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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缉卷十二
宋 严粲 撰
秦 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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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唐尧舜禹之故都至是而风亦变则帝王风教中
国礼义荡然而夷狄乘之故次以秦中国将变于夷
矣
车邻美秦仲也秦仲始大
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
秦反周之政者也秦兴而帝王之影响尽矣车邻其
滥觞也世道兴衰升降之机在是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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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车邻邻
有马白颠未见
君子寺人之令
秦仲有车甚众其车邻邻然密比有马甚多其中有
白额之马举一以见其馀也是时又始有寺人阉官
未见君子秦仲之时必先令寺人通之然后得见言
侍御使令之备也秦前此所未有故诗人美其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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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阪有漆
隰有栗既见君子
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兴也阪则有漆木隰则有栗木犹君国之有礼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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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既见此君子秦仲也则与之燕饮相乐并坐而
鼓瑟曰今者若不为乐则自此以往其将老矣言贵
生前得意否则虚老岁月耳此彊毅果敢之气勇于
有为已有安能邑邑以待数十百年之意矣秦之能
彊者在此而周人之气象变矣
阪有桑隰有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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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并坐鼓簧
今也不乐逝者其亡
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驷驖美襄公也始命
有田狩之事
园囿之乐焉
平王以秦之救周而命之异时诸夏之忧反生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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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事之倚伏可预料邪是故禦戎以自治为上策
驷驖孔阜
六辔在手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襄公驾四马皆铁色之驖甚肥大矣言马之良也御
者执六辔于手马之迟速在我言御之良也公所亲
爱之人从公而往冬狩见便嬖足使令于前也○马
之有辔所以制马之出入使之随人意也在手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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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其辔能制马之迟速惟手之是听也在如师之耳
目在吾旗鼓之在旧说六辔在手而已不须控制之
今不从
奉时辰牡
辰牡孔硕公曰左之
舍拔则𫉬
襄公田猎之时虞人奉此时节之牡兽驱以待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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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此时牡甚硕大矣公谓御者令左其车以射兽之
左公舍放矢末则应弦而𫉬其兽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
载猃歇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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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事已毕游于北园四马既调习而闲矣乃以驱逆
之轻车置鸾铃于马衔两旁之镳载田犬之猃歇其
骄逸谓休其足力也田而𫉬𫉬而休常事也秦人美
之者亦喜其见之新也
驷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美襄公也备其兵甲以讨西戎西戎方彊而征伐
不休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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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戎之诗铺陈兵车器械之事津津然夸说不已以
妇人闵其君子而犹有鼓勇之意其真秦风也哉
小戎俴收
五楘梁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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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环胁驱
阴靷鋈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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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茵畅毂
驾我骐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
乱我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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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夸其兵车之善言我兵车其收轸浅短也其辀
辕穹窿上曲如屋之梁五节以皮束之楘谓历录然
有文章也骖马欲出则有游移之环贯骖之外辔以
止其出骖马欲入则有皮为胁驱系于衡轸以止其
入也又于阴板之上系骖马之靷靷端作环相接谓
之续以白金鋈灌之也其车中所坐有虎皮文章之
茵褥也其贯车轮之毂又畅而长也又驾骐马及馵
马也妇人言其君子以此车马往伐西戎我念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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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然如玉今乃在西戎板屋之中思而不得见乱我
心中之委曲也闺门之情若曰战阵乃武勇者之事
而我君子之温然恐其不堪劳苦序所谓闵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骝是中
騧骊是骖
龙盾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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鋈以觼軜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
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四牡之马甚肥大矣言马之良也六辔在手马之迟
速在我言御之良也骐与骝是其中之服马也騧与
骊是其外之骖马也又以木为干盾画龙于上合二
盾而载之以为车之前蔽也又于轼前以白金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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觼环以纳骖马之内辔谓之觼軜也妇人言其君子
以此车马往伐西戎我念君子温然在西鄙之邑方
将何以为归期乎何为使我念之极也
俴驷孔群
厹矛鋈錞
蒙伐有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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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韔镂膺
交韔二弓竹闭
绲縢
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
秩秩德音
以浅薄之金为驷马之甲欲其轻而便于驰逐孔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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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驷马和调也又有三角刃之厹矛其下端平底曰
錞以白金鋈之也又有中干曰伐尽蒙杂鸟羽以为
饰苑然有文也又以虎皮为弓室谓之韔以金镂弓
室之胸也又交二弓于韔中颠倒安置之以备坏折
也又以竹为弓檠谓之竹闭置弓于柲内以绲绳縢
约之然后纳之韔中也妇人言其君子以此兵甲往
伐西戎我思君子之深既寝又兴朝夕未尝忘也厌
厌然安静之良人其德音秩秩然有序何为亲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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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之事乎亦闵之也○传以膺为马带疏释之为镂
胸之鞶即钩膺也然采芑钩膺鞗革崧高钩膺濯濯
韩奕钩膺镂锡上下文皆言车马之饰则膺当为马
胸之带此首言虎韔继言镂膺下文又言交韔二弓
竹闭绲縢则皆言弓耳不得以此镂膺为彼钩膺也
补传义长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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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弱而绵秦彊而颠由其礼之存亡异焉耳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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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央
兴也蒹葭虽苍苍然盛必待白露凝戾为霜然后坚
实譬秦虽彊盛劲健必用周礼然后坚固也伊人指
襄公也在水一方谓水中别一所在也喻襄公僻处
一隅陷溺于夷狄之俗不闻中国之礼义也将使之
逆流而上以往求攸济欤则路险阻而且长远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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狃于功利以道为远而难致必不能彊勉而行之也
将使之顺流以涉而听其所止欤则宛然唯在水之
中央喻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终夷狄而已矣道本
非远而秦人以为远所谓安能邑邑以待数百十年
而为帝王也故诗人因秦人之意以道阻且长言之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
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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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未晞则未为霜也蒹葭虽凄凄然盛不适于用
也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
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白露未已亦未为霜也蒹葭虽可采而不适于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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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三章章八句
终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为诸侯受显服大夫美之
故作是诗以戒劝之
终南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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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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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赋也周都丰镐面对终南故天保祝君斯干考室节
南山刺师尹皆指此山也平王以岐西之地赐襄公
岐西之地其名山莫如终南举终南则可以该岐西
北终南山其中何所有乎有条又有梅地有名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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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材木誇言雍州之为上腴隩区也以素锦为裼衣
其下有狐白裘诸侯之服也颜如厚渍之丹容貌之
盛也言岐西山高木茂气象葱郁我襄公自受周命
而归其将被显服正颜色俨然君临于此土也哉其
者将然之辞哉者疑而未定之辞天子赐之则为其
有矣犹为疑之之辞未能取之也此所以戒劝之而
勉其为必取之计也君哉舜也有叹美不尽之意与
君王哉有讽谏不尽之意其君也哉有戒劝不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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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前地理志终南在武功县东张衡西京赋云于
前则终南太一李善云终南南山之总名太一一山
之别号耳是终南在长安之南也丰镐在长安之西
而近李善引说文云镐在上林苑中故长乐刘氏云
终南在镐京之南也以其在南故云南山班固西都
赋云表以太华终南之山太华虽高而在东不若终
南在前举头则见故周多以南山言之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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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至止黻衣绣裳
佩玉将将
寿考不忘
终南有廉角处又有平宽处亦誇言其山之美也言
此土地命服出于天子之赐襄公宜寿考而勿忘也
亦劝戒之也○说者多以山有草木为兴有条有梅
其说犹可通至纪堂则无说矣今考诗中凡一句各
指一物者兴也盖兴则意在于物故每句中专指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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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以寓丁宁之意如山有榛隰有苓之类是也凡一
句叠言二物者皆赋也盖赋则敷陈其物之多意在
有之一字而不在于所指之物故叠言之如有熊有
罴但言兽之多有鳣有鲔但言鱼之多有骊有黄但
言马之多别无兴也此诗不泛说山而指终南正是
平王所赐之地诗人之意在终南不在条梅纪堂也
终南二章章六句
黄鸟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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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秦夷狄之俗虽居我岐丰变于夷矣
交交黄鸟
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
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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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兴也三良为国人所爱犹黄鸟然黄鸟交交然飞而
往来止于棘木得其所也今良臣从死非其所也谁
从穆公死乎有子车氏名奄息也此奄息乃百夫之
中特出者而乃从死是可惜也秦人伤之临其圹穴
之上惴惴然恐惧而悼慄呼天而愬之曰尽杀我善
人乎此奄息之死若可以他人赎代之则当以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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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身赎之言百人不如一贤也奄息为百夫之特故
愿以百身赎之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
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
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
此针虎百夫之禦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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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晨风刺康公也忘穆公之业始弃其
贤臣焉
康公本心既失无所不薄也观此诗见弃而不忘君
知其人之贤矣
鴥彼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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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彼北林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兴也此穆公旧臣所作言晨风之鸟鴥然疾飞入于
郁积茂盛之北林喻已初慕秦国之盛大而趋赴之
也今穆公死而康公立我旧臣废弃不用不得亲近
进见拳拳之忠日望君之召已故言未见君子而忧
心钦钦然不忘其敬也望之久而杳然无闻故问之
云如何乎如何乎复叹多是不记忆我矣言不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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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也此所谓予日望之而王莫予追也
山有苞栎
隰有六駮
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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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兴也山有丛生之柞栎隰有駮木其数六山隰有草
木可以大国而无贤人乎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
未见君子忧心如
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晨风三章章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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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战亟用兵
而不与民同欲
焉
今考康公唯初年令狐之役在襄王时
其后伐晋战河曲皆顷王时此
诗刺亟用兵则不在令狐初战之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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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
戈予
与子同仇
秦人苦康公之亟用兵而述古以刺之谓古者戍役
在行陈之间语其同事者曰吾君岂以汝无衣而与
汝同袍乎然有王命以兴师则修治戈矛与汝同其
仇怨而不敢惮也谓不必遗衣以为惠而大义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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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违耳此述襄公之事也今康公非有王命而逞私
忿岂众心之所同哉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衣三章章五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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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丽姬
之难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大
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
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念母者康公之良心也既而不能自克亟修晋怨此
之谓失其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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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舅氏曰至渭阳
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送舅涉渭至水之北送之远也何以赠舅氏乎唯路
车乘马而已歉然犹以为薄意有馀也如采菽云虽
无予之路车乘马也见殷勤缱绻于舅而思母之意
隐然于不言之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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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送舅而有所思则思母也此诗念母而不言母但言
见舅而勤拳不已自有念母之意读之者但觉其味
悠然深长也琼瑰玉佩虽赠之贵矣然未足以舒我
心之思也
渭阳二章章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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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舆刺康公也忘先君之旧臣与贤者有始而无终也
由伐木而观晨风权舆周秦气象判然矣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馀
于嗟乎不承权舆
言康公其初之待我在渠渠然深广之大屋其后待
贤之意寖衰供亿寖薄贤者每食而无馀即饮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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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以见其待贤之意也衰非责其礼也于是叹之言
不能承继其始也
于我乎每食四簋
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
权舆二章章五句
诗缉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