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清-万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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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一十七 列傳第一百零五

作者 清 張廷玉
王家屏陳于陛沈鯉于慎行李廷機吳道南

王家屏

公元1568年
王家屏字忠伯大同山陰人
隆慶二年進士
庶吉士,授編修,預修《世宗實錄》。
高拱兄捷前為操江都御史,以官帑趙文華家屏直書之,時拱方柄國,囑稍諱,家屏不可
萬曆初進修撰,充日講官
敷奏剴摯,帝嘗斂容受,稱為端士
張居正寢疾詞臣奔走禱祈,獨家屏不往。
再遷侍講學士
十二年,擢禮部右侍郎,改吏部
逾月,命以左侍郎東閣大學士,入預機務
史官二年輔政前此未有也。
公元1584年
申時行當國許國王錫爵次之家屏居末。
議事秉正持法不亢不隨。
二年,遭繼母憂。
賜銀幣,馳傳行人護行
服甫闋,詔進禮部尚書遣行人召還。
京師三月未得見。
家屏以為言,請因聖節御殿受賀,畢發留中章奏舉行冊立皇太子禮。
不報
復偕同官疏請。
帝乃於萬壽節一臨御焉。
俄遣中官家屏,獎以忠愛
家屏疏謝,復請帝勤視朝
居數日,帝為一御延見自是深居不出矣。
評事雒于仁四箴,帝將重罪之。
家屏言:「人主出入起居之節,耳目心誌之娛,庶官不及知、不敢諫者,輔弼之臣得先知而預諫之,故能防欲於微渺
今于仁以庶僚上言,而臣備位密勿,反緘默茍容,上虧聖明之譽,下陷庶僚不測之威,臣罪大矣尚可一日立於聖世哉!
」帝不懌留中,而于仁得善去。
公元1590年
十八年,以久旱乞罷,言:「邇年以來天鳴地震星隕風霾川竭河涸,加以旱潦蝗螟疫癘劄瘥,調燮之難,莫甚今日
況套賊跳梁於陜右,土蠻猖獗遼西貢市屬國鴟張虎視於宣、大。
內事外,內已竭而外患未休;剝民供軍,民已窮而軍食未裕。
議論紛紜,罕持大體簿書淩雜,只飾靡文。
綱維縱弛,愒玩之習成;名實混淆僥幸之風啟。
陛下深居靜攝朝講希臨。
統計臣一歲間,僅兩覲天顏而已
間嘗一進瞽言,竟與諸司章奏並寢不行
驕陽爍石,小民愁苦之聲殷天震地,而獨未徹九閽
此臣所以中夜旁皇飲食俱廢,不能自已者也。
賜罷歸,用避賢路
不報
儲位未定廷臣交章冊立
其年十月閣臣合疏以去就爭。
不悅傳諭百言切責廷臣沽名激擾,指為悖逆
時行相顧錯愕,各具疏再爭,杜門乞去。
家屏在閣,復請速決大計
帝乃遣內侍傳語,期以明年春夏廷臣無所奏擾,即於冬間議行否則待逾十五歲。
家屏口敕難據,欲帝特頒詔諭,立具草進。
不用,復諭二十年春舉行
家屏喜,即宣示外廷外廷歡然
而帝意實猶豫,聞家屏宣示,弗善也,傳諭詰責
時行合詞謝,乃已。
明年秋工部主事張有德冊立儀註請。
帝復以為激擾,命止其事。
執爭去,時行人言不得已亦去,錫爵先以省親歸,家屏為首輔。
以國諫疏列名不當獨留,再疏乞罷。
不允,乃視事
家屏制行端嚴推誠秉公百司一無所撓。
忠讜好直諫。
冊立期數更,中外議論紛然
家屏深憂之,力請大信,以塞口語,消宮闈釁。
不報
公元1592年
二十年春給事中李獻可等請豫教,帝黜之。
家屏封還御批力諫。
帝益怒,譴謫相屬
家屏引疾求罷,上言:「漢汲黯有言:『天子公卿輔弼之臣,令從承意陷主於不義乎!
』每感斯言,惕然內愧
頃年以來九閽重閉宴安懷毒郊廟不饗,堂陛不交。
天災物怪,罔徹宸聰國計民生,莫關聖慮。
備員輔弼曠職鰥官,久當退避
今數月間,請朝講,請廟饗,請元旦受賀,請大計臨朝,悉寢不報
犬馬微誠不克回天意,已可見矣。
豫教皇儲自宣早計奈何厭聞直言,概加貶謫
臣誠不忍明主蒙弗諫之名,熙朝橫施之罰,故冒死屢陳
依違保祿淟涊茍容,汲黯所謂『陷主不義』者,臣死不敢出此,願賜骸骨還田里。」
帝得奏不下
次輔趙志臯亦為家屏具揭。
帝遂責家屏希名托疾
家屏復奏,言:「名非臣所敢棄,顧臣所希者,陛下為堯、舜之主,臣為堯、舜之臣,則名垂千載沒有餘榮。
若徒犯顏觸忌抗爭僨事,被譴罷歸,何名之有!
不希名,將使臣身處高官,家享厚祿,主愆莫正,政亂莫匡,可謂不希名之臣矣,國家奚賴焉?
使臣棄名不顧逢迎為悅,阿諛取容許敬宗李林甫奸佞,無不可為九廟神靈必陰殛臣,豈特得罪李獻可諸臣已哉!」
公元1620年
疏入,帝益不悅
內侍至邸,責以徑駁御批,故激主怒,且托疾要君。
家屏言:「言涉至親不宜有怒。
事關典禮不宜有怒。
臣與諸臣但知為宗社大計盡言效忠而已,豈意激皇上之怒哉?
於是求去益力。
或勸少需大事
家屏曰:「人君惟所欲為者,由大臣持祿小臣畏罪,有輕群下心。
吾意大臣不愛爵祿小臣不畏刑誅,事庶有濟耳。
」遂復兩疏懇請
馳傳歸。
家屏柄國半載,又強半杜門,以戇直去國朝野惜焉。
八年儲位始定。
遣官賫敕存問,賚金幣羊酒
二年卒,年六十八。
少保謚文端
熹宗立,再贈太保,任一子尚寶丞。
家屏家居時,朝鮮用兵
貽書經略顧養謙曰:「昔衛為狄滅,齊桓率諸侯城楚丘,《春秋》高其義;未聞遂與狄仇,連諸侯兵以伐之也。
今第以保會稽之恥激厲朝鮮,以城楚丘之功,獎率將吏,無為主而為客,則善矣。
養謙不能用,朝鮮兵數年無功
深識有謀,皆此類也。

陳于陛

公元1568年
陳于陛字元忠大學士以勤子也。
隆慶二年進士
庶吉士,授編修
萬曆初,預修世、穆兩朝實錄,充日講官
累遷侍講學士,擢詹事,掌翰林院
疏請早建東宮
十九年,拜禮部右侍郎,領詹事府事。
明年,改吏部,進左侍郎教習庶吉士
奏言元子不當封王,請及時冊立豫教,又請早朝勤政,皆不報
明年,進禮部尚書,仍領詹事府事。
公元1594年
于陛少從以勤國家故實
史官,益究經世學。
以前代皆修國史,疏言:「臣考史家之法,紀、表、誌、傳謂之正史
宋去我朝近,制尤可考。
真宗祥符間,王旦等撰進太祖太宗兩朝正史
仁宗天聖間呂夷簡等增入真宗朝,名《三朝國史》。
此則本朝君臣自修本朝正史明證也。
我朝史籍,止有列聖實錄正史闕焉未講。
伏睹朝野撰次,可備采擇無慮百種
不及時網羅歲月浸邈,卷帙散脫,耆舊漸雕,事跡罕據。
欲成信史,將不可得
陛下立下明詔設局編輯,使一代經制典章犁然可考,鴻謨偉烈,光炳天壤豈非萬世不朽盛事哉!
」詔從之。
二十二年三月,遂命詞臣分曹類纂,以于陛尚書沈一貫少詹事馮琦副總裁,而閣臣總裁之。
其年夏首輔王錫爵謝政,遂命于陛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
疏陳大臣錄遺賢、獎外吏、核邊餉、儲將才、擇邊吏六事
末言:「以肅皇帝精明,而末年貪黜成風封疆多事,則倦勤故也。
至尊端拱百職不修,不亟圖更始,後將安極。
」帝優詔答之,而不能用。
帝以軍政失察,斥兩都言官三十餘人
于陛同官申救至再,又獨疏請宥,俱不納。
甘肅破賊功,加太子少保
乾清、坤寧兩宮災,請面對,不報
乞罷,亦不許
其秋二品三年滿,改文淵閣,進太子太保
內閣四人
趙誌臯張位沈一貫于陛同年生,遇事齟齬
而帝拒諫益甚上下否隔
于陛憂形於色以不能補救,在直廬太息視日影。
二十四年冬,病卒於,史亦竟罷。
少保謚文憲
明世父子宰輔者,惟南充陳氏。
世以比漢韋、平焉。

沈鯉

公元1565年
沈鯉字仲化歸德人
祖瀚,建寧知府
嘉靖中鄉試
師尚詔作亂,陷歸德已而西去
策賊必再至,急白守臣捕殺城中通賊者,嚴為守具
賊還逼,見有備,去。
奸人倡言屠城,將驅掠居民請諭止之,眾始定。
四十四年,成進士,改庶吉士,授檢討
大學士高拱,其座主鄉人也,旅見外,未嘗私謁
公元1581年
神宗東宮講官
嘗令諸講官書扇鯉書魏卞蘭太子頌》以進,因命陳清大義甚悉
神宗咨美,遂蒙眷。
即位,用宮僚恩,進編修
旋進左贊善
直講舉止端雅,所陳說獨契帝心
帝亟稱之。
連遭父母喪,帝數問沈講官何在,又問服闋期,命先補講官俟之。
萬曆九年還朝
屬當輟講,特命一日示優異焉
公元1582年
明年秋,擢侍講學士再遷禮部右侍郎
尋改吏部,進左侍郎
屏絕私交,好推轂賢士不使知。
十二年冬,拜禮部尚書
六品二年,至正卿
負物望,時論不以為驟。
久之,《會典》成,加太子少保
初官翰林中官黃錦同鄉以幣交,拒不納。
教習內書堂,侍講筵,皆數與巨珰接,未嘗與交。
及官愈高,益無所假借,雖上命政府指,不徇也。
公元1586年
十四年春貴妃鄭氏生子進封皇貴妃
僚屬請冊建皇長子進封其母,不許
未幾,復以為言,且請宥建儲貶官姜應麟等。
忤旨譙讓
帝既卻群臣請,因詔諭少俟二三年。
至十六年,期已屆,執前旨固請,帝復不從
鯉素鯁亮
其在部持典禮,多所建白
時俗侈靡,稽先朝典制,自喪祭冠婚宮室器服率定為中制,頒天下
又以士習不端,奏行學政八事
又請復建文年號,重定《景帝實錄》,勿稱郕戾王
大同巡撫胡來貢議移祀北嶽渾源,力駁其無據
太廟侑享,請移親王及功臣兩廡,毋與帝後雜祀。
世廟諸妃葬金山者,配食永陵。
諸帝陵祀,請各遣,官毋兼攝
王及妃墳祝版稱謂未協者,率請裁定
帝憂旱,步禱郊壇,議分遣大臣天下名山大川
言使臣往來驛騷,恐重困民,請齋三日,以告文太常屬致之,罷寺觀勿禱,帝多可其奏。
鄭貴妃成憲為父請恤,援後父永年伯例,力駁之。
詔畀葬資五千金,復言過濫。
順義王三娘子請封,不予妃號,但稱夫人
真人張國祥肅皇享國久長,由虔奉玄修所致,勸帝效之,國祥詆誣導諛請正刑辟
事亦寢。
王誼璟故由中尉入繼,而乞封其弟郡王中貴為請,申時行助之,不可
唐府違帛請封妾子,執不從,帝並以特旨許之。
京師久旱,備陳恤民實政以崇儉戒奢為本,且請減織造
已,京師地震,又請謹天若戒,恤民窮。
畿輔大侵,請上下交修,詞甚切。
帝以四方災,敕廷臣修省因請大損供億營建振救小民
帝每嘉納
公元1594年
初,藩府有所奏請,賄中貴居間,禮臣不敢違,輒如誌
一切格之,中貴大怨,數以事間於帝。
帝漸不能無疑累加詰責,且奪其俸。
自是有去志。
時行不附己,亦忌之。
一日請告,遽擬旨放歸
帝曰:「沈尚書好官奈何使去?
傳旨諭留。
時行益忌。
私人給事中陳與郊為人考官不得,怨,屬其同官陳尚象劾之。
與郊危言求去益力。
有意大用微言:「沈尚書曉人意。
」有老宮人從子為內豎者,走告司禮張誠亦屬鄉人內豎廖某密告之。
並拒之,曰:「禁中語非所敢聞。
」皆恚而去。
卒屢疏引疾歸
累推內閣吏部尚書,皆不用
二十二年,起南京禮部尚書,辭弗就。
公元1601年
二十九年趙志臯卒,沈一貫獨當國。
廷推閣臣,詔以故官兼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與朱賡並命
屢辭不允
明年七月入朝時年七十有一矣。
一貫以士心夙附,深忌之,貽書李三才曰:「歸德公來,必奪吾位,將何以備之
歸德邑名,欲諷召命也。
三才答書,言忠實無他腸,勸一貫同心
一貫由此並憾三才
既至,即具陳道中所見礦稅之害。
他日復與疏論。
皆弗納。
假王被訐事起,禮部侍郎郭正域請行勘,是之。
奸人所撰《續憂危竑議》發,一貫張皇其事,令其黨錢夢臯誣奏正域門生,協造妖言,並羅織奸贓數事。
帝察其誣,不問
一貫輩使邏卒日夜操兵圍守其邸。
已而事解,復譖詛咒
嘗置小屏閣中,列書謹天戒恤民窮、開言路、發章奏用大僚、補庶官起廢棄、舉考選釋冤獄、撤稅使十事而上書「天啟聖聰撥亂反治八字
入閣,輒焚香拜祝之,讒者遂指為詛咒
帝取入視之,曰:「此豈詛咒耶?
」讒者曰:「彼詛咒語,固不宣諸口。
」賴帝知深,不之信。
公元1604年
先是閣臣奏揭不輕進,進則無不答者。
是時中外扞格,奏揭繁,多寢不下
失職,累引疾求退
獎諭有加,卒不能其所請。
三十二年,敘皮林功,加太子太保
尋以秩滿,加少保,改文淵閣
公元1605年
初相,即請除礦稅
居位數年,數以為言。
長陵明樓災,一貫、賡各為奏,俟時上之。
一日大雨曰:「可矣。
兩人問故,曰:「帝惡言礦稅事,疏入多不視,今吾輩冒雨素服文華奏之,上訝而取閱,亦一機也。
兩人從其言。
帝得疏,曰:「必有急事
」啟視,果心動然不為罷。
明年長至一貫在告、賡謁賀仁德門。
賜食司禮太監陳矩侍,小璫往來竊聽,且執筆以俟。
極陳礦稅害民狀,戚然
復進曰:「礦使出,破壞天下名山大川靈氣盡矣,恐於聖躬不利
嘆息還,具為帝道之。
悚然所以補救者。
曰:「此無他,急停開鑿,則靈氣自復。
」帝聞,為首肯。
一貫獨收其功,急草疏上。
不懌,復止。
然越月果下停礦之命,力也。
遇事秉正不撓
壓於一貫,志不盡行
是時一貫數被論,引疾杜門得行閣事。
皇孫生,詔赦天下
中官請征蠟夙逋,以戾詔旨,再執奏,竟報寢,帝乳母翊聖夫人金氏,其夫官都督同知,歿,請以從子繼。
言都督非世官,乃已。
真人張國祥皇孫誕生,己有祝釐功,乞三代誥命世襲詹事主簿
力斥其謬,乃賚以金幣
帝惑中貴言,將察核畿輔牧地,諭撰敕。
言:「近年以來百利之源,盡籠於朝廷,常恐勢極生變
況此牧地,豈真有豪右隱占新墾未科者?
奸民所傳,未足深信
」遂止。
雲南武弁稅使楊榮
帝怒甚,將遣官逮治
具陳罪狀,請誅為首者,而貸其餘,乃不果逮。
陜西稅使梁永求領鎮守事,亦以言罷。
遼東稅使高淮進貢名,率所統練甲國門
中夜密奏不可,詔責而止。
一貫稱疾杜門,而章奏多即家擬旨,力言故事
既積忤一貫一貫將去,慮在,貽己後憂欲與俱去,密傾之。
帝亦嫌方鯁,因乞休,遽命與一貫同致仕。
賡疏乞留不報
抵家,疏謝,猶極陳怠政之弊,以明作進規
年八十,遣官存問,賚銀幣
奏謝,復陳時政要務
五年卒,年八十五。
太師謚文端

于慎行

公元1568年
于慎行字無垢東阿人
年十七,舉於鄉。
御史欲即鹿鳴宴冠之,以未奉父命辭。
隆慶二年進士
庶吉士,授編修
萬曆初,《穆宗實錄》成,進修撰,充日講官
故事,率以翰林大僚值日講,無及史官者。
慎行張位王家屏沈一貫陳于陛咸以史官得之,異也。
講罷,帝出御府圖畫,令講官分題
慎行善書,詩成,屬人書之,具以實對
帝悅,嘗大書責難陳善四字賜之,詞林傳為盛事
御史劉臺以劾張居正被逮僚友避匿慎行獨往視之
居正奪情,偕同官具疏諫。
呂調陽格之,不得上。
居正聞而怒,他日慎行曰:「子吾所厚,亦為此耶?
慎行從容對曰:「正以公見厚故耳。
居正怫然
慎行尋以疾歸
居正卒,起故官
左諭德,日講如故
居正已敗,侍郎丘橓往籍其家。
慎行遺書,言居正母老,諸子覆巢之下,顛沛可傷,宜推明帷蓋恩,全大臣簪履之誼。
詞極懇摯時論韙之。
侍講學士禮部右侍郎
轉左,改吏部,掌詹事府。
尋遷禮部尚書
公元1573年
慎行明習典制,諸大禮多所裁定
先是嘉靖中孝烈升祔,祧仁宗
萬曆改元穆宗升祔,復祧宣宗
慎行非禮,作《太廟祧遷考》,言:「古七廟之制,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
劉歆王肅並以高、曾、祖、禰及五世六世三昭三穆
兄弟相傳,則同堂異室不可為一世
國朝成祖既為世室,與太祖百世不遷,則仁宗以下,必實歷六世而後三昭三穆始備。
孝宗與睿宗兄弟,武宗世宗兄弟,韶穆同,不當各為一世
世宗升,距仁宗六世不當仁宗
穆宗升祔,當祧仁宗不當宣宗
」引、唐、宋故事為據,其言辨而核。
事雖不行識者服其知禮
又言:「南昌壽春等十六王,世次既遠,宜別祭陵園不宜祔享太廟
」亦寢不行
公元1590年
十八年正月,疏請早建東宮出閣講讀
,又請。
帝怒,再嚴旨詰責
慎行不為懾,明日復言:「冊立部職掌,臣等不言,罪有所歸
速決大計放歸田里
」帝益不悅,責以要君疑上,淆亂國本,及僚屬奪俸
山東鄉試,預傳典試者名,已而果然
言者遂劾禮官,皆停俸
慎行引罪乞休
章累上,乃許。
家居十餘年,中外屢薦,率報寢。
三十三年,始起掌詹事府。
疏辭,復留不下
二年廷推閣臣七人,首慎行
詔加太子少保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
再辭不允,乃就道
慎行已得疾。
及廷謝,拜起如儀上疏請罪
歸臥於家,遂草遺疏,請帝親大臣、錄遣逸、補言官
數日卒,年六十三。
贈太子太保謚文定
慎行學有原委貫穿百家
神宗時詞館中以慎行臨朐馮琦文學一時冠。

李廷機

公元1583年
李廷機字爾張晉江人
貢入太學順天鄉試第一
萬曆十一年會試第一,以進土第二編修
累遷祭酒
故事祭酒視事,則二生共舉一牌詣前,大書整齊嚴肅四字
高皇帝所制,以警師儒者。
廷機見之惕然,故其立教,一以嚴為主
公元1599年
久之,遷南京吏部右侍郎,署部事
二十七年,典京察無偏私。
兼署戶、工二部事,綜理精密
奏行軫恤行戶四事,商困大蘇
外城陵垣,多所繕治,費皆取公帑奇羨不以煩民。
召為禮部右侍郎四辭不允,越二年受任
時已進左侍郎,遂代郭正域部事
會楚王華奎因正域發其餽遺書,誣訐正域不法數事。
廷機右楚王,而微為正域解。
大學士沈一貫欲藉妖書傾正域廷機御史沈裕同官塗宗浚署名上趨定生光獄,株連遂絕。
公元1605年
三十三年夏雷震郊壇
率同條上修省事宜復言今日闕失莫如礦稅,宜罷撤。
不報
其冬,類上四方災異
王誼漶由中尉進封,其庶長子應授本爵夤緣封郡王廷機三疏力持
遣人居間廷機固拒,特旨許之。
益府服內請封,亦持不可
廷機遇事有執,尤廉潔,帝知之。
然性刻深,亦頗偏愎,不諳大體
宗人華勣以奏訐楚王撫按官既擬奪爵,錮高墻廷機授《祖訓謀害親王例,議置之死
言路勢張,政府銓曹畏之,不敢出諸外,年例遂廢。
禮部主事聶雲翰論之,廷機希言路意,中雲翰察典
給事中袁懋謙劾之。
廷機求退不允
公元1607年
內閣朱賡一人
給事中王元翰等慮廷機且入輔,數陰詆之。
三十五年夏廷推閣臣廷機果與焉。
給事中曹於忭、宋一韓御史陳宗契不可
相持久之卒列以上
雅重廷機,命以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
廷機三辭視事
元翰給事中胡忻攻之不已,帝為奪俸以慰廷機
已而姜士昌宋燾復以論廷機被黜,群情益憤。
廷機力辨求罷,又疏陳十宜去,帝慰諭有加。
明年四月主事鄭振先十二罪,並及廷機
廷機累疏乞休杜門數月不出
言者疑其偽,數十人交章力攻
廷機求去不已,帝屢詔勉留,且遣鴻臚趣出,堅臥不起
待命逾年,乃屏居荒廟,廷臣猶有繁言
至四十年九月,疏已百二十餘上,乃陛辭出都待命
同官葉向高廷機已行,不可再挽,乃加太子太保
道里費,乘傳,以行人護歸。
居四年卒。
少保謚文節
公元1612年
廷機系閣籍六年秉政九月,無大過
言路其與申時行沈一貫輩密相授受,故交章逐之。
輔臣齮龁受辱屏棄積年而後去,前此未有也。
廷機輔政時,四川巡撫喬璧星銳欲討鎮雄安堯臣,與貴州守臣持議不決
廷機力主撤兵其後無事,議者稱之。
入閣,自楊榮、陳山後,以語言難曉,垂二百年無人廷機始與葉向高並命
周如磐張瑞圖林釬、蔣德璘、黃景昉相繼云。

吳道南

公元1589年
吳道南字會甫崇仁人
萬曆十七年進士及第
編修,進左中允
直講東宮太子旁矚道南即輟講拱俟,太子改容
左諭德少詹事
禮部右侍郎,署部事
歷城高苑牛產犢,皆兩首兩鼻道南請盡蠲山東諸稅,召還內臣,又因災言貂珰斂怨,乞下詔罪己與天更新
不報
尋請追諡文朝忠臣
京師久旱,疏言:「天下人情鬱而不散,致成旱災
東宮天下本,不使講明經術練習政務久置深闈,聰明隔塞,鬱一也。
法司懸缺半載讞鞫無人囹圄充滿,有入無出愁憤之氣,上薄日星,鬱二也。
內藏山積,而閭閻半菽不充曾不發帑振救坐視死亡轉徙,鬱三也。
累臣滿朝薦、卞孔時時稱循吏,因權珰構陷一系數年,鬱四也。
廢棄諸臣,實堪世用一斥不復山林終老,鬱五也。
陛下渙發德音,除此數鬱,不崇朝雨露天下矣。
」帝不省
道南遇事操執,明達政體。
朝鮮貢使歸,請市火藥,執不予。
土魯番貢玉,請勿納。
遼東開科試士,以巖疆當重武,格不行
父喪歸。
服闋,即家拜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預機務,與方從哲並命
三辭不允久之入朝
故事廷臣受官,先面謝蒞任
帝不視朝久,皆先蒞任
道南至,不獲見,不敢入直
同官從哲為言,帝令先視事道南疏謝。
居數日,言:「臣就列經旬,僅下瑞王婚禮一疏
他若儲宮出講、諸王豫教、簡大僚、舉遺失、撤稅使、補言官諸事廷臣舌敝以請者,舉皆杳然,豈陛下簡置臣等意。
」帝優詔答之,卒不行
迨帝因「梃擊」之變,召見群臣慈寧宮
道南始得面謝自是不獲再見
織造中官劉成死,遣其黨呂貴往護,貴嗾奸民留己督造
中旨許之,命草敕。
道南從哲爭,且詢疏所從進,請永杜內降,弗聽。
鄱陽故無商稅中官稅使,置關湖口征課
道南極言傍湖舟無所泊,多覆沒請罷關勿征,亦不納。
公元1616年
道南大政不為詭隨頗有時望
歲丙辰,偕禮部尚書劉楚先會試
江舉人沈同和者,副都御史季文子目不知書,賄禮部吏,與同里趙鳴陽聯號舍。
其首場七篇,自坊刻外,皆鳴陽筆也。
榜發,同和第一,鳴陽亦中式都下大嘩
道南等亟檢舉詔令覆試
同和竟日一文
下吏戍煙瘴,鳴陽亦除名
公元1622年
先是湯賓尹科場事,實道南發之,其黨側目
御史李嵩周師旦連章道南,而給事中劉文炳攻尤力。
道南疏辨乞休,頗侵文炳
文炳極詆御史張至發助之。
道南不能堪,言:「臺諫閣臣,職也,未有肆口嫚罵者。
辱國已甚,請立罷黜
」帝雅重道南,謫文炳外任,奪等俸。
御史韓浚朱堦文炳,復詆道南
道南益求去。
杜門逾年,疏二十七上,帝猶勉留
繼母訃至,乃賜道里費,遣行人護歸。
天啟初,以覃恩即家進太子太保
二年卒。
少保謚文恪

贊曰:《傳》稱「道合服從不合則去」,其王家屏沈鯉之謂乎!
廷機雖頗叢物議,然清節不汙。
于陛世德慎行博聞,亦足稱羽儀廊廟之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