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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沧溟集卷十七 明 李攀龙 撰
序
送万郎中章甫谳狱湖广序
在大司寇官属余与章甫为同舍郎旦夕从事舍中也
今岁天下大谳狱乃章甫得报之楚中则谓余曰子以
吾听讼犹人哉即数年于舍中君所知也一切造对按
簿责之见法辄取奏成于手中视其人与情不甚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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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楚俗良狱赭衣载道而牿拲盈犴章大者连逮證案
数百小者数十人鞫者非一吏系者非一日众人所谓
无罪者牵于文致不可得反所谓有罪者则其辞又不
与罪蒙不徒受赇吏挠法舞文人有智愚即文有害辞
微意遂隐虽咎繇听之上观下获有不可信者矣县道
官重成案不欲覆劾且数代去人情冤久不得直则不
复乐生自号呼其冤则上以为犯已而又被近刑彼知
无益于生而且被近刑也后有心知其冤指道以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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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且以身无见肤庭有尺箠亦彷徨瞿顾不出一语自
救也此岂不髡钳戮囚甚危也岂自爱伤生乎其心以
为是固亦将谓一成而不可变当无异于它吏者云尔
此犹百不有一然已足以损吾照覆之明伤吾见牛之
仁而况大猾元憝一朝杀人则亡命莫索株连蔓及坐
罪无辜然后从旁图之莫不以禦人之货售府辜功百
金易字千金易辞而或怨家积愤靡于岁月有司姑息
久系惮于论报使其终年造佞一夕讯焉则出焉而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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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狱文之隙两造不备肆为单辞欺玩厚貌其示人辞
色且惧且疑详为错愕何可复得恃其五听之术如初
捕时哉若使各责如章告劾不服以笞掠定之一刀笔
吏足矣乌在其为奉天子德意何能长我王国也夫狱
之疑者吏或不敢决县道官犹得各谳所属二千石官
二千石官以其罪名当报之所不能决者犹得移中丞
台治狱御史当报之中丞台治狱御史所不能决犹得
奏傅所当比律令以闻而奉宣上恩人命至重也司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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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既出则县道官二千石官中丞台治狱御史所不
能决者举皆往移焉而一切复案当报之奏傅律令得
可事于天子桔拲坐解圜狴立出民以不冤中爱获致
辟雷雨作解元气鼓荡百物甲坼不亦已媮快胜任乎
然有一报不当无论网漏吞舟之鱼即无罪者今不得
释则其狱愈益亡解时后之人愈益自嫌不肯变县官
不复谳二千石官二千石官不复谳中丞台治狱御史
矣冤者系囹圄苟可以有生孰不引颈从桎缧中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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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司寇使者至也我乃各责如旧章又以笞掠定之使
无有从出之涂哉且楚自辰沅而南徭峒之乱频年用
兵啙窳偷生而无积聚民散久矣殷王中兴奋伐荆楚
恒以不僣不滥大监于民今之臣子奉惟天子威灵何
可不敬由狱也余唯都下横不可问者莫若亲禁军其
在卫尉称贵重臣即互相援庇而豪猾少年多所纵舍
弗法章甫与余得就舍中按之也有父不能字厥子而
蘧除不殄者乃疾厥子而讼欲杀之会逮则其子自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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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狱且具犹若不敢深发之章甫自爰书覆劾其父禽
兽行论诛也其卫尉盖若有让焉章甫曰刑弼教自正
父子始也及诸中常侍阴托相属无不危言恐动章甫
曰惟官惟来其罪均也可谓不畏疆禦矣推此心以在
外江海之间可得不信乎
送浙江按察使郭公转右布政使序
不佞既起家补浙江按察副使时则公方以按察使入
觐矣中道而有今命则犹以按察使图事于大冢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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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左方伯汲郡蔡公称病公独以按察使莅之圣天子
既秉新政始大会诸侯受朝于明堂之位公得列四岳
群牧之首以玉帛率万国而大巡功焉宪礼正刑以尊
天子以听于大冢宰黜陟郡国差次吏功乃浙江自太
守以下若丞尉邑之令长若丞尉诸掾文学不职状凡
七百有奇人辄罢去公条其对与簿合无不名实相应
者廪廪乎廉贪贞淫之行以劝四岳群牧令各上观下
获而报成天子告竣役焉然后举贤良文学问民所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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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以达圣天子德意而无梗于贪淫不职之吏则凡公
以按察使图事于冢宰也不然贪淫不职之吏不以罢
去斯益肆于无惩加甚于匪望重民之疾苦何以言陈
臬使者而按察为乎先是公至自参政则以谓由旧之
有佚德而不职之吏辄幸免圣天子方秉新政求共理
余曷敢比匪彝蹈积愆也盖廉贪贞淫之行躬自有之
矣然后簿省中诸吏而条其得失将以属上计名实大
较应矣又得以使者按察诸吏职不职状以听于冢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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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子集维新之命肇有始之治而以著典常是为所
效者大也先是公为按察副使者盖十五年凡在陜西
者三年假河南副使以行蓟辽诸镇者一年实治河河
南二年耳间以陜西待调者乃九年余闻公在陜西以
庄浪诸卫抚治湟中诸羌则湟中诸羌用也无以异以
诸郎屯田云中时而馈饷饱士马何所见失论以待调
乎又何所见得而两府之士给事中某若御史某同疏
请上假以行蓟辽诸镇乎而遂以治河河南蓟辽诸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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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坐索大帑声为犒募而中赂权贵令士马有饥色虚
糜不訾度无能支旦夕公诚计粮榖茭槁金钱之徵发
出入簿责尽石束而无能欺者边长老犹能言之也即
以治河河南犹若无所治得失无所见安识其躬有之
哉夙夜图所得失而自以见调不获其故谓维昔之诸
中丞台若部御史之劾奏举刺与上计吏之条得失名
实不相应以余八年待调图至熟矣安能姑息以覆不
职之吏使无徵自肆匪望自甚也是盖公从参政为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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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使时度必入觐条省中吏得失簿无不关其手名实
人人相应者即枉焉而躬自八年待调孰与纵焉而不
惩之益肆匪望之加甚之害及郡国哉此公之所卒因
以获其故而所效者大也公既告竣役遂代蔡公左辖
浙江称大保釐未期月中丞台若诸御史台交章言公
卓异于上大抵存大体奉扬新政达上之德意非直守
筦钥谨东南外府而已以方有显庸不具列乃今按察
使漳州蔡公代公而于廉贪贞淫之行躬自有之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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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公之于按察使所效者大焉遂授不佞以具列者如
此
送魏使君入朝序
昔者汉宣帝以渤海盗贼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也又惩
沈命课累之弊意甚忧之选能为渤海者得龚遂今观
遂之为渤海自农桑外移书罢逐盗贼吏而盗贼解散
民以畜积狱讼止息而已无它异政及入朝帝帝亦曰
君何以治渤海令盗贼不起也盖已深喜其得人而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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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以他异政望之今天子神灵威武群臣无小大远
迩无弗仰成以效共理日则东郡禦人于货天子赫然
切责疆埸诸长吏自二千石以下不能禽制盗贼者意
盖独至即吾终岁南奉倭北奉胡岂少诸执事而宁困
于役乎是岂乘间窃发之时哉以顺甫为济南郡济南
与东郡一彼一此境相接也亡何而陈氏者实倡乱于
淄莱之间淄莱济南严邑也顺甫言于诸长吏曰某也
戍卒穷来归我不论输行伍斯置之耳何至使挟廷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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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卖重恐愒中丞台以介其权罔上以啖下为也何乃
悬不可知之功而坐使拥众以要我轻薄少年业已佩
牛带犊废其常产吾而无所用之则激为非一为非则
分必法而务肆其不逞不底灭绝而不已万一不吊使
者督之勤大役兴击之吾恐沈命课累之弊亡时已矣
即吾有所用之方今疆埸之臣遍天下不南奉倭北奉
胡无以春秋耀吾甲士曾轻薄少年亡命之徒是恃耶
何以示天子神灵威武而劝守臣乎诸长吏以为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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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顺甫先是顺甫奉行诸长吏所置伯格长法甚谨用
是微知陈氏与淄莱轻薄少年亡命之徒通饮食借交
为奸状一日召十馀豪劳之曰若等甚苦义不费县官
一钱身裹粮而赴国难吾为若言于诸长吏尽隶若于
尺籍仓卒传檄将按若而数军实吾恐愆期之诛不得
以农时为解矣若岂欲之乎豪相视稽首顺甫因廉之
间多苟且就焉而视利害为去留者有始为所啖而中
怏怏移德之者有少年失计而卒以为易与惧其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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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而佯附之者而犹觊食于县官也及闻顺甫义不费
县官一钱而又将隶之籍其情立穷而众乃解散然后
中丞台得以尺箠相加遗不用一逐捕吏不移一字书
而济南以安济南以安斯天子赫然切责东郡者而吾
敌王之忾于此其以入朝于天子亦将必曰何以治济
南令盗贼不起也甚称朕意此不亦顺甫得以神灵威
武所变化而陈对于陛下而称长者之时乎向使顺甫
武健自用即一日逐捕瞷氏宗人三百家而犁求其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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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可者无亦天子则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而胜
之耶顺甫何以为解也居则曰今之君子无大小无不
朝夕耿光思媚左右皆若不能一日于外者即使久留
内无以效共理而称上意奈之何一日于外矣而无以
制盗贼奉职无状天子实心轻焉博士杂治不出一语
侍中临饬视人以极何以谓图天下之事也子有四封
而盗贼不诘何以使民农桑畜积而狱讼止息哉是时
也一日不能于朝矣故所患无以称上意而效共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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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何郡之丞若尉岁入贺州县吏岁上计凡以欲知
君父无恙者无已时即所谓间者阙焉不得闻问亦古
之人主缱绻臣子之至情今勿论子与于汝南以罢去
自阻即邵武孔棘明卿犹若所谓待罪于郡矣然则顺
甫之业独在采菽之卒章矣乎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优
哉游哉亦是戾矣然后乃今可以观圣天子神灵威武
之大而郡国吏奉职之有人也盛矣哉
送济南郡丞陈公上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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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以六年考满上绩行矣郡长老曰公盖两佐大郡而
于济南者五年云所为诸中丞御史监司使者诸荐疏
与书相劳者以十数治行具是矣是将何道必获乎上
何道所居辄效也郡州县三十即游徼吏更十数辈终
岁不能遍陌落何以令皆如其身家至焉者盗起必觉
捕必得乎渠展之田濒于东北煮泲无穷时必以筴市
无所积之贩者豪岁以一二群辈非必主名逋逃泛为
引逮乃旁规赂免不则以为捕者辈课捕者辈以其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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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赎为之赎寻受记出而贩者相庆矣公罪一之私贿
什之奈何以易之也亡伍之士不常窟穴即里闬故旧
宁转送通饮食为一夕之行终不肯身自为诘质一坐
株累抵遣而后已以妨本业非便计矣而幕府对簿务
求满品何以应焉父老皆言他省主输县官吏前发藏
其家假道郡西偏诸邑故示封识唯谨者夜乃扑其所
发箧作剽客状桴鼓号众以县官利病胁诸令长偿焉
如委眢阱幸不于驿良家子不任患苦乃倾产授衔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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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猾少年犹之羸敝载路行李往来疲于奔命恐诸令
长得以口实也郡请籍于太山岁襁数十万然役之以
祈祥人自为致耳不可得而赋可得而校乎君子重领
之唯利所在犹将溃之防谁敢哉尺菙控之乎日漕河
之役徐兖之间作者数十万人大司空奉天子明命出
行河郡兴卒操锸受署如期而竣首事以为它郡望而
大工举矣余曰凡此者公所由以为治行者也公固以
穿窬拊捷抽箕踰备之奸不必问而必令淄莱阻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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帻白矛之徒伏不敢动为急乎盐官佐赋计不至亏国
使在公者准大率倍蓰之耳必过禁贩者斯大商蹛财
不疏不行矣法不得而尽也亡伍之士尽里闬亡赖饮
食辈满品上幕府孰与濮陈氏亡命戍卒至挟重臣恫
疑诸郡豪少年者捕必得之足以寝成祸弥乱形乎驿
车马不终涂县车马为兼驱必令诡以羸敝取逸县并
废矣善哉良家子人自当御挟衔辔习患苦宁出纳无
时不愿为诸猾少年斗酒费也以藉于大山辟之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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饔者朵颐㸑者引指矣故唯无意可贰于神明漕河之
役身获群卒所署旅饮食以视糗糒露栉沐以劝作息
必及期而后俟也凡此者皆是也夫凡此者皆是也我
不敢知知其所为诸中丞御史监司使者诸荐疏与书
相劳者如是得具论之耳唯是诘盗盐法戎政驿传藉
于泰山漕河之役无弗为也诸中丞御史监司使者无
弗事也骈至迭出一彼一此无弗安也毋以是道必获
乎上是道所居必效邪不然欲诸荐疏与相劳者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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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如出一口难矣今日摄一州明日摄一县五年于济
南无弗莅也受成而已不欲持先后令长短长独谨奸
吏使勿得缘绝簿书如一日耳其它兴徭治赋筦钥之
常不具论云汉郡都尉秩比二千石亦已贵倨乃循吏
所称独龚黄诸君子其都尉之贤多以太守相掩无传
者自父老所睹记少卿次公之治行亦唯罢逐捕课收
敛米盐靡密吏出不敢舍邮亭何以异公又次公守京
兆坐乏军兴公奚让焉余读诸荐疏与书相劳也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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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其守干者壮其才恬者美其度达者鉴其识可以观
获乎上有道而所居辄效自经术相成也汉都尉多任
郎佐史察举吏又武健自将不以经术相成故其贤无
传公于龚黄既无让焉而得诸中丞御史监司使者经
术相成以荐劳图共理之治岂终相掩哉父老何自疑
之也
送陈郎中守彰德序
始余与元卿为同舍郎尝论汉都官所掌法至贵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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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官不法事得一切按之即他武健吏何敢任威操
下也乃子与无所分署如诸缇骑士则多都中豪往往
自比于王之瓜牙称亲禁兵恣睢视文法吏徼循京辅
得自置符为仪督大奸猾从执金吾分行收捕绩五人
用赐爵一级因是不惜辜功或故吏善家子失计随轻
黠者即杂举以文内之又群辈取受赇虽魁宿顾曲法
私与出之睊睊唯罪罟是充得情喜焉狱则疑亦无不
巧诋具之诣其长尉府对簿畏亡不俛首就系者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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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必上告得可事然后传爰书委成于司寇官属使覆
鞫亦文致不可得反司寇官属重废格沮事且不得数
奏谳时一听之何异彼府掾史于怀中取轻重劾唯奉
牍观向以次人意哉凡系求信于知已徒心冤之斯越
石父求绝于晏子也既以造司寇官属矣终无以变是
与不仁甚也问有是不复行论自我者乎余知元卿志
念深矣功实君子也语不及之即危行愈于不得其言
者哉乃按簿中要囚服念之谓人情不可使不乐生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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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下何求而不得饰辞以视则指道以明上奏畏郤
锻鍊周内民安得不在鼎也元卿于法律家能横佚言
见法能辄取然亟痛于猜祸吏莅彼长尉府所对簿一
一摘见其冤状举之廷尉岁凡十数章廷尉正丞亭疑
法者无不称淑问焉彼长尉亦重有庶尤稍稍上输孚
矣又署法故得诎其缇骑士即捕逮者至反覆就簿诘
责之示不可罔竟无敢引是非争辈相戒无犯髯郎也
盖元卿与其兄驾部郎锡卿咸美且䰄云后署所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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猾以下皆伏有势者为游声誉称治而守命且下矣彰
德为畿辅南鄙自赵简王称藩安阳议非素重臣不能
任余观元卿治署中何以异于守时极知元卿无害亡
已则勿以越人治郡人乎又郡事责大指而已此其不
与署中同者方今卿士大夫各因时广主恩建立明制
无不彬彬仲山甫将明之材乃莫敢别播敷相与条列
就一代之法斯不已逊于为郡县出政宜民者乎西门
君引漳水为十二渠溉民田泽流于邺其君祝令吾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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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此非藉守令何以闻于人主
哉何谓不得于朝廷谓为弃居郡也史称漳河之间近
梁鲁微重而矜莭足用为善矣余从元卿署中游居则
谓良二千石与天子共理也岂亦慕黄次公朱仲卿为
人哉仁厚出于精严始能立也余观元卿之治署中无
以异于守时矣
送靳子鲁出守颍州序
子鲁第进士者五年不调居怏怏失志也伤锡类中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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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亲不沾主恩自谓于藩王无君子之泽赐生之义远
也三奏勿报焉遂往守颍州云余惟子鲁论天下事无
不彷佛若即成功也则安肯不欲施尽之且尔不闻其
兄言易邹齐间哉结发称田生有司以与计偕上时即
首六郡弟子弱冠第进士所守地凡三大郡各著异绩
南阳豫章诸卿大夫若父老各以其经学治行翕然重
之想见风采而顾愈益畏子鲁自惟难兄夫以经学治
行甚盛显于当世卿大夫若父老而子鲁未就一业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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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邑袖然唯知己者之私与而未以信众人污不阿弟
乃敬礼之若是可谓贤矣然栖栖五年求一诸郎不获
复俛首就簿书吏视人以倖所不当得之嫌而自处于
叔疑龙断之诮卒无以自明而身比于斥抑卒为之者
何其下也子鲁实自负其才故受此而不去欲有所用
其未足也故不薄于其官子鲁岂不谓吾何使厄于所
适哉颖三年而治人庶乎其谓我不肯违君之情为欲
致诸其大也方今西北有匈奴之忧而江南敝于转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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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民将不安其田里而兴叹息愁恨之心则淮颍之间
扬浅可虑也昔在汉孝宣之世承奢侈师旅之后黄次
公为颖州所务耕桑节用治之时参考阴伏使奸人去
入它郡盗贼日少三老力田孝弟有行义而民皆乡教
化使天子得并力于边圉亦甚行其志也即使次公为
相总纪纲号令亦无以自见尔岂得谓功名于治郡时
损邪今省寺诸郎非不亦礼优而职逸无论一事之善
微不足纪不获乎上一事亦不得自裁郡国守臣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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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条教既定沛然惟吾法之尊苦无所沮此为从吾
所好也子鲁大人以恭谨闻山东质行如石奋家今二
子皆视古二千石何减奋哉兄弟彬彬九江长淮之上
寄有专城不借寇而民各父母岂弟君子千里比肩冯
野王兄弟继踵五原犹有让焉兹不已荣于天下可传
于后世乎乃知贤者诚重其去就夫曲士小儒感慨而
舍位一不当意即长往者非能洁身也其计画无复之
耳向令子鲁周回一诸郎不能弃而又不能幡然于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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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是无从事不失时之知不得于心斯多也何以称笃
行君子哉
送泉州袁推官序
盖推官于一郡业鞫一郡狱也无论郡守若县令奉职
无讼也即县令之所不能决移郡守郡守所不能决移
我矣今岂无所得于欲言而不敢尽者之情以俟论报
郡守爰书斯未能信又其说可求也迹以行吾明据以
施吾断乎又其系逮在庭众方以郡守若令所不能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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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唯恃此听可无变也疑谓四视惮于期对虽良民何
敢终有其孚心必其见直乃吾折自一人裁自一意一
朝而脱彼于桎梏以而错诸此使周内已成不可识察
者卒然解散片言之下此不已媮快哉推官鞫一郡狱
信媮快胜任也今不知推官于郡能以监司斯未能信
者得如有求于郡守乎又能执如皋陶不依阿御史台
风旨而惟法是取乎监司得如所求于郡守矣御史台
惟法是取矣又能使无疑我乎高明临人者上恶之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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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而废法者民亡之居下而身疑者患处之士幼而读
书一旦得郡为鞫狱视其学与监司御史台所责于我
者一切与昔不合也戄然念所以适世之故而不可得
矣推官于郡多少年又鞫狱其才易见又多入为諌议
贵臣岂独有得失之患也监司恐其害已则伺之御史
台恐其玩已则尝之事故劾有轻重唯其颐授手有上
下唯其气使无因而甘辞其欲中我而先示以不猜之
形少当于目摄即又若祸不可测退不自慊发容惭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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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言妻子无不俯畜是累指为成弊进不得不有所悦
之以自安此无他监司有生敌之防御史台有荐汲之
权而郡百姓不与也子仁为能不由于是乎
送宁津县训导张伯寿序
余有识时尝过高堂生高治毛苌诗济南盖海岱间士
多从之游矣即所上客则许殿卿每相难天下事亟谓
所善李生可语也余既见高生为余述济南父老时事
在宪宗朝则李给事中森张御史鼐称为名臣哉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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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简数万贵妃上前左右戄然危之也亡何御史又疏
僧继晓御史章虽留中然用事者既已衔之遂发难于
尹恭简党治中迁御史郴州别驾犹尚以前过矣今去
与高生言时又二十年所余每饭未尝忘两名臣事乃
伯寿为语大父贤过给事又远御史自邠州来河南八
年于外楗石行治河其法具治河三疏中迁御史中丞
督部刺史辽水上三年移上谷乃单于不敢南牧马入
领侍御史受公卿章奏又二年迁御史大夫当是时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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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煽虐士气不绝如发尔公且奈何独以数称病不见
为可免于难乎顷之果有搆辽阳上谷事者无论诏狱
榜系即关三木往来罚籴辽阳上谷间米千斛亦已不
訾而人极于病公方谓固且愈于次趄宦竖门卑疵而
前𡣳趋而言唯苞苴是先以偷谀于傍幸色少假恃以
无患一中目摄躬不自措薾然无丈夫颜而日夏畦者
哉吾宁为此不为彼矣且吾岂不知祸至此也余惟士
诚难于瑾时乃今大者不敢赴会拓社稷之业其次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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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相视不为进思最下不得守其挈瓶之智虽有俊臣
亦皆寓言吏隐汩没省署仿回公养而已一值大政不
过窃为深念悲计画无所施庶几人主用我以是往耳
兹岂皆以瑾也先生乃在宁津学舍中所与诸生者日
前受业严事先生也一日异能之士即言悦助我又所
论说诗书尚友古昔以槩省署诸显人计画无所施不
仰避戮辱而俯系妻子辟倪进退间幸人主庶几用我
以是往余不知诸显人所为即先生父齐岂不尝再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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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郡何以胜为泾王相时犹得职为将顺焉而明主之
美也吾闻相卒时泾王以百金祠先生不受也非亦田
仁所谓不以百金伤先人名者邪此其质行在济南诸
生自以为不及矣先生子炜故奇士与余及许殿卿善
尝从高堂生游也
送蒲城宋簿宇序
始宇给事藩省时盖六郡吏各以其役𨽻焉六郡吏多
海岱豪家有论具请报辄度一主进者来举橐授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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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法又不患所阴脱岁且钜万则宇无取也久之蒲坂
杨公始为方岳尝异宇所行遍见诸贵人皆以为无害
言于御史中丞府得檄书劳焉盖昔未尝有之入补制
狱掾吏数与大奏谳即所录皆重臣语勿敢轻泄示若
已闻密告也其殆五载乃调今尉矣众不知其贤豪人
也关中素称游侠又尉权小不能下大猾余往过平原
尝知宇一郡国吏条行砥名千里诵义比如赵公子藉
于王者亲属有土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贤者显名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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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矣又郭翁伯入关关中贤豪知与不知争相交驩
此岂有一邑尉之权哉又宇赴士阨困轨于正义不可
与暴子弟豪少年同类而笑之也所尝见诸大制狱重
贵臣著即令疏即律不捍文罔且今为邑者多便宜治
之往往薄法律不称古昔令民失守也徒使有一尉能
书狱执不可变人方恐自中罪罟畏尉知矣不亦贵倨
哉今之论人盖已摄命百里之才则曰岂亦读书怀独
行君子之德不知季次原宪用行舍藏乃谓乡曲之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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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功于当世者非也士何时而可有为乎先臣大司马
徐孟炜氏江阴县掾史也趣人之急甚已之私脱戍者
而拒其报有鲁男子之义焉向令终微贱何由自见焉
宇盖将附青云之士执鞭于斯人人貌荣名当知掾史
多君子矣
送杨玉伯序
据谱玉伯盖汉大尉震之后迁自蒲阪者九世矣至于
泾阳同母姊适三原马伯循时玉伯尝从游庶几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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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也数岁以孤即废居行贾赢得过当矣尝谓周公
九章法孙吴以施战阵之间明于积著之理哉以掾史
辟原州刘中丞幕府陜以西盖八郡算编户市租一夕
而推笑得之主计者按籍索军实焉玉伯虽吏给事人
然贤操能有其身其才伎艺俛拾仰取不羞刍荛即所
以责显贵人行义过失亦有烈士风昔在张掖诸队率
微也以候人愆期失一宪臣心后宪臣即从台中往按
诸队将以他事尽诸队率髡钳而戍焉以属玉伯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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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法奏之则宪臣已意衔之矣又不欲卒变宪臣愈益
怒且及玉伯也玉伯曰令今更重之罪岂遂在轘哉即
法至是止耳欲自弃去而诸队率反相援止谓玉伯曰
公在犹可以无冤后人勿遽归重吾辈祸也顷之复辟
原州幕府中则时时为望气用得北敌情大将军以下
尝往授所奇门法向战多以击破之也居六年入为制
狱吏制狱盖多亲禁臣主之御史爵方在系时玉伯以
谓上意且所欲释矣及再就系犹谓上意且所欲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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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之乃复从爵以问玉伯则玉伯曰吾在制狱凡见上
所欲释者复多耳赵司业贞吉尝从玉伯问风角书司
业下狱时玉伯倾身为之不避也今且及代其属玉伯
所治十馀大制狱未尝深祸取訾焉余盖往往过玉伯
即尝与治彭𣆀家言以为笃行隐者也庚戌岁敌乃大
入玉伯始扼腕向余言司马法即借箸若可系敌而笞
之背者又袖然一贤豪侠矣余闻玉伯在金陵道中时
尝发装遗一卫尉者使不至质其妻于负债家犹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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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义玉伯有鲁男子者二事不及乱从容有章过之余
爽然自失云余观士不喜诵人善即贵无一行称实乃
伪取名何以贤于玉伯哉
送赵处士还曹序
赵子为获鹿者垂三年矣则处士自曹来问为获鹿状
也曰尔为获鹿则良哉将下车视事而百姓煦煦自眤
乎宁能闷闷俟去后思也维此多士从游甚驩而亦谔
谔不可致乎欲焉而丞若簿以至它县之令丞若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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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其才而一其衷乎宁能倾夺不肖从事独贤也欲焉
而秋毫是析察其渊中称神明乎宁百里翕然示慈敷
惠如我视尔于此也不知中丞台若御史台若监司陈
臬若郡大夫共理所欲于尔发擿奸伏聚敛租赋孰与
元元相安美俗相劝也不知豪贵人若中使者若诸长
吏所欲于尔骏奔罄折出乎左右意未及色奉之如机
孰与彊项正辞援礼交际临以横逆𢵧然相兢也赵子
对曰惟勤何以与斯数者也西门豹为邺发民治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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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当其时民烦苦不愿也豹曰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
然百岁后期今父老子孙思我言即惟勤下车视事三
年而未尝忘于此也宓子贱治单父则多所致士然而
无取于阳乔鱼矣即有丞若簿不肖者是惟勤不见惮
众岂徒丞若簿失德哉人之欲善谁不如我它县之令
不一其人而一其才不然犬瘈木敝独安能身犯之焉
大人视惟勤于此一堂之上毛相属里相离也惟勤视
百姓于此百里之内毛不相属里不相离也安用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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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析察见渊中为南走邯郸北抵句注之塞将千里无
不遍也它县之令丞若簿无不与言事也百姓疾苦无
不间也山川险易无不如石画也以听成狱以鸠大后
以达隐慝以阅军实无不为也中丞台檄如御史台檄
监司陈臬檄如郡大夫共理檄今日一荐疏下获鹿明
日一荐疏下获鹿元元信我如列眉矣异日者监司某
君不安惟勤在侧也则曰吾将寝处此悍令哉惟勤曰
山中之狐貉罴豹其可尽乎其又以令为藉也久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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饷戍戍则给以庐旅旅则芘三军之士意皆当惟勤一
某君意终不能不当惟勤也惟勤为获鹿如此而已矣
处士曰惟勤为获鹿如此即吾何憾焉无辞乎曹之父
老也辄趋驾去
沧溟集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