明史-清-万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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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五十二
列傳第一百四十 楊嗣昌 吳甡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楊嗣昌吳甡

楊嗣昌

公元1610年
楊嗣昌字文弱武陵人
萬歷三十八年進士
改除杭州府教授
南京國子監博士累進戶部郎中
天啟初引疾歸。
公元1628年
崇禎元年,起河南副使,加右參政,移霸州
四年,移山海關兵備
父鶴,總督西被逮,嗣昌三疏請代,得減死
五年夏,擢右僉都御史巡撫永平山海諸處
嗣昌父子不附奄,無嫌東林
侍郎遷安郭鞏逆案謫戍廣西,其鄉人訟冤
嗣昌部民故,聞於朝,給事中姚思孝駁之,自是東林郤。
公元1634年
七年秋,拜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御史總督宣、大、山西軍務
中原饑,群盜蜂起嗣昌開金銀銅錫礦,以解散其黨。
六疏邊事,多所規畫
帝異其才。
父憂去,復遭繼母喪。
公元1636年
九年秋兵部尚書張鳳翼卒,帝顧廷臣無可任者,即家起嗣昌
三疏辭,不許
明年三月抵京,召對
嗣昌通籍後,積歲林居博涉文籍多識先朝故事工筆劄,有口辨。
帝與語,大信愛之
鳳翼柔靡兵事無所區畫
嗣昌銳意振刷,帝益以為能。
每對必移時,所奏請無不聽,曰:「恨用卿晚。
嗣昌乃議大舉平賊
請以陜西、河南湖廣江北四正,四巡撫分剿而專防;以延綏、山西山東江南江西四川為六隅,六巡撫分防而協剿;是謂十面之網。
總督總理二臣,隨賊所向專征討。
福建巡撫熊文燦者,討海有功大言自詭足辦賊。
嗣昌聞而善之。
總督洪承疇王家楨分駐陜西、河南
家楨庸材不足任,嗣昌乃薦文燦代之。
因議增兵十二萬,增餉二百八十萬。
其措餉之策有四,曰因糧,曰溢地,曰事例,曰驛遞
因糧者,因舊額之糧,量為加派,畝輸糧六合石折八錢,傷地不與歲得銀百九十二萬九千有奇;溢地者,民間土田原額者,核實輸賦歲得銀四十萬六千有奇事例者,富民輸資為監生一歲而止;驛遞者,前此郵驛裁省之銀,以二十萬充餉。
議上,帝乃傳諭:「流寇延蔓生民塗炭不集無以平寇,不增賦無以餉兵。
勉從廷議,暫累吾民一年,除此腹心大患
其改因糧為均輸,布告天下,使知為民去害之意。
」尋議諸州縣壯丁本土,詔撫按飭行
賊攻淅川左良玉不救城陷
山西總兵王忠河南稱疾不進,兵噪而歸。
嗣昌請逮戮失事諸帥,以肅軍,遂逮及故總兵張全昌。
良玉六安功,落職戴罪自贖
公元1637年
嗣昌既建「四正六隅」之說,欲專委重文燦文燦顧主撫議,與前策牴牾
譙讓文燦嗣昌亦心望。
既已任之,則曲為之解,乃上疏曰:「網張十面,必以河南、陜西為殺賊之地。
然陜有李自成、惠登相等,大部未能剿絕法當關東不使合,而使陜撫斷商、雒,鄖撫斷鄖、襄,安撫斷英、六,鳳撫斷亳、潁,而應撫之軍出靈、陜,保撫之軍渡延津
然後總理邊兵,監臣提禁旅豫撫提陳永福諸軍並力合剿。
關中大賊逸出關東,則秦督提曹變蛟出關協擊。
三月盡諸劇寇
巡撫用命,立解其兵柄,簡一監司代之;總兵用命,立奪其帥印,簡一副將代之;監司副將以下,悉以尚方劍從事
人人效力,何賊不平
」乃克今年十二月明年二月為滅賊之期。
帝可其奏。
是時,賊大入四川朝士洪承疇縱賊。
嗣昌因言於帝曰:「熊文燦在事三月承疇七年不效
論者繩文燦急,而承疇縱寇莫為言。
」帝知嗣昌有意左右之,變色曰:「督、理二臣但責成及時平賊奈何以久近藉之口!
嗣昌乃不敢言
文燦既主撫議,所加餉天子遣一侍郎督之,本藉以剿賊,文燦以資撫。
帝既不復詰,廷臣亦莫言之。
公元1638年
至明年三月嗣昌以滅賊逾期疏引罪,薦人自代。
不許,而命察行間功罪,乃上疏曰:「洪承疇專辦秦賊,賊往來、蜀自如剿撫俱無功,不免於罪。
熊文燦兼辦江北河南湖廣賊,撫劉國能張獻忠,戰舞陽光山剿撫有功,應免罪
巡撫河南常道立湖廣余應桂有功,陜西孫傳庭山西宋賢山東顏繼祖保定張其平江南張國維江西解學龍浙江喻思恂有勞鄖陽戴東旻無功過,鳳陽朱大典安慶史可法策勵圖功
總兵河南左良玉有功,陜西曹變蛟左光先無功山西虎大威山東倪寵、江北文綬保定錢中選有勞無功河南張任學寧夏祖大弼無功過。
承疇宜遣逮,因軍民愛戴,請削宮保尚書,以侍郎行事
變蛟光先五秩,與大弼期五月平賊逾期承疇逮治
大典三秩可法戴罪自贖
」議上,帝悉從之。
嗣昌既終文燦,而文燦實不知兵
既降國能獻忠,謂撫必可恃
嗣昌陰主之,所請無不曲徇自是復言「十面張網」之策矣。
是月,帝御經筵畢,嗣昌奏對有「善戰上刑」等語,帝怫然,詰之曰:「今天一統非戰國兵爭比。
小醜跳梁不能大司馬九伐之法,奈何為是言?
嗣昌慚。
當是時,流賊既大熾,朝廷又有東顧憂,嗣昌陰主互市策。
太陰熒惑,帝減膳修省嗣昌則歷引漢永平唐元和宋太平興國事,蓋為互市地雲。
給事中何楷疏駁之,給事中錢增御史林蘭友相繼論列,帝不問
六月,改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仍掌兵部事。
嗣昌既以奪情政府,又奪情陳新甲總督於是蘭友少詹事黃道周抗疏詆斥修撰劉同升編修越士繼之。
帝怒,並鐫三級,留翰林
刑部主事張若麒上疏醜詆道周,遂鐫道周六級,並同升、士謫外
已而南京御史成勇兵部尚書範景文等言之,亦獲譴。
嗣昌自是不理人口
大清兵入墻子嶺、青口山,薊保定總督吳阿衡方醉,不能軍敗死
京城戒嚴,召盧象升帥師入
象升主戰嗣昌監督中官高起潛主款,議不合交惡
編修楊廷麟嗣昌誤國嗣昌怒,改廷麟職方主事象升軍,而戒諸將毋輕戰
諸將本恇怯,率藉口持重觀望所在列城多破。
嗣昌軍中報,請旨方略
下軍前,則機宜已變,進止乖違疆事益壞雲。
象升陣亡嗣昌亦貶三秩戴罪視事
公元1639年
十二年正月濟南告陷,德王被執,遊騎北抵兗州
二月大清北旋給事中李希沆言:「聖明禦極以來北兵三至
己巳之罪未正,致有丙子;丙子之罪未正,致有今日
」語侵嗣昌
御史王誌舉亦劾嗣昌誤國四大罪,請用丁汝夔袁崇煥故事
帝怒,希沆貶秩誌舉奪官
初,帝以嗣昌才而用之,非廷臣意,知其必有言言者輒斥。
嗣昌既有罪,帝又數逐言官中外不平
嗣昌亦不自安,屢疏引罪,乃落職冠帶視事
未幾,以敘功復之。
先是京師被兵樞臣坐罪
二年王洽下獄死,復論大辟
九年張鳳翼督師服毒死,猶削籍
及是,亡七十余城,而帝眷嗣昌不衰
嗣昌乃薦四川巡撫傅宗龍自代。
帝命嗣昌議文武諸臣失事罪,分五等:曰守邊失機,曰殘破城邑,曰失陷藩封,曰失亡主帥,曰縱敵出塞
於是中官則薊鎮總監鄧希詔、分監孫茂霖,巡撫順天陳祖苞保定張其平山東顏繼祖總兵則薊鎮吳國俊、陳國威山東倪寵,援剿祖寬李重鎮及他副將以下,至州縣有司凡三十六人同日棄市
嗣昌貶削不及物議益嘩。
戒嚴時,廷臣多請練邊兵
嗣昌因定議:宣府、大同、山西三鎮兵十七萬八千八百有奇,三總兵各練萬,總督練三萬,以二萬駐懷來,一萬駐陽和東西策應
余授鎮監巡撫以下分練。
延綏、寧夏甘肅固原、臨兆五鎮兵十五萬五千七百有奇,五總兵各練萬,總督練三萬,以二萬駐固原,一萬駐延安東西策應
余授巡撫副將以下分練。
遼東、薊鎮兵二十四萬有奇,五總兵各練萬,總督練五萬,外自錦州,內抵居庸東西策應
余授鎮監巡撫以下分練。
通州昌平督治侍郎,設保定總督,合畿輔山東河北兵,得十五萬七千有奇,四總兵各練二萬,總督練三萬,北自昌平南抵河北,聞警策應。
余授巡撫以下分練。
又以畿輔重地,議增監司四人
於是大名廣平順德一人真定保定河間一人
薊遼總督下增監軍三人
議上,帝悉從之。
嗣昌議兵凡七十三萬有奇,然民流餉絀,未嘗有實也。
帝又采副將楊德政議,府汰通判,設練備,秩次守備,州汰判官,縣汰主簿,設練總,秩次把總並受轄於正官,專練民兵
府千,州七百,縣五百,捍鄉土不他調。
嗣昌以勢有緩急,請先行畿輔山東河南山西,從之。
於是練餉之議。
初,嗣昌剿餉,期一年而止。
後餉盡而賊未平詔征其半。
至是,督餉侍郎張伯鯨請全征。
帝慮失信嗣昌曰:「無傷也,加賦出於土田土田盡歸有力家,百畝增銀三四錢,稍抑兼並耳。
大學士薛國觀程國祥皆贊之。
於是剿餉外復增練餉七百三十萬。
論者謂:「九邊自有額餉,概予新餉,則舊者安歸
邊兵虛額,今指為實數,餉盡虛糜,而練數仍不足
且兵以分防不能常聚,故有抽練之議,抽練而其余不問
且抽練仍虛文邊防愈益弱。
州縣民兵無實,徒糜厚餉。
」以嗣昌主之,事鉅莫敢難也。
神宗末增賦五百二十萬,崇禎初增百四十萬,總名遼餉
至是,復增剿餉練餉額溢之。
先後增賦千六百七十萬,民不聊生,益起為盜矣。
五月熊文燦所撫賊張獻忠谷城羅汝才九營皆反。
八月傅宗龍抵京,嗣昌部務,還內閣
未幾,羅犭英山書聞
大驚,詔逮文燦
特旨嗣昌督師賜尚方劍以便誅賞
九月朔召見平臺
嗣昌曰:「君言不宿於家,臣朝受命,夕啟行軍資甲仗望敕所司遄發。
」帝悅,曰:「卿能如此,朕復何憂。
翊日,賜白金百、大紅絺絲四表裏、鬥牛衣一、賞功銀四萬、銀牌千五百、幣帛千。
嗣昌七事以獻,悉報可
四日召見賜宴,手觴三爵,禦制贈行一章
嗣昌跪誦,拜且泣。
越二日陛辭賜膳
二十九日襄陽,入文燦軍。
文燦就逮嗣昌猶為疏辯雲。
十月朔嗣昌大誓三軍督理中官元斌湖廣巡撫方孔炤總兵官左良玉陳洪範等畢會。
賀一龍等掠葉,圍沈丘,焚項城之郛,寇光山
副將張琮、刁明忠率京軍山行九十里,及其巢。
先驅射賊,殪絳袍而馳者二人追奔四十里,斬首千七百五十。
嗣昌稱詔頒賜
十一月興世王國寧以眾千人來歸,受之於襄陽,處其妻子樊城
良玉平賊將軍
諸將積驕玩,無鬥誌
獻忠羅汝才、惠登相八營鄖陽興安山間,掠南漳谷城、房、竹山竹溪
嗣昌鞭刁明忠,斬監軍僉事殷大白以徇。
巡撫方孔炤楊世恩、羅萬邦汝才登相全軍覆於香油坪。
嗣昌劾逮孔炤奏辟永州推官萬元吉軍前監紀,從之。
公元1640年
當是時,李自成潛伏陜右,賀一龍、左金王等四營跳梁漢東嗣昌專剿獻忠
獻忠屢敗於興安,求撫,不許
其黨托天王常國安金翅鵬劉希原來降,獻忠走入川,良玉追之。
嗣昌牒令還,良玉不從
十三年二月七日,與陜西副將賀人龍李國夾擊獻忠瑪瑙山,大破之,斬馘三千六百二十,墜巖谷死者無算
其黨掃地王曹威等授首十反友賢率眾降。
是月也,帝念嗣昌,發銀萬兩犒師,賜鬥牛衣、良馬金鞍各二。
使者出國門,而瑪瑙山之捷至,大悅,再發銀五萬,幣帛犒師
論功,加太子少保
湖廣張應元、汪之鳳敗賊水右壩,獲其軍師
四川張令、方國安敗之千江河。
李國奇、賀人龍等敗之寒溪寺鹽井
川、陜、湖廣諸將畢集,復連敗之黃墩木瓜溪,軍聲大振
汝才登相求撫,獻忠持之,斂兵南漳遠安間,殺安撫官姚宗中,走大寧大昌,犯巫山,為川中患。
獻忠興安平利山中良玉圍而不攻,賊得收散亡,由興安房縣走白羊山而西,與汝才等合。
嗣昌以群賊合,其勢復張,乃由襄陽夷陵,扼其要害
帝念嗣昌行間勞苦賜敕賞功銀萬,賜鞍馬二。
鄖陽撫治王鰲永,詔廢將猛如虎軍前立功
黃得功宋紀破賊商城賀一龍五大部降而復叛。
鄭嘉棟、賀人龍大破汝才登相開縣
汝才小秦王東奔登相開縣而西,自是二賊始分。
當是時,諸部士馬山谷,罹炎暑瘴毒物故十二三。
兵之在荊門雲南兵之在簡坪、湖廣兵之在馬蝗坡者,久屯思歸夜亡多。
關河大旱人相食,土寇蜂起,陜西竇開遠河南際遇為之魁,饑民從之,所在告警
嗣昌以聞。
帝發帑金五萬,營醫藥,責諸將進兵
而陜之長武,川之新寧大竹湖廣羅田相繼報陷。
嗣昌乃下招撫,為諭帖萬紙散之賊中。
七月監軍孔貞會等大破汝才豐邑坪。
其黨混世王、小秦王率其下降,賊魁整十萬及登相王光恩相繼降,於是群賊盡萃於蜀中
嗣昌遂入川,以八月泛舟上,謂川地厄塞諸軍合而蹙之,可盡殄
人龍以秦師自開縣噪而西歸應元敗績於夔之土地嶺獻忠勢復張,汝才與之合。
督師西,遂急趨大昌,犯觀音巖守將仲光不能禦,遂突凈壁,陷大昌
嗣昌仲光,劾逮四川巡撫邵捷春
賊遂渡河通江嗣昌萬縣
賊攻巴州不下嗣昌梁山,檄諸將分擊。
賊已陷劍州,趨保寧,將由間道漢中
趙光遠賀人龍拒之,賊乃轉掠,陷梓潼昭化,抵綿州,將趨成都
十一月嗣昌重慶
賊攻羅江不克,走綿竹
嗣昌順慶,諸將不會師
賊轉掠至漢州,去中江百里守將國安避之去,賊遂縱掠什邡綿竹安縣德陽金堂間,所至空城而遁,全蜀大震
賊遂由水道簡州資陽
嗣昌征諸將合擊,皆退縮
屢征良玉兵,又不至
賊遂陷榮昌永川
十二月,陷瀘州
自賊再入川,諸將無一邀擊者。
嗣昌雖屢檄,令不行
其在重慶也,下令汝才罪,降則授官,惟獻忠不赦,擒斬者賚萬金侯。
翌日,自堂皇至庖湢,遍題「有斬督師獻者,賚白金三錢」,嗣昌駭愕,疑左右皆賊,勒三日進兵
雨雪道斷,復戒期
三檄人龍,不奉令
初,嗣昌良玉平賊將軍良玉浸驕,欲貴人龍抗之
既以瑪瑙山功不果人龍慍,反以情告良玉良玉亦慍,語載良玉人龍傳。
公元1641年
嗣昌雖有才,然好自用躬親簿書過於繁碎
軍行自裁進止千里待報坐失機會
王鰲永嘗諫之,不納。
鰲永罷官上書於朝曰:「嗣昌用師一年蕩平未奏,此非謀慮之不長,正由操心之太苦也。
天下事總挈大綱則易,獨周萬目則難。
賊情瞬息更變,今舉數千里征伐機宜,盡出嗣昌一人文牒往返,動逾旬月,坐失事機無怪乎經年之不戰也。
其間自出奇者,惟瑪瑙一役
若必遵督輔號令良玉退守興安,無此捷矣。
以為陛下之任嗣昌不必其與諸將同功罪,但責其提衡諸將之功罪
嗣昌之馭諸將,不必人人授以機宜,但核其機宜之當否,則嗣昌有余閑,自能決奇制勝
何至久延歲月老師糜餉為哉?
先是嗣昌以諸將進止不一,納幕下評事元吉言,用猛如虎總統張應元副之。
比賊入瀘州如虎賀人龍趙光遠軍至,賊復渡南溪,越成都,走漢州德陽綿州劍州昭化廣元,又走巴州達州
諸軍疲極,惟如虎軍躡其後
十四年正月嗣昌知賊必出川,遂統舟師雲陽,檄諸軍陸行追賊。
人龍軍既噪而西,頓兵廣元不進,所恃如虎
比與賊戰開縣黃陵城大敗將士死亡過半
如虎突圍免,馬騾關防盡為賊有。
初,賊竄南溪元吉欲從間道梓潼,扼歸路以待賊。
嗣昌諸軍躡賊疾追,不得拒賊遠,令他逸。
諸將乃盡從瀘州後塵
賊折而東返,歸路盡空,不可復遏,嗣昌始悔不用元吉言。
賊遂下夔門,抵興山,攻當陽,犯荊門
嗣昌夷陵,檄良玉兵,使十九返。
良玉撤興、兵趨漢中,若相避然。
所至,燒驛舍,殺塘卒東西消息中斷
鄖陽撫治袁繼鹹聞賊至當陽,急謀發兵
獻忠汝才相持,而自以輕騎一日夜馳三百里,殺督師使者於道,取軍符
二月十一日襄陽近郊,用二十八騎持軍符先馳呼城門督師調兵,守者合符而信,入之。
夜半從中起,城遂陷。
獻忠襄王堂下,屬之酒,曰:「吾欲斷楊嗣昌頭,嗣昌在遠。
今借王頭,俾嗣昌以陷藩伏法
努力盡此酒。
」遂害之。
未幾,渡漢水,走河南,與賀一龍、左金王諸賊合。
嗣昌初以襄陽重鎮,仞深溝方洫而三環之,造飛梁,設枑,陳利兵譏訶,非符要合者不得渡。
江、漢間列城數十,倚襄陽天險,賊乃出不意而破之。
嗣昌夷陵驚悸上疏請死,下至荊州之沙市,聞洛陽已於正月被陷,福王遇害,益憂懼,遂不食
三月朔日卒,年五十四。
廷臣襄陽之變,交章論列,而嗣昌已死矣。
繼鹹河南巡按高名衡自裁聞,其子則以病卒報,莫能明也。
帝甚傷悼之,命丁啟睿督師
傳諭廷臣:「輔臣二載辛勞一朝畢命,然功不掩過,其議罪以聞。
定國公允禎等請以失陷城寨律議斬。
上傳制曰:「故輔嗣昌奉命督剿,無城守專責,乃詐城夜襲之檄,嚴飭再三地方若罔聞知
違制陷城,專罪督輔,非通論
臨戎二載,屢著捷功,盡瘁殞身勤勞難泯。
」乃昭雪嗣昌罪,賜祭,歸其喪於武陵
嗣昌先以剿賊功進太子少傅,既死,論臨、藍平盜功,進太子太傅
廷臣追論不已,帝終念之。
獻忠武陵,心恨嗣昌,發其七世祖墓,焚嗣昌夫婦柩,斷其屍見血,其子孫半體改葬焉。

吳甡

公元1613年
吳甡字鹿友揚州興化人
萬歷四十一年進士
歷知邵武晉江濰縣
天啟二年征授御史
初入臺,趙南星擬以年例出之,乃薦方震孺等,而追論崔文升李可灼罪,遂得留。
又諫內操宜罷,請召鄒元標馮從吾文震孟,乃積與魏忠賢忤。
七年二月削其籍。
公元1628年
崇禎改元,起故官
溫體仁錢謙益周延儒助之。
恐帝即用二人,言枚卜大典當就廷推簡用,事乃止。
時大忠賢黨,又值京察此輩罪惡考功法所能盡,宜先定其罪,毋混察典
御史任贊化以劾體仁謫,論救,而力詆王永光媚珰,請罷黜。
皆不納。
出按河南
妖人聚徒村落遍捕賊魁誅之。
奉命振延綏饑,因諭散賊黨
帝聞,即命按陜西。
大將杜文煥冒功,置之法。
為民請命,奏無不允。
大理寺丞,進左通政
公元1634年
七年九月超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山西
陳防禦邊寇練兵恤民四難,及議兵、議將、議餉、議用人四事
歲暮河防秦、豫賊,連三歲,無一賊潛渡,以閑修築邊墻
八年四月上疏言:「晉民有三苦:一苦兇荒無計糊口;一苦追呼無力輸租;一苦殺掠,無策保全
由此悉為盜,請蠲殘破地十州縣租。
」帝即敕議行
戶部稅間架力爭,弗聽。
其秋,我大清平察哈爾國,旋師朔州直抵忻、代,守將屢敗。
總督楊嗣昌副將代州往偵,亦敗走
五級嗣昌大同巡撫葉廷桂三級,俱戴罪視事
先是定襄縣地震者再,曰:「此必有東師也。
」飭有司繕守具,已而果入。
定襄以有備,獨不被兵
山西大盜賀宗漢、劉浩然、高加計皆前巡撫戴君恩所撫,擁眾自恣
陽為撫慰,而密令參將虎大威劉光祚等圖之,以次皆被殲。
行軍樹二白旗脅從老弱婦女跪其下,即免死,全活甚眾。
在晉四年,軍民戴若慈母
謝病歸。
公元1638年
十一年二月兵部左侍郎
其冬尚書楊嗣昌邊關戒嚴添註侍郎惠世楊久不至,請改推。
帝怒,落職閑住
十三年冬故官明年協理戎政
帝嘗問京營何以使練者盡精,汰者不嘩,對曰:「京營邊勇營萬二千專練騎射壯丁二萬專練火器廩給厚而技與散兵無異
行分練法,技精者,散兵拔為邊勇,否則邊勇降為散兵壯丁亦然
老弱者汰補,革弊當以漸,不可使知有汰兵意
」帝然之。
又問別立戰營,能得堪戰者五萬否,對:「京營兵合堪戰。
承平日久發兵剿賊,輒沿途雇充。
將領月餉遊民利剽兌攵,歸營則本軍復充伍。
練兵法要在選將,有戰將自有戰兵,五萬非難
但法忌紛更不必別立戰營也。
」帝顧兵部尚書陳新甲,令速選將,而諭具疏以聞。
賜果餌,拜謝出。
公元1642年
十五年六月,擢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
周延儒再相,馮銓力為多,延儒許復冠帶
果以捐資振饑屬撫按題敘延儒優旨戶部
公議大沸,延儒患之。
馮元飆謀,說延儒共為地,延儒默援之,得柄用。
延儒銓事唯唯,退召戶部尚書傅淑訓,告以逆案不可翻,寢其疏不覆。
延儒始悟為紿。
延儒欲起張捷南京右都御史力尼之。
江北延儒江南,各樹黨
延儒引用錦衣都督駱養性不可
後帝諸司弊竇錦衣尤甚延儒亦言緹騎之害,帝並納之。
公元1643年
十六年三月,帝以襄陽荊州承天連陷,召對廷臣隕涕曰:「卿向歷巖疆,可往督湖廣師。
具疏得精兵三萬,自金陵武昌,扼賊南下
方念湖北,覽疏不悅留中
請面對,帝御昭文閣,諭以所需兵多,猝難集。
南京隔遠不必退守
奏:「左良玉跋扈甚,督師嗣昌九檄征兵一旅不發。
不如嗣昌,而良玉踞江、漢甚於曩時臣節不行,徒損威重。
南京襄陽順流下,窺伺甚易,宜兼顧,非退守
大學士陳演言:「督師出,則督、撫兵皆其兵。
言:「臣請兵,正為督、撫無兵耳。
使臣束手待賊,事機一失,有不忍言者。
」帝乃令兵部速議發兵
尚書張國維請以總兵唐通馬科京營兵共一萬畀,又言此兵方北征,俟敵退始可調。
帝命姑俟之。
屢請,帝曰:「徐之,敵退兵自集,卿獨往何益?
逾月延儒督師,朝受命,夕啟行
蔣德璟倪元璐曰:「上欲吳公速行,緩言相慰者,試之耳,觀首輔疾趨可見
遲回不肯行。
部所撥唐通兵,請留雲關不可無備。
不得已,以五月辭朝
先一日出勞從騎,帝猶命中官賜銀給賞,越宿忽下詔責其逗遛,命輟行入直
惶恐兩疏引罪遂許致仕
既行,駱養性交構之,帝益怒。
至七月,親鞫吳昌時作色曰:「兩輔臣負朕,朕待延儒厚,乃納賄行私罔知國法
督師百方延緩,為委卸地。
延儒被糾,何獨無?
既而曰:「朕雖言,終必無糾者,錦衣衛可宣候旨
入都,敕法司議罪。
十一月遣戍金齒
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馳疏救,不從
公元1644年
明年行次南康,聞都城變。
未幾福王立於南京,赦還,復故秩。
吏部尚書張慎言議召用,為勛臣劉孔昭等所阻。
國變後,久之,卒於家。
贊曰:明季士大夫錢穀不知,問甲兵不知於是嗣昌得以才顯。
然迄無成功者,得非功罪淆於愛憎機宜失於遙制故耶?
吳甡山右有聲,及為相,遂不能有為
不以正,其能正邦乎?
時勢實難,非命世材,固罔知攸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