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清-万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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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十八
列傳第八十六 楊一清 王瓊 彭澤 毛伯溫 翁萬達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楊一清王瓊彭澤毛伯溫汪文盛鮑象賢翁萬達
公元1472年
楊一清字應寧其先雲南安寧人
父景,以化州同知致仕,攜之居巴陵
能文,以奇童薦為翰林秀才
憲宗內閣擇師教之。
年十四舉鄉試,登成化八年進士
父喪,葬丹徒,遂家焉。
服除,授中書舍人
久之,遷山西按察僉事,以副使督學陜西。
一清貌寢而性警敏,好談經大略
在陜八年,以其暇究邊事甚悉
入為太常寺少卿,進南京太常寺卿
公元1502年
弘治十五年劉大夏薦,擢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督理陜西馬政
西番故饒馬,而仰給中國茶飲以去疾。
太祖著令,以蜀茶易番馬,資軍中用。
久而浸弛,奸人挾私闌出為利,番馬不時至
一清嚴為禁,盡籠利於官,以服致諸番,番馬大集
會寇大入花馬池帝命一清巡撫陜西,仍督馬政
受事,寇已退。
選卒練兵,創平虜、紅古二城以援固原;築垣瀕河以捍靖虜;劾罷貪庸總兵武安侯鄭宏;裁鎮守中官冗費軍紀肅然
武宗初立,寇數萬騎固原總兵曹雄隔絕相聞
一清輕騎平涼晝夜行,抵雄軍,為之節度,多張疑兵脅寇,寇移犯隆德
一清夜發火炮響應山谷間。
大兵至,遁出塞
一清以延綏、寧夏甘肅有警不相援,患無所統攝,請遣大臣兼領之。
大夏即命一清總制三鎮軍務
尋進右都御史
一清建議修邊,其略曰:
陜西各邊,延綏據險寧夏甘肅河山,惟花馬池靈州地寬延城堡復疏。
寇毀墻入,則固原慶陽平涼鞏昌皆受患。
成化初寧夏巡撫徐廷璋邊墻綿亙二百餘里。
在延綏者,余子俊修之甚固。
由是,寇不入套二十余年
後邊備疏,墻塹日夷。
弘治末至今,寇連歲侵略
都御史史琳請於花馬池韋州設營衛,總制尚書秦纮僅修四五小堡及靖虜至環慶治塹七百里,謂可無患。
不一二年,寇復深入
所修不足捍敵
臣久官陜西,頗諳形勢
寇動稱數萬,往來倏忽
未至,征兵多擾費;既至,召援輒後時
欲戰,則彼不來持久,則我師坐老。
以為防邊之策,大要有四修浚墻塹,以固邊防增設衛所,以壯邊兵經理靈、,以安內附;整飭韋州,以遏外侵
河套即周朔方定襄赫連勃勃統萬城也。
唐張仁願築三受降城置烽堠千八百所,突厥不敢逾山牧馬
古之舉大事者,未嘗不勞於先,逸於後。
受降三面險,當千里之蔽。
國初受降而衛東勝,已失一面之險。
其後又輟東勝以就延綏,則以一面而遮千餘里之沖,遂使河套沃壤為寇巢穴
深山大河,勢乃在彼,而寧夏外險反南備河。
邊患所以相尋不可解也。
誠宜復守東勝,因河為固東接大同,西屬寧夏,使河套方千里之地,歸我耕牧屯田數百萬畝,省內地轉輸,策之上也。
如或不能及今增築防邊,敵來有以待之,猶愈無策
條具便宜:延綏安邊營澇池至橫城三百里,宜設墩臺九百座,暖譙九百間,守軍四千五百人;石澇池定邊營百六十三里,平衍宜墻者百三十一里,險崖峻阜可鏟削者三十二里,宜為墩臺連接寧夏東路花馬池無險,敵至仰客兵,宜置衛;興武營守禦所兵不足,宜召募;自環慶西至寧州,宜增兵備一人;橫城以北,黃河南岸有墩三十六,宜修復。
帝可其議。
大發帑金數十萬,使一清築墻
劉瑾一清不附己,一清引疾歸。
其成者,在要害間僅四十里。
一清冒破邊費逮下錦衣獄。
大學士李東陽王鏊力救得解
致仕歸,先後罰米六百石。
安化王寘鐇反。
起一總制軍務,與總兵官神英西討中官張永監其軍。
未至,一清部將仇鉞捕執之。
一清馳至鎮,宣布德意
張永旋亦至,一清結納相得甚歡
有隙乘間扼腕言曰:「賴公力反側
然此易除也,如國家內患何。
曰:「何謂也?
一清促席畫掌作「」字。
難之曰:「是家晨夕上前枝附根據耳目廣矣。
一清慷慨曰:「公亦上信臣討賊付他人而付公,意可知。
功成奏捷請間軍事,因發奸,極陳海內愁怨,懼變起心腹。
英武,必聽公誅
誅,公益柄用,悉矯前弊,收天下心。
呂強張承業暨公,千載三人耳。
曰:「脫不濟奈何
一清曰:「言出於公必濟。
萬一不信,公頓首據地泣,請死上前剖心以明不妄,上必為公動。
得請即行事,毋須臾緩。
於是勃然起曰:「嗟乎老奴何惜余年不以報主哉!
」竟如一清策誅
以是德一清,左右之,得召還,拜戶部尚書
論功,加太子少保賜金幣。
尋改吏部
一清於時政最通練,而性闊大
樂賢士大夫與共功名
凡為構陷者,率見甄錄
朝有所知,夕即登薦門生天下
嘗再帥關中,起偏裨大將封侯者,累累然不絕。
饋謝有所入,緣手散之
大盜中原一清請命調兵
前後凡數上,皆報可
盜平,加少保太子太保,蔭錦衣百戶
再推內閣不用
尚書靳貴,而進一清少傅太子太傅
給事中王昂選法幣,指一清私黨,帝為謫
一清申救優旨報聞
乾清宮災,詔求直言
一清上書視朝太遲,享祀太慢,西內梵宇禁中宿邊兵畿內皇店之害,江南織造之擾。
引疾乞歸,帝慰留之。
大學士楊廷和憂去,命一清武英殿大學士入參機務
張永得罪罷,而義子錢寧用事
故善一清,有構之者蓄怨
災異一清自劾,極陳時政中有狂言惑聖聽,匹夫國是禁廷介胄之夫,京師藩籬之托」語,譏切近幸,帝弗省
江彬輩聞之,大怒
使優人於帝前為蜚語刺譏一清
時有考察罷官者,嗾武學生大周一清陰事,而以寧為內主
給事御史周金陳軾交章大周妄言,請究主使,帝不聽
一清乃力請骸骨歸,賜敕褒諭,給夫廩如制。
南征,幸一清第,樂飲晝夜賦詩賡和十數
一清從容諷止,帝遂不為江浙行。
公元1524年
世宗為世子時獻王嘗言楚有三傑劉大夏李東陽一清也,心識之。
即位廷臣交薦一清,乃遣官賜金存問,諭以宣召期,趣使有言
一清陳謝,特予一子中書舍人
嘉靖三年十二月戊午一清少傅太子太傅兵部尚書左都御史總制陜西三邊軍務
相行邊,自一清始。
溫詔褒美,比之郭子儀
一清至是三為總制部曲踴躍喜。
亦不剌西海,為西寧洮河害,金獻民言撫便,獨一清請剿。
土魯番求貢,陳九疇欲絕之,一清則請撫。
時帥諸將肄習行陣,嘗曰:「無事時當如有事堤防有事時當如無鎮靜。」
張璁等力排費宏御史吉棠因請還一清內閣
給事中章僑御史侯秩等爭之。
帝謫秩官,召一清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
入見,加少師,仍兼太子太傅,非故事也。
亡何,《獻皇帝實錄》成,加太子太師謹身殿大學士
一清以不纂修辭,不許
王憲奏捷推功一清,加特進左柱國華蓋殿大學士
費宏已去一清為首
賜銀章二,曰「耆德忠正」,曰「繩愆糾違」,令密封言事
張璁張永前功,起為提督團營
給事中陸粲請增築邊墻推明一清曩時議,一清因力從臾之。
帝為發帑金,命侍郎王廷相往,然久之亦竟止。
《明倫大典》成,加正一品俸。
初,「大禮」議起,一清方家居,見張璁疏,寓書門人喬宇曰:「張生此議,聖人復起不能易也。
」又勸席書赴召以定大議
等既驟顯,頗引一清
帝亦以一清老臣恩禮加渥。
常朝日講侍班朔望朝參,令晨初始入閣視事
禦書、和章金幣牢醴之賜甚渥。
所言邊事國計大小無不傾聽
公元1525年
萼既攻去費宏,意一清必援己。
一清請召謝遷,心怨之。
未至,已入內閣,多所更建。
一清故事裁抑,其黨積不平
錦衣聶能欲置之死一清不可
怒,上疏陰詆一清,又嗾黃綰排之甚力。
一清疏辨,言以能故排己,且傍及他語。
乞骸骨
帝為兩解之。
一清因災變請戒飭百官和衷,復乞宥議禮諸臣罪,益憾。
柱萼入內閣,亦不相能
一清屢求去,且言:「今持論者尚紛更,臣獨主安靜;尚刻核,臣獨主寬平
用是齟齬,願避賢者路。
」帝復溫旨褒之。
給事中王準陸粲、萼招權納賄狀,帝立罷、萼,且暴其罪。
其黨霍韜攘臂曰:「張、行,勢且及我。
」遂上疏力攻一清,言其受張永蕭敬賄。
一清再疏辨,乞罷。
帝雖慰留之,而復召還,攻益急,且言法司承一風指構成萼罪。
帝果怒,令法司會廷臣雜議
刑部尚書周倫南京,以侍郎許贊代。
乃實韜言,請削一清籍。
令一自陳
三上密疏,引一清贊禮功,乞賜寬假,實以堅帝意俾之去。
帝果允致仕馳驛歸,仍賜金幣。
明年等構朱繼宗獄,坐一清張永弟容金錢,為誌墓,又與容世錦衣指揮,遂落職閑住
一清大恨曰:「老矣,乃為孺子所賣!
」疽發背死。
遺疏言身被汙蔑,死且不瞑,帝令釋贓罪不問
後數復故官。
久之,贈太保謚文襄
一清生而隱宮,貌寺人,無子。
博學善權變,尤曉暢邊事
羽書旁午一夕占十疏,悉中機宜
人或訾己,反薦揚之。
惟晚與、萼異,為所軋,不獲恩禮終。
然其才一時無兩,或比之姚崇雲。
公元1484年
王瓊字德華太原人
成化二十年進士
工部主事,進郎中
出治漕河三年,臚其事為誌。
繼者按稽之,不爽毫髮由是敏練稱。
戶部,歷河南右布政使
正德元年,擢右副都御史漕運
明年入為戶部右侍郎
衡府有賜地,不可耕,勒民出租以為常,王反誣趙賢侵據
往按,奪旁近民地予之,戍邊,民多怨者。
三年春廷推吏部侍郎前後六人,皆不允
最後上,許之。
坐任戶部邊臣太倉銀未償,所司奏遲,尚書顧佐奪俸,而南京
已,復改戶部
八年尚書
公元1513年
為人有心計,善鉤校
為郎時悉錄故牘條例,盡得其斂散盈縮狀。
及為尚書益明國計
邊帥請芻糗,則屈指計某倉、某場庤糧草幾何;諸郡歲輸邊卒歲采幾何,曰:「足矣
重索妄也。
」人益以為才。
公元1515年
十年陸完兵部尚書
時四方盜起,將士首功進秩
言:「此嬴秦弊政
行之邊方猶可未有內地而論首功者。
江西四川妄殺平民千萬,縱賊貽禍,皆此議所致
自今內地征討,惟以蕩平為功,不計首級
」從之。
帝時遠遊塞外,經歲不還近畿盜竊發。
請於河間總兵一人大名武定各設兵備副使一人,責以平賊,而檄順天保定巡撫,嚴要害為外防,集遼東、延綏士馬行在,以護軍駕。
中外恃以無恐。
孝豐賊湯麻九反有司請發兵剿。
請密敕勘糧都御史廷光,出不意擒之,無一脫者。
四方奏上,多推功,數受蔭賚,累加少師太子太師,子錦衣千戶
營建乾清宮,又蔭錦衣千戶者二,寵遇冠諸尚書
十四年,寧王宸濠反。
請敕南和伯方壽祥督操江兵防南都南贛巡撫王守仁湖廣巡撫秦金各率所部南昌應天巡撫李充嗣京口淮揚巡撫叢蘭儀真
奏上,帝意欲親征,持三日不下
大學士楊廷和趣之,竟下親征詔,命廷和居守
先是王守仁撫南、贛,假便宜提督軍務
宸濠反,書聞,舉朝惴惴
曰:「諸君勿憂,吾用王伯安贛州,正為今日,賊旦夕擒耳。
未幾果如其言
公元1516年
才高,善結納。
厚事錢寧江彬等,因得自展,所奏請輒行
能為功於兵部者,亦等力也。
陸完敗,代為吏部尚書
彭澤平流賊,聲望出己上,構於錢寧中澤危法
又陷雲南巡撫範鏞甘肅巡撫李昆副使陳九疇於獄,中外多畏
大學士廷和亦以誅賞,多取中旨,不關內閣,弗能堪。
明年世宗入繼言官交劾,系都察院獄。
力訐廷和,帝愈不直,下廷臣雜議
交結近侍論死,命戍莊浪
復訴年老,改戍綏德
公元1527年
張璁萼、霍韜用事,以廷和仇,首薦之,不納。
至嘉靖六年邊警,萼力請不果
帝亦憫老病,令還籍為民。
御史胡松因劾萼謫外任,其同官周在請宥,並下詔獄。
復言前攻廷和,故廷臣群起排之。
帝乃命復尚書待用
明年遂以兵部尚書右都御史王憲督陜西三邊軍務
土魯番哈密廷議閉關絕其貢,四年矣。
至是,其將牙木蘭為酋速檀滿速兒所疑,率從二千求內屬
沙州番人帖木哥、土巴等,素為土魯番役屬者,苦其征求,亦率五千余人入附
番人來寇,連為參將雲昌等所敗。
其引瓦剌肅州者,遊擊彭濬擊退之。
賊既失援,又數失利,乃獻還哈密
求通貢,乞歸羈留使臣,而語多謾。
奏乞撫納,帝從兵部尚書王時中議,如請。
霍韜難之,再疏請詔還番使通貢如故
自是西域復定,而北寇常為邊患
初入犯莊浪部諸將遮擊之,斬數十級。
俄由紅城子入,殺部餉主簿張文明
明年以數萬騎
已又犯靈州遊擊梁震等邀斬七十余人
其秋,集諸道精卒三萬,按行塞下
寇聞,徙帳遠遁
諸軍分道出,縱野燒,耀兵而還
先是南京給事中九仞,帝慰留之。
、萼罷政,諸劾、萼黨者鹹首,乃令致仕
俄寢前詔,遣慰諭
會番大掠臨洮集兵討若籠、板爾諸族,焚其巢,斬首三百六十,撫降七十余族。
錄功,加太子太保
邊,戎備甚飭。
寇嘗入山西得利逾歲復獵境上,陽欲東,令備其西。
寇果入,大敗之。
諸番蕩平西陲益靖。
甘肅軍民素苦土魯番侵暴,恐去,相率守臣奏留。
於是巡撫唐澤、巡按胡明善具陳其功,乞如軍民請。
優詔獎之。
公元1531年
初,帝惡楊廷和,疑廷臣悉其黨,故連用桂萼方獻夫吏部
獻夫去,帝不欲授他人,久不補。
至十年冬遣行賫敕吏部尚書
南京御史馬敭十人力詆先朝遺奸
大怒,盡逮下詔獄,慰諭
未凡,等亦還職
花馬池有警,兵部尚書王憲請發兵。
花馬池備嚴,寇不能入,大軍至,且先退,徒耗中國
竟發六千人比至彰德,寇果遁。
明年卒官。
太師謚恭襄
是年彭澤已先卒矣。
當正、嘉間,澤、有才略,相中不已,亦叠為進退
險忮公論尤不予。
然在本兵時功多。
而其督三邊也,人以比楊一清雲。
公元1490年
彭澤字濟物蘭州人
幼學外祖段堅有誌節。
會試二場畢,聞母病,徑歸,母病亦已。
弘治三年進士,授工部主事,歷刑部郎中
勢豪殺人,澤置之辟。
中貴為祈免,執不聽
出為徽州知府
澤將遣女,治漆器數十,使吏送其家。
澤父大怒,趣焚之,徒步詣徽。
驚出迓,自吏負其裝。
父怒曰:「吾負此數千里,汝不能負數步耶?
」入,杖澤堂下
杖已,持裝徑去。
澤益痛砥礪
政最,人以方前守孫遇
遇見循吏傳》中。
父喪歸。
公元1531年
正德初,起知真定
閹人數撓禁,澤治一棺於廳事,以死怵之,其人不敢逞。
遷浙江副使,歷河南按察使所至威猛稱。
右僉都御史巡撫遼東
右副都御史,改保定
未赴,而劉惠趙鐩等亂河南,命澤與鹹寧伯仇鉞提督軍務討之。
便宜十一事,厚賞峻罰,以激勸將吏
體幹修偉腰帶十二圍,大音聲,與人語若叱咤
始至,大陳軍容引見將校,責以畏縮當死。
將校股栗伏罪良久乃釋。
下令鼓行薄賊,大小數十戰,連破之。
四月,賊盡平,語詳《傳》。
錄功,進右都御史太子少保蔭子錦衣百戶
尋代洪鐘總督川、陜諸軍,討四川賊。
時鄢本恕藍廷瑞廖惠曹甫已平,惟廖麻子、喻思俸猖獗如故
澤偕總兵官時源數敗賊,部將閻勛追擒麻子劍州
思俸竄通、巴間,勢復振
澤督諸軍圍之,卒就擒。
澤遂移漢中,請班師
未報,而內江榮昌賊復熾,澤又移師討平之。
且平成都亂卒之執知州指揮者。
班師益力,詔暫留保寧鎮撫
左都御史太子太保蔭子如初
澤復請還者再,乃召還。
未行,會土魯番哈密,執忠順速檀牙郎,以其印去,投謾書甘肅要索金幣
總制鄧璋甘肅巡撫趙鑒以聞,請遣大臣經略
大學士楊廷和等共薦澤。
久在兵間,厭之。
鄉土為辭,且引疾,推鹹寧侯可任
優詔慰勉,乃行。
材武知兵,然性疏闊負氣
經略哈密事頗不當錢寧王瓊等交齮龁之,遂因此得罪
澤至甘州土魯番方寇赤斤、苦峪諸衛遣使金幣,請還哈密
澤以番人可利啖也,與謀,遣哈密都督寫亦虎仙以幣二千、銀酒槍一賂之,令還哈密城印。
未得報,輒奏事平,乞骸骨
召還理院事。
巡按御史馮時雍言城未歸,澤不宜遽召。
不納。
初,兵部尚書廷臣共推澤,而王瓊得之,且陰阻澤。
言官多劾者,由是有隙
澤又使酒常淩愈欲傾之。
時時錢寧以語未信。
邀澤飲,匿所親屏間,挑澤醉罵使聞之,大怒
會寇大入宣府,廷議許泰將兵,澤總制東西邊軍務
及詔下,罷不遣,又不命澤總制,獨令提督遊擊六千人以行,意以困澤。
澤言:「臣文臣摧鋒陷陣非臣所能獨任
乃奏遣成國公朱輔
會寇遁,澤還理院事。
寫亦虎仙者,素桀黠
雖居肅州陰通土魯番速檀滿速兒,為之耳目,據城奪印皆其謀。
澤初不知而遣之。
滿速兒以城印來歸,留速檀牙郎如故
虎仙復啖使入寇,曰:「肅州得也
滿速兒悅,使其婿馬黑木隨入貢,以覘虛實,且征賄
已還,鑒亦遷去,李昆巡撫,慮他變,質其使於甘州,而驅虎仙出關
虎仙懼弗去。
滿速兒聞之怒,復取哈密分兵沙州,自率萬騎嘉峪關
遊擊芮寧參將存禮禦之。
七百人先遇寇沙子壩。
寇圍,而分兵存禮軍。
軍盡沒,遂墮城堡,縱殺掠
詔澤提督邊軍務往禦。
副使陳九疇系其使失拜煙答及虎仙等,內應絕,乃復求和
澤兵遂罷。
乞骸骨歸,馳驛給夫廩如制。
澤既去,瓊追論嘉峪之敗,請窮詰增幣者主名
錢寧從中下其事,大學士梁儲等持之,乃已。
會失拜煙答子訟父冤,下法司議,釋寫亦虎仙等。
瓊因請遣給事御史失事狀,還報無所引。
瓊遂劾澤妄增金幣遺書議和失信啟釁辱國喪師九疇俱宜罪。
斥澤為民,九疇逮訊
謫官九疇除名
世宗入繼錢寧敗,瓊亦得罪
御史楊秉中召澤遂即家起兵部尚書太子太保
九疇亦復官。
部事積壞久,功罪,杜幹請兵政一新
初,正德時廷臣建白戎務俞旨者,多廢格
臚列成書次第修舉
又請敕九邊守臣,策防禦方略,毋畫境自保
鎮、巡居中調度,毋相牽制。
諸邊各以農隙築墻浚濠,修墩臺,飭屯堡,為經久計。
內地盜甫息,敕守臣練卒伍,立保甲,懲匿盜不舉者。
且撫西南諸苗蠻,申海禁,汰京軍老弱
帝鹹嘉納
詔遣中官楊金鄭斌、安川更代鎮守張弼劉瑤涼州居庸
不可,罷弗遣。
四川巡撫胡世寧分守中官趙欽因請盡罷諸鎮守。
時雖不從其後鎮守竟罷。
公元1522年
嘉靖元年天下軍官,部皆有帖黃籍,用以黜陟錦衣獨無於是置籍諸衛
錦衣千戶劉瓚等,詔書黜汰,復求還官司禮中官蕭敬請補監局工匠千五百人皆持不可,帝並從之。
將授外戚蔣泰五人錦衣爭,不納。
在部多所執持
御史史道以訐楊廷和下獄復劾道。
帝因諭言官,惟大奸機密事專疏奏,余只具公疏,毋挾私中傷善類
詔下,給事御史交章言路,壞祖宗法。
帝乃從吏部言,停前諭。
自安,累疏乞休
言者復交劾之,乃加少保賜敕乘傳歸。
錦衣百戶邦奇嘗抑己,上書哈密失國,由賂番求和所致,語侵楊廷和陳九疇等。
張璁桂萼方疾廷和,遂逮九疇廷訊戍邊
奪官為民,家居郁郁以卒。
總制尚書唐龍言:「孝友廉直先後討平群盜,功在盟府
陛下起之田間,俾掌邦政
孜孜奉國,復為讒言構罷。
今歿已五年所遺二妾衣食不給
請核往勞,復官加恤,以作忠臣之氣。
不從
隆慶初,復官,謚襄毅
公元1508年
毛伯溫字汝厲吉水人
祖超,廣西知府
伯溫正德三年進士,授紹興府推官
御史巡按福建河南
世宗即位中官張銳張忠論死,其黨蕭敬、韋霦陰緩之。
伯溫請並誅、霦,中官屏氣
嘉靖初,遷大理寺丞
右僉都御史巡撫寧夏
李福達獄起,坐為大理時失入,褫職歸。
用薦起故官,撫山西,移順天,皆未赴。
理院事,進左副都御史
為趙府宗人祐椋所訐,解官候勘。
已,復褫職
公元1536年
十五年冬皇嗣生,將頒詔外國
禮部尚書夏言安南久失朝貢不當遣使,請討之。
起伯溫右都御史,與鹹寧侯仇鸞治兵待命
父喪辭,不許
明年五月,上方略六事
安南世孫黎寧遣陪臣鄭惟僚等訴莫登庸弒逆,請興師復仇
帝疑其不實,命暫緩師,敕兩廣雲南守臣勘報,而命伯溫協理院事。
御史何維柏請聽伯溫終制不許
伯溫引疾不出,至禫除始起視事
其冬工部尚書
十七年春黔國公沐朝輔等以登庸降表至,請宥罪許貢
先是雲南巡撫汪文盛登庸發兵進討遣使潛覘。
帝已敕遵前詔進兵文盛又納安南降人武文淵策,具言登庸可破狀,復傳檄安南奉表獻地。
及是,下朝輔奏付廷議僉言可許
乃改伯溫兵部尚書右都御史克期啟行
帝以用兵事重無必討意,特欲威服之。
兵部尚書張瓚無所畫,視帝意為可否
多主不當興師,顧不敢顯諫
制下數月,兩廣總督侍郎張經用兵方略上,且須兵三十萬,餉百六十萬石。
欽州知州林希元極言登庸易取,請即日出師
敢決,復請廷議
議上無成策,帝不懌,讓師復止。
伯溫協理院事。
公元1539年
明年二月,帝幸承天
伯溫總督宣、大、山西軍務
俄選宮僚,加兼太子賓客
大同所轄鎮邊鎮川、弘賜、鎮河、鎮虜五堡,相距二百餘里,極邊近賊帳。
巡撫張文錦築堡致亂,後無敢議修者。
伯溫曰:「變所由生,以任用匪人,非建議謬也。
」卒營之。
募軍三千防守給以閑田,永除其賦。
邊防賴焉。
錄功,加太子少保
是時登庸懼討,數上表乞降
帝亦欲因撫之,遣侍郎黃綰招諭
多所要求,帝怒,罷
再下廷議,鹹言當討,帝從之。
閏七月伯溫、鸞南征
文武三品以下不用命者,許軍令從事
伯溫等至廣西,會總督張經總兵官安遠侯柳珣參政翁萬達張嶽等議,征兩廣、福建湖廣狼土官兵凡十二萬五千余人,分三哨,自憑祥、龍峒、思陵州入,而以奇兵二為聲援
雲南巡撫汪文盛帥兵駐蓮花灘,亦分三道進。
部署已定,會鸞有罪召還,即以代。
十九年秋伯溫進駐南寧
安南臣民,諭以天朝興滅繼絕之義,罪止登庸父子,舉郡縣降者以其地授之。
重購登庸父子,而宣諭登庸土地人民納款即如詔書宥罪
登庸大懼,遣使萬達乞降,詞甚哀。
萬達送之伯溫所。
伯溫承制許之,宣天子恩威,納其圖籍,並所還欽州四峒地。
權令還國聽命
馳疏以聞,帝大悅
詔改安南國安南都統使司,以登庸都統使,世襲,置十三宣撫司,令自署置
伯溫受命歲餘,不發一矢,而安南定,由帝本不欲用兵故也。
論功,加太子太保
公元1542年
二十一年正月還朝,復理院事。
邊關數有警,伯溫請築京師外城
帝已報可,給事中劉養直言,廟工方興,物力難繼,乃命暫止
其年十月張瓚卒,伯溫代為兵部
貪黷,在部八年戎備盡墮。
伯溫廷臣議上防邊二十四事,軍令一新
言官建議,請核實新軍京軍內府力士匠役,以裕國儲。
伯溫因上冗濫當革者二十余條,凡錦衣騰驤諸衛,禦馬、內官、尚膳諸監,素為中貴盤踞者,盡在革中。
帝稱善,立命清汰。
宿弊頗厘,而左右近習不悅
公元1544年
二十三年秋順天巡撫朱方防秋畢請撤客兵
未幾,寇大入,直逼畿輔
震怒,並械總督翟鵬遣戍,斃方杖下
御史舒汀言,方止議撤兵,而並撤宣、大,則伯溫職方郎韓最也。
帝遂削伯溫籍,杖最八十,戍極邊
伯溫歸,疽發背卒。
穆宗立,復官,賜恤
天啟初追謚襄懋
伯溫氣宇沈毅飲啖十人
臨事決機不動聲色
安南之役,萬達、嶽策為多。
伯溫力薦於朝,二人遂得任用
公元1511年
汪文盛字希周崇陽人
正德六年進士
饒州推官
有顧嵩者,挾刃入淮王祐棨府,被執,誣文盛使刺王。
下獄訊治久之得白,還官
事詳《淮王傳》。
入為兵部主事,偕同官武宗南巡,杖闕下
嘉靖初,歷福州知府,遷浙江、陜西副使,皆督學校。
雲南按察使
公元1536年
十五年冬廷議將討安南
文盛才,就拜右僉都御史巡撫其地。
黔國公沐朝輔幼,兵事一決文盛
副使鮑象賢言剿不如撫,文盛然之。
會聞莫登庸篡位安南舊臣不服,多據地構兵
武文淵者,據宣光,以所部萬人降。
獻進地圖,且言舊臣阮仁蓮、黎景眉等皆分據一方登庸抗,天兵至,號召國中義士諸方並起登庸可擒也。
文盛以聞。
文淵四品章服子弟冠帶
文盛又招安南旁近諸國助討,皆聽命
奏言:「老撾地廣兵眾,可使當一面
八百、車裏、孟艮多兵象,可備征調
酋長俱未襲職乞免保勘,先授以官,彼必鼓勇為用。
」帝悉從之。
文盛乃檄安南所部土地歸者,仍故職,並諭登庸歸命
攻破鎮守營,方瀛救之失利
登庸部眾來附文盛列營樹柵蓮花灘處之。
蓮花灘者,蒙自縣地,當交、廣水陸沖,為安南腹裏
登庸益懼,請降,願修貢,因言黎寧阮氏子,所持印亦偽。
文盛以聞,朝議不許
既而毛伯溫南寧,受登庸降如文盛議,安南遂定
是役也,功成伯溫,然伐謀制勝文盛功為多。
論功伯溫兩廣巡官進秩,而文盛止賚銀幣
奸人唐弼請開大理銀礦,帝許之。
文盛斥其妄,下之吏。
召為大理卿
九廟災,道病,自陳疏少緩,令致仕
卒,賜恤如制。
公元1538年
從子宗伊字子衡,為文盛後。
嘉靖十七年進士
浮梁知縣累官兵部郎中
楊繼盛嚴嵩及其孫鵠冒功事,宗伊不撓
自免歸。
隆慶初,起南京吏部郎中,歷應天府
諸司供億,歲省民萬計
萬歷初,進南京大理卿。
三遷戶部尚書總督倉場致仕,卒。
天啟初追謚恭惠
鮑象賢,歙人。
進士御史,歷雲南副使
毛伯溫檄文盛會師,以象賢領中哨。
屢遷右副都御史巡撫陜西,代石簡雲南
初,元江土舍那鑒知府那憲以叛,布政使徐樾招降被殺。
攻之未克,坐事罷,而象賢代之。
乃集士、漢兵七萬以討,懼,仰藥死,擇那氏後立之。
兵部右侍郎總督兩廣軍務
賊魁徐銓等糾倭橫海上,檄副使汪柏擊斬之。
廣西黃父將等擾慶遠,搗其巢,大獲
象賢一子官。
入佐南京兵部
被劾,回籍聽勘
家居十年,起太仆卿
復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
召拜兵部左侍郎
年老引去
隆慶初卒。
公元1526年
翁萬達字仁夫揭陽人
嘉靖五年進士
戶部主事
再遷郎中,出為梧州知府
鹹寧侯仇鸞兩廣,縱部卒為虐。
萬達縛其尤橫者,杖之。
閱四年,聲績大著
朝議將討安南,擢萬達廣西副使,專辦安南事。
萬達請於總督張經曰:「莫登庸大言中國不能土官弒逆罪,安能問我』。
憑祥州土舍李寰弒其土官珍,思恩府土目盧回煽九司亂,龍州土舍趙楷從子燧、煖,又結田州人韋應殺燧弟寶,斷峽瑤侯公負固
此曹同惡共濟一旦約為內應,我且不自保
先擒此數人問罪安南易下耳。
曰:「然,惟君之所為
於是、應,擒回,招還九司誘殺,佯系訟公丁者紿公丁,執諸坐。
兩軍破平其巢。
又議割四峒屬南寧,降峒豪賢相
登庸始懼。
遷浙江右參政
以征安南萬達不可,奏留之,乃命以參政廣西
已而毛伯溫集兵進剿萬達上書伯溫,言:「揖讓告成功,上策也。
懾之以不敢不從,中策也。
芟夷絕滅,終為下策
伯溫然之。
會獲安南諜者丁南傑,萬達解其縛,厚遇,遣之去,怵以天朝兵威
登庸大懼,乃詣伯溫乞降
是役也,萬達功最,賞不逾常格。
然帝知其能,遷四川按察使
歷陜西左、右布政使
公元1544年
二十三年,擢右副都御史巡撫陜西。
尋進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御史,代翟鵬總督宣、大、山西保定軍
劾罷宣府總兵官郤永副總兵姜奭,薦何卿趙卿沈希儀
趙卿遂代永。
萬達偵候,明賞罰
每當防秋,發卒乘障,陰遣卒傾朱於油,察離次者朱其處。
卒歸輒縛,毋敢復離次者。
嚴殺降禁,違輒抵死
得降人,撫之如所親以是益知敵情
寇數萬騎大同中路,入鐵裹門,故總兵官張達力戰卻之。
又犯鵓鴿谷,參將張鳳諸生王邦直等戰死。
萬達總兵官周尚文陽和,而遣騎四出邀擊頗有斬獲
登山,見官兵大集,乃引去
事聞,賜敕獎賚
屢疏請修築邊墻,議自大同東路陽和口至宣府西陽河,須帑銀二十九萬。
帝已許之,兵部撓其議,以大同舊有二邊不當復於邊內築墻。
不聽
乃自大同東路天城陽和開山諸處為墻百二十八里,堡七,墩臺百五十四;宣府西路西陽河洗馬林張家口諸處為墻六十四里,敵臺十。
斬崖削坡五十里。
工五十余日成。
右都御史
發代府宗室充灼等叛謀,進左都御史
已,會宣、大、山西巡官上邊防修守事宜,其略曰:
山西保德州黃河岸,歷偏頭,抵老營二百五十四里。
大同西路起丫角山,歷中北二路東抵東陽河鎮口臺六百四十七里。
宣府起西陽河,歷中北二路東抵永寧四海冶千二十三里。
凡千九百二十四里,皆逼巨寇,險在外所謂極邊也。
山西老營堡轉南而東,歷寧武雁門至平刑關八百里
又轉南而東,歷龍泉倒馬紫荊吳王口插箭嶺浮圖峪,至沿河口千七十餘里。
東北,歷高崖白羊,至居庸關一百八十餘里。
凡二千五十餘里,皆峻山層岡,險在內所謂次邊也。
外邊大同最難守,次宣府,次山西之偏、老。
大同最難守者,北路
宣府最難守者,西路
山西偏關以西百五十里,恃河為險;偏關以東百有四里,略與大同西路等。
內邊,紫荊寧武雁門為要,次則居庸倒馬龍泉平刑
邇年寇犯山西,必自大同;犯紫荊,必自宣府。
先年山西防秋止守外邊偏、老一帶歲發班軍六千人備禦大同仍置兵,寧、雁為聲援
比棄極沖,守次邊,非守要之意。
宣府亦專備西、中二路,而北路空虛
連年三鎮防秋征調遼、陜兵馬,糜糧賞不訾,恐難持久
並守之議,實為善經。
外邊四時皆防,城堡兵各有分地冬春不必參錯征發
若泥往事臨時調遣,近者數十里,遠者百餘里,首尾相應
萬一如往年潰墻而入,越關而南,京師震駭方始征調,何益事機
擺邊之兵,未可遽罷。
《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
「設」之雲者,築垣乘障、資人力之謂也。
山川之險,險與彼共。
垣塹之險,險為我專。
百人之堡,非千人不能攻,以有垣塹可憑也。
修邊之役,必當再舉
定規畫,度工費,二者修邊之事;慎防並兵力,重責成,量征調實邊堡,明出塞,計供億節財用,八者守邊之事。
因條十事上之,帝悉報許。
乃請帑銀六十萬兩,修大同西路、宣府東路邊墻,凡八百里
工成,予一子官。
萬達精心計,善鉤校,墻堞近遠濠塹深廣曲盡其宜。
寇乃不敢輕犯
墻內戍者得以耕牧邊費日省
初,客兵防秋,歲帑金一百五十余萬,添發且數十萬,其後減省幾半。
又議掣山西並力大同巡撫孫繼魯沮之。
帝為逮繼魯,悉納萬達言。
萬達更事久,帝深倚之,所請無不從,獨言俺答貢事與帝意左。
先是,二十一年,俺答阿不孩使石天爵等款鎮遠堡求貢。
小王子九部青山,艷中國縑帛,入掠止人畜所得寡,且不能亡失,故令天爵輸誠
朝議不納。
天爵等復至,巡撫龍大有執之。
大有一官將吏遷擢,磔天爵於市。
寇怒,大入,屠村堡信使五年
玉林衛百戶楊威為所掠,詭能定貢市,遂釋還。
俺答阿不孩復遣使大同左衛塞,邊帥家丁董寶等狃天爵前事,復殺之,以首功報。
萬達言:「北敵,弘治前歲入貢疆場稍寧。
自虞臺嶺之戰覆我師,漸輕中國侵犯四十余年
天爵之事,臣嘗痛邊臣失計
今復通款,即不許,當善相諭遣。
誘而殺之,此何理也?
請亟誅寶等,榜塞上明告朝廷德意,解其蓄怨構兵之謀。
」帝不聽
未幾,俺答阿不孩復奉印信番文,欲詣邊陳款。
萬達為奏曰:「今屆,彼可一逞。
乃屢被殺戮,猶請貢不已者,緣入犯則利在部落,獲貢則利歸其長。
處之克當邊患可弭。
若臣等封疆臣,貢亦備,不貢亦備,不緣此懈也。
兵部尚書陳經等言敵難信,請敕邊臣詰實,責萬達十日內回奏。
萬達還其使,與約。
至期,使者不至
萬達慮帝督過,以使者無可究為辭。
已而使狎至,牢拒之,好言慰答而已
俺答以通好散處其眾,不設備,亦不殺哨卒
頃之,復至,詞益恭
萬達又為奏曰:「敵懇懇求貢,去而復來。
今宣、大興版築正當羈縻,使無擾
請限以地、以人、以時
悉聽,即許之貢;不聽,則曲在彼,即拒絕之。
」帝責其瀆奏,卒不許
是時曾銑有復套之議,夏言主之,故力絀貢議,且以復套事行諸邊臣議之。
萬達議曰:
河套中國故壤
成祖三犁王庭,殘其部落,舍黃河,衛東勝
後又撤東勝以就延綏,套地遂淪失
正統、弘治間,我未守,彼亦未取。
因循畫地守,捐天險,失沃野之利。
弘治前,我猶歲搜套,後乃任彼出入盤據其中畜牧生養
譬之為家,成業久矣,欲一舉復之毋乃不易乎!
提軍深入山川險易途徑迂直水草有無,皆未熟知。
我馬出塞三日已疲,彼騎一呼可集。
我軍萬眾緩行持重則備益固,疾行趨利輜重在後
即得小利歸師尚艱。
倘失向導全軍殆矣。
遷徙遠近靡常
一戰之後,彼或保聚,或佯遁,笳角時動壁壘相持,已離復合,終不渡河
我軍於此,戰耶,退耶,兩相守耶?
萬眾出塞,亦必數萬眾援之,又以驍將糧道,是皆至難而不可任者也。
夫馳擊者彼所長守險我所便。
弓矢利馳擊,火器守險
火器守險,與之馳擊於黃沙白草間,大非計
議者欲整六萬眾,為三歲期。
春夏馬瘦,彼弱,我利於征;秋冬馬肥,彼強,我利於守。
春搜套,守邊三舉彼必遠遁,我乃拒河守。
夫馬肥瘦,我與敵共之。
即彼弱,然坐以待,懼其擾擊我,及彼強,又懼其報復我。
且六萬之眾,千里襲人一舉失利議論蜂起,烏能待三?
三舉三勝,彼敗而守,終不渡河版築亦無日。
議者見近時搗巢,恒獲首功昔年大同五堡,寇不深競,以為套易復。
然搗巢,因其近塞,乘不備,勝則倏歸,舉足南向家門
復套,則深入其地,後援不繼事勢異也。
往城諸邊,近我土,彼原不以為利。
套,自其四時牧地,肯晏然已乎
事體異也。
曰伺彼出套,據河守,先亟築渡口垣墻以次移置邊堡
控弦十余萬,豈有空套出。
築垣二千餘里,豈不日可成?
堡非百數十不相聯絡,堡兵非千人可居,而遊僥瞭望不與,當三十萬眾不止也。
況循邊距河,動輒千里一歲食糜億萬
自內輸邊,自邊輸河,飛挽之艱不可不深慮
若令彼有其隙,我乘其敝,從而圖之,未嘗不可
塞下喘息未定邊卒瘡痍未起橫挑強寇以事非常,愚所不解也。
議上,不省
公元1548年
其後,俺答與小王子隙。
小王子欲寇遼東,俺答以其謀告,請與中國夾攻以立信。
萬達不敢聞。
使者再至,為言於朝,帝不許
二十七年三月萬達又言諸部求貢不遂,慚且憤,聲言大舉犯邊,乞令邊臣便宜從事
帝怒,切責之,通貢議乃絕。
其年八月,俺答犯大同不克,退攻五堡,官軍彌陀山卻之。
山西,復敗還。
逾月,犯宣府,大掠永寧隆慶懷來軍民死者數萬。
萬達停俸二級
俄錄彌陀山功,還其俸。
俺答將復寇宣府,總兵官趙卿怯,萬達奏以周尚文代。
未至,寇犯滴水崖指揮董抃、江瀚唐臣張淮等戰死,遂南下隆慶石河營,分遊騎東掠。
遊擊王鑰大同遊擊袁正卻之,寇移而南。
尚文萬騎至,參將田琦騎千余與合,連戰曹家莊、斬四首,搴其旗,寇據險不退
萬達參將姜應熊馳赴順風鼓噪揚沙蔽天
寇驚曰:「翁太師至矣!
」是夜東去
諸將追擊,連敗之。
帝偵萬達督戰狀,大喜,立進兵部尚書右副都御史
尋召理部事
父憂歸。
公元1549年
明年秋大同失事督撫郭宗臯陳耀被逮,詔起萬達宗臯
萬達病疽廬墓間,疏請終制
未達,而俺答犯都城
兵部尚書丁汝夔得罪遂即萬達代之。
萬達嶺南,距京師八千里,倍道行四十日抵近京。
寇氛熾,帝日夕萬達至。
遲之,以問嚴嵩
不悅萬達,言寇患肘腋,諸臣觀望,非君召不俟駕之義。
帝遂用王邦瑞兵部
不數日萬達至,具疏自明
帝責其欺慢,念守制,姑奪職,聽別用。
仇鸞時為大將軍,寵方盛,銜宿怨讒言構於帝。
萬達遂失眷,降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御史經略紫荊諸關。
三十年二月京察自陳終制
帝疑其避事免歸
瀕行疏謝,復摘訛字不敬,斥為民。
明年十月兵部尚書趙錦以附仇鸞戍邊復起萬達代之。
未聞命卒,年五十五。
萬達事親孝。
父歿,負土成墳
好談性命之學,與歐陽德羅洪先唐順之王畿魏良政善。
通古今,操筆頃刻萬言
為人剛介坦直勇於任事,履艱危意氣彌厲。
臨陣身先士卒尤善將士,得其死力
嘉靖中邊臣行事機宜建言中肯窾者,萬達稱首
隆慶中追謚襄毅
贊曰:楊一清王瓊負才略,著績邊陲有人倫鑒鋤奸定難因以成功
亦俱任智數
,其權譎之尤歟!
彭澤望甚偉,顧處置哈密,抑何舛也。
毛伯溫能任翁萬達張嶽,以成安南之功,不失為持重將。
萬達邊備整軍實,其爭復套,知彼知己,尤深識遠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