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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滹南集卷三十二 金 王若虚 撰
杂辨
旧说孔子问礼于老聃而聃所著书专薄礼学论者疑
别有老子予谓聃虽不喜礼学然以大贤而尝仕于
周其于典故岂无所闻亦犹苌弘之于乐郯子之于
官名孔子问之亦何足怪但不知果尝问与否耳盖
自庄周寓言设老聃训诲孔子事以自尊而汉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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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
有闻诸老聃之语世遂信之夫司马迁最喜老子
者然其为传尚不能详其主名及生于何代安知果
与孔子同时哉
庄周诋訾孔子之徒盖其学本于黄老加以天资刻薄
猖狂恣睢而无忌惮则其轻蔑吾儒无足怪者东坡
乃谓实予而文不予阳挤而阴助之譬楚公微服出
亡其仆操箠而骂以为倒行而逆施者此出于爱周
而强为解释也彼公子之仆权以济事不得已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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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于孔子其有不得已者乎
舜命群臣自伯禹而下二十二人姓名职掌见于虞书
班班可考也而左传载季文子八凯八元之说何所
本哉杜氏以八凯为垂益禹皋陶之伦八元为稷契
朱虎熊罴之属盖妄相配合耳且书言禹作司空宅
百揆契为司徒敷五教而文子则云使八凯主后土
以揆百事使八元敷五教于四方是八凯同任禹之
职而八元并预契之政也无乃戾乎其言四凶亦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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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不合此殆诬谬而杜氏强为解释无足凭焉学者
盍亦言乎经而已
季文子言元凯世济其美而尧不能举四族世济其凶
而尧不能去舜能举而去之故天下同心归戴夫尧
舜百王之冠冕皆圣人也使尧诚不举善而去恶尚
足为圣乎此固无稽而刘道原以为尧知舜于侧微
而天下未服故遗之大功二十亦妄意之说也
文王遇吕尚于渭滨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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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
公望此以三字为义而世遂单称太公如周召之类
或又以望子为名皆非也至范雎传载秦昭王语云
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太公齐桓公得管仲以为仲父
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此又直谓以先君呼之矣岂
不愈缪哉
经传称秦伯为穆公或亦作缪是二字通用也而蒙恬
对胡亥云秦穆公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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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立号曰缪然则二字义殊缪当音靡幼反矣不知
恬何据而云且二字既殊岂得并举邪
唐高定年七岁读汤誓问父郢曰奈何以臣伐君郢曰
应天顺人何云伐邪对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
社是顺人乎郢异之按汤誓云尔尚辅予一人致天
之罚予其大赉汝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而已定
之所举乃甘誓之辞也
皋陶谟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文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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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明而唐刘乃云虞书称知人则哲能官人则惠卤
莽如此岂其有所脱遗邪
屈原离骚有渔父篇宾主问答其辞华丽而杂以韵语
此盖假设以见意与卜居一体耳司马迁乃取以为
传刘子元既知其非矣而班固古今人表遂列渔父
之名使诚有斯人者观其所言不过委顺从俗以求
自全者耳何遽至九等中第二哉
退之杂说曰马之能千里者一食常尽粟一石食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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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足则才美不外见而不可求其能千里又以食
之不尽为不识马呜呼千里之材固有异于常马者
然亦非徒以善食而后能也退之平生以贫而号于
人叹一饱之不足者屡矣岂其有激而云邪
刘原父自号公是先生贡父号公非先生贡父云是其
所是为易非其所非为难或评王介甫明于知君子
暗于知小人予谓此皆过论也非者是之对也小人
者君子之反也能是其是则能非其非能知君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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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知小人矣世岂有能识白而不能识黑能辨东而
不能辨西者乎
鲁直与其弟幼安书曰老夫之书本无法也但观世间
万缘如蚊蚋聚散未尝一事横于胸中不择笔墨遇
纸则书纸尽则已亦不计较工拙与人之品藻讥弹
譬如木偶舞中节拍人叹其工舞罢则又萧然矣此
论甚高然彼于文章翰墨实刻意而好名者殆未能
充其言也盖尝自跋其书云学书四十年今夜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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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山悟道书又曰星家言予六十不死当至八十苟
如其言当以善书名天下是可喜也观此二说其得
谓无心者乎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山谷尝以三钱鸡毛笔书盖
不得巳耳诚使佳者固当有间而云在手不在笔此
一时誇辞非中理之论也
滹南集卷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