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鉴-宋-范祖禹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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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唐鉴卷十二      宋 范祖禹 撰
              吕祖谦 注
   代宗
广德元年闰正月以史朝义降将薛嵩为相卫邢洺贝
磁六州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禦使
李怀仙仍故地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时河北诸州皆已
降嵩等迎仆固怀恩拜于马首乞行间自效怀恩亦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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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平宠衰故奏留嵩等及李宝臣分帅河北自为党援
朝廷亦厌苦兵革苟冀无事因而授之
 臣祖禹曰仆固怀恩既平河北而除恶不绝其本复
 留贼党以邀后功亦由任蕃夷为制将故也唐失河
 北实自此始使郭李为将其肯遗国患乎(遗去/声)
六月礼部侍郎杨绾上疏论进士明经之弊请令县令
察孝廉取行著乡闾学知经术者荐之于州刺史考试
升之于省任各占一经朝廷择儒学之士问经义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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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对策三道上第即注官中第得出身下第罢归左丞
贾至议以为自东晋以来人多侨寓士居乡土百无一
二请兼广学校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
焉敕礼部具条目以闻七月绾上贡举条目秀才问经
义二十条对策五道国子监举人令博士荐于祭酒试
通者升之于省如乡贡法明法委刑部考试或以为明
经进士行之已久不可遽改事虽不行识者是之
 臣祖禹曰自三代以后取士之法不本于乡里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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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代以前以乡举里选取士记王制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而升之学曰俊士)
 (升于司徒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于司马曰进)
 (士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至唐而其弊极矣惟杨绾贡举之议最为近古可行
 而卒为庸人沮止况先王所以致治之具欲举而措
 之天下不亦难乎
二年二月仆固怀恩叛其子玚为其众所杀传首诣阙
群臣入贺帝惨然不悦曰朕信不及人致勋臣颠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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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为愧又何贺焉命辇怀恩母至长安给待优厚月馀
以寿终以礼葬之功臣皆感叹帝之幸陜也李光弼竟
迁延不至帝恐遂成嫌隙其母在河中数遣中使存问
之吐蕃退除光弼东都留守以察其去就光弼辞以就
江淮粮运引兵归徐州帝迎其母至长安厚加供给使
其弟光进掌禁兵遇之加厚
 臣祖禹曰传曰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左庄十一年/臧文仲曰禹)
 (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代宗之责己也厚其待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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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韩原毁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恕)而诚不能感物何哉
 赏罚无章而善善恶恶不明上下之情不通谗巧得
 行于其间故也是以有功者不自保无罪者恐见诛
 以恩加人而人不亲以信示人而人益疑纪纲坏乱
 恩威不立为唐世姑息之主(记檀弓小人之爱人也/以姑息郑氏云息犹安)
 (也言苟容/取安也)由不得其道也
大历五年十一月元载以李泌有宠于帝忌之与其党
攻之不已会江西观察使魏少游求参佐帝谓泌曰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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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不容卿朕今匿卿于魏少游所俟朕决意除载当有
信报卿可束装来也乃以泌为江西判官且属少游使
善待之
 臣祖禹曰代宗以万乘之主不能庇一臣而匿之于
 远藩既相元载知其不可则退之而已矣乃欲稔其
 恶而诛之(稔熟/也)且载方见任而与泌密除载然则人
 臣谁敢自保皆非人君之道此天下所以多乱也
六年八月帝厌元载所为思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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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心渐收载权内出制书以浙西观察使李栖筠为御
史大夫宰相不知载由是稍绌(音/屈)
 臣祖禹曰代宗知元载之恶欲罢其相位一言而已
 可也谁敢不从且载所以方命专政者挟君以为重
 也君去之则失其所恃何恶之能为乃立党自助以
 倾其相视之如敌国(敌匹也相匹敌之国/如春秋时秦晋之类)主势不已
 卑乎(代/宗)
九年三月以皇女永乐公主许妻魏博节度使田承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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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华帝意欲固结其心而承嗣益骄慢
 臣祖禹曰齐景公涕出而女于吴以为既不能令又
 不受命是绝物也(孟离娄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是/绝物也涕出而女于吴女去声)
 与吴皆列国也后世且犹羞之代宗德不足以柔服
 刑不足以御奸以天子之尊而以女许嫁叛臣之子
 苟欲姑息而反以纳侮君道卑替亦已甚矣此公卿
 大臣之耻也
十年十月诸镇讨田承嗣帝嘉李宝臣之功遣中使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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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倩赍诏劳之将还宝臣自诣其馆遗之百缣承倩诟
骂掷出道中宝臣惭其左右兵马使王武俊说宝臣曰
令公在军中新立功竖子尚尔况寇平之后以一幅诏
书召归阙下一匹夫耳不如释承嗣以为己资宝臣遂
有玩寇之志
 臣祖禹曰齐寺人貂漏师于多鱼(左僖公二年齐寺/人貂始漏师于多)
 (鱼杜预云寺人内阉官竖貂也多鱼地名齐桓多嬖/宠内则如夫人者六人外则幸竖貂易牙之等终以)
 (此乱国传言貂于此始被贵宠/漏泄桓公军事为齐乱张本)夙沙卫杀马以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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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殖绰郭最见获(左襄十八年叔向告晋侯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十一月丁卯朔入)
 (平阴遂从齐师夙沙卫连大车以塞隧而殿殖绰郭/最曰子殿国师齐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卫杀)
 (马于隘以塞道晋州绰及之射殖绰中肩两矢夹脰/曰止将为三军获不止将取其衷顾曰为私誓州绰)
 (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后缚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缚郭最)皆以宦寺败国丧师
 (丧去/声)承倩一怒宝臣而诸镇解体巨猾逋诛终唐之
 世不能取魏其为害也过于寺人貂夙沙卫远矣
十二年元载伏诛杨绾为相绾性清简俭素制下之日
朝野相贺郭子仪方宴客闻之减坐中声乐五分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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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黎干驺从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骑中丞崔宽
第舍宏侈亟毁撤之
 臣祖禹曰上之化下如风之靡草也(语十二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
 (草草上之风/必偃靡亦偃)杨绾以清名俭德为相而天下从之如
 此况人君能正己以先海内其有不率者乎是以先
 王必正其心脩其身而天下自治(记大学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
 (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
 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孟离/娄云)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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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霖雨河中府池盐多败户部侍郎判度支(度徒/诺切)
滉恐盐户减税奏雨虽多不害盐仍有瑞盐生帝疑其
不然遣谏议大夫蒋镇往视之京兆尹黎干奏秋霖损
稼滉奏干不实帝令御史案察奏所损凡三万馀顷渭
南令刘澡阿附度支称县境田独不损御史赵计奏与
澡同帝曰霖雨溥博岂得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敖视
之损三千馀顷帝叹息久之曰县令字人之官不损犹
应言损乃不仁如是乎贬澡南浦尉计澧州司户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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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滉蒋镇还奏瑞盐实如滉所言仍上表贺请宣付史
臣并置神祠锡以嘉名帝从之赐号宝应灵庆池时人
丑之
 臣祖禹曰代宗责县令职在字人无恤隐之心(隐悯/也)
 而阿党权势黜之当矣韩滉掌邦计之臣(滉判度支/故云掌邦)
 (计/)敢为面欺乃置而不问是刑罚止行于卑贱而不
 行于贵近也蒋镇以諌官受委覆实而共为奸罔人
 主卒受其欺廷臣亦无敢言此二臣者岂非以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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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欲恤民而卒归于好利受佞可以蒙蔽故敢行诈
 而无所忌惮也是以虽有仁心而民不被其泽(孟离/娄今)
 (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不行先王之政)天下愈受其弊由赏罚不平
 听任不明故也且在县令与御史则始疑而终察之
 在户部与谏官则始疑而终信之其为欺一也明于
 疏远而眩于贵近是朝廷无公道也书曰无偏无党
 王道荡荡(书洪范五皇极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若代宗者其
 何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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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五月德宗即位在亮阴中动遵礼法闰月诏罢
省四方贡献之不急者罢梨园使及乐工三百馀人又
诏天下无奏祥瑞及献珍禽奇兽怪草异木内庄宅使
上言诸州有官租万四千馀斛帝令分给所在充军储
放诸国所献驯象于荆山之阳凡四十有二及豹豽(豽/女)
(猾/切)斗鸡猎犬之类悉纵之又出宫女数百人于是中外
皆悦淄青军士至投兵相顾曰明主出矣吾属犹反乎
 臣祖禹曰德宗即位之初思致太平知天下厌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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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政涤其烦秽决其㡳滞四海之内闻风震悚以为
 不世出之主也(唐太宗纪赞至/治之君不世出)不数年而致大乱何
 哉烛理不明而所任非人求欲速之功役其独智而
 不本于人情故也(前晁错传策三王计/安天下必本于人情)孟子曰其进
 锐者其退速其德宗之谓乎
代宗优宠宦官奉使者不禁其求取尝遣中使赐妃族
还问所得颇少代宗不悦以为轻我命妃惧遽以私物
偿之由是中使公求赂遗无所忌惮宰相常贮钱于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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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每赐一物宣一旨无徒还者出使所历州县移文取
货与赋税同皆重载而归德宗素知其弊及即位遣中
使卲光超赐李希烈旌节希烈赠之仆马及缣七百匹
黄茗二百斤帝闻之怒杖光超六十而流之于是中使
之未归皆潜弃所得于山谷虽与之莫敢受
 臣祖禹曰代宗宠宦者而纵之受赂虽为蠹政其害
 未大也德宗矫其失而深惩之岂不明哉然其终也
 举不信群臣惟宦者之从至委以禁兵持天下之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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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授之(唐刘贞亮传德宗贞元末宦人领兵附顺者/益众宦者传序德宗惩艾泚贼以左右神策)
 (天威等军委宦者主之置中护军尉中护军分提禁/兵是以威柄下迁政在宦人举手伸缩便有轻重)
 其后人主废置于其手(如王守澄弑宪宗于中和殿/立穆宗杨复恭立昭宗自称)
 (立天子既得位乃废定策/国老奈负心门生何之类)则其为害又甚于代宗何
 其明于知父之失而闇于知己之非乎昔者明王欲
 改其先君之过者殆不然故夫德宗即位之初凡深
 矫代宗之政者愚人以为喜而哲人以为忧盖出于
 一时之锐而无忠信诚悫之心以守之(记檀弓苟无/忠信诚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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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未有不甚之者也
右代宗在位十八年崩年五十三
   德宗一
建中元年正月始用杨炎议约百姓丁产定等级作两
税法比来新旧徵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辄率一钱
者以枉法论
 臣祖禹曰立法者其始未尝不廉而终于贪出令者
 其始未尝不戒而终于废法令者人君为之而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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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共守之者也(唐李乾祐法令/者与天下共之)苟朝廷自不守其法
 则天下其谁守之德宗之政名廉而实贪故其令始
 戒而终废其初禁暴非不严也而刻剥之令纷然继
 出天下不胜其弊(胜平/声)盖法虽备具而意常诛求人
 君用意出于法外天下之吏奉朝廷之意而不奉其
 法逆意有罪奉法无功是以法虽存而常为无用之
 文也(德/宗)
帝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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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宦官武将得以藉口曰南牙
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欺罔邪于
是帝心始疑不知所倚仗矣
 臣祖禹曰德宗之不明岂足与有为哉二臣以赃败
 而疑天下之士皆贪何其信小人之深而待君子之
 浅也舜不以朝有四凶而不举元凯(左文十八年昔/高阳氏有才子)
 (八人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人谓之八凯高辛/氏有才子八人忠肃共懿宣慈惠和谓之八元舜举)
 (八凯使主后土以揆百事举八元敷五/教于四方四凶谓共工驩兜三苗鲧)周不以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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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蔡而不封懿亲(管叔蔡叔/周武王弟)夫以失于一人而不(入/声)
 取于众是以噎而废食也已则不明不能求贤卒委
 宦者以为腹心乃疑朝士皆不可倚仗不自知其蔽
 也
二年二月以御史大夫卢把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把
阴狡欲起势立威小不附己者必欲寘之死地引太常
博士裴延龄为集贤直学士亲任之
 臣祖禹曰君子与小人莫不引其类而聚于朝(前刘/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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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事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而聚之于朝)人君得一贤者而相之为相者
 举其类而进之后之进者亦举其类继之者莫非贤
 也其国未尝无人焉则是得一贤而百姓被其德泽
 者数十年而未已也其任小人也岂特一时之患哉
 亦举其类而进之后之进者亦举其类继之者莫非
 小人也是以任一不肖而天下被其灾害者亦数十
 年而未已焉德宗既相卢把而把复引延龄以为助
 则其国政可知矣卢杞相于建中之初而延龄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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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元之后是始终之以小人也故德宗之时贤人君
 子常阨穷而道不得行由小人汇进而不已也(汇类/也)
 人君置相可不慎哉
三年四月帝遣中使发河朔三镇兵讨田悦王武俊不
受诏执使者送朱滔滔言于众曰将士有功者吾奏求
官勋皆不遂今欲与诸君共趋魏州击破马燧以取温
饱何如皆不应三问乃曰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从而
南者无一人得还今其遗人痛入骨髓况太尉司徒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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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国宠荣将士亦各蒙官勋诚且愿保目前不敢更有
侥觊滔默然而罢乃诛大将数十人厚抚循其士卒帝
闻之以力未能制滔赐滔爵通义郡王冀以安之滔反
谋益甚分兵营于赵州刘怦以书諌止之滔不从遣人
诱张孝忠孝忠拒之滔将兵发深州至束鹿将行士卒
忽大乱諠噪曰天子令司徒归幽州奈何违敕南救田
悦滔大惧走匿蔡雄等矫传滔令谕士卒曰今兹南行
乃为汝曹非自为也众乃共杀敕使又呼曰虽知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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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此行为士卒终不如且奉诏归镇雄复谕之众然后
定滔即引军还深州密令访察唱乱者得二百馀人悉
斩之乃复引兵而南众莫敢前郤
 臣祖禹曰民皆有常性(书汤诰惟皇上帝降衷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饥食渴饮以养其父母妻子而终天年此人情之所
 欲也岂乐为叛而沈其族哉然自古治少而乱多由
 上夫其道而民不知所从(语十九上失其/道民散久矣)故奸雄得
 以诡其众而用之也天宝以后幽蓟为反逆之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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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视之无异戎狄朱滔劫其民如此不得已而后从
 之亦足见其本非好乱也君人者可以省己而脩政
 矣诗序曰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六月诗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
 (微/矣)先王不以罪四夷而咎中国反求诸已自脩而已
 矣(孟公孙丑反求/诸已而已矣)人君苟行仁政使民亲其长爱其
 上(孟梁惠下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驱之为乱莫肯从也奸雄
 岂得而诈之哉
时两河用兵月费百馀万缗府库不支数月太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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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都宾陈京建议以为货利所聚皆在富商请括富商
钱出万缗者借其馀以供军计天下不过借一二千商
则数年之用足矣帝从之诏借商人钱令判度支条上
判度支杜佑大索长安中商贾所有货意其不实辄加
搒捶人不胜苦有缢死者长安嚣然如被寇盗计所得
才八十馀万缗又括僦匮钱凡蓄积钱帛粟麦者皆借
四分之一封其匮窖百姓为之罢市相帅遮宰相马自
诉以千万数卢把始慰谕之势不可遏乃疾驱自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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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计悉借商所得二百万缗人已竭矣
 臣祖禹曰人君用天下之力取天下之财征伐不庭
 以一海内所以保民也而兵革既起未尝不虐其民
 暴敛之害甚于寇盗寇盗害民之命而暴敛失民之
 心害民命者君得而治之君失民心则不可得而复
 收也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记檀弓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
 (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哭也一似重忧者/而曰然昔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
 (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识音志)借商之事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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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议者必曰不有小害不得大利不有小残不成大
 功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是以人主甘心焉而卒
 致大乱此不可以不戒
帝初即位崔祐甫为相务崇宽大故当时以为有贞观
之风想望太平及卢把为相知帝性多忌因以疑似离
间群臣劝帝以严刻御吏中外失望
 臣祖禹曰德宗性本猜克(克当作刻唐本传德宗/猜忌刻薄以彊明自任)
 小人易入用崔祐甫则治用卢把则乱祐甫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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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宽大固益其德矣把辅之以严刻则合其性焉由
 其本猜克故也当其即政之始励精求治(旧本纪史/臣曰帝初)
 (总万机励/精治道)犹能任贤一为小人所指导而终身不复
 使祐甫用于贞元之后亦岂得行其志哉
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奏本道税钱每千请增二百五月
诏他道皆如淮南又盐每斗价皆增百钱十一月加少
游同平章事
 臣祖禹曰少游重敛加赋以媚上求宠此民贼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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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推其法于天下而以宰相赏之是以百吏承风竞
 为刻剥民不胜困以至大乱夫以天官赏民贼(孟告/子君)
 (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安得无颠覆之
 祸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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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鉴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