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鉴阐要-清-高宗弘历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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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评鉴阐要卷八
 宋
 神宗
  邵雍散步天津桥上闻杜鹃声因言天下将治地
   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注
史策所纪宰臣北人南人皆互有贤否岂独一王安石
古称立贤无方顾所以用之耳至地气北南迁移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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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治乱尤不足信果如所云未闻郅治之世南方皆坚
冰冱寒也盖地气视人气之盛衰是时洛阳生聚蕃滋
人气极盛故地气因之而变花木禽鸟亦随地而异即
如深山穷谷气每先寒通邑大都候常多燠此可为徵
矣若夫禽鸟得气之先不过如鸠鹊呼鸣预占来日晴
雨安能于数年之久明示前知乎雍精于术数或假杜
鹃以寓言然术虽精而理实乖矣
  滕元发对上言君子无党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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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元发此言简而中理胜欧阳修朋党论远矣
  韩琦疏论青苗法帝谕罢之赵抃请俟安石出安
   石抗章自辩帝为巽辞谢目
安石抗章神宗巽谢成何政体即安石果正人犹尚不
可而况不正乎尝谓神宗之信安石有若病狂此亦宋
室治乱安危之所关有非人力之所能为者至赵抃素
称骨鲠宁不知新法病民何未闻出一言以救正及神
宗因韩琦奏谕罢青苗机有可乘抃仍请俟安石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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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诚何心迨后悔恨求去所谓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议者以更戍法兵将不相识缓急不可恃乃部分
   诸路将兵总𨽻禁旅既而分置将副目
宋祖亲历行间习见五季积弊开国之初即定为更戍
法使习勤苦均劳佚将不擅专而兵无骄惰立制最善
乃无端尽改旧章分置诸将糜廪禄而长恬嬉毫无裨
于实用神宗专事更张而不计可否名曰整军政而实
日益废弛甚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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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问政令得失苏轼对以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
   人太锐目
求治太急进人太锐深切神宗之病至于听言太广之
论尚有未中肯綮处盖神宗之失不在听之广而在广
而不得要领熙宁之政惟以信任谝言不能衷之舆论
正患听言之未尽其道耳广咨博访岂足为累乎
  王安石与程颢语王雱囚首跣足携妇人冠以出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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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雱父子济恶固君子之所弃然囚首跣足携妇人
冠以见其父于对客之时此或出于恶皆归之之口未
免已甚且安石乃伪为名高之人亦岂肯容其子如是

  四月朔日当食帝自三月即避殿减膳及是云阴
   不见王安石进贺言圣德所感目
日食推测可知然自属天变敬谨修政可也避殿减膳
乃至一月得母沽名过甚至以阴云不见为德所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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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相贺益可鄙矣
  河溢夏津帝以调夫坏产欲听所趋王安石言昨
   修二股费至少而田皆出因置浚河司用铁龙
   爪浚川杷法目并注
神宗恤调夫之坏产而不顾河决之占地狃于小而忽
于大可谓惠而不知为政安石持议浚河意非不善乃
以费少利倍为辞绝不计及民生利病则乖立言之体
矣至铁爪木杷诸法人皆知不可用安石必主其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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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行之盖好奇而愎不恤人言孟子所谓小有才未闻
君子之大道而已向陈世倌曾以混江龙之法入告欲
以疏云梯关以下黄河之淤知其不可故不用也
  帝言古者什一而税王安石谓古非特什一又三
   司增吏禄皆谓禄厚则人知自重目
什一而税方册可徵而谓古非特什一是知聚敛之臣
必恃覆邦之利口遂巧说以乱经而无所忌惮至剥民
财以增吏禄欲使人知自重可以省刑尤为谬见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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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吏之所以病民者以其贪得无厌也即加之禄其贪
犹是及其既犯而绳之以法庶几惩一儆百乃豫竭万
姓之膏以充百司之橐何异畏猛虎之噬人而先剜肉
以啖之乎
  辽女真部节度使乌古鼐卒纲
金源肇起东方与本朝满洲之地同一疆域如完颜为
金国族至今𨽻我旗籍而今之傅察氏即金蒲察转音
此其明證也间考史册所载金语与今国语类多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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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音译传讹遂至岐舛而元人所著金国语解一篇又
多臆度失真如勃极烈即今贝勒为管理众人之称乃
解为犹汉云冢宰附会无当至猛安音近今明安明安
千也与千夫长相协谋克之为百夫长义实难通或即
今语穆昆为族长之转犹可比合若以按出虎为金与国
语爱新迥不相类而金国语解复有金曰按春之文则
又与今耳坠语同亦与金无涉不知何以蹖谬若此盖
金朝所制女真大小字未经流传中外而又未经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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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其后裔式微遂无从考證不及我朝国书审音辨
字之精详足为同文准的耳夫各国各有其语各有其
字我满洲与蒙古一字一音即尽其一字一音之义从
无一音而有两字以至数字惟汉字则一音有多至数
字者于是以汉字译清字者得以意为爱憎每取恶字
以示见贬不但于异国异字用之即于同一汉文颇有
用是为抑扬者矣此仓颉造字所以有鬼夜哭之语也
然汉自汉而清自清以汉译清原非本文庸何伤乎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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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其音之正则必当用今之三合音字庶为不失本来
而三合音字非人所能尽晓兹因批阅通鉴辑览思金
史成于汉人之手于音译既未谙习且复任情毁誉动
辄以丑字肆其诋訾如乌珠之必书以兀术之类不可
枚举而贝勒或讹为勃极烈或讹为孛堇实可鄙笑我
国家中外一统治洽同文不忍金朝之人名官族为庸
陋者流传所误因命廷臣悉按国语改正其旧名仍注
于下以资参考使读史者心目豁然不为前人谬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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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特于初见处发其大凡如此
  蔡确自諌院为参知政事皆以起狱夺人位而居
   之目
蔡确劾罢他人而即居其位以鸷贼之性济其觊觎之
私视禦人而夺之货罪又甚焉确小人之尤固无足深
责乃神宗每于其论劾即去其人而以其位授之一之
为甚乃至再三不亦懵乎
  李宪乞再举伐夏帝言唐平淮蔡惟裴度谋议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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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同今不出公卿而出于阉寺注
西夏之罪浮于淮蔡廷臣乃无一人效裴度赞成谋画
者且谓诸将非有光颜愬比其惮于行师阻挠不遗馀
力宜神宗有不出公卿而出于阉寺之诮也公卿既无
足与谋转以阉寺能尽心而任之国事未有不日坏者
明崇祯之亡国正复坐此然其时之公卿亦足见无一
有人心者矣
  帝有疾诏立太子煦太后阴敕中人梁惟简妻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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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儿黄袍密为践阼备
中人内侍安得有妻且十岁儿袍宫中岂不能制史家
不过欲颂太后抚幼帝之美而不觉其言之过甚而谬矣
 哲宗
  徐积事亲孝以父名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避
   而不践目
尝读宋史至徐积传而叹史笔非难史识尤难夫以父
名石而子不践石为孝则公子地之子当舟居而不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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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乎且大孝莫如舜不闻其见瞽目者辄拜而积乃以
不用石器与避不践石称岂非累积之大者乎观其读
孝经辄泪落不止雪夜伏墓侧悲恸呕血乃本于天性
之自然彼遇石而怵然伤心虽亦出于至性而作史者
于不合经常之行则当从删向曾为文以正其失兹特
举示之使天下知史笔非难史识为难耳
  吕公著当国群贤在朝以类相从遂有洛党蜀党
   朔党之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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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党援门户之习率由君子小人互相攻讦如薰莸
冰炭气味自尔差池未闻正人同处亦彼此分标树帜
者若洛蜀诸党实可异焉其始不过小有争执积不能
平渐至岐异揆之圣人和同群党之说均未有当也余
尝作宛转曲论同室操戈之非有云顾厨清流祸自取
程苏何事相尔汝不能不为诸君子致诘耳
  帝御文德殿册立皇后孟氏太皇太后语帝斯人
   贤淑惜其福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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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纪宣仁之言以为孟后前后废立及隆祐播迁张
本夫异日之事宣仁非有神术先知何以识其然哉且
宣仁若果先识其然则世家女百馀人中岂无一福德
兼全者而必用此福薄之人以成异日之祸何为哉
  大臣奏事但取决于太后帝有言或无对者惟苏
   颂奏后已必再禀帝注
诸臣奏事皆取决太后帝有言或无对者惟苏颂一人
为帝所重则司马光吕公著诸臣皆有不得辞其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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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异日亲政大反所为驯致于乱哲宗固失德然其所
以致是者亦有由来矣
  太皇太后因吕大防等问疾言公等宜早退目
以宣仁之贤意其弥留之际必深嘱大臣公忠体国以
辅少主即虑哲宗他日之蔑弃老成更张新政则当并
召哲宗面谕之以防微杜渐之道克全令名斯为合理
乃对诸臣丁宁呜咽劝以宜早引退是全为私绝不类
其平日之所行矣诸臣非不明大义者尚何忍泄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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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传之于后且隐然启人以阿附之嫌哉是盖出于史
家傅会之说不可信也
  章惇使林希典书诰逞毒于元祐诸臣且许为执
   政希遂极其丑诋目
黜陟褒贬权出自上宣达意旨本不烦缘饰多辞唐宋
儒臣草制或溢美以市谀或丑诋以泄忿或且公受馈
遗谓之润笔亵王言而辱国体莫此为甚相习成风恬
不为怪如林希之肆行诬诋敢于阴斥宣仁则又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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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惮之尤要之所以致此则当时为人君者岂能辞
其责哉
  帝闻有夏寇笑言深入吾境不过十日胜不过一
   二砦须去已而果破金明引退目
当疆场有警之日运筹早定原无事张皇夏人大举入
寇素未闻备禦之谋则临事岂宜漫无筹画哲宗乃泰
然谈笑自如转以觇敌退兵自伐几先之哲而史家亦
若有褒辞夫金明沦陷所失实多寇警幸平国威已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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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何足取乎
  吕大防徙安州帝语其兄大忠言执政欲迁诸岭
   南朕令处安陆大防朴直二三年可复见目
哲宗称大防朴直似为知人何妨即行黜陟而必语其
所亲如臣下委曲私致意者然不大可笑乎
  置看详诉理局纲
元祐初置诉理所凡神宗朝得罪者悉皆超雪未几而
置看详局复翻旧案株逮几及千家倏忽之间波澜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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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固群小搆陷所致亦由诸正人迫不及待当宣仁听
政时急反熙丰之政使奸徒得以藉口若稍知审顾一
切白之哲宗而后行或俟亲政后次第申理则小人何
所腾其簧鼓至崇宁即位彼此效尤滋甚党祸遂成一
时清流几尽小人固不足论而所谓君子者母亦恩怨
太分明其致祸不亦宜哉
 徽宗
  魏汉津献乐议用夏禹以身为度之文取帝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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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三寸为度定黄钟律目
吹竹累黍自伶伦置律以来未之有改汉津庸妄误解
夏禹以身为度之文辄用帝指寸节短长裁为律管夫
人之身体短长不齐将易一帝即易一律乎一时君若
臣无能辨其诞谬方诩铸鼎制乐突过古人多见其不
知量也
  九鼎成奉安于九成宫鼎各一殿帝行酌献礼至
   北方宝鼎忽破或言北方乱兆目并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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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不在鼎今古不刋之论即禹鼎果传于后亦不过
一寻常古器耳秦皇使人没水求之已为愚陋徽宗乃
自行铸造设立多名益荒诞不经矣至酌献时宝鼎忽
破或鍊冶不良所致若竟以为北方乱兆则不免附会
可笑试思妄作之器何所关系而郑重视之乃尔耶
  陈禾奏劾童贯黄经臣罪帝起禾引帝衣衣裾落
   内侍请易衣帝言留以旌直臣目
折槛牵裾纪载家共传为美谈夫槛不治犹可也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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裾其何以服御且既知旌直则何不去奸况不旋踵而
禾乃以狂妄贬谪则此举之矫饰无味更不待言
  金人来聘纲
是时宋政虽衰国体未损书法于来聘诸例自当仍从
续纲目原文至靖康以后称侄称臣几与石晋事辽无
异既自失其一统之尊岂可复拘内外之说则宋在所
应贬改书正所以深戒建中立极者慎毋失其统也
  京师茶肆有大犬蹲榻旁近视之则为龙兵士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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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食之大雨七日始止目
龙本神物变化屈伸往来皆得自由若为犬而溷于市
肆至人将取食尚不能腾拿而去所谓昭昭之灵安在
既已非龙又安能为害水潦之灾或会逢其适耳此与
洛阳黑眚及女子生髭皆不足尽信夫以徽宗昏乱即
无灾异亦必亡国作史者因宋运日替遂据一时讹言
以为五行灾异之徵亦好奇而不知失之诬矣
  时欲会金攻辽郑居中以为造衅非计蔡京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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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输辽岁币注
禦边而谋及岁币已属操纵由人无能可耻但辽宋自
澶渊讲好以后岁币交纳百有馀年未闻以五十万之
多国用遂形匮乏而燕事既起科敛繁兴计口出算之
六千二百万免夫钱之一千七百万与五十万孰多孰
少乎又况辽币虽废金币旋加所为五十万者仍在复
益以代税一百万缗厌多费而费转多是失算之中更
为失算而危亡之患即因之以兴尔时君若臣尚自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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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得计诚可笑抑亦可怜矣
  始辽使至宋率迂其程宴犒不侈及是金使自燕
   七日至都张宴又盛设以誇富盛金人益生心
   注
守国自有正道不在迂程与示俭也况金与宋是时衅
端已成即尽以待辽使之法待金亦不能消弭后患且
宋称会兵图燕宋何尝致兵力而欲坐享金人所得之
燕金岂肯乎辽国既亡宋实自取唇亡齿寒之祸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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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更不待卜之异日且金人即生心亦生心于宋之江
山社稷锦绣金玉固在其中矣史家乃以使至之速张
宴之侈为受病根由所见怯而且迂诚可笑也
  金人南下宇文虚中言今日宜先降诏罪己帝即
   命草诏目
平日不能持盈保泰及国步已危而欲以虚言感动天
下于事何济唐时奉天之诏闻者感泣亦未免史家右
陆贽之言宋则积衰既久如痈疽之疡业已大溃而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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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刀圭一酌收效须臾固必不可得之势也
 钦宗
  宰执请帝幸襄邓李纲力持坚守都城之议帝问
   谁可将者纲以白时中李邦彦对目
汴都戒严白时中辈皆欲委弃而去独李纲力主坚守
之说持义颇正及钦宗以命将为问纲意中岂无一二
禦侮之材可以陈荐者且目击君父之难亦何妨慷慨
请行乃漫以时中邦彦为对纲宁不知二人之庸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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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尚欲冀其尽职盖由心嫉二人故不觉欲置之死地
以观其偾事然时危论将不宜复参平日好恶之私纲
固纯臣此则不能免责备之议矣
  种师道荐尹焞德行召至京师赐号和靖处士遣
   还目
于时外事方棘社稷危在旦夕宋室君臣不此之务而
高谈徵隐之举即果用尹焞亦何能救其播迁耶
  帝如金营请和金人言欲别立宋君去帝号何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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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和议成既归都堂作会饮酒谈笑终日目
何㮚请率众巷战似知徇国之义者及从君出降亲闻
金将议欲另立宋主仍去帝号不能痛哭陈请以死力
争乃转喜和议之成归至都堂会饮谈笑若有所庆幸
者具如此肺肠之人而以为执政虽欲不亡得乎
  康王自相州帅兵万人进次大名宗泽请急入援
   汪伯彦难之因移军东平目
康王闻君父之难亟宜投袂入援而乃听信奸言濡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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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进坐视家国沦亡此与梁湘东王不援台城何异宜
乎南渡以后忍耻事雠贻讥后世也独是康王出质金
军时当斡里雅布诘责而不为动似乎尚足有为何一旦
恇怯至此岂前事云云固当日史官溢美之辞不足尽
信耶抑直一庸人遇大事懵然不能出一言史遂谓之
不为动耶
  京城巡检范琼逼上皇及后妃太子宗戚如金军
   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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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纲目于此条作金劫上皇及后妃太子宗戚至其军
云云意在贬金不知金初未臣服于宋因宋人渝盟生
衅遂至兵连迨汴城既破钦宗具表请降则迁其族属
乃伐国之常事于金固无可责而范琼身为宋臣不能
捍卫捐躯乃仰承金将意指陵逼其帝后猝就犊车举
族仓皇同为俘虏则琼之为乱臣贼子实春秋所必诛
旧时书法无当于予夺大义因改书之以正续纲目之
失且示斧钺之严为万世昭公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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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邦昌僭位吕好问言大元帅在外元祐皇后在
   内此殆天意盍亟还政目
王时雍等拥戴邦昌已甘心为僭窃之臣好问小黠乃
首发康王正位之议且止金人之留兵通济州之声问
得以渐杜奸谋其功固为可录但当议立邦昌时不闻
好问略为争执而权门下省之拜又受其伪署而不辞
则知后之所为非始终忠于宋盖觇知人心未厌宋故
为急转之机以避祸邀名所谓小人之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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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
  帝问宰执何以处张邦昌黄潜善等言邦昌今已
   自归惟陛下所处因封同安郡王目
邦昌人臣称帝僭逆显然虽已畏祸自归岂得原情废
法乃潜善辈心存左袒竟以金人所胁曲为解释而高
宗亦复以异时金人有辞为惧非惟不声罪加诛转位
以三公尊之王爵刑赏倒置皆由怯懦而成以致颜岐
论奏公然请视金人所喜恶以为黜陟高宗不过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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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讽谕而不能示之显罚其乘衅苟安无振作有为之
意已可概见矣
  李纲论张邦昌僭逆及伪命臣僚帝颇感动责授
   邦昌昭化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目
邦昌叛宋之罪高宗宁独不知乃闻李纲讨贼之说犹
必历询宰执岂真以其罪状尚有可疑盖其始高宗未
尝不虑邦昌挟可据之势将不利于己故当其遣使奉
迎时尚谕宗泽按甲观变及邦昌身自劝进大位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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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而定高宗非惟不较其僭逆之迹且阴德其拥戴之
功则其终从窜放特因李纲执持大义知公论所在不
得已而行之耳他日邦昌既诛旋即官其亲属虽欲藉
以悦金而其隐曲亦从可见甚可鄙也
  时宗泽上疏请还京奏至适闻信王榛有渡河入
   汴之谋帝乃降诏择日还京目
前儒谓高宗非不知和议之不可恃恐二帝果还于己
有不利耳此言实洞见其肺腑观李纲宗泽等屡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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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言之恳切而卒不见听及一闻信王入汴即有择日
还京之诏于仇雠则甘心避之于兄弟则投袂争之其
忌刻出于天性乃知前论固不为过当也
  帝言黄潜善作左相汪伯彦作右相何患国事不
   济目
高宗信任汪黄几如宣和之宠用京黼惟时可求刘豫
相继叛降李成刘忠共起为盗而河北山东诸郡县多
入于金皆事之显而易见者乃因二人朦惑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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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其擅权恣横方自诩命相得人冀资左右辅弼之益
悯瞀若此岂复可望其有恢复中原之志哉
  帝下诏罪已赦死罪以下惟李纲不赦盖用黄潜
   善计罪纲以谢金目
李纲既退未闻金人因而罢兵则罪纲以谢金之说谬
妄已可概见况前此颜岐论奏高宗曾斥其非乃因潜
善欲排异己遂从其说使纲不得与于赦令何其自相
矛盾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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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久雨恒阴赵鼎上疏言王安石犹配享神宗而
   蔡京之党未除时政之阙莫大于此目
王安石蔡京变法流毒固宋室致病之由但至高宗南
渡以后宋之宗社朝不保暮其先务自当以讲求军事
为急赵鼎乃谓时政之阙莫大于安石之配享未罢蔡
京之党未除实迂缓而不切于事即如其言悉举而廓
清之又岂遽能靖外患而维国本乎鼎固南宋名臣而
此疏实不免书生肤末之见抑仍门户排斥之私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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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世忠屯军焦山设伏金山龙王庙合击乌珠乌
   珠红袍玉带振策以驰既坠复跳而免目
金山屹峙江心何能驰骑且乌珠是时志在济江岂肯
行次中流舍舟以临险地致有疑当日金山与南岸相
连属者不知浮玉之名即取其无所附丽而树影中流
钟声两岸唐时名句流传苏轼亦有阻风金山之作则
山之不能通陆自昔已然方舆纪要因于金山下增对
岸二字谓庙在银山殊无确据况世忠屯戍焦山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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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银山东西相距均远登眺亦无所见其为傅会显然
惟王象之及熊克皆云庙在北固较为可信盖北固踞
江南岸既得振策以驰而山居东北与焦山正直故可
登之以觇虚实二人皆以宋人纪宋事自当得实非若
宋史成自元时仅据传闻而不详形势徒滋后世之疑
议也至谓一人红袍玉带坠而复驰者即乌珠其说尤
诞金源衣服至大定明昌间始酌用中国制度其初必
无褒衣博带之人况身临战阵安有服袍玉以从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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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宋人誇饰附会无疑即此可證金山驰马之荒唐

  桑仲请合诸镇复中原吕颐浩命仲节制军马霍
   明疑仲谋逆诱而杀之目
桑仲以群盗就抚授官后尚屡为寇掠其请合兵收复
京师固难必其果由忠悃吕颐浩遽从而假以节制殊
为轻率霍明疑其谋逆诱而杀之旋亦被害无以证仲
与明之孰为曲直旧史于仲有过予之词果何所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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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然耶
  沂王㮙告二帝谋变金人按问无状遂诛㮙目
㮙身为俘系固难责其誓志枕戈而值邦家倾覆亦当
怀生还故国之念乃无端告变图害父兄金人按问而
正其罪深合春秋乱臣贼子之诛不特为宋族除枭獍
而已也然宋族颠沛流离至此而尚有操室中之戈者
则其家教人心从可知矣非徽钦之罪其谁之罪乎
  张浚以丧师落职刘子羽亦坐安置白州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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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浚富平之败心虽可原然失律之罚不可逭也至刘
子羽以参军枝拄其间既谏浚于未战之前及浚屡欲
退遁皆以子羽之言而止饶风之役亦不为无功朝议
因其与浚同事并从贬逐殊失黜陟之平岂其前后参
画朝廷皆未之闻乎
  帝育太祖后子称之子瑗于宫中封为建国公目
高宗择立孝宗为嗣当时多谓付托得人盖以艺祖后
不克享有天下人心颇有馀憾一旦见昌陵之裔复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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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统不觉溢美任情至以中兴事业推许孝宗则实过
矣孝宗虽承欢德寿向学右文不过蒙偏安之业端处
晏然而已中原侵地未能恢复尺寸而符离之役任用
非人遂至一败不振所谓中兴者安在岳飞退喜之言
盖出于史家过誉不足信也
  蒙古在女真之北唐为蒙兀部亦号蒙骨斯目
蒙古地广族繁部落不一我朝中外一统四十九旗咸
备蕃卫而其外喀尔喀四盟长部分壤错疆域犁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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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朝则固各为一国也宋人记载大约得诸传闻音
译既不免沿讹且以丑字为诋訾于是萌骨朦骨盲骨
蒙兀蒙骨斯诸名错见载籍音淆字舛实可鄙笑宇文
懋昭乃谓金初伐之蒙古与元之蒙古为二国相去几
千里不知今蒙古诸境延袤且万里而遥金初伐之蒙
古史亦言居金之北与元之始居阴山总属朔漠部族
或殊其实皆蒙古耳因證以今时典属所司芟其猥杂
之名以正讹而衷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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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浚遣吕祉奏事赵鼎每抑之帝言他日浚与卿
   不和必由吕祉及浚还鼎遂罢目
史称帝谓浚鼎不和必由吕祉若誉高宗有先见者然
夫三人者皆其臣也黜陟谁则司之而为此局外之论
亦大可鄙矣浚遂因祉离间生嫌固不免意存袒护及
其请攻河南请罢刘光世鼎皆不以为然实亦有心立
异夫光世罪状昭著不可云无故而罢且谓得河南而
恐金人内侵岂株守临安转能保金之不侵乎二人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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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忠爱之忱者而各有所蔽宜其迄无成事也
  张焘使河南还帝问以陵寝状焘惟言万世不可
   忘此雠秦桧患之出焘知成都府目
焘已疏言金人之祸及山陵高宗亦何忍复问况永昌
以下诸陵之暴露发掘前此方庭实奉使归尝备言之
亦何待再问或责焘仅浑涵以对不能直陈其状以激
动君心不知高宗始闻焘对而默然旋以不容于桧斥
使出外即使焘尽情实对高宗亦且付之无可如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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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又岂能奋发雪恨哉
  冯楫言张浚须付以戎机帝言宁至覆国不用此
   人注
张浚尝屡出视师高宗深加倚任自力谏和议以后遂
尔见疏然所言虽与桧牴牾实乃心存忠爱何至疾之
如仇宁覆国不用此人岂人君所宜出诸口者盖高宗
处心积虑久无意于中原非仅为奸邪所愚弄尔
  金乌珠以拐子马来岳飞令步卒以刀斫马足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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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马相连一马仆二马不能行目
北人使马惟以控纵便捷为主若三马联络马力既有
参差势必此前彼却而三人相连或勇怯不齐勇者且
为怯者所累此理之易明者拐子马之说金史本纪兵
志及乌珠等传皆不载惟见于宋史岳飞刘锜传本不
足为确据况乌珠战阵素娴必知得进则进得退则退
之道岂肯羁绊已马以受制于人此或彼时列队齐进
所向披靡宋人见其势不可当遂从而妄加之名目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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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所云马被重铠亦徒束缚而不能骋其腾骧之力尤
理所必无纪事家或狃于兵车驷介之说强为傅会不
足当有识者一哂千载传讹耳食之徒无能究其真伪
皆为史册无稽之说所误不得不明辩之
  张俊援濠刘锜劝退师据险不听令杨沂中直趋
   濠州军遂败目
俊懦葸无能心多猜忌其于刘锜固久深嫉之当金师
克濠既不从其退师据险之谋及闻兵去又不信其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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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设备之说且阻锜无往遂至仓卒败逃死伤枕藉欲
邀功而适以丧师不闻问其失律之罪当时政令可知

  熙宁中尝立程婴公孙杵臼庙于绛州报存赵孤
   至是复立庙临安目
宋之于盾衰亦犹唐之于李耳然李耳犹谬藉其有元
元圣祖之称至于盾衰不过列国一陪臣耳有何华胄
之足炫且是时两宫未还陵寝未复顾沾沾于祚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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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以为追远报功其所以为荣即所以取辱耳
  乐平县田水直行高数尺程氏井溢夭矫如虹穿
   墙毁楼二水斗于杉墩目
水斗之文虽见于国语然谷洛二水本自会流或激而
成冲突之势类于相斗理尚可通若田中之水聚而直
行井水溢高夭矫如虹则不经殊甚且水力安能穿墙
毁楼哉史家无识傅会传讹亦好怪而失之诬矣
  秦桧入朝施全遮刺之不中被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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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有可杀之罪施全非当杀桧之人其事固不必深
论独是桧奸邪误国海内切齿所欲剚刃甘心者非止
一全而高宗始终信之而不忍去之后且畏之而不敢
去之岂非天夺其魄乎
  巫伋使金首请迎靖康帝金主亮诘以何处顿放
   伋唯唯而退目
巫伋奉使虽以请迎靖康为名及闻何处顿放之诘遂
不能复对即此固足诛高宗之心而伋实有以窥高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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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然则高宗之首尾畏忌本因贪位苟安是以事雠
忘亲有所弗顾亦可鄙之甚矣
  帝欲防秦桧壅蔽因谕禁百官避免轮对目
轮对固欲闻所未闻然闻之而不能行虽闻何益史谓
高宗避免之禁为防桧壅蔽不知桧之敢为壅蔽实高
宗有以致之果自知之则去桧亦在高宗耳若其不能
去则是太阿倒授纲纽懈弛既不能除巨憝以清政纪
而徒为是令正所谓不揣本而齐末庸何益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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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主亮欲南侵遣王全至临安授辞诋责以激帝
   怒复言赵桓已死目
王全虽受海陵之命激怒宋人以为南侵计然此在金
人犹可而全则本宋人也直呼其故君之名悖逆已甚
而高宗竟听其肆谩隐忍不言庸懦委靡直是全无人
心尚何以腼颜人上乎必不敢害之言早为海陵所料
惟怀苟安而罔知自厉无怪其终不能出人掌握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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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鉴阐要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