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清-万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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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四十三
列傳第一百三十一 趙南星 鄒元標 孫慎行 高攀龍 馮從吾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趙南星鄒元標孫慎行盛以弘高攀龍馮從吾
公元1574年
趙南星字夢白高邑人
萬歷二年進士
除汝寧推官
治行廉平稍遷戶部主事
張居正寢疾朝士群禱,南星顧憲成姜士昌戒弗往。
居正歿,調吏部考功
引疾歸。
起歷文選員外郎
疏陳天下四大害,言:「楊巍乞休左都御史吳時來謀代之,忌戶部尚書宋糸熏聲望連疏排擠
副都御史詹仰庇力謀吏、兵二部侍郎
大臣如此何以小臣,是謂幹進之害。
禮部尚書沈鯉侍郎張位諭德吳中行南京太仆卿沈思孝相繼自免,獨南京禮部侍郎趙用賢在,詞臣黃洪憲輩每陰讒之,言官唐堯欽孫愈賢蔡系周復顯詆誣
眾正不容宵人得誌,是謂傾危之害。
州縣長吏選授太輕,部寺之官計日而取郡守不問才行
撫按論人贓私有據,不曰未甚,則曰任淺,概止降調,其意以為惜才,不知此乃惜不才也。
吏治日汙,民生日瘁,是謂州縣之害。
鄉官之權大於守令,橫行無忌莫敢誰何
渭南知縣張棟治行無雙裁抑鄉官,被讒不獲行取,是謂鄉官之害。
四害不除,天下不可得治。
」疏出,朝論韙之。
而中所抨擊時相所庇,於是給事中李春開起而駁之。
其疏先下,南星幾獲譴。
給事中王繼光史孟麟萬自約部曹姜士昌吳正誌並助南星春開,且發時來仰庇洪憲讒諂狀。
春開氣沮,然南星卒以病歸。
再起,歷考功郎中
公元1593年
二十一年大計京官,與尚書孫鑨秉公澄汰
首黜所親都給事中王三余文選員外郎呂胤昌,他附麗政府大學士趙誌臯弟皆不免政府不堪
給事中劉道隆因劾吏部議留拾遺庶僚非法
得旨南星專權植黨,貶三官
俄因李世達等疏救,斥南星為民。
後論救者悉被譴,去位一時善類幾空。
事具傳。
南星裏居名益高,與鄒元標顧憲成海內擬之「三君」。
中外論薦者百十疏,卒不起
公元1620年
光宗立,起太常少卿
俄改右通政,進太常卿,至則擢工部右侍郎
居數月,拜左都御史慨然整齊天下為任。
天啟三年大計京官以故給事中亓詩教趙興邦官應震吳亮嗣先朝結黨亂政,議黜之,吏科都給事中魏應嘉力持不可
南星著《四兇論》,卒與考功郎程正己四人不謹
他所澄汰一如考功時。
江巡按張素養薦部內人材,及姚宗文邵輔忠劉廷元南星劾其謬,素養奪俸
先是巡方者有提薦之例,南星已奏止之;而陜西高弘圖山西徐揚先、宣大李思啟河東劉大受,復踵行如故南星劾奏之,巡方者始知畏法
尋代張問達吏部尚書
當是時,人務奔競苞苴恣行言路尤甚
文選郎出,輒邀之半道為人求官不得加以惡聲,或逐之去。
選郎公正無如何,尚書太息而已
南星素疾其弊,銳意澄清,獨行己誌,政府中貴不得有所幹請諸人憚其剛嚴不敢犯。
給事貲郎鹽運司,即註貲郎王府,而出給事於外。
知縣石三畏素貪,夤緣將行取,南星亦置之王府
進士無為王官者,南星不恤也。
魏忠賢雅重之,嘗於帝前稱其任事
一日,遣娣子傅應星一中贄見南星麾之去。
並坐弘政門,選通政司參議正色忠賢曰:「主上沖齡我輩內外臣子宜各努力為善
忠賢默然怒形於色
大學士魏廣微南星友允貞子也,素以通家子畜之。
廣微內閣,嘗三至南星門,拒勿見。
又嘗嘆曰:「見泉無子。
見泉允貞別號也。
廣微刺骨,與忠賢比而龁南星
東林勢盛,眾正盈朝。
南星益搜舉遺佚,布之庶位
高攀龍楊漣左光鬥秉憲李騰芳陳於廷佐銓;魏大中袁化中科道鄭三俊李邦華孫居相饒伸王之寀輩悉置卿貳
四司之屬,鄒維璉夏嘉遇張光前程國祥劉廷諫亦皆民譽
中外忻忻望治,而小人側目,滋欲去南星
給事中傅櫆維璉吏部己不與聞,首假汪文言發難,劾南星舊制,植私人
維璉引去南星奏留之,小人愈恨。
忠賢疏上,宮府水火
南星杜門乞休不許
攀龍之劾崔呈秀也,南星議戍之。
呈秀窘,夜走忠賢邸,叩頭乞哀,言:「不去南星攀龍等,我兩人未知死所
忠賢以為然,遂與定謀
山西巡撫河南布政使郭尚友求之。
南星太常卿謝應祥清望首列以請。
得旨,而御史陳九疇廣微指,言應祥嘗知嘉善大中出其門,大中以師故,謀於文選郎嘉遇而用之,徇私當斥。
大中嘉遇疏辯,語侵九疇九疇再疏力詆,並下部議。
南星攀龍極言應祥人望推舉大中嘉遇無私九疇妄言可聽
忠賢大怒矯旨大中嘉遇,並黜九疇,而責南星朋謀結黨
南星引罪求去,忠賢矯旨切責放歸
明日攀龍引去
給事中沈惟炳論救,亦出之外
俄以會推忠賢意,並斥於廷光鬥化中,引南星所擯徐兆魁喬應甲王紹徽等置要地
小人競進天下大柄盡歸忠賢矣。
忠賢及其黨惡南星甚,每矯敕諭,必目為元兇
於是御史張訥南星十大罪,並劾維璉國祥嘉遇王允成
得旨,並削籍
令再奏南星私黨復列上邦華孫鼎相十四人,並貶黜
自是南星擯棄者,無不拔擢,其素所推獎者,率遭奇禍
幹進速化之徒,一擊南星,輒遂所欲。
石三畏亦起為御史,疏攻南星李三才顧憲成孫丕揚王圖十五人
死者削奪縉紳禍益烈。
尋以汪文言獄詞連及南星,下撫按提問
郭尚友巡撫保定,而巡按馬逢臯亦憾南星,乃相與庭辱之。
笞其子清衡及外孫王鐘龐,系之獄,坐南星贓萬五千。
南星素貧親故捐助,始獲竣。
卒戍南星代州,清衡莊浪永昌
嫡母馮氏、生母李氏,並哀慟而卒。
子生七齡,驚怖死。
南星戍所處之怡然
莊烈帝登極,有詔赦還。
巡撫牟誌夔忠賢黨也,故遲遣之,竟卒於戍所
崇禎初贈太子太保謚忠毅
櫆、呈秀廣微九疇兆魁應甲紹徽三畏尚友誌夔,俱名麗逆案,為世大僇焉。
公元1577年
鄒元標字爾瞻吉水人
九歲通《五經》。
泰和胡直嘉靖中進士,官至福建按察使,師歐陽德羅洪先,得王守仁之傳。
元標弱冠從直遊,即有誌為學
萬歷五年進士
觀政刑部
張居正奪情元標抗疏切諫
且曰:「陛下居正有利社稷耶?
居正才雖可為,學術則偏;誌雖欲為,自用太甚
設施乖張者,如州縣入學,限以十五六人有司希指,更損其數。
進賢未廣也。
諸道決囚,亦有定額所司懼罰,數必取盈
斷刑太濫也。
大臣持祿茍容,小臣畏罪緘默,有今日陳言明日獲譴者。
言路未通也。
黃河泛濫為災,民有駕蒿為巢、啜水為餐者,而有司不以聞。
民隱未周也。
其他刻深之吏,沮豪傑之材,又不可枚數矣。
伏讀敕諭『朕學尚未成,誌尚未定先生既去,前功盡隳』,陛下及此宗社無疆之福也。
雖然弼成聖學輔翼聖誌者,未可在廷無人也。
幸而居正丁艱猶可挽留;脫不幸捐館舍陛下之學將終不成,誌將終不定耶?
臣觀居正疏言『世有非常之人然後非常之事』,若以奔喪常事不屑為者,不知人惟盡此五常之道,然後謂之人。
今有人於此親生不顧,親死而不奔,猶自號於世曰我非常人也,世不以為喪心,則以為禽彘,可謂非常人哉?
」疏就,懷之入朝,適廷杖吳中行等。
元標俟杖畢,取疏授中官,紿曰:「此乞假疏也。
」及入,居正大怒,亦廷杖八十,謫戍都勻衛
衛在萬山中,夷獠與居,元標處之怡然
益究心理學,學以大進
巡按禦中承居正指,將害元標
行次鎮遠一夕御史暴死
公元1633年
元標謫居六年居正歿,召拜吏科給事中
陳培聖德親臣工、肅憲紀崇儒行、飭撫臣五事
尋劾罷禮部尚書徐學謨南京戶部尚書張士佩
公元1574年
徐學謨者,嘉定縣人
嘉靖中,為荊州知府
景恭王之藩德安,欲奪荊州城北沙市地
學謨力抗不予,為王所劾,下撫按逮問改官
荊州人德之,稱沙市為「徐市」。
居正素與厚。
萬歷中累遷右副都御史撫治鄖陽
居正歸葬父,學謨事之謹,召為刑部侍郎
二年,擢禮部尚書
自弘治後,禮部長非翰林不授,惟席書以言「大禮」故,由他曹遷萬士和不由翰林,然先歷其部侍郎
學謨徑拜尚書廷臣居正故,莫敢言。
居正卒,學謨締姻大學士申時行自固
奉命壽宮通政參議梁子琦劾其始結居正,繼附時行,詔為奪子琦俸。
元標復劾之,遂令致仕歸。
公元1524年
慈寧宮災,元標上時六事,中言:「臣曩進無欲之訓,陛下自省,果無欲耶?
寡欲耶?
語云:『欲人勿聞,莫若勿為。
陛下誠宜翻然自省加意培養
當是時,帝方壯齡留意聲色遊宴,謂元標刺己,怒甚,降旨譙責
首輔時行元標門生,而劾罷其姻學謨,亦心憾,遂謫南京刑部照磨
兵部主事
召改吏部,進員外郎,以病免
起補驗封。
吏治十事民瘼八事,疏幾萬言
文選員外郎尚書宋糸熏請用元標,久不獲命,糸熏連疏趣之。
給事中楊文煥御史何選以為言。
帝怒,詰責糸熏,謫文煥於外,而調元標南京
刑部尚書石星論救,亦被譙讓
元標南京三年移疾歸。
久之起本郎中不赴
旋遭母憂裏居講學從遊日眾名高天下
中外疏薦遺佚凡數十百上,莫不元標為首
不用
家食三十年
公元1620年
光宗立召拜大理卿
未至,進刑部右侍郎
天啟元年四月還朝,首進和衷之說,言:「今日國事,皆二十年諸臣醞釀所成。
往者不以進賢讓能為事,日錮賢逐能,而言事者又不降心平氣專務分門立戶
臣謂今日急務,惟朝臣和衷而已
朝臣和,天地之和自應
向之論人論事者,各懷偏見偏生迷,迷生執,執而為我不復知有人,禍且移於國。
今與諸臣約,論一人當惟公惟平,毋輕搖筆端,論一事當懲前慮後,毋輕試耳食,以天下萬世之心,衡天萬世之人與事,則議論公,而國家自享安靜和平之福。
」因薦塗宗浚李邦華十八人
優詔褒納
二日復陳拔茅闡幽理財振武數事,及保泰四規
請召葉茂才趙南星高攀龍劉宗周丁元薦,而恤錄羅大纮雒於仁十五人
帝亦褒納
初,元標立朝,以方嚴見憚,晚節務為和易
或議其遜初仕時,元標笑曰:「大臣言官異。
風裁踔絕言官事也。
大臣大利害,即當護持國體,可如少年悻動耶?
」時朋黨方盛,元標心惡之,思矯其弊,故其所薦引不專一途。
嘗欲舉用李三才,因言路不與元標中止
王德完譏其首鼠元標亦不較。
南京御史王允成等以兩人不和,請帝諭解
元標言:「臣與德完初無纖芥,此必有人交構其間
臣嘗語朝士曰:『方今上在沖歲,敵在門庭只有同心共濟
倘復黨同伐異,在國則不忠,在家則不孝。
世自有無偏無黨之路,奈何室內戈矛耶?
』」帝嗣位已久,而先朝廢死諸臣猶未贈恤元標再陳闡幽之典,言益懇切
公元1621年
其年十二月吏部左侍郎
未到官,拜左都御史
明年典外察,去留惟公。
御史潘汝楨過庭訓雅有物議,及庭訓秩滿汝楨註考溢美
元標疏論之,兩人並引疾去。
已,言丁已京察不公,專禁錮異己,請收錄章家禎、丁元薦史記事沈正宗等二十二人
由是諸臣多獲昭雪
又言:「明詔收召遺佚,而諸老臣所處猶是三十年前應得之官,宜添註三品崇秩,昭陛下褒尊耆舊至意
」帝納其言。
於是兩京太常太仆光祿三卿各增二員
孫慎行之論「紅丸」也,元標上疏曰:「乾坤所以不毀者,惟此綱常綱常所以植立者,恃此信史
去年舟過南中南中士大夫爭言先帝猝然而崩,大事未明,難以傳信
臣初不謂然。
及既入都,為人先帝盛德宜速信史
諸臣曰:『言及先帝彌留大事令人閣筆誰敢領此?
』臣始有疑於前日之言。
元輔方從哲不伸討賊之義,反行賞奸之典,即謂無其心,何以自解於世?
從哲秉政七年,未聞建樹何事但聞馬上一日三趣戰,喪我十萬師徒
訊問誰秉國成,而使先帝震驚奸人闖宮,豺狼當路憸邪亂政
從哲何詞以對?
從來懲戒亂賊,全在信史
失今不成安所底止
」時刑部尚書黃克纘內廷意,群小和之,而從哲世居京師黨附者眾,崔文升黨復彌縫於內,格慎行眾議,皆不得伸。
未幾慎行王紀偕逐,元標疏救,不聽
公元1623年
元標自還以來不為危言激論,與物無猜
小人以其東林也,猶忌之。
給事中朱童蒙郭允厚郭興治明年京察利己潛謀驅逐
元標馮從吾建首善書院,集同誌講學童蒙首請禁之。
元標疏辨求去,帝已慰留允厚復疏劾,語尤妄誕
魏忠賢竊柄傳旨謂宋室之亡由於講學,將加嚴譴。
葉向高力辨,且乞同去,乃得溫旨
興治允厚復交力攻興治至比之山東妖賊
元標連疏請益力,詔加太子少保乘傳歸。
陛辭,上《老臣去國情深疏》,歷陳軍國大計,而以寡欲進規人為傳誦
四年,卒於家。
明年御史張訥請毀天下講壇,力詆元標忠賢矯旨削奪
崇禎初贈太子太保吏部尚書謚忠介
童蒙等既劾元標,遂得罪清議,尋以年例外遷
忠賢得誌三人並召還。
歲餘允厚戶部尚書太子太保
童蒙右副都御史巡撫延綏,母死不持服,為忠賢建生祠。
興治亦加至太仆卿
忠賢敗,三人並麗逆案雲。
公元1595年
孫慎行字聞斯武進人
習聞外祖唐順之緒論,即嗜學
萬歷二十三年進士第三人,授編修累官左庶子
請假裏居鍵戶息交覃精理學
當事請見,率不納。
有以政事詢者,不答。
公元1613年
四十一年五月,由少詹事禮部右侍郎,署部事
當是時,郊廟大享諸禮,帝二十余年躬親東宮輟講至八年,皇長孫九齡未就外傅瑞王二十三未婚宗人久錮未釋,代王廢長立幼,久不更正臣僚章奏一切留中,福府莊田取盈四萬頃,慎行切諫
已,念東宮開講皇孫出閣,系宗社安危,疏至七八上。
代王廢長子鼎渭,立愛子李廷機侍郎時主之,其後,群臣爭者百余疏,帝皆不省
慎行屢疏爭,乃獲更置
宗人擊殺巡撫趙可懷為首六人論死,復錮英憔等二十三人高墻,禁蘊鈁等二十三人遠地
慎行力白其非叛,諸人由此獲釋
皇太子儲位雖定,福王尚留京師,須莊田四萬頃乃行,宵小窺伺
廷臣之國者愈眾,帝愈遲之
慎行疏十余上,不見省。
最後貴妃復請帝留王慶太后七旬壽節,群議籍籍
慎行乃合文武臣伏力請大學士葉向高亦爭之強。
不得已,許明年季春之國群情始安。
韓敬科場之議,慎行擬黜
家居素講東林黨尤忌之。
吏部侍郎廷議右侍郎李鋕於左,而以慎行為右,命俱未下。
御史廷訓言鋕履任何復慎行給事中亓詩教和之
慎行遂四疏乞歸,出城候命,帝乃許之。
已而京察御史韓浚等以趣福王之國,謂慎行邀功,列之拾遺疏中。
帝察其無罪獲免
公元1620年
熹宗立召拜禮部尚書
初,光宗大漸鴻臚寺丞李可灼紅鉛丸藥進。
俄帝崩,廷臣交章劾之。
大學士方從哲旨令引疾歸,賚以金幣
天啟元年四月慎行還朝上疏曰:
先帝驟崩,雖雲夙疾,實緣醫人用藥不審
邸報,知李可灼紅丸首輔方從哲所進。
可灼官非太醫紅丸不知何藥,乃敢突然以進。
許悼公世子藥而卒,世子自殺,《春秋》猶書之為弒。
然則從哲何居
速引劍自裁以謝先帝,義之上也;合門席稿以待司寇,義之次也;乃悍然不顧,至舉朝共攻可灼,僅令回籍調理豈不以己實薦之,恐與同罪與?
以為從哲縱無弒之心,卻有弒之事;欲辭弒之名,難免弒之實。
實錄中即欲為君父諱,不敢不直方從哲連進藥二丸,須臾帝崩,恐百口無能為天下後世解也。
從哲之罪實不止此。
先是則有皇貴妃欲為皇后事,古未有天子既崩而立後者
倘非禮官執奏言路力持幾何不遺宗社哉!
繼此則有謚皇祖恭皇帝事。
歷考,其末世亡國之君率謚曰「恭」,而以加之我皇祖,豈真不學無術
實乃咒詛君國等於亡王,其設心謂何
後此則有選侍垂簾聽政事。
劉遜李進幺麽小豎,何遂膽大揚言
說者謂二豎早以金寶從哲家,若非九卿臺諫力請移宮選侍一日得誌陛下幾無駐足所。
爾時從哲濡遲科臣趣之,則雲遲數無害
婦寺縱橫,忍君父杌隉,為大臣者宜爾乎?
臣在禮言禮,其罪惡逆天萬無可生之路。
若其督戰誤國罔上行私縱情蔑法,幹犯天下名義釀成國家禍患者,臣不能悉數也。
陛下宜急討此賊,雪不共之仇!
毋詢近習近習從哲攀援也;毋拘忌諱,忌諱從哲布置也。
並急誅李可灼,以泄神人之憤。
公元1621年
朝野方惡從哲慎行論雖過刻,然爭韙其言。
顧近習多為從哲地,帝乃報曰:「舊輔素忠慎可灼本先帝意。
卿言雖忠愛,事屬傳聞
進封移宮事當日九卿臺諫官親見者,當據實會奏,用釋群疑。
於是從哲疏辨。
刑部尚書黃克纘從哲,亦曲為辨。
慎行復疏折之,曰:「由前則過信可灼,有輕進藥之罪,由後則曲庇可灼,有不討賊之罪,兩者均無辭乎弒也。
從哲移宮有揭,但諸臣之請在初二從哲之請在初五
爾時章疏入乾清不入慈慶者已三日國政幾於中斷非他輔臣訪知,與力請,其害可勝言哉!
伏讀聖諭輔臣義在體國,為朕分憂
今似此景象何不代朕傳諭一言屏息紛擾君臣大義安在
』又雲『朕淩虐不堪晝夜涕泣六七日。
』夫從哲顧命元臣使少義形於色何至至尊憂危如此
惟阿婦寺之意多,戴聖明之意少,故敢於皇祖,悖皇考,而欺陛下也。
」末復力言克纘之謬。
章並下廷議
既而議上,惟可灼下吏戍邊從哲不問
山東巡撫奏,五月中日中月星並見。
慎行以為大異,疏請修省,語極危切。
王誼漶由旁枝進封,其四子法不當封郡王,厚賄近幸,遂得溫旨
慎行堅不奉詔,三疏力爭不得
七月謝病去。
其冬廷推閣臣,以慎行為首吏部侍郎盛以弘次之
魏忠賢不用,用顧秉謙朱國禎朱延禧魏廣微朝論大駭
葉向高連疏請用兩人,竟不得命
已,忠賢大熾,議修《三朝要典》,「紅丸」之案以慎行罪魁
其黨張訥上疏力詆,有詔削奪
未幾劉誌選兩疏追劾,詔撫按提問遣戍寧夏
未行,莊烈帝嗣位,以赦免
公元1628年
崇禎元年,命以故協理詹事府,力辭不就
慎行操行峻潔,為一時搢紳冠。
朝士推轂入閣吏部尚書王永光力排之,迄不獲用。
八年廷推閣臣,屢不稱旨最後慎行劉宗周林釬名上,帝即召之。
慎行已得疾,甫入都,卒。
贈太子太保謚文介
公元1571年
盛以弘字子寬潼關衛人
父訥,字敏叔
訥父德,世職指揮也,討洛南盜戰死。
號泣請於當事水漿不入口者數日,為發兵討斬之。
久之,舉隆慶五年進士
庶吉士累官吏部右侍郎
尚書陳有年左侍郎趙參魯共厘銓政
母憂歸,以篤孝聞。
卒,贈禮部尚書
天啟初謚文定
公元1598年
以弘萬歷二十六年進士
庶吉士累官禮部尚書
天啟三年謝病歸。
魏忠賢亂政,落其職。
崇禎初,起故官協理詹事府,卒官。
明世衛所世職儒業顯者,訥父子而已
公元1589年
高攀龍字存之無錫人
讀書,輒有誌程朱之學
萬歷十七年進士,授行人
四川僉事張世則進所著《大學初義》,詆程、朱章句,請頒天下
攀龍抗疏力駁其謬,其書遂不行
侍郎趙用賢都御史李世達被訐去位朝論多咎大學士王錫爵
攀龍上疏曰:
近見朝寧之上,善類擯斥一空
大臣孫鑨李世達趙用賢去矣,小臣趙南星陳泰來顧允成薛敷教張納陛於孔兼賈巖斥矣。
邇者李禎曾乾亨不安其位而乞去矣,選郎孟化鯉又以推用言官張棟,空署而逐矣。
天地生才甚難,國家需才甚亟,廢斥如此,後將焉繼。
致使正人扼腕曲士彈冠世道人心可勝慨!
且今陛下朝講久輟,廷臣不獲望見顏色
天言傳布,雖曰聖裁隱伏之中,莫測所以
中外群言不曰:「輔臣欲除不附己」,則曰「近侍不利正人」。
陛下深居九重,亦曾有以諸臣賢否陳於左右;而陛下於諸臣,亦嘗一思其得罪之故乎?
以為由聖怒,則諸臣自孟化鯉而外,未聞忤旨,何以罷斥
即使批鱗逆耳,如董基等,陛下已嘗收錄何獨於諸不然
臣恐陛下祛邪果斷,而左右借以行冒嫉之私;陛下有容言之盛心,而臣工反遺以拒諫諍之誚。
傳之四海,垂諸史冊,為聖德不小
公元1657年
輔臣王錫爵等,跡其自待,若愈於張居正申時行,察其用心何以異於五十步笑百步
即如諸臣罷斥,果以為當然則是邪正恒人能辨,何忍坐視至尊過舉得毋內泄其私憤,而利於斥逐之盡乎?
末力鄭材楊應宿讒諂宜黜。
應宿亦疏訐攀龍,語極妄誕
疏並下部院,議請薄罰兩臣,稍示懲創。
不許,鐫應宿二秩,謫攀龍揭陽添註典史
御史吳弘濟論救,並獲譴。
攀龍之官七月,以事歸。
尋遭親喪,遂不出家居三十年
言者屢薦,帝悉不省
公元1620年
熹宗立,起光祿丞
天啟元年少卿
明年四月,疏劾戚畹養性,言:「張差梃擊養性國泰主謀
人言籍籍,鹹疑養性交關奸宄別懷異謀積疑不解,當思善全之術。
至劉保謀逆中官受主之,劉於簡獄詞具在
受本鄭氏私人,而李如楨一家交關鄭氏,計陷名將失地喪師
於簡原供明言李永芳如楨內應
崔文升素為鄭氏腹心,知先帝癥虛,故用泄藥,罪在不赦。
陛下僅行斥逐,而文升潛住都城
宜勒養性故裏,急正如楨文升典刑用章國法
」疏入,責攀龍多言,然卒遣養性還籍
孫慎行以「紅丸」事攻舊輔方從哲,下廷議
攀龍引《春秋首惡之誅,歸獄從哲
給事中王誌道從哲解,攀龍遺書切責之。
尋改太常少卿疏陳務學之要,因言:「從哲之罪非止紅丸,其最大者交結鄭國
國泰父子所以謀危先帝不一,始以張差之梃,繼以美姝之進,終以文升之藥,而從哲左右之。
扶其為鄭氏者,力鋤其不為鄭氏者;一時人心若狂,但知鄭氏,不知東宮
賊臣也,討賊則為陛下之孝。
而說者乃曰『為先帝隱諱則為孝』,此大亂之道也。
陛下聖母則宣選侍之罪,念皇考則隆選侍之恩,仁之至義之盡也,而說者乃曰『為聖母隱諱則為孝』。
明如聖諭目為假托;忠如楊漣,謗為居功
人臣避居功,甘居罪,君父有急,袖手旁觀,此大亂之道也。
惑於其說,孝也不知其為孝,不孝以為大孝;忠也不知其為忠,不忠以為大忠
忠孝可變亂,何事不可妄為
從哲養性不容不討,奈何令居輦轂下
」時從哲奧援甚固,摘疏中「不孝」語激帝怒,將加嚴譴。
葉向高力救,乃奪祿一年
旋改大理少卿
鄒元標書院攀龍與焉。
元標被攻,攀龍與同罷,詔留之。
太仆卿,擢刑部右侍郎
公元1624年
四年八月,拜左都御史
楊漣等群擊魏忠賢,勢已不兩立
向高去國魏廣微日導忠賢為惡,而攀龍趙南星門生並居要地
御史崔呈秀按淮、揚還,攀龍發其穢狀南星議戍之。
呈秀窘,急走忠賢所,乞為義兒,遂摭謝應祥事,謂攀龍南星
嚴旨詰責攀龍引罪去。
頃之南京御史鳳翔出為知府,訐攀龍挾私排擠
詔復鳳翔故官,削攀龍籍。
呈秀不已,必欲殺之,竄名李實周起元疏中,遣緹騎往逮。
攀龍晨謁宋儒楊龜山,以文告之。
歸與二門生一弟飲後園池上,聞周順昌已就逮,笑曰:「吾視死如歸,今果然矣。
」入與夫人語,如平時
出,書二紙告二孫曰:「明日以付官校
」因遣之出,扃戶
移時諸子排戶入,一燈熒然,則已衣冠自沈於池矣。
發所封紙,乃遺表也,云:「臣雖削奪,舊為大臣大臣受辱辱國
北向叩頭,從屈平遺則
」復別門人華允誠書云:「一生學問至此亦少得力
時年六十五。
遠近聞其死,莫不傷之。
呈秀憾猶未釋矯詔下其子世儒吏。
刑部世儒不能防閑其父,謫為徒。
崇禎初贈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謚忠憲,授世儒官
初,海內學者率宗王守仁攀龍心非之。
顧憲成講學東林書院,以靜為主
操履篤實粹然一出於正,為一時儒者之宗。
海內士大夫,識與不識,稱高、顧無異詞。
攀龍削官之,詔毀東林書院
莊烈帝嗣位學者修復之。
公元1589年
馮從吾字仲好長安人
萬歷十七年進士
庶吉士,授御史
巡視中城閹人修刺謁,拒卻之。
禮科都給事中胡汝寧傾邪狡猾,累劾不去
從吾發其奸,遂調外
時當大計從吾邏偵苞苴絕跡
公元1592年
二十年正月抗章言:「陛下郊廟不親朝講不禦,章奏留中不發
試觀戊子以前四裔效順海不揚波己丑以後,南倭告警北寇渝盟天變人妖,疊出累告。
勵精之效如彼,怠斁之患如此
近頌敕諭,謂聖體違和,欲借此自掩,不知鼓鐘於宮,聲聞於外。
陛下每夕必飲,每飲必醉,每醉必怒。
左右一言稍違,輒斃杖下外庭無不知者
天下後世,其可欺乎!
陛下勿以天變為不足畏,勿以人言不足恤,勿以目前晏安可恃,勿以將來危亂為可忽,宗社幸甚
」帝大怒,欲廷杖之。
仁聖太后壽辰閣臣力解得免。
告歸,起巡長蘆鹽政
潔己惠商,奸宄斂跡
還朝,適帝以軍政大黜兩京言官
從吾削籍,猶以前疏故也。
公元1597年
從吾生而純愨,長誌濂、洛之學,受業許孚遠
罷官歸,杜門謝客取先正格言,體驗身心造詣益邃。
家居二十五年
光宗踐阼,起尚寶卿,進太仆少卿,並以兄喪未赴。
俄改大理
公元1622年
天啟二年左僉都御史
兩月,進左副都御史
廷議「三安」,從吾言:「李可灼以至嘗試,而許其引疾當國何心!
梃擊之獄,與發奸諸臣為難者,即奸人也。
由是群小惡之。
已,與鄒元標建首善書院,集同誌講學其中給事中朱童蒙遂疏詆之。
從吾言:「宋之不競,以禁講學故,非以講學故也。
二祖表章六經》,天子經筵皇太子出閣,皆講學也。
臣子以此望君,而己則不為,可乎?
先臣守仁當兵倥傯不廢講學,卒成大功
此臣等所以不恤毀譽,而為此也。
」因再稱疾求罷,帝溫詔慰留
給事中郭允厚郭興治相繼元標甚力。
從吾上言:「臣壯歲登朝,即與楊起元孟化鯉陶望齡立講學會,自臣告歸乃廢。
京師講學,昔已有之,何至今日遂為詬厲
」因再疏引歸。
公元1624年
四年春起南右都御史,累辭未上,召拜工部尚書
趙南星高攀龍相繼去國連疏力辭,予致仕
明年秋魏忠賢張訥疏詆從吾削籍
鄉人王紹徽素銜從吾,及為吏部,使喬應甲撫陜,捃摭百方無所得
乃毀書院,曳先聖像,擲之城隅
從吾不勝憤悒,得疾卒。
崇禎初,復官,贈太子太保謚恭定
贊曰:趙南星諸人,持名檢,勵風節嚴氣正性侃侃立朝天下之如泰山喬嶽
《詩》有之,「邦之司直」,其斯人謂歟?
權枉盈廷譴謫相繼,「人之雲亡邦國殄瘁」,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