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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权衡卷七 宋 刘敞 撰
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晋传曰尊晋罪己也非也此
亦一事再见卒名耳鲁本无罪何罪己之有且春秋假
鲁事以达王义非专为鲁记其忧乐之情而已也假使
鲁当时不敢怨晋安于受辱固非春秋所特书也况鲁
本无罪乎
莒杀其公子意恢杜云意恢与乱君为党故书名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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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传所言意恢死时事无有党于乱君者正为君自
与意恢善而乱臣忌之欲先杀意恢乃逐其君耳且意
恢与君兄弟也虽党无恶诗人同姓之义犹曰不能奋
飞况但善之何伤若君有小恶不务亲辅而同姓之臣
先怀异心欲肆其虐如是自谓不党乎宋督有无君之
心而后动于恶故先书弑君此亲左氏义非异人说也
今公子铎及蒲馀侯亦皆怀无君之心而先杀意恢者
春秋不录其罪既异孔父矣又专疾意恢何哉孤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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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成臣之乱不亦甚乎若曰莒子不戚国人不顺此其
罪有甚大者则又不然自殷祖甲不能无不顺故伊尹
放诸桐宫三年复归于亳卒为兴王今铎与蒲馀非有
伊尹之心欲其君善者也直忮很犯上出君以自便耳
如是春秋不贬铎与蒲馀乎
传曰南蒯奔齐侍饮酒于景公公曰叛夫对曰臣欲张
公室也子韩晢曰家臣而欲张公室罪莫大焉又南蒯
之初叛也盟费人司徒老祁虑癸伪废疾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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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南蒯曰臣愿受盟而疾兴若以君灵不死请待间而
盟许之二子因民之欲叛也请朝众而盟遂劫南蒯复
归费于季氏然则南蒯以家臣张公室而为罪二子以
私臣谋卿邑而为功者也若南蒯信有罪则二子亦固
有罪若二子信有功则南蒯亦固有功今季氏专鲁南
蒯叛南蒯专费二子叛所以为家臣同也所以谋公室
同也一臧一否孰为合于义邪曰俱不合也臣而叛之
则非所谓矣从而为恶又非所以事君也知其不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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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正之正之不能得则莫若去之君子之道如此而
已矣叛非义也
十五年蔡朝吴出奔郑杜云朝吴不远谗人所以见逐
而书名非也如传所述则无极谗之蔡人妒之朝吴非
有罪也乃所谓祸出于不意者朝吴安能防之哉且必
若云是管蔡流言周公居东亦为有罪乎夫春秋以字
为褒褒者未必皆字也字者亦未必皆褒也以名为贬
贬者未必皆名也名者亦未必皆贬也如谓字者皆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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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邾仪父何褒矣如谓褒者皆字则凡诸侯之善何不
字而褒之也如谓名者皆贬则公子友及凡大夫之名
何贬矣如谓贬者皆名则仲遂之字何为书也夫诸侯
之不以字为褒犹大夫之不以名为贬诸侯可以爵通
不可以字通大夫可以名通不可以字通故也欲一以
名为贬字为褒则必不合患其不合则诬人之恶以纳
之饰人之善以出之可谓义乎
十七年六月日有食之传曰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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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是乎有伐鼓用币又引夏书以證之今按夏书乃
季秋月朔非正阳之月诗云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
食之亦孔之丑然则古人不独以正月日食为丑矣传
之所言未可信也
十八年传曰郑子产为火故简兵大蒐将为蒐除子大
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其庭小使除徒陈于道南
庙北曰子产过女而命速毁乃毁于而向子产朝过而
怒之除者南毁子产及冲使从者止之按近上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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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简公卒将为葬除及游氏之庙将毁焉子大叔使其
除徒执用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女而问何故不毁
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既如是子产乃使辟之窃谓
此两传实一事也鲁郑异国说者不同或谓葬时事或
谓蒐时事而丘明则两记之何以明其然邪曰其忸忕
小数而不知已非子大叔事也前既不忍毁以为惠矣
俄而又自堕之亦非子产事也
二十年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按春秋大夫之奔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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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言其自者独此言自鄸是变例也而左氏无说杜
氏不解何哉
盗杀卫侯之兄絷左氏曰齐豹杀之求名而亡非也齐
豹不名者傥未为大夫耳设春秋欲见豹罪而书其名
不愈于泛谓之盗乎且豹亦何求名之有此夫杀人不
忌者也而曾以是为名乎
二十一年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畔按
左氏例以恶入曰复入此三大夫乃畔也何故不书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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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邪岂以畔非恶之谓乎
蔡侯朱出奔楚左氏曰费无极取货于东国而谓蔡人
曰朱不用命于楚君王将立东国若不先从王欲楚必
围蔡蔡人惧乃出朱此非必然也君重矣蔡人虽畏楚
独能不审其同异是非而信单辞无验之语以逐其君
乎若谗人之言一再至而君可逐也方城以北无定君
矣此乃恶无极之为人而多为之罪以深其恶者不然
不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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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曰日有食之公问于梓慎梓慎对曰二至二分日有
食之不为灾非也诗云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
亦孔之丑周之十月夏之仲秋也若不为灾曷为丑之
二十二年叔鞅如京师葬景王王室乱杜云承叔鞅之
言而书之未知谁是故但曰乱非也左氏凡例常以据
简书赴告而录故曰灭不告败胜不告克亦不书也未
有询于使者之口而书之者也此其说自相贼矣且王
室虽乱景王已葬王猛在丧位矣叔鞅岂得不知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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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哉又传称闵子马闻叔鞅之言而称曰子朝必不免
则是叔鞅已知子朝之非正矣非独叔鞅亲见其事者
知之也闵子有言是鲁国之人亦通知之也何谓未知
谁是邪
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杜氏曰王猛书名未即位也
是也此明未即位虽先君已葬犹未得称王者也及其
论诸侯之礼则以谓先君既葬其子得称君矣又何戾
哉夫诸侯称君犹天子称王也天子称王必待逾年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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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称君亦待即位独谓诸侯既葬可以称君者不识类
也
二十三年正月叔孙婼如晋左氏曰取邾师获徐锄丘
弱茅地邾人愬于晋晋人来讨叔孙婼如晋此不然也
按是年正月有壬寅朔有庚戌有癸丑传叙邾事在庚
戌之后经记叔孙如晋在癸丑之前夫庚戌癸丑四日
耳邾人已能诉于晋晋人已能来讨何其神速也故曰
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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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败顿胡沈蔡之师于鸡父传曰楚师大奔又曰不言
战楚未陈也予谓楚未陈而吴以诡谋动之使至于大
奔此乃正当从未陈而败之例不书战而已不书楚何
哉杜云不书楚楚不战也非也
传曰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又曰七国同
役而不同心然则楚与顿胡等皆实在也但自不得成
列为吴所诈耳法当不书战不当不书楚向若楚师独
完诸侯俱败书诸侯之败而不书楚犹有可诿今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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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耳吴之诈乘人一也曷为偏有所遗乎推验事理疑
楚本与诸侯同救州来既而令尹卒楚军留而诸侯先
至故吴得独败之楚师实未与相接则经无缘书楚也
传所云七国同役楚师大奔楚未陈之类皆不与经合
似是而非者也
尹氏立王子朝按左氏诸称氏者皆曰举族此岂举族
立王子朝邪何不云尹圉立朝乎杜虽云尹氏周世卿
亦不云氏为世卿发也意欲私取公羊之说而又牵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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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不忍讼言之说经者乃如此可悯笑也
传曰楚囊瓦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
能卫城无益也或曰昔子囊将死遗言城郢君子以为
忠囊瓦其孙也城郢之意亦岂易乎而沈尹讥之何哉
曰子囊之时其国事治其民亲上其邻国无虞所以城
郢欲防患也今囊瓦之时其国事不治其民惎上其邻
国多怨所以城郢欲外民也是善恶之趋异也故设险
者强恃险者亡子囊之虑安得不忠而囊瓦之名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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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陋哉
二十四年吴灭巢杜氏曰巢楚邑非也胜国曰灭君死
其位曰灭国大而君重也如取邑可以同灭国之号是
获臣亦可同灭君之称乎书曰巢伯来朝巢为诸侯审
矣非楚邑也
二十六年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传曰召伯盈
逐王子朝杜云召伯当言召氏经误皆非也召伯既逐
王子朝而归敬王矣又何为以子朝奔乎若云召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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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召氏者则又不与经合且召伯既自归周则其族亦
必随之何故犹奉子朝为乱乎且召伯尊也召族卑也
今召伯不奔召族自出法不当书于经而叙毛伯之上
也又不得以尹氏为比尹氏所以书者以有尹固也固
尊自得书耳召族无盈则卑卑何故书乎
二十七年楚杀其大夫郤宛杜云无极楚之谗人宛所
明知而信近之以取败亡故书名罪之非也周公遭变
孔子被逐如有不幸而死则亦罪之乎今谗人之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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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理而不幸之人反见收非仲尼作春秋惩劝之本
心也
二十八年公如晋次于乾侯传曰公使请逆于晋晋人
曰君淹恤在外亦不使一介辱在寡人非也去年会于
扈传曰谋纳公若鲁不告于晋晋何纳之谋其谋纳公
也是鲁既告晋矣晋且为公谋纳岂得诬其不告哉
三十年公在乾侯传曰不先书郓与乾侯非公且徵过
也非也向者公虽去国然犹居郓古人所谓若在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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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犹君者也是以不岁岁书郓耳去年公如晋次于乾
侯但是暂时止次之名犹以郓为居自然不得书公在
乾侯也今郓又溃散公无所入羁旅他国国非其有故
书公在以系一国之事是圣人至意深浅各有所出岂
但徵过哉公虽有过犹不若季氏之悖也仲尼谓八佾
舞于庭是不可忍春秋无不略外而详内尊君而卑臣
其宁纵失季氏专攻公身而已
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杜云徐子称名以名告也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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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必从赴告者安知卫侯燬非当时以名告诸侯而左
氏谓其灭同姓何邪
三十一年黑肱以滥来奔左氏曰此推言春秋之美且
卫齐豹欲求名而不得非也豹挟怨储愤𤼵泄为乱耳
本无不畏强禦之名不畏强禦之名亦非豹所求也欲
言春秋之美何患无有而正举此难信不通之语乎予
谓齐豹作乱不能不心愧此正欲盖者非求名者又曰
若艰难其身以险危大人而有名章彻攻难之士将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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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予谓设春秋书齐豹杀卫侯之兄絷其贬甚于称
盗矣人亦未肯奔走其名也
三十二年公在乾侯传曰言不能内外又不能用其人
也非也公以三十年始居乾侯春秋岁岁书之传亦岁
岁为说说之尽异此明不知春秋本意也设公今岁未
死明年正月亦书之耳复欲以何事为解乎
定公
元年春王杜云不书正月公即位在六月故然则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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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正即位也即位则书正月未即位则不书正月矣
如隐公初不即位何故亦书正月邪
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传云执仲几以归三月归
诸京师杜云知不可故复归之京师若然则晋人求掩
其不义于诸侯者也何以不告于诸侯乎
立炀宫传云季平子祷于炀宫故立其庙按左氏例苟
非公命则事无载于策者立炀宫既本由季孙何以得
书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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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楚人伐吴传云囊瓦伐吴师于豫章杜云囊瓦称
人见诱以败军非也安知非囊瓦耻败以微者告乎且
经又不言其败也何以知经之贬其败乎
四年三月会于召陵五月公及诸侯盟于皋鼬杜谓此
共是一会复称公者会盟异处故也非也襄二十五年
会于夷仪盟于重丘亦会盟异处矣何不别出公及邪
推验传文召陵之会本为蔡谋楚也范献子听荀寅之
言遂辞蔡侯则诸侯亦自此散矣不得至五月乃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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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既辞蔡侯则亦无缘重盟又传叙召陵之事曰反自
召陵郑子太叔卒赵简子哭之言反自召陵则无皋鼬
矣其下乃云沈人不会于召陵晋人使蔡伐沈亦不言
皋鼬及盟时事明此非一会也盖传不记皋鼬之盟耳
实说召陵之会晋辞蔡人不为伐楚故蔡人愤怒伐灭
沈国并杀其君晋见蔡侯怨亦恐失蔡故相与复为皋
鼬之盟也今传但云伐沈经云灭沈已自不同传云晋
辞蔡侯又云晋使蔡伐沈复未可信且沈又常役属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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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通晋晋不当责其不会也反覆推之沈所以灭者
由蔡侯怨楚而已
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杜云囊瓦称人贪以致
败是也但于左氏例则无由知之
吴入郢杜云不称子史略文非也公榖是矣
六年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左氏曰季桓子如晋献郑
俘也阳虎强使孟懿子往报夫人之币晋人兼享之审
如左氏言者何忌之行非公命也非公命而行以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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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推之不书于经矣然且书经者谓仲尼不恶阳虎可
视以为公命乎其异于公子豫奈何
城中城杜云公为晋侵郑故惧而城之按传无此说当
时或自以他故筑城又可必乎
八年从祀先公左氏曰阳虎欲去三桓顺祀先公而祈
焉非也传有常例非公命者不书于策若虎欲作乱而
顺祀祀虽礼非公命审矣何以得书邪且虎之谋三桓
宜使三桓不知今明白而祈三桓闻矣虎何以能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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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邪意者虎实恶季氏季氏以臣而陵君犹僖公以子
而先父矣不敢察察言故先正逆祀以微谕其意功成
事立而后其指可见耳虎既败走鲁人又薄其行则谓
虎之顺祀祈作乱也其实不然何以知之曰祈则谋泄
谋泄则事危虎必不为也
九年齐侯卫侯次于五氏杜云不书伐者讳伐盟主以
次告非也春秋乱世至于定哀之间又乱之尤也至于
弑君而无耻何讳伐盟主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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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宝玉大弓左氏曰书曰得器用也凡获器用曰得得
用焉曰获非也向曰窃者失之也今曰得者得之也失
得相对言得所以见失也若器必言得郜大鼎何以云
取乎器用不专言得亦明矣
十年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杜云称弟示首
恶也按隐元年之例段不弟故不言弟然则辰亦不弟
者不称弟可也反以见首恶称弟何哉段不言弟反非
首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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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传云范氏中行氏伐赵
氏之宫赵鞅奔晋阳然则鞅不叛也范中行逼之耳经
何以得言其叛乎春秋之原情定罪固有如此邪
晋赵鞅归于晋杜云韩魏请之故曰归言韩魏之强犹
列国非也仲尼曰必也正名韩魏犹为大夫而列国视
之则何正名矣大雅曰不畏强禦如韩魏以强而视列
国是畏之也
传云荀跞言于晋侯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今三臣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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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而独逐鞅也刑已不钧请皆逐之予谓寻传前云董
安于劝赵孟先为备孟不肯曰不欲始祸则始祸者非
鞅也可言二臣始祸不可言三臣也此据三传说之虽
各不同然公羊似真
十四年卫世子蒯聩出奔宋左氏叙蒯聩事曰蒯聩欲
杀夫人夫人啼而走公执其手以登台太子出奔宋予
谓蒯聩虽不善谋安有此事哉且杀夫人蒯聩独得全
乎彼所羞者以夫人名恶也如杀其母为恶愈矣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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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可羞乎盖蒯聩闻野人之歌其心惭焉则以谓夫人
夫人恶其斥己淫则啼而走言太子杀余以诬之灵公
惑于南子所言必听从故外则召宋朝内则逐公叔戌
赵阳彼不耻召宋朝固亦不难逐蒯瞆矣此其真也不
当如左氏所记又蒯瞆出乃奔宋宋南子家也蒯瞆负
杀南子之名而走又入其家使真有其事者敢乎哉此
亦一證也
邾子来会公杜因上大蒐之文而解之曰会公于比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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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如杜之说谓大蒐则公在矣按昭十一年齐归薨
大蒐于比蒲叔向讥之曰君有大丧国不废蒐不忌君
也以叔向之言观之大蒐之时鲁君不在明矣桓四年
公狩于郎隐五年公观鱼于棠渔猎之事出非其地皆
明书公而大蒐不言公公不在故也不得言邾子来会
于比蒲庄公遇齐侯于榖萧叔朝公不言来者朝在外
也杜已言此矣设公在比蒲而邾子会之其在外与榖
等固当言会不当言来言来非在外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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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定姒卒左氏云不称夫人不赴且不祔也非也
安有夫人卒而不称夫人者乎凡夫人始卒则史书之
书之固云夫人矣不待赴祔而书其夫人也此姒氏要
为哀公之母定公之妾哀公未成君故亦未敢谓其母
夫人耳
葬定姒左氏云不称小君不成丧也非也若姒氏实夫
人者固当书夫人姒氏薨已而曰葬定姒不称小君明
不成丧以责臣子可也今曰姒氏卒此非夫人也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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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书葬定姒宜矣何足以见不成丧乎欲责不成丧
而薨不称夫人是适足贬小君之尊而不足见臣子之
罪也
哀公
三年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杜云曼姑为子围父
知其不义故推齐使为兵首非也虞师晋师灭夏阳左
氏以谓虞受贿有恶故使首之是春秋褒贬之辨也今
何故苟从赴为不义者饰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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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杜云晋耻为楚执诸侯
故称人以告若蛮子不道于民也晋苟不耻则已矣若
犹有耻彼则讳而不告矣不然则虽告而匿其归于楚
矣岂当诬人以不道而自发扬其归于楚之耻乎此事
势之不然且凡告执诸侯者必曰某侯为某罪既执之
矣而春秋考其真伪而为之辞或称侯或称人此皆出
于孔子也岂告者自称某人执某侯哉如之何谓称人
以告也且天下虽乱不义者反取义者而执之此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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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当辨也如苟取赴告而书之彼不义者何难诬人以
恶矣
十年吴救陈左氏曰延州来季子也推验其年季子仅
百岁矣以彼其清高不污宁贪将乱国之兵者邪似异
时事传附著其说耳
十一年公会吴伐齐按左氏例不与谋曰会此则不与
谋也去年传曰吴子使来儆师则是与谋矣文不当称
会然而称会传与例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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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曰冉求帅左师樊迟为右季孙曰须也弱有子曰就
用命焉按有子当为子有子有者冉求字也仲尼门人
字多云子某者不得云有子也传写误之矣
大率左氏解经之蔽有三从赴告一也用旧史二也经
阙文三也所以使白黑混淆不可考挍按史虽待赴告
而录然其文非赴告之辞也春秋虽据旧史而作然其
义非旧史之文也简牍虽有阙失其史非圣人所遗也如
谓史之记从赴告而已则乱臣贼子何由而书如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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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用旧史而已则何贵于圣人之笔削也且春秋书良
霄入于郑郑人杀良霄栾盈入于晋晋人杀栾盈其文
同也至哀十四年非仲尼所修矣其记陈宗竖乃曰陈
宗竖入于陈陈人杀之明史之所记与仲尼之所修异
矣又仲尼所修无记内邑叛者哀十五年独记成叛此
亦史文不与仲尼相似仲尼不专用史文验也如谓经
之阙文皆圣人所遗者苟传有所说而不与经同尽可
归过于经何赖于传之解经哉故春秋者出于旧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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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而春秋非旧史之文也旧史者出于赴告者也而旧
史非赴告之辞也传者出于经者也而传非经之本也
今传与经违是本末反矣安得哉明于此者可以无惑
于春秋矣
春秋权衡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