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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成公全书卷之十四
别录
辞免重任乞 恩养病疏
臣自正德十四年江西事平之后身罹谗构危疑
汹汹不保朝夕幸遇 圣上龙飞天开日朗鉴臣
蝼蚁之忠 下诏褒扬洗涤出臣于覆盆之下进
官封爵 召还京师因乞便道归省随蒙赐 敕
遣官奖劳慰谕锡以银币犒以羊酒臣感激 天
恩虽粉骨碎身云何能报不幸遭继父丧未获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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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陈谢服满之后又连年病卧喘息奄奄苟避形
迹 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迄今六年于此矣尚未
能一睹 天颜稽首 阙廷之下臣实瞻戴恋慕
昼夜热中若身在芒刺迩者曾蒙谢 恩之召臣
之至愿惟不能即时就道顾乃病卧呻吟徒北望
感泣神魂飞驰而已今年六月初六日兵部差官
赍文前到臣家内开奏奉钦依以两广未靖命臣
总制军务督同都御史姚镆等勘处者臣闻 命
惊惶莫知攸措伏自思惟臣于 君命之召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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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驾而行矧兹军旅何敢言辞顾臣病患久积潮
热痰嗽日甚月深每一发咳必至顿绝久始渐苏
乃者谢 恩之行轻舟安卧尚未敢强又况兵甲
驱劳岂复堪任夫委身以图报臣之本心也若冒
病轻出至于偾事死无及矣臣又伏思两广之役
起于土官雠杀比之寇贼之攻劫郡县荼毒生灵
者势尚差缓若处置得宜事亦可集姚镆平日素
称老成慎重一时利钝前却斯亦兵家之常要在
责成难拘速效御史石金㩀事论奏是盖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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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将为 国家弘仁覆久远之图所以激励镆
等使之集谋决策收之桑榆也臣本书生不习军
旅往岁江西之役皆偶会机宜幸而成事臣之才
识自视未及姚镆且近年以来又巳多病况兹用
兵举事镆等必尝深思熟虑得其始末条贯中事
少沮辄以臣之庸劣参与其间行事之际所见或
有同异镆等益难展布夫军旅之任在号令严一
赏罚信果而已慎择主帅授钺分梱当听其所为
臣以为两广今日之事宜专责镆等隆其委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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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威权略其小过假以岁月而要其成功至于终
无底绩然后别选才能兼于民情土俗素相谙悉
如南京工部尚书胡世宁刑部尚书李承勋者往
代其任夫 朝廷用人不贵其有过人之才而贵
其有事君之忠苟无事君之忠而徒有过人之才
则其所谓才者仅足以济其一已之功利全躯保
妻子而巳耳如臣之迂疏多病徒持文墨议论未
必能济实用者诚宜哀其不逮容令养疾田野俟
病痊之后不终弃废或可量置闲散之地使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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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其涓埃则 朝廷于任贤御将之体因物曲成
之仁道并行而不相背矣臣不敢苟冒任使以欺
国事不胜感 恩激义恳切祈望之至
赴任谢 恩遂陈肤见疏
臣于病废之馀特蒙 恩旨起用授以两广军旅
重寄臣自惟朽才病质深惧不任驱使以误 国
事具本辞免过蒙 圣旨卿识敏才高忠诚体国
今两广多事方籍卿威望抚定地方用纾朕南顾
之怀姚镆已致仕了卿宜星夜前去节制诸司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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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军马抚剿贼寇安戢兵民勿再迟疑推诿以负
朕望还差官铺马里赍文前去敦趣赴任行事该
部知道钦此钦遵兵部移咨到臣捧读感泣莫知
攸措伏念世受 国恩粉骨齑骸亦无能报又况
遭逄 明圣温旨勤拳若是何能复顾其他已于
九月初八日扶病起程沿途就医服药调理昼夜
前进奈秋暑旱涩舟行甚难至十一月二十日始
抵梧州思恩田州之事尚未及会同各官查审区
处然臣沿途涉历访诸士夫之论询诸行旅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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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所闻不敢不为 陛下一言其略臣惟岑猛
父子固有可诛之罪然所以致彼若是者则前此
当事诸人亦宜分受其责盖两广军门专为诸猺
獞及诸流贼而设 朝廷付之军马钱粮事权亦
已不为不专且重若使振其军威自足以制服诸
蛮然而因循怠弛军政日坏上无可任之将下无
可用之兵一有惊急必须倚调土官狼兵若猛之
属者而后行事故此辈得以凭恃兵力日增其桀
骜今夫父兄之于子弟苟役使频劳亦且不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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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况于此辈夷犷之性岁岁调发奔走道途不得
顾其家室其能以无倦且怨乎及事之平则又功
归于上而彼无所与兼有不才有司因而需索引
诱与之为奸其能以无怒且慢乎既倦且怨又怒
以慢始而徵发愆期既而调遣不至上嫉下愤日
深月积劫之以势而威益亵笼之以诈而术愈穷
由是谕之而益梗抚之而益疑遂至于有今日加
以叛逆之罪而欲征之夫即其已暴之恶征之诚
亦非过然所以致彼若是巳非一朝一夕之故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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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反思其咎姑务自责自励修我军政布我威德
抚我人民使内治外攘而我有馀力则近悦远怀
而彼将自服顾不复自反而一意愤怒之夫所可
愤怒者不过岑猛父子及其党恶数人而巳其下
万馀之众固皆无罪之人也今岑猛父子及其党
恶数人既云诛戮已足暴扬所遗二酋原非有名
恶目自可宽宥者也又不胜二酋之愤遂不顾万
馀之命竭两省之财动三省之兵使民男不得耕
女不得织数千里内骚然涂炭者两年于兹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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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酋之愤至今尚未能雪也徒尔兵连祸结徵发
益多财馈益殚民困益深无罪之民死者十已六
七山猺海贼乘衅摇动穷迫必死之寇既从而煽
诱之贫苦流亡之民又从而逃归之其可忧危何
啻十百于二酋者之为患其事已兆而变已形顾
犹不此之虑而汲汲于二酋则当事者之过计矣
今当事者之于是役其悴心憔思亦可谓勤且至
矣特发于愤激而狃为其难是以劳而未效夫二
酋者之沮兵拒险亦不过畏罪逃死苟为自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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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非如四方流劫之贼攻城堡掠乡村虏财物杀
良民日为百姓之患人人欲得而诛之者今驱困
惫之民使裹粮荷戈以征不为民患素无雠怨之
虏此人心之所以不奋而事之所以难济也又今
狼达土汉官兵亦不下数万与万馀畏罪逋诛之
虏相持已三月有馀而未能一决者盖以我兵发
机太早而四面防守太密是乃投之无所往而示
之以必不活益使彼先虑预备并心恊力坚其必
死之志以抗我师就使我师将勇卒奋决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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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必多杀士众非全军之道又况人无战志而徒
欲合围待毙坐收成功此我兵之所以虽众而势
日以懈贼虽寡而曰志以合备日密而气日以锐
者也夫当事者之意固无非𣣔计出万全然以用
兵而言亦已失之巧迟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
缟矣臣愚以为且宜释此二酋者之罪开其自新
之路而彼犹顽梗自如然后从而杀之我亦可以
无憾苟可曲全则且姑务息兵罢饷以休养疮痍
之民以绝觊觎之奸以弭不测之变迨于区处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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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德威既洽蛮夷悦服之后此二酋者遂能改恶
自新则我亦岂必固求其罪若其尚不知悛执而
杀之不过一狱吏之事何至兵甲之烦哉或者以
为征之不克而遽释之则纪纲疑于不振臣窃以
为不然夫 天子于天下之民物如天覆地载无
不欲爱养而生全之宁有撮尔小丑乃与之争愤
求胜而谓之振纪纲者惟后世贪暴诸侯强凌弱
众吞寡则必务于求胜而后巳斯固五霸之罪人
也昔苗顽不即工舜使禹益徂征三旬苗民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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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乃班师振旅夫以三圣人者为之君帅以征一
顽苗谓宜终朝而克捷顾历三旬之久而复至于
班师以归自今言之其不振甚矣然终致有苗之
格而万世称圣古之所谓振纪纲者固若是耳臣
以匪才缪膺 重命得总制四省军务以从事于
偏隅之小丑非不知乘此机会可以侥倖成功苟
免于怯懦退避然此必多调军兵多伤士卒多杀
无罪多费粮饷又不足以振扬威武信服诸夷仅
能取快于二酋之愤而忘其遗患于两省之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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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徼功于目前而不知投艰于日后此人臣喜事
者之利非 国家之福生民之庇臣所不忍也臣
又闻两广主计之吏谓自用兵以来所费银两已
不下数十万梧州库藏所遗不满五万之数矣所
食粮米巳不下数十万梧州仓廪所存不满一万
之数矣由是言之尚可用兵不息而不思所以善
后之图乎臣又闻诸两省士民之言皆谓流官之
设亦徒有虚名而反受实祸诘其所以皆云思恩
未设流官之前土人岁出土兵三千以听官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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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遣既设流官之后官府岁发民兵数千以防土
人之反覆即此一事利害可知且思恩自设流官
以来十八九年之间反者五六起前后征剿曾无
休息不知调集军兵若干费用粮饷若干杀伤良
民若于 朝廷曾不能得其分寸之益而反为之
忧劳徵发浚良民之膏血而涂诸无用之地此流
官之无益亦断然可睹矣但论者皆以为既设流
官而复去之则有更改之嫌恐启人言而招物议
是以宁使一方之民久罹涂炭而不敢明为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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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一言宁负 朝廷而不敢犯众议甚哉人臣之
不忠也苟利于 国而庇于民死且为之矣而何
人言物议之足计乎臣始至地方虽未能周知备
历然形势大略亦可槩见田州切邻交趾其间深
山绝谷皆猺獞之所盘㨿动以千百必须仍存土
官则可藉其兵力以为中土屏蔽若尽杀其人改
土为流则边鄙之患我自当之自撤藩篱非久安
之计后必有悔思恩田州处置事宜俟事平之日
遵照 敕旨公同各官另行议奏但臣既有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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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敢不先为 陛下一言使 朝廷之上早有
定处臣等得一意奉行不致往复查议失误事机
可以速安反侧实地方之幸臣等之幸臣不胜受
恩感激竭忠愿效之至
辞巡抚兼任举能自代疏
嘉靖六年十二月初二日准本院咨节该吏部题
奉 圣旨王守仁暂令兼理巡抚两广等处地方
写敕与他钦此钦遵外臣闻 命之馀愈增惶惧
窃念臣以迂疏多病之躯缪承总制四省军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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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既巳有不胜其任之忧矣方尔昼夜驱驰图其
所以仰副 朝廷之重委者而尚未知所措今又
加以巡抚之责岂其所能堪乎况两广地方比于
他处尤繁且难蛮夷猺獞之巢穴处处而是攻劫
抢掳之警报日日而有近年以来加之以师旅因
之以饥馑郡县之凋敝日甚小民之困苦益深巡
抚之任非得才力精强者重其事权渐其官阶而
久其职任殆未可求效于岁月之间也盖非重其
事权则不可以渐其官阶非渐其官阶则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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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其职任非久其职任则凡所奉动多苟且目前
之计而不为日后久长之谋邀一时之虚名而或
遗百年之实祸膏泽未洽于下而小民无爱戴感
恋之诚德威未敷于远而蛮夷无信服归向之志
此巡抚两广之任虽才能相继而治效之所以未
究也切见致仕副都御史伍文定质性勇果识见
明达往岁宁藩之变尝从臣起兵讨逆臣备知其
能今年力未衰置之闲散诚有可惜若起而用之
以为巡抚其于经略之方抚绥之术必能不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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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及照刑部左侍郎梁材新升南赣副都御史汪
鋐亦皆才能素著抑且旧在两广备谙土俗民情
皆足以堪斯任乞 敕吏部于三人之中选择而
使之臣之驽劣多病俾得专意思田之役幸而了
事容令照旧回还原籍调理非独巡抚得人地方
有所倚赖而臣之不肖亦苟免于覆餗之谋矣
奏报田州思恩平复疏
嘉靖七年正月二十七日㩀广西田州府目民卢
苏陆豹黄笋胡喜邢相卢保罗黄王陈罗宽戴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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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连名具状为悔罪投降陈情乞 恩事投称先
因本府土官岑猛与泗城州屡年互相雠杀获罪
上司于嘉靖五年六月内致蒙奏请官兵征剿临
境岑猛自思原无反叛情由意得招抚先自同道
士钱一真及亲信家人逃躲归顺州界苏等俱各
畏避四散逃入山林止有各处寄住客户千馀躲
避不及冒犯官军俱蒙杀剿目民人等俱不敢抵
抗官军惟有陆绶不曾远遁当被擒斩其馀韦好
罗河等俱蒙官军陆续搜山杀死蓦于当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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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归顺土官岑璋书报岑猛见在该州前月巳将
道士钱一真功次假作岑猛解报军门尔可作急
平定地方来迎尔主苏等听信遣人节送衣服槟
榔等件岑璋一一收受言说岑猛不可轻易见人
官府得知累我续于十月内岑猛又差人促令邀
同王受招复乡村因见府治空虚乘便入城休息
又遣迎岑猛岑璋回说尔今地方未定姑候来春
我当发兵三十馀营送尔主来且替尔防守苏等
因此逃命屯聚以候岑猛并无叛心嘉靖六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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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人传说岑猛于天泉岩内急病身死尸骨被
岑璋烧燬金银尽被收获随遣人去归顺探问又
被岑璋杀死苏等痛悔无由窃思官男岑邦彦先
巳齐村病故今闻岑猛又死无主可靠欲出投诉
切见四方军马充斥声言务要尽剿又恐飞虫附
火必损其身又蒙上司阴使王受图杀卢苏又使
卢苏图杀王受反覆难信投降无路日切苦痛今
幸 朝廷宽赦 钦命总制天星体天行道按临
在此神鬼信服苏等方敢舍命求生率领阖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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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男子大小人等共计四万馀名口尽数投降伏
乞悯念生灵草命赦死立功以赎前罪哀乞怜悯
岑猛原无反叛情罪存其一脉俯顺夷情办纳粮
差实为万幸等情并㩀思恩府头目王受卢苏黄
容卢平韦文明侣马黄留黄石陆宗覃鉴潘成等
亦连名具状告同前事投称本府原系土官自改
立流官开图立里土俗不便柰缘小人冥顽不谙
汉法屡次攘乱不定受等同辞恳乞上司仍立目
甲不意反致官府嗔惟近又蒙官兵征剿田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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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受等一槩诛灭必要穷追逐捕只得逃遁山林
兼以八寨蛮子原以剽掠为生乘机假受姓名每
每攻图城邑劫虏乡村虚名受祸受等即欲挺身
投诉见得四方军马把截兼闻阴使卢苏图杀王
受又使王受图杀卢苏反覆难信以此连年抱苦
控诉无由且受等颇知利害岂敢自速灭亡今幸
朝廷宽 恩命总制天星按临在此神鬼信服受
等方敢率领所部目民男女大小人等共计三万
馀名口舍命投降伏乞详情赦死以全草命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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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顺夷情仍复目甲使得办纳粮差实为万幸等
因各投诉到臣㩀此照得先于嘉靖六年七月初
七日为地方事节奉敕谕先该广西田州地方
逆贼岑猛为乱已令提督两广等官都御史姚镆
等督兵进剿随该各官奏称岑猛父子悉已擒斩
巢穴荡平捷音上闻已经降 敕奖励论功行赏
续该各官复奏恶目卢苏倡乱复叛王受攻陷思
恩及节㩀石金所奏前项地方卢苏王受结为死
党互相依倚祸孽日深将来不可收拾又参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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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抚臣举措失当姚镆等攘夷无策轻信寡谋图
田州已不可得并思恩胥复失之要得通行查究
追夺兵部议奏以各官先后所论事宜意见不同
且兵连两广调遣事干邻境地方必得重臣前去
总制督同议处方得停当今特命尔提督两广及
江西湖广等处地方军务星驰前去彼处即查前
项夷情田州因何复叛思恩因何失守督同姚镆
等斟酌事势将各夷叛乱未形者可抚则抚反形
巳露者当剿即剿一应主客官军从宜调遣主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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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官及三司等官悉听节制公同计议应设土官
流官何者经久利便并先今抚镇等官有功有过
分别大小轻重明白奏闻区处事体十分重大者
具奏定夺朕以尔勋迹久著才望素隆特兹简任
尔务以体国为心闻命就道竭忠尽力大展谋猷
俾夷患殄除地方安靖以纾朕西南之忧仍须深
虑却顾事出万全一劳永逸以为广人久远之休
毋得循例辞避以孤众望钦此钦遵随于九月内
节该兵部咨为辞免重任乞 恩养病事臣奏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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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卿识敏才高忠诚体国今两广多事方藉卿
威望抚定地方用纾朕南顾之怀姚镆已致仕了
卿宜星夜前去节制诸司调度军马抚剿贼寇安
戢兵民勿再迟疑推诿以负朕望还差官铺马里
赍文前去敦趣赴任行事该部知道钦此钦遵当
即启行至十一月二十一日抵梧州莅任十二月
内续准兵部咨为地方大计紧急用人事该礼部
右侍郎方献夫奏节奉 圣旨方献夫所奏关系
地方大计郑润朱麟与姚镆事同一体姚镆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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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仕郑润等因贼情未宁暂且留用今既这等说
郑润取回代替的朕自简用朱麟应否去留着兵
部会议并堪任更代的推举相应官两员来看田
州应否设都御史在彼住劄还着王守仁议处具
奏定夺钦此备咨前来知会俱经钦遵外本月初
五日进至平南县地方与都御史姚镆交代二十
二等日太监郑润总兵官朱麟陆续各回梧州广
州等处听候新任总兵太监交代去讫当臣公同
巡按纪功御史石金右布政林富参政汪必东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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輗副使祝品林大辂佥事汪溱张邦信申惠吴天
挺参将李璋沈希仪张经及旧任副总兵今闲住
都指挥同知张祐并各见在军前用事等官会议
得思恩田州之役兵连祸结两省荼毒巳踰二年
兵力尽于哨守民脂竭于转输官吏罢于奔走即
今地方巳如破坏之舟漂泊于颠风巨浪中覆溺
之患汹汹在目不待智者而知之矣今若必欲穷
兵雪愤以收前功未论其不克纵复克之亦有十
患何者今 皇上方推至孝以治天下恻怛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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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被海宇惟恐一物不得其所虽一夫之狱犹虑
有所亏枉 亲临断决况兹数万无辜之赤子而
必欲穷搜极捕使之噍类不遗伤伐天地之和亏
损好生之德其患一也屯兵十万日费千金自始
事以来所费银米各已数十馀万前岁之冬二酋
复乱至今且馀二年未尝与贼交一矢接一战而
其费已若此今若复欲进兵以近计之亦须数月
省约其费亦须银米各十馀万计今梧州仓库所
馀银不满五万米不满一万矣兵连不息而财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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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绝其患二也调集之兵远近数万屯戍日久人
怀归思兼之水土不服而前岁之疫死者一二万
人众情忧惑自顷以来疾病死者不可以数无日
无之溃散逃亡追捕斩杀而不能禁其未见敌而
巳若此今复驱之锋镝之下必有土崩瓦解之势
其患三也用兵以来两省之民男不得耕女不得
织已馀二年衣食之道日穷老稚转乎沟壑今春
若复进兵又将废一年之耕百姓饥寒切身群起
而为盗不逞之徒因而号召之其祸殆有甚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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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之乱者其患四也论者皆以不诛二酋则无以
威服土官是殆不然今所赖以诛二酋者乃皆土
官之兵而在我曾无一旅可恃之卒又不能宣布
主上威德明示赏罚而徒以市井狙狯之谋相欺
相诱计穷诈见益为彼所轻侮每一调发旗牌之
官十馀往反而彼犹骜然不出反挟此以肆其贪
求纵其吞噬我方有赖于彼纵之而不敢问彼亦
知我之不能彼禁也益狂诞而无所忌岑猛之僣
妄亦由此等积渐成之是欲诛一二逃死之遗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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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养成十数岑猛其患五也两广盗贼猺獞之巢
穴动以数千百计军卫有司营堡关隘之兵时尝
召募增补然且不敷今复尽取而聚之思田之一
隅山猺海寇乘间窃发遂至无可捍禦近益窥我
空虚出掠愈频为患愈肆今若复闻进兵彼知事
未易息远近相煽蜂起我兵势难中辍救之不能
弃之不可其为惨毒可忧尤有甚于饥寒之民其
患六也军旅一动馈运之夫骑征之马各以千计
每夫一名顾直一两马一匹四两马之死者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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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偿其主之直是皆取办于南宁诸属县百姓连
年兵疲困苦已极而复重之以此其不亡而为盗
者则亦沟中之瘠矣其患七也两省土官于岑猛
之灭已各怀唇齿之疑其各州土目于苏受之讨
又皆有狐兔之憾是以迟疑观望莫肯效力所凭
恃者独湖兵耳然前岁之疫湖兵死者过半其间
固多借倩而来兵回之日死者之家例有偿命银
两总其所费亦以万数今兹复调踣顿道途不得
顾其家室亦巳三年劳苦怨郁潜逃而归者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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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道诛之不能止因一隅之小愤而重失三省土
人之心其间伏忧隐祸殆难尽言其患八也田州
外捍交阯内屏各郡其间深山绝谷又皆猺獞之
所盘㩀若必尽诛其人异时虽欲改土设流亦已
无民可守非独自撤藩篱势有不可抑亦藉膏腴
之田以资猺獞而为边夷拓土开疆其患九也既
以兵克必以兵守岁岁调发劳费无已秦时胜广
之乱实兴于闾左之戍且一夫制驭变乱随生反
覆相寻祸将焉极其患十也故为今日之举莫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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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罢兵而行抚抚之有十善活数万无辜之死命
以明昭 皇上好生之仁同符虞舜有苗之征使
远夷荒服无不感恩怀德培 国家元气以贻燕
翼之谋其善一也息财省费得节缩𦣔馀以备他
虞百姓无椎脂刻髓之苦其善二也久戍之兵得
遂其思归之硕而免于疾病死亡脱锋镝之惨无
土崩瓦解之患其善三也又得及时耕种不费农
作虽在困穷之际然皆获顾其家室亦各渐有回
生之望不致转徙自弃而为盗其善四也罢散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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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之兵各归守其境土使知 朝廷自有神武不
杀之威而无所恃赖于彼阴消其桀骜之气而沮
慑其僣妄之心反侧之奸自息其善五也远近之
兵各归旧守穷边沿海咸得修复其备禦盗贼有
所惮而不敢肆城廓乡村免于惊扰劫掠无虚内
事外顾此失彼之患其善六也息馈运之劳省夫
马之役贫民解于倒悬得以稍稍苏复起呻吟于
沟壑之中其善七也土民释兔死狐悲之憾土官
无唇亡齿寒之危湖兵遂全师早归之愿莫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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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定志涵育深仁而感慕德化其善八也思田遗
民得还旧土招集散亡复其家室因其土俗仍置
酋长彼将各保其境土而人自为守内制猺獞外
防边夷中土得以安枕无事其善九也土民既皆
诚心悦服不须复以兵守省调发之费岁以数千
官军免踣顿道途之苦居民无往来骚屑之患商
旅通行农安其业近悦远来 德威覃被其善十
也夫进兵行剿之患既如彼罢兵行抚之善复如
此然而当事之人乃犹往往利于进兵者其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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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幸四毁焉下之人幸有数级之获以要将来
之赏上之人幸成一时之捷以盖日前之愆是谓
二幸始谋请兵而终鲜成效则有轻举妄动之毁
顿兵竭饷而得不偿失则有浪费财力之毁聚数
万之众而竟无一战之克则有退缩畏避之毁循
土夷之情而拂士夫之议则有形迹嫌疑之毁是
谓四毁二幸蔽于其中而四毁惕于其外是以宁
犯十患而不顾弃十善而不为夫人臣之事君也
杀其身而苟利于国灭其族而有裨于上皆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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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岂以侥倖之私毁誉之末而足以挠乱其志者
今日之抚利害较然事在必行断无可疑者矣于
是众皆以为然二十六日臣至南宁府乃下令尽
撤调集防守之兵数日之内解散而归者数万有
馀湖兵数千道阻且远不易即归仍使分留南宁
宾州解甲休养待间而发初卢苏王受等闻臣奉
命前来查勘始知 朝廷亦无必杀之意皆有投
生之念日夜悬望惟恐臣至之不速巳而闻太监
总兵等官复皆相继 召还至是又见防守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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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撤其投生之念益坚乃遣其头目黄富等十馀
人于正月初七日先付军门诉告愿得扫境投生
惟乞宥免一死臣等谕以 朝廷之意正恐尔等
有所亏枉故特遣大臣前来查勘开尔等更生之
路尔等果能诚心投顺决当贷尔之死因复开陈
朝廷威德备写𥿄牌使各持归省谕卢苏王受等
大意以为岑猛父子纵无叛逆之谋即其凶残酷
暴慢上虐下自有可诛之罪今其父子党与俱已
伏其辜尔等原非有名恶目本无大罪至于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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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之众尤为无辜今因尔等阻兵负险致今数
万无辜之民破家失业父母死亡妻子离散奔逃
困苦已将两年又上烦 朝廷兴师命将劳扰三
省之民尔等之罪固已日深但念尔等所以阻兵
负险者亦无他意不过畏罪逃死苟为自全之计
其情亦有可悯方今 圣上推至孝之仁以子爱
黎元惟恐一物不得其所虽一夫之狱尚恐或有
亏枉 亲临断决何况尔等数万之命岂肯轻意
剿杀故今特遣大臣前来查勘开尔更生之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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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救此数万无辜之民亦使尔等得以改恶从善
舍死投生牌至尔等部下兵夫即可解散各归复
业安生尔等即时出来投到决当宥尔之死全尔
身家若迟疑观望则天讨遂行后悔无及限尔二
十日内尔若不至是 朝廷必欲开尔生路而尔
必欲自求死路进兵杀尔亦可以无憾矣苏受等
得牌皆罗拜踊跃欢声雷动当即撤守备具衣粮
尽率其众扫境来归本月二十六日俱至南宁府
城下分屯为四营明日苏受等皆囚首自縳各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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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头目数百人赴军门投见号哀控诉各具投状
告称前情乞免一死愿得竭力报效臣等看得苏
受等所诉情节亦与臣等前后所闻所访大略相
同其间虽有饰说亦多真情良可哀悯因复照前
牌谕所称谕以 朝廷恩德以为 朝廷既巳赦
尔等之死许尔投降宁肯诱尔至此又复杀尔亏
失信义尔之一死决当宥尔矣尔可勿复忧疑但
尔苏受二人拥众负险虽由畏死然此一方为尔
之故骚扰二年有馀至上烦 九重之虑下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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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之民若不略示责罚亦何以舒泄军民之愤于
是下卢苏王受于军门各杖之一百众皆合辞扣
首为之请命乃解其缚谕以今日宥尔一死者是
朝廷天地好生之仁杖尔一百者乃我等人臣执
法之义于是众皆扣首悦服臣亦随至其营抚定
馀众皆莫不感泣欢呼皆谓 朝廷如此再生之
恩我等誓以死报及㩀状末告乞怜悯岑猛原无
反叛情罪存其一脉俯顺夷情办纳粮差一节自
臣奉 命而来沿途询诸商贾行旅访诸士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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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莫不以为宜从夷俗仍立土官庶可永久无变
不然反覆之患终恐不免及臣至此又公同大小
各官审度事势屡经酌量议处亦皆以为治夷之
道宜顺其情臣于先次谢 恩本内已经略具奏
闻至是因其控告哀切当即遵照 敕谕便宜事
理许以其情奏请且谕以 朝廷之意无非欲生
全尔等尔等但要诚心向化改恶从善竭忠报
国勿虑 朝廷不能顺尔之情于是又皆感泣欢
呼皆谓 朝廷如此再生之恩我等誓以死报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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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即愿杀贼立功以赎前罪臣因谕以 朝廷之
意惟愿生全尔等今尔方来投生岂忍又驱之兵
刅之下尔等逃窜日久家业破荡且宜速归完尔
家室及时耕种修复生理至于各处盗贼军门自
有区处不须尔等剿除待尔家事稍定徐当调发
尔等于是又皆感泣欢呼皆谓 朝廷如此再生
之恩我等誓以死报臣于是遂委右布政林富旧
任总兵官张祐分投省谕安插其众俱于二月初
八日督令各归复业去讫地方之事幸遂平定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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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至孝达顺之德感格上下神武不杀之威震
慑鬼神风行于庙堂之上而草偃于百蛮之表是
以班师不待七旬而顽夷即尔来格不析一矢不
戮一卒而全活数万生灵是所谓绥之斯来动之
斯和者也臣以蹇劣缪承任使仰赖 鸿休得免
罪责快睹 盛明岂胜庆幸除将设立土官及地
方一应经久事宜遵照 敕旨公同各官再行议
处另行具奏外缘系奏报平复地方事理为此具
本专差冠带舍人王洪亲赍谨具题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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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紧急用人疏
先该礼部右侍郎方献夫奏前事节奉 圣旨田
州应否设都御史在彼住劄还着王守仁议处具
奏定夺钦此兵部备咨前来知会除钦遵外随于
今年正月二十七日该思恩田州二府土目卢苏
王受等各率众数万自缚归降该臣遵照 敕谕
事理悉已抚定当遣广西右布政林富旧任副总
兵张祐分投督领各夷各归原土复业安生巳经
具本奏报外照得思恩田州连年兵火杀戮之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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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民居悉已烧燬破荡虽蔀屋寻丈之庐亦遭
翻挖发掘曾无完土荒村僻坞不遗片瓦尺椽伤
心惨目诚不忍见各夷近巳诚心投服毁弃兵戈
卖刀买牛见已各事田作自后反侧之患以臣料
之或已可免但其风景凄戚生意萧条忧惶困苦
之馀无以自存必得老成宽厚之人抚恤绥柔之
臣等见其悲惨无聊之状诚亦未忍一旦弃去而
不顾况思田去梧州军门水路一月之程一时照
料有所不及近又与各官议欲于田州建立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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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治以制御土官修复城池廨宇等项必须劳民
动众自非素得夷情者为之经理区画各夷彫弊
之馀岂复堪此骚屑况议设知府等官皆未曾到
一应事务莫有任其责者看得右布政林富慈祥
恺悌识达行坚素立信义见在思田地方安插各
夷合无准如方献夫所奏将林富量改宪职仍听
臣等节制暂于思田地方往来住劄抚循缉理其
于事理亦甚相应臣又看得思田地方原系蛮夷
猺獞之区不可治以中土礼法虽流官之设尚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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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又况常设重臣住劄其地岂其所堪则其供
馈之费送迎之劳必且重贻地方异日之扰斯亦
不可不预言之者合无将本官廪给口粮一应合
用之费及往来夫马一应合用之人俱于南宁府
卫取办银两于库贮军饷内支给一不以于思田
之人俟一年之后各夷生理渐复府治城廓𪠘宇
渐以完备则将林富量移别处任用而思田止存
知府理治或设兵备官一员于宾州住劄或就以
南宁兵备兼理不时往来抚循如此则目前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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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得抚定绥柔之益而日后又可以免困顿烦劳
之扰臣之愚见所议如此惟复别有定夺均乞
圣明裁处
地方急缺官员疏
先㩀广西副总兵李璋呈前事看得柳庆地方新
任参将王继善近因病故地方盗贼生发不可一
日缺官乞暂委相应官一员前去代理等因到臣
该臣看得柳庆地方近因思田用兵不息猺贼乘
间出掠参将王继善既已病故而该道守巡兵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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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官又以思田之役皆在军门督饷督哨地方重
寄委无一官之托为照参将沈希仪虽系专设田
州住劄官员然田州之事臣与各官见驻南宁自
可分理本官旧在柳庆夷情土俗备能谙悉而谋
勇才能足当一面求可委用无踰本官者该臣遵
照钦奉 敕谕便宜事理就行暂委本官前去管
理参将行事听候奏请外近该思恩田州土目卢
苏王受等率众归降该臣行委右布政林富闲住
副总兵张祐分投督领各夷各归原土复业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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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各夷见巳卖刀买牛争事农作度其事势将来
或可以无反侧之患则前项驻劄参将似亦可以
无设但今议于田州修复流官府治以控制土官
则城廓廨宇之役未免劳民动众疮痍大病之后
各夷岂复堪此臣等议调腹里安靖地方官军打
手之属约二千名隐然有屯戍之形而实以备修
建之役庶几工可速就而又得免于起夫之扰然
非统驭得人则于各夷或亦未免有所惊疑除布
政林富巳另行议奏外看得闲住总兵张祐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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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敏计虑周悉将略堪折冲之任文事兼抚绥之
长今又见在思田地方安插各夷皆能得其欢心
乞 敕兵部俯从臣议将张祐复其旧职暂委督
令前项各兵经理修建之役仍令与布政林富更
互往来于思田之间省谕安抚诸夷其合用廪给
夫马之类悉照议处林富事例于南宁府卫取办
俟一二年后各夷生理尽复府治城廓𪠘宇悉巳
完备则将张祐量改他处任用而田州止存知府
理治仍乞将沈希仪或就改注柳庆地方守备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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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别有定夺均乞 圣明裁处
处置平复地方以图久安疏
臣闻传说之告高宗曰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
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
今天下郡县之设乃有大小繁简之别中土边方
之殊流官土袭之不同者岂故为是多端哉盖亦
因其广谷大川风土之异气人生其间刚柔缓急
之异禀服食器用好恶习尚之异类是以顺其情
不违其俗循其故不易其宜要在使人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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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亦惟以乱民而已矣臣以迂庸缪膺重命勘处
兵事于兹土节该钦奉 敕谕谓可抚则抚当剿
即剿是 陛下之心惟在于除患安民未尝有所
意必也又节该钦奉 敕谕谓贼平之后公同议
处应设土官流官何者经久利便是 陛下之心
惟在于安民息乱未尝有所意必也始者思田梗
化既举兵而加诛矣因其悔罪来投遂复宥而释
之固亦莫非仰体 陛下不嗜杀人之心惓惓忧
悯赤子之无辜也然而今之议者或以为流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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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中土之制也已设流官而复去之则嫌于失中
土之制土官之设蛮夷之俗也已去土官而复设
之则嫌于从蛮夷之俗二者将不能逃于物议其
何以能建事而底绩乎是皆不然夫流官设而夷
民服何苦而不设流官乎夫惟流官一设而夷民
因以骚乱仁人君子亦安忍宁使斯民之骚乱而
必于流官之设者土官去而夷民服何苦而必土
官乎夫惟土官一去而夷民因以背叛仁人君子
亦安忍宁使斯民之背叛而必于土官之去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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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虞目前之毁誉避日后之形迹苟为周身之虑
而不为 国家思久长之图者也其亦安能仰窥
陛下如天之仁固平平荡荡无偏无党惟以乱民
为心乎臣于思恩田州平复之后即已仰遵 圣
谕公同总镇镇巡副参三司等官太监张赐御史
石金等议应设流官土官何者经久利便不得苟
有嫌疑避忌而心有不尽谋有不忠乃皆以为宜
仍土官以顺其情分土目以散其党设流官以制
其势盖蛮夷之性譬犹禽兽麋鹿必欲制以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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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郡县而绳之以流官之法是群麋鹿于堂室之
中而欲其驯扰帖服终必触樽俎翻几席狂跳而
骇掷矣故必放之閒旷之区以顺适其犷野之性
今所以仍土官之旧者是顺适其犷野之性也然
一惟土官之为而不思有以散其党与制其猖獗
是纵麋鹿于田野之中而无有乎墙墉之限豮牙
童梏之道终必长奔直窜而无以维絷之矣今所
以分立土目者是墙墉之限豮牙童梏之道也然
分立土目而终无连属纲维于其间是畜麋鹿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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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囿而无守视之人以时守其墙墉禁其群触终
将踰垣远逝而不知践禾稼决藩篱而莫之省矣
今所以特设流官者是守视苑囿之人也议既佥
同臣犹以为土夷之心未必尽得而穷山僻壤或
有隐情也则亦安能保其必行乎则又备历田州
思恩之境按行其村落而轻理其城堡因而以其
所以处之之道询诸其目长率皆以为善又以询
诸其父老子弟又皆以为善又以询诸其顽钝无
耻厮役下贱之徒则又亦皆以为善然后信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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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久行而庶或幸免于他日之戮也矣夫然后敢
具本以请亦恃 圣明在上洞见万里而无微不
烛故臣得以信其愚忠不复有所顾忌然犹反覆
其辞而更互其说者非敢有虞于陛下不能亮臣
之愚良以今之士人率多执巳见而倡臆说亦足
以摇众心而偾成事故臣不避颊舌之腾者亦欲
因是以晓之也烦渎 圣听臣不胜战慄惶惧之
至缘系处置平复地方以图久安长治事理未敢
擅便为此开坐具本请 旨 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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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特设流官知府以制土官之势臣等议得思
田初服 朝廷威德方新今虽仍设土官数年
之间决知可无反侧之虑但十馀年后其众日
聚其力日强则其志日广亦将渐有纵肆并兼
之患故必特设流官知府以节制之其御之之
道则虽不治以中土之经界而纳其岁办租税
之入使之知有所归效虽不莅以中土之等威
而操其袭授调发之权使之知有所统摄虽不
绳以中土之礼教而制其朝会贡献之期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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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有所尊奉虽不严以中土之法禁而申其冤
抑不平之鸣使之知有所赴诉因其岁时伏腊
之请庆贺参谒之来而宣其间隔之情通其上
下之义矜其不能教其不逮寓警戒于温恤之
中消倔强于涵濡之内使之日驯月习忽不自
知其为善良之归盖含洪坦易以顺其俗而委
曲调停以制其乱此今日知府之设所以异于
昔日之流官而为久安长治之策也臣等看得
田州故地宽衍平旷堪以建设流官衙门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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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射凶恶居民弗宁今拟因其城垣略加改创
修理备立应设衙门地僻事简官不必备环府
之田二甲皆以属之府官府官既无民事案牍
之扰终岁可以专力于农为之辟其荒芜备其
旱潦通其沟洫丁力不足则听其募人耕种官
给牛具种子岁收其入三分之一以廪官吏而
其馀以食佃人城之内外渐置佃人庐舍而岁
益增募招徕以充实之田州旧有商课仍许设
于河下薄取其税以资祭祀宾旅柴薪马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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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凡流官之所须者一不以及于土夷如此则
虽草创之地而三四年后亦可以渐为富庶之
乡若其经营之始则且须仰给于南宁府库逮
其城郭府治完备事体大定然后总会其土夷
之所输公田之所入商税之所积每岁若干而
官吏之所需者每岁若干斟酌通融立为经久
之计又必上同之制用者务从宽假无太苛削
官吏其土者得以优𥙿展布无局促牵制之繁
此又体悉远臣绥柔荒服之道也至于思恩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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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设有流官但因开图立里绳以郡县之法是
以其民遂乱今宜照旧仍设流官知府听其土
目各以土俗自治而其连属制御之道悉如臣
等前之所议庶可经久无患均乞 圣明裁处
一仍立土官知州以顺土夷之情臣等议得岑
氏世有田州其系恋之私恩久结于人心今岑
猛虽诛各夷无贤愚老少莫不悲怆怀思愿得
复立其后故苏受之变翕然蜂起不约而同自
官府论之则皆以为苗顽逆命之徒在各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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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皆自以为婴臼存孤之义故自兵兴以来
远近军民往往亦有哀怜其志而反不直官府
之为者况各夷告称其先世岑伯颜者尝钦奉
太祖高皇帝敕旨岑黄二姓五百年忠孝之家
礼部好生看他着江夏侯护送岑伯颜为田州
府土官知府职事传授子孙代代相继承袭钦
此钦遵其后如岑永通岑祥岑绍岑鉴岑镛岑
漙皆尝著征讨之绩有保障之功猛之暴虐骚
纵罪虽可戮而往岁姚源之役近年刘召之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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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皆间关奔走勤劳在人各夷告称官兵未进
之先猛尚遣人奉 表朝贺贡献又遣人赍本
赴 京控诉官兵将进之时猛遂率众远遁未
尝敢有抗拒以此言之其无反叛之谋踪迹颇
明今𣣔仍设土官以顺各夷之情而着非岑氏
之后彼亦终有未服故今日土官之立必须岑
氏子孙而后可臣等看得田州府城之外西北
一隅地形平坦堪以居民议以其地降为田州
而于旧属四十八甲之内割其八甲以属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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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土俗自治立岑猛之子一人始授以署州
事吏目三年之后地方宁靖效有勤劳则授以
判官六年之后地方宁靖效有勤劳则授以为
同知九年之后地方宁靖效有勤劳则授以为
知州使承岑氏之祀而隶之流官知府其制御
之道则悉如臣等前之所议如此则 朝廷于
讨猛之罪记猛之劳追录其先世之忠俯顺其
下民之望者兼得之矣昔文武之政罪人不孥
兴灭继绝而天下之民归心远近蛮夷见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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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之所以处岑氏者若此莫不曰猛肆其恶而
举兵加诛法之正也明其非叛而不及其孥仁
之至也录其先忠而不绝其祀德之厚也不利
其上而复与其民义之尽也矜其冥顽而曲加
生全恩之极也即此一举而四方之土官莫不
畏威怀德心悦诚服信义昭布而蛮夷自此大
定矣此今日知州之设所以异于昔日之土官
而为久安长治之策也臣等又看得岑猛之子
存者二人其长者为岑邦佐其幼者为岑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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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佐自幼出继武靖州为知州前者徒以诛猛
之故有司奏请安置于漳州然彼实无可革之
罪今日田州之立无有宜于邦佐者但武靖当
徭贼之冲而邦佐素得其民心其才足能制御
迩者武靖之民以盗贼焻炽州民无主之故往
往来告愿得复还邦佐为知州以保障地方臣
等方欲为之上请如欲更一人诸夷未必肯服
莫若仍以邦佐归之武靖而立邦相于田州用
其强立有能者于折冲捍禦之所而存其幼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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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立者于安守宗祀之区庶为两得其宜至于
思恩则岑浚之后已绝自不必复有土官之设
矣均乞 圣明裁处
一分设土官巡检以散各夷之党臣等议得土
官知州既立若仍以各土目之兵尽属于知州
则其势并力众骄恣易生数年之后必有报雠
复怨吞弱暴寡之事则土官之患犹如故也且
土目既属于上官而操其生杀予夺之权则彼
但惟土官之是从宁复知有流官知府者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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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知府虽欲行其控御节制之道施其绥怀抚
恤之仁亦无因而与各土目者相接矣故臣等
议以旧属八甲割以立州之外其馀四十甲者
每三甲或二甲立以为一巡检司而属之流官
知府每司立土巡检一员以土目之素为众所
信服者为之而听其各以土俗自治其始授以
署巡检司事土目三年之后而地方宁靖效有
勤劳则授以冠带六年之后而地方宁靖效有
勤劳则授以为土巡检其粮税之入则径纳于
卷九 第 40b 页
流官知府而不必转输于州之土官以省其费
其军马之出亦径调于流官知府而不必转发
于州之土官以重其劳其官职土地各得以传
诸子孙则人人知自爱惜而不敢轻犯法其袭
授予夺皆必经由于知府则人人知所依附而
不敢辄携贰势分难合息朋奸济虐之谋地小
易制绝恃众跋扈之患如此则土官既无羽翼
爪牙之助而不敢纵肆于为恶土目各有土地
人民之保而不敢党比以为乱此今日巡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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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所以异于昔日之土目而为久安长治之策
也至于思恩事体悉与田州无异亦宜割其目
甲分立以为土巡检司听其以土俗自治而属
之流官知府其办纳兵粮与连属制御之道一
如田州则流官之设既不失 朝廷之旧巡司
之立又足以散土夷之党而土俗之治复可以
顺远人之情一举而两得矣均乞 圣明裁处
一田州既改流官亦宜更其府名初岑猛之将
变忽有石自田州江心浮出倾卧岸侧其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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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有田石倾田州兵田石平田州宁之谣猛甚
恶之禁人勿言密起百馀人夜平其石旦即复
倾如是者屡屡已而果有兵变今年二月卢苏
等既有投顺归视其石则已平矣皆共喜异传
以为祥臣至田州亲视其石闻土人之言如此
民间多取田宁二字私拟其名臣等欲乞 朝
廷遂以此意命之虽非大义所关亦足以新耳
目而定人心之一端也其该府所设官员臣等
拟于知府之外佐贰则同知或通判一员首领
卷九 第 42a 页
则经历知事各一员吏胥略具而已今见在者
已有通判张华知事林光甫照磨李世亨其知
府亦已选有一员陈能然至今尚未到任臣尝
访询其故咸谓陈能原奉 朝旨升广西布政
司右参政管田州府事又赐之 敕旨以重其
权吏部奏有 钦依令其先赴该司到任然后
往莅田州该司左布政严纮谓其既掌府事即
系属官不得于该司到任陈能遂竟还原籍至
今亦不复来参照严纮妄自尊大但知立上司
卷九 第 42b 页
之体势而辄敢慢视 敕旨蔑废部移固巳深
为可罪陈能则𥚹狭使气徒欲申一已之小愤
而遂尔委 朝命于草莱弃职任如敝屣使为
人臣者而皆若是则地方之责焉所寄托而
朝廷威令何以复行乎臣等所访如此但未委
虚的乞将二人通行提究重加惩戒以警将来
臣观陈能气性悻悻若此亦非可使以绥柔新
附之民者看得广东化州知州林宽旧任南康
通判剪缉安义诸贼甚得调理且其才识通敏
卷九 第 43a 页
干办勤励臣时巡抚江西深知其有可用近因
田州改建府治脩复城垣地方无官可任巳经
行文委令经理其事即若升以该府同知而使
之久于其职其所建立必有可观迨其累有成
绩逐擢以为知府使终身其地彼亦欣然过望
必且乐为不倦为益地方决知不少矣大抵田
州之乱起于搜剔太甚今其归附皆出诚心原
非以兵力强取而得者故不必过为振厉驾抑
急其机防反足生变但与之休养生息略施控
卷九 第 43b 页
御其间可矣夫走狗逐兔而捕鼠以狸人之才
器各有所宜也伏乞 圣明乘择
一思恩府设立流官亦宜如田州之数其知府
一员吴期英见在但巳屡有奔逃之辱难以复
临其下然未有可去之罪且宜改用于他所姑
使之自效可矣看得柳州府同知桂鏊督饷宾
州思恩之人闻其行事颇知信向近以脩复思
恩府治委之经理其所谋猷虽未见有大过于
人然皆平实详审不为浮饰似于思恩之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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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苟未能灼知超然卓异之才举而用之以一
新政化则得如鏊者器而使之姑且修弊补鏬
休劳息困以与久疲之民相安于无事当亦能
有所济也乞 敕吏部再加裁酌而改用之
一田州各甲今拟分设为九土巡检司其思恩
各城头今拟分设为九土巡检司各立土目之
素为众所信服者管之其连属之制升授之差
俱巳备有前议但各甲城头既巳分析若无人
管理复恐或生弊端臣等遵照 敕谕便宜事
卷九 第 44b 页
理巳先行牌仰各头目暂且各照分掌管办纳
兵粮候奏请 命下然后钦遵施行
一田州凌时甲完冠砦陶甲腮水源坤官位甲
旧朔勒甲兼州子半甲共四甲半拟立为凌时
土巡检司拟以土目龙寄管之缘龙寄先来投
顺故分甲比众独多
一田州砦马甲略罗博温甲共三甲拟立为砦
马土巡检司拟以土目卢苏管之
一田州大田子甲那带甲锦养甲共三甲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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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田土巡检司拟以土目黄富管之
一田州万洞甲周甲共二甲拟立为万洞土巡
检司拟以土目陆豹管之
一田州阳院右邓甲控讲水册槐并畔甲共二
甲拟立为阳院土巡检司拟以土目林盛管之
一田州思郎那召甲舍甲共二甲拟立为思郎
土巡检司拟以土目胡喜管之
一田州累彩甲子轩忧甲笃忻下甲共三甲拟
立为累彩土巡检司拟以土目卢凤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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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田州怕何甲速甲共二甲拟为怕何土巡检
司拟以土目罗玉管之
一田州武龙甲里定甲共二甲拟立为武龙巡
检司拟以土目黄笋管之
一田州拱甲白石甲共二甲拟立为栱甲土巡
检司拟以土目邢相管之
一田州床甲砦例甲共二甲拟立为床甲土巡
检司拟以土目卢保管之
一田州婪凤甲工尧降甲共二甲拟立为婪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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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巡检司拟以土目黄陈管之
一田州下隆甲周甲共二甲拟立为下隆土巡
检司拟以土目黄对管之
一田州县甲环甫蛙可甲共二甲拟立为县甲
土巡检司拟以土目罗宽管之
一田州篆甲炼甲共二甲拟立为篆甲土巡检
司拟以土目王莱管之
一田州砦桑甲义宁江那半甲共一甲半拟立
为砦桑土巡检司拟以土目戴德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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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田州思幼东平夫棒甲尽甲子半甲共一甲
半拟立为思幼土巡检司拟以土目杨赵管之
一田州侯周怕丰甲一甲拟立为侯周土巡检
司拟以土目戴庆管之
一思恩兴隆七城头兼都阳十城头拟立为土
巡检司拟以土目韦贵管之缘韦贵先来向官
故授地比众独多
一思恩白山七城头兼丹良十城头拟立为白
山土巡检司拟以土目王受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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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恩定罗十二城头拟立为定罗土巡检司
拟以土目徐五管之
一思恩安定六城头拟立为安定土巡检司拟
以土目潘良管之
一思恩古零通感那学下半四堡四城头拟立
为古零土巡检司拟以土目覃益管之
一思恩旧城十一城头拟立旧城土巡检司拟
以土目黄石管之
一思恩那马十六城头拟立为那马土巡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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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以土目苏关管之
一思恩下旺一城头拟立为下旺土巡检司拟
以土目韦文明管之
一思恩都阳中团一城头拟立为都阳土巡检
司拟以土目王留管之
右各目之内惟田州之龙寄思恩之韦贵徐五
事体于各目不同而韦贵又与徐五龙寄稍异
盖韦贵于事变之始即来投顺官府又尝效有
勤劳宜不待三年而即与之以实授土巡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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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其功徐五亦随韦贵投顺而效劳不及龙寄
虽无功劳而投顺在一年之前二人者宜次韦
贵不待三年而即与之以冠带三年而即与之
以实授土巡检如此则功罪之大小投顺之先
后皆有差等而劝惩之道著矣或又以卢苏王
受不当与各土目并立者臣等又以为不然方
其率众为乱则苏受者固所谓罪之魁矣及其
率众来降则苏受者又所谓功之首也况二府
目民又皆素服二人今若立各土目而二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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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非但二人者未能帖然于众目之下众目固
亦未敢安然而处其上非所以为定乱息争之
道也故臣等仍议以卢苏王受为众目之首庶
几事体稳帖而人心允服矣
一田州思恩各官目人等见监家属男妇初拟
解京今各目人等既已投顺则其家属男妇相
应给还领养均乞 圣明裁允
一田州新服用夏变夷宜有学校但疮痍逃窜
之馀尚无受廛之民焉有入学之士况斋膳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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饩俱无所出即欲建学亦为徒劳然风化之原
终不可缓臣等议欲于附近府州县学教官之
内令提学官选委一员暂领田州学事听各学
生徒之愿改田州府学及各处儒生之愿来田
州附籍入学者皆令寄名其间所委教官时至
其地相与讲肄游息或于民间兴起孝弟或倡
远近举行乡约随事开引渐为之兆俟休养生
息一二年后流移尽归商旅奏集民居已觉既
庶财力渐有可为则如学校及阴阳医学之类
卷九 第 49b 页
典制之所宜备者皆听该府官以次举行上请
然后为之设官定制如此则施为有渐而民不
知扰似亦招徕填实之道鼓舞作新之机也均
乞 圣明裁处
一思田去梧州水陆一月之程军门隔远难于
控驭调度兼之府治虽立而规制未成流官虽
设而职守未定且疮痍未复人心忧惶须得重
巨抚理臣等巳经具 题乞将右布政林富量
升宪职存留旧任副总兵张祐使之更迭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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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二府地方绥缉经理仍乞 赐以便宜 敕
书将南宁宾州等府卫州县及东兰南丹泗城
那地都康向武等土官衙门俱听林富等节制
臣等所议地方经久事宜候奏请 命下之日
悉以委之林富等使之钦遵以次施行庶几事
无堕堕而功可责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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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成公全书卷之二十六
续编
德洪葺 师文录始刻于姑苏再刻于越再
刻于天真行诸四方久矣同志又以遗文见
寄俾续刻之洪念昔葺师录同门巳病太繁
兹录若可缓者既而伏读三四中多简书墨
迹皆寻常应酬琐屑细务之言然而道理昭
察仁爱恻怛有物各付物之意此师无行不
与四时行而百物生言虽近而旨实远也且
卷九 第 1b 页
师没既久表仪日隔苟得一𥿄一墨如亲面
觌况当今师学大明四方学者徒喜领悟之
易而未䆒其躬践之实或有离伦彝日用乐
悬虚妙顿以为得者读此能无省然激衷此
吾师中行之證也而又奚以太繁为病邪同
门唐子尧臣佥宪吾浙尝谋刻未遂今年九
月虬峰谢君来按吾浙刻师全书检所未录
尽刻之凡五卷题曰文录续编师胤子王正
亿尝录阳明先生家乘凡三卷今更名世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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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并刻于全书末卷云隆庆壬申一阳日德
洪百拜识
大学问
大学者昔儒以为大人之学矣敢问大人之学何
以在于明明德乎阳明子曰大人者以天地万物
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
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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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
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岂惟大人虽小人之心亦莫
不然彼顾自小之耳是故见孺子之入井而必有
怵惕恻隐之心焉是其仁之与孺子而为一体也
孺子犹同类者也见鸟兽之哀鸣
觫而必有不
忍之心焉是其仁之与鸟兽而为一体也鸟兽犹
有知觉者也见草木之摧折而必有悯恤之心焉
是其仁之与草木而为一体也草木犹有生意者
也见瓦石之毁坏而必有顾惜之心焉是其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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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瓦石而为一体也是其一体之仁也虽小人之
心亦必有之是乃根于天命之性而自然灵昭不
昧者也是故谓之明德小人之心既巳分隔隘陋
矣而其一体之仁犹能不昧若此者是其未动于
欲而未蔽于私之时也及其动于欲蔽于私而利
害相攻忿怒相激则将戕物圯类无所不为其甚
至有骨肉相残者而一体之仁亡矣是故苟无私
欲之蔽则虽小人之心而其一体之仁犹大人也
一有私欲之蔽则虽大人之心而其分隔隘陋犹
卷九 第 3b 页
小人矣故夫为大人之学者亦惟去其私欲之蔽
以自明其明德复其天地万物一体之本然而巳
耳非能于本体之外而有所增益之也曰然则何
以在亲民乎曰明明德者立其天地万物一体之
体也亲民者达其天地万物一体之用也故明明
德必在于亲民而亲民乃所以明其明德也是故
亲吾之父以及人之父以及天下人之父而后吾
之仁实与吾之父人之父与天下人之父而为一
体矣实与之为一体而后孝之明德始明矣亲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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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兄以及人之兄以及天下人之兄而后吾之仁
实与吾之兄人之兄与天下人之兄而为一体矣
实与之为一体而后弟之明德始明矣君臣也夫
妇也朋友也以至于山川鬼神鸟兽草木也莫不
实有以亲之以达吾一体之仁然后吾之明德始
无不明而真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矣夫是之谓
明明德于天下是之谓家齐国治而天下平是之
谓尽性曰然则又乌在其为止至善乎曰至善者
明德亲民之极则也天命之性粹然至善其灵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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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昧者此其至善之发见是乃明德之本体而即
所谓良知者也至善之发见是而是焉非而非焉
䡖重厚薄随感随应变动不居而亦莫不自有天
然之中是乃民彝物则之极而不容少有议拟增
损于其间也少有拟议增损于其间则是私意小
智而非至善之谓矣自非慎独之至惟精惟一者
其孰能与于此乎后之人惟其不知至善之在吾
心而用其私智以揣摸测度于其外以为事事物
物各有定理也是以昧其是非之则支离决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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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肆而天理亡明德亲民之学遂大乱于天下盖
昔之人固有欲明其明德者矣然惟不知止于至
善而骛其私心于过高是以失之虚罔空寂而无
有乎家国天下之施则二氏之流是矣固有欲亲
其民者矣然惟不知止于至善而溺其私心于卑
琐是以失之权谋智术而无有乎仁爱恻怛之诚
则五伯功利之徒是矣是皆不知止于至善之过
也故止至善之于明德亲民也犹之规矩之于方
圆也尺度之于长短也权衡之于轻重也故方圆
卷九 第 5b 页
而不止于规矩爽其则矣长短而不止于尺度乖
其剂矣轻重而不止于权衡失其准矣明明德亲
民而不止于至善亡其本矣故止于至善以亲民
而明其明德是之谓大人之学
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
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其说何也曰人惟不知至善
之在吾心而求之于其外以为事事物物皆有定
理也而求至善于事事物物之中是以支离决裂
错杂纷纭而莫知有一定之向今焉既知至善之
卷九 第 6a 页
在吾心而不假于外求则志有定向而无支离决
裂错杂纷纭之患矣无支离决裂错杂纷纭之患
则心不妄动而能静矣心不妄动而能静则其日
用之间从容閒暇而能安矣能安则凡一念之发
一事之感其为至善乎其非至善乎吾心之良知
自有以详审精察之而能虑矣能虑则择之无不
精处之无不当而至善于是乎可得矣
曰物有本末先儒以明德为本新民为末两物而
内外相对也事有终始先儒以知止为始能得为
卷九 第 6b 页
终一事而首尾相因也如子之说以新民为亲民
则本末之说亦有所未然欤曰终始之说大略是
矣即以新民为亲民而曰明德为本亲民为末其
说亦未为不可但不当分本末为两物耳夫木之
干谓之本木之梢谓之末惟其一物也是以谓之
本末若曰两物则既为两物矣又何可以言本末
乎新民之意既与亲民不同则明德之功自与新
民为二若知明明德以亲其民而亲民以明其明
德则民德亲民焉可析而为两乎先儒之说是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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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明德亲民之本为一事而认以为两事是以
虽知本末之当为一物而亦不得不分为两物也
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以至于先修其身以
吾子明德亲民之说通之亦既可得而知矣敢问
欲修其身以至于致知在格物其工夫次第又何
如其用力欤曰此正详言明德亲民止至善之功
也盖身心意知物者是其工夫所用之条理虽亦
各有其所而其实只是一物格致诚正修者是其
条理所用之工夫虽亦皆有其名而其实只是一
卷九 第 7b 页
事何谓身心之形体运用之谓也何谓心身之灵
明主宰之谓也何谓修身为善而去恶之谓也吾
身自能为善而去恶乎必其灵明主宰者欲为善
而去恶然后其形体运用者始能为善而去恶也
故欲修其身者必在于先正其心也然心之本体
则性也性无不善则心之本体本无不正也何从
而用其正之之功乎盖心之本体本无不正自其
意念发动而后有不正故欲正其心者必就其意
念之所发而正之凡其发一念而善也好之真如
卷九 第 8a 页
好好色发一念而恶也恶之真如恶恶臭则意无
不诚而心可正矣然意之所发有善有恶不有以
明其善恶之分亦将真妄错杂虽欲诚之不可得
而诚矣故欲诚其意者必在于致知焉致者至也
如云丧致乎哀之致易言知至至之知至者知也
至之者致也致知云者非若后儒所谓充广其知
识之谓也致吾心之良知焉耳良知者孟子所谓
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者也是非之心不待虑而知
不待学而能是故谓之良知是乃天命之性吾心
卷九 第 8b 页
之本体自然灵昭明觉者也凡意念之发吾心之
良知无有不自知者其善欤惟吾心之良知自知
之其不善欤亦惟吾心之良知自知之是皆无所
与于他人者也故虽小人之为不善既巳无所不
至然其见君子则必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者
是亦可以见其良知之有不容于自昧者也今欲
别善恶以诚其意惟在致其良知之所知焉尔何
则意念之发吾心之良知既知其为善矣使其不
能诚有以好之而复背而去之则是以善为恶而
卷九 第 9a 页
自昧其知善之良知矣意念之所发吾之良知既
知其为不善矣使其不能诚有以恶之而复蹈而
为之则是以恶为善而自昧其知恶之良知矣若
是则虽曰知之犹不知也意其可得而诚乎今于
良知所知之善恶者无不诚好而诚恶之则不自
欺其良知而意可诚也已然欲致其良知亦岂影
响恍惚而悬空无实之谓乎是必实有其事矣故
致知必在于格物物者事也凡意之所发必有其
事意所在之事谓之物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
卷九 第 9b 页
于正之谓也正其不正者去恶之谓也归于正者
为善之谓也夫是之谓格书言格于上下格于文
祖格其非心格物之格实兼其义也良知所知之
善虽诚欲好之矣苟不即其意之所在之物而实
有以为之则是物有未格而好之之意犹为未诚
也良知所知之恶虽诚欲恶之矣苟不即其意之
所在之物而实有以去之则是物有未格而恶之
之意犹为未诚也今焉于其良知所知之善者即
其意之所在之物而实为之无有乎不尽于其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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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所知之恶者即其意之所在之物而实去之无
有乎不尽然后物无不格而吾良知之所知者无
有亏缺障蔽而得以极其至矣夫然后吾心快然
无复馀憾而自谦矣夫然后意之所发者始无自
欺而可以谓之诚矣故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
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盖其功夫
条理虽有先后次序之可言而其体之惟一实无
先后次序之可分其条理功夫虽无先后次序之
可分而其用之惟精固有纤毫不可得而缺焉者
卷九 第 10b 页
此格致诚正之说所以阐尧舜之正传而为孔氏
之心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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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条示龙场诸生
诸生相从于此甚盛恐无能为助也以四事相规
卷九 第 11b 页
聊以荅诸生之意一曰立志二曰勤学三曰改过
四曰责善其慎听母忽
立志
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虽百工技艺未有不本
于志者今学者旷废隳惰玩岁愒时而百无所成
皆由于志之未立耳故立志而圣则圣矣立志而
贤则贤矣志不立如无舵之舟无衔之马漂荡奔
逸终亦何所底乎昔人有言使为善而父母怒之
兄弟怨之宗族乡党贱恶之如此而不为善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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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则父母爱之兄弟悦之宗族乡党敬信之何
苦而不为善为君子使为恶而父母爱之兄弟悦
之宗族乡党敬信之如此而为恶可也为恶则父
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乡党贱恶之何苦而必为
恶为小人诸生念此亦可以知所立志矣
勤学
巳立志为君子自当从事于学凡学之不勤必其
志之尚未笃也从吾游者不以聪慧警捷为高而
以勤确谦抑为上诸生试观侪辈之中苟有虚而
卷九 第 12b 页
为盈无而为有讳已之不能忌人之有善自矜自
是大言欺人者使其人资禀虽甚超迈侪辈之中
有弗疾恶之者乎有弗鄙贱之者乎彼固将以欺
人人果遂为所欺有弗窃笑之者乎苟有谦默自
持无能自处笃志力行勤学好问称人之善而咎
已之失从人之长而明巳之短忠信乐易表里一
致者使其人资禀虽甚鲁钝侪辈之中有弗称慕
之者乎彼固以无能自处而不求上人人果遂以
彼为无能有弗敬尚之者乎诸生观此亦可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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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从事于学矣
改过
夫过者自大贤所不免然不害其卒为大贤者为
其能改也故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诸生自
思平日亦有缺于廉耻忠信之行者乎亦有薄于
孝友之道陷于狡诈偷刻之习者乎诸生殆不至
于此不幸或有之皆其不知而误蹈素无师友之
讲习规饬也诸生试内省万一有近于是者固亦
不可以不痛自悔咎然亦不当以此自歉遂馁于
卷九 第 13b 页
改过从善之心但能一旦脱然洗涤旧染虽昔为
寇盗今日不害为君子矣若曰吾昔已如此今虽
改过而从善将人不信我且无赎于前过反怀羞
涩凝沮而甘心于污浊终焉则吾亦绝望尔矣
责善
责善朋友之道然须忠告而善道之悉其忠爱致
其婉曲使彼闻之而可从绎之而可改有所感而
无所怒乃为善耳若先暴白其过恶痛毁极诋使
无所容彼将发其愧耻愤恨之心虽欲降以相从
卷九 第 14a 页
而势有所不能是激之而使为恶矣故凡讦人之
短攻发人之阴私以沽直者皆不可以言责善虽
然我以是而施于人不可也人以是而加诸我凡
攻我之失者皆我师也安可以不乐受而心感之
乎某于道未有所得其学卤莽耳谬为诸生相从
于此每终夜以思恶且未免况于过乎人谓事师
无犯无隐而遂谓师无可諌非也諌师之道直不
至于犯而婉不至于隐耳使吾而是也因得以明
其是吾而非也因得以去其非盖敩学相长也诸
卷九 第 14b 页
生责善当自吾始
五经亿说十三条
元年春王正月○人君即位之一年必书元年元
者始也无始则无以为终故书元年者正始也大
卷九 第 15a 页
哉乾元天之始也至哉坤元地之始也成位乎其
中则有人元焉故天下之元在于王一国之元在
于君君之元在于心元也者在天为生物之仁而
在人则为心心生而有者也曷为为君而始乎曰
心生而有者也未为君而其用止于一身既为君
而其用关于一国故元年者人君为国之始也当
是时也群臣百姓悉意明目以观维新之始则人
君者尤当洗心涤虑以为维新之始故元年者人
君正心之始也曰前此可无正乎曰正也有未尽
卷九 第 15b 页
焉此又其一始也改元年者人君改过迁善修身
立德之始也端本澄源三纲五常之始也立政治
民休戚安危之始也呜呼其可以不慎乎
元年者鲁隐公之元年春者天之春王周王也王
次春示王者之上承天道也正月者周王之正月
周人以建子为天统则夏正之十一月也夫子以
天下之诸侯不复知有周也于是乎作春秋以尊
王室故书王正月以大一统也书王正月以大一
统不以王年而以鲁年者春秋鲁史而书王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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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所以为大一统也隐公未尝即位也何以有元
年乎曰隐公即位矣不即位何以有元年夫子削
之不书欲使后人之求其实也曰隐公即位矣而
不书何也曰隐公以桓之幼而摄焉其以摄告故
不即位也然而天下知隐公让国之善而争夺觊
觎者知所愧矣曰以摄告则宜以摄书而不书何
也曰隐公兄也桓公弟也庶均以长隐公君也奚
摄焉然而天下知嫡庶长幼之分而乱常失序者
知所定也曰隐公君也非摄也则宜即位矣而不
卷九 第 16b 页
即位焉何也曰诸侯之立国也承之先君而命之
天子隐无所承命也然而天下知父子君臣之伦
而无父无君者知所惧矣一不书即位而隐公让
国之善见焉嫡庶长幼之分明焉父子君臣之伦
正焉善恶兼著而是非不相掩呜呼此所以为化
工之妙也欤
郑伯克段于鄢○书郑伯原杀段者惟郑伯也段
以弟篡兄以臣伐君王法之所必诛国人之所共
讨也而专罪郑伯盖授之大邑而不为之所纵使
卷九 第 17a 页
失道以至于败者伯之心也段之恶既巳暴著于
天下春秋无所庸诛矣书克原伯之心素视段为
寇敌至是而始克之也段居于京而书于鄢见郑
伯之既伐诸京而复伐诸䣕必杀之而后已也郑
伯之于叔段始焉授之大邑而听其收鄙若爱弟
之过而过于厚也既其畔也王法所不赦郑伯虽
欲已焉若不容已矣天下之人皆以为段之恶在
所必诛而郑伯讨之宜也是其迹之近似亦何以
异于周公之诛管蔡故春秋特诛其意而书曰郑
卷九 第 17b 页
伯克段于鄢辨似是之非以正人心而险谲无所
容其奸矣
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实理流行也圣人感人心而
天下和平至诚发见也皆所谓贞也观天地交感
之理圣人感人心之道不过于一贞而万物生天
下和平焉则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恒所以亨而无咎而必利于贞者非恒之外复有
所谓贞也久于其道而巳贞即常久之道也天地
之道亦惟常久而不巳耳天地之道无不贞也利
卷九 第 18a 页
有攸往者常之道非滞而不通止而不动之谓也
是乃始而终终而复始循环无端周流而不巳者
也使其滞而不通止而不动是乃泥常之名而不
知常之实者也岂能常久而不巳乎故利有攸往
者示人以常道之用也以常道而行何所往而不
利无所往而不利乃所以为常久不巳之道也天
地之道一常久不巳而巳日月之所以能昼而夜
夜而复昼而照临不穷者一天道之常久而不巳
也四时之所以能春而冬冬而复春而生运不穷
卷九 第 18b 页
者一天道之常久不巳也圣人之所以能成而化
化而复成而妙用不穷者一天道之常久不巳也
夫天地日月四时圣人之所以能常久而不巳者
亦贞而巳耳观夫天地日月四时圣人之所以能
常久而不巳者不外乎一贞则天地万物之情其
亦不外乎一贞也亦可见矣恒之为卦上震为雷
下巽为风雷动风行簸扬奋厉翕张而交作若天
下之至变也而所以为风为雷者则有一定而不
可易之理是乃天下之至恒也君子体夫雷风为
卷九 第 19a 页
恒之象则虽酬酢万变妙用无方而其所立必有
卓然而不可易之体是乃体常尽变非天地之至
恒其孰能与于此
遁阴渐长而阳退遁也彖言得此卦者能遁而退
避则亨当此之时苟有所为但利小贞而不可大
贞也夫子释之以为遁之所以为亨者以其时阴
渐长阳渐消故能自全其道而退遁则身虽退而
道亨是道以遁而亨也虽当阳消之时然四阳尚
盛而九五居尊得位虽当阴长之时然二阴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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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六二处下应五盖君子犹在于位而其朋尚盛
小人新进势犹不敌尚知顺应于君子而未敢肆
其恶故几微君子虽巳知其可遁之时然势尚可
为则又未忍决然舍去而必于遁且欲与时消息
尽力匡扶以行其道则虽当遁之时而亦有可亨
之道也虽有可亨之道然终从阴长之时小人之
朋日渐以盛苟一裁之以正则小人将无所容○
而大肆其恶是将以救敝而反速之乱矣故君子
又当委曲周旋修败补罅积小防微以阴扶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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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不至于速乱程子所谓致力于未极之间强此
之衰艰彼之进图其暂安者是乃小利贞之谓矣
夫当遁之时道在于遁则遁其身以亨其道道犹
可亨则亨其遁以行于时非时中之圣与时消息
者不能与于此也故曰遁之时义大矣哉
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日之体本无不明
也故谓之大明有时而不明者入于地则不明矣
心之德本无不明也故谓之明德有时而不明者
蔽于私也去其私无不明矣日之出地日自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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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与焉君子之明明德自明之也人无所与焉
自昭也者自去其私欲之蔽而已
初阴居下当进之始上与四应有晋如之象然四
意方自求进不暇与初为援故又有见摧之象当
此之时苟能以正自守则可以获吉盖当进身之
始德业未著忠诚未显上之人岂能遽相孚信使
其以上之未信而遂汲汲于求知则将有失身枉
道之耻怀愤用智之非而悔咎之来必矣故当宽
𥙿雍容安处于正则德久而自孚诚积而自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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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咎之有乎盖初虽晋如而终不失其吉者以能
独行其正也虽不见信于上然以宽𥙿自处则可
以无咎者以其始进在下而未尝受命当职任也
使其巳当职任不信于上而优𥙿废弛将不免于
旷官之责其能以无咎乎
时迈十五句武王初克商巡守诸侯朝会祭告之
乐歌言我不敢自逸而以时巡行诸侯之邦我勤
民如此天其以我为子乎今以我巡行之事占之
是天之实有以右序夫我有周矣何者我之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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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所以兴废举坠削有罪黜不职者亦聊以警
动震发其委靡颓惰者耳而四方诸侯莫不警惧
修省敦薄立懦而兴起夫维新之政至于怀柔百
神而河之深广岳之崇高莫不感格焉则信乎天
之以我为王而于以君临夫天下矣于是我其宣
明昭布我有周之典章于以式序在位之诸侯我
其戢敛夫干戈弓矢以偃夫武功我其旁求懿德
之士陈布于中国以敷夫文德则亦信乎可以为
王而能保有上天右序我有周之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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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竞十四句言武王持其自强不息之心其功烈
之盛天下既莫得而强之矣成康继之其德亦若
是其显而复为上帝之所皇焉夫继武王之后盖
难乎其为德也然自成康之相继为君而其德愈
益彰明则于武王无竞之烈为有光而成康诚可
谓善继矣今我以三王之功德作之于乐以祈感
格而果能降福之多且大若此我其可不反身修
德而思有以成之乎我能反身修德而威仪之反
则可享神之福既醉既饱而三王之所福我者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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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反覆而无穷矣此盖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诗也
思文八句言思文后稷其德真可以配上天矣盖
凡使我烝民之得以粒食者莫非尔后稷之德之
所建也斯固后稷之德矣然来牟之种非天不生
则是来牟之贻我者实由上帝以此命之后稷而
使之遍养夫天下是以天下之民皆有所养而得
以复其常道则后稷之德固亦莫非上天之德也
此盖郊祀后稷以配天之诗故颂后稷之德而卒
归之于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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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工十五句戒农官之诗言嗟尔司农之臣工当
各敬尔在公之事今王以治农之成法赐汝汝宜
来咨来度而敬承毋怠也因并呼农官之属而总
诏之曰嗟尔保介当兹暮春之月牟麦在田而百
榖未播盖农工之暇也汝亦何所为乎因问汝所
治之新田其牟麦亦如何哉夫牟麦之茂盛皆上
帝之明赐也牟麦渐熟则行将受上帝之明赐矣
上帝有是明赐尔苟惰农自安是不克灵承而泯
上帝之赐矣尔尚永力尔田以昭明上帝之赐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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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于丰年有成可也然则尔亦乌可谓兹农工之
尚远而遂一无所事乎汝当命尔众农乘兹閒暇
预修播种之事以具乃田器奄忽之间又将艾麦
而兴东作矣暮春周正建寅之月夏之正月也
有瞽十三句言有瞽有瞽在周之廷而乐工就列
矣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鼗磬柷围而乐
器具陈矣乐器既以备陈于是众乐乃奏而箫管
之属亦皆备举矣由是乐声之喤喤其整密丽肃
者莫非至敬之所寓而雍容畅达者莫非至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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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宜其肃雍和鸣如此是以幽有以感乎神而先
祖是听明有以感乎人而我客来观厥成者盖武
王功成作乐使非继述之孝真无愧于文考固无
以致先祖之格而非其盛德之至伐纣救民之举
真有以顺乎天应乎人而于汤有光焉其亦何以
能使亡国者之子孙永观厥成而略无忌嫉之心
乎此盖始作乐而合于祖庙之诗
与滁阳诸生并问荅语
诸生之在滁者吾心未尝一日而忘之然而阔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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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字之往非简也不欲以世俗无益之谈徒往
复为也有志者虽吾无一字固朝夕如面也其无
志者盖对面千里况千里之外盈尺之牍乎孟生
归聊寓此于有志者然不尽列名且为无志者讳
其因是而尚能兴起也
或患思虑纷杂不能强禁绝阳明子曰纷杂思虑
亦强禁绝不得只就思虑萌动处省察克治到天
理精明后有个物各付物的意思自然静专无纷
杂之念大学所谓知止而后有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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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书墨迹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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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与克彰太叔
别久缺奉状得诗见迩来进修之益虽中间词意
未尽纯莹而大致加于时人一等矣愿且玩心高
明涵泳义理务在反身而诚毋急于立论饰辞将
有外驰之病所云善念才生恶念又在者亦足以
见实尝用力但于此处须加猛省胡为而若此也
无乃习气所缠耶自俗儒之说行学者惟事口耳
讲习不复知有反身克已之道今欲反身克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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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狃于口耳讲诵之事固宜其有所牵縳而弗能
进矣夫恶念者习气也善念者本性也本性为习
气所汨者由于志之不立也故凡学者为习所移
气所胜则惟务痛惩其志久则志亦渐立志立而
习气渐消学本于立志志立而学问之功巳过半
矣此守仁迩来所新得者愿毋轻掷若初往年亦
常有意左屈当时不暇与之论至今缺然若初诚
美质得遂退休与若初了夙心当亦有日见时为
致此意务相砥砺以臻有成也人行遽不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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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念者习气也善念者本性也本性为习所胜
气所汨者志不立也痛惩其志使习气消而本
性复学问之功也噫此吾师明训昭昭告太叔
者告吾人也可深省也夫德洪为亿弟书
二与徐仲仁
北行仓率不及细话别后日听捷音继得乡录知
秋战未利吾子年方英妙此亦未足深憾惟宜修
德积学以求大成寻常一第固非仆之所望也家
君舍众论而择子所以择子者实有在于众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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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子宜勉之勿谓隐微可欺而有放心勿谓聪明
可恃而有怠志养心莫善于义理为学莫要于精
专毋为习俗所移毋为物诱所引求古圣贤而师
法之切莫以斯言为迂阔也昔在张时敏先生时
令叔在学聪明盖一时然而竟无所成者荡心害
之也去高明而就污下念虑之间顾岂不易哉斯
诚往事之鉴虽吾子质美而淳万无是事然亦不
可以不慎也意欲吾子来此读书恐未能遂离侍
下且未敢言此俟后便再议所不避其切切为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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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者幸加熟念其亲爱之情自有所不能巳也
海日翁为女择配人谓曰仁聪明不逮于其叔
海日翁舍其叔而妻曰仁既后其叔果以荡心
自败曰仁卒成师门之大儒噫聪明不足恃而
学问之功不可诬也哉德洪跋
三上海翁书
寓吉安男王守仁百拜书上父亲大人膝下江省
之变昨遣来隆归报大略想巳如此时宁王尚留
省城未敢远出盖虑男之捣其虚蹑其后也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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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调兵亦稍稍聚集忠义之风日以奋扬观天道
人事此贼不久断成擒矣昨彼遣人赍檄至欲遂
斩其使柰赍檄人乃参政季敩此人平日善士又
其势亦出于不得巳姑免其死械系之巳发兵至
丰城诸处分布相机而动所虑京师遥远一时题
奏无由即达 命将出师缓不及事为可忧尔男
之欲归巳非一日急急图此巳两年今竟陷身于
难人臣之义至此岂复容苟逃幸脱惟俟命师之
至然后敢申前恳俟事势稍定然后敢决意驰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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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伏望大人陪万保爱诸弟必能勉尽孝养旦暮
切勿以不孝男为念天苟悯男一念血诚得全首
领归拜膝下当必有日矣因闻巡检便草此临书
慌愦不知所云七月初二日
右吾师逢宁濠之变上父海日翁第二书也自
丰城闻变与幕士定兴兵之策恐翁不知为贼
所袭即日遣家人间道趋越至是发兵于吉安
复为是报慰翁心也且自称姓者别疑也尝闻
幕士龙光云时师闻变返风回舟濠追兵将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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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欲易舟潜遁顾夫人诸公子正宪在舟夫人
手提剑别师曰公速去母为妾母子忧脱有急
吾恃此以自卫尔及退还吉安将发兵命积薪
围公署戒守者曰傥前报不利即举火爇公署
时邹谦之在中军闻之亦取其夫人来吉城同
誓 国难人劝海日翁移家避雠翁曰吾儿以
孤旅急君上之难吾为 国旧臣顾先去以为
民望耶遂与有司定守城之策而自密为之防
噫吾师于君臣父子夫妇之间一家感遇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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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人传忠义凛凛是书正亿得于故𥿄堆中
读之怆然如身值其时晨夕展卷如侍对亲颜
嘉靖壬子海夷寇黄岩全城煨烬时正亿游北
雍内子黄哀惶奔亡不携他物而独抱木主图
像以行是卷亦幸无恙噫岂正亿平时孝感所
积抑吾师精诚感通先时身离患难而一墨之
遗神明有以护之耶后世子孙受而读之其知
所重也哉德洪拜手跋
四岭南寄正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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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江西因闻姚公巳在宾州进兵恐我到彼则
三司及各领兵官未免出来迎接反致阻挠其事
是以迟迟其行意欲俟彼成功然后往彼公同与
之一处十一月初七始过梅岭乃闻姚公在彼以
兵少之故尚未敢发哨以是只得昼夜兼程而行
今日巳度三水去梧州巳不远再四五日可到矣
途中皆平安只是咳嗽尚未全愈然亦不为大患
书到可即告祖母汝诸叔知之皆不必挂念家中
凡百皆只依我戒谕而行魏廷豹钱德洪王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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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负所托汝宜亲近敬信如就芝兰可也廿二
叔忠信好学携汝读书必能切励汝不审近日亦
有少进益否聪儿迩来眠食如何凡百只宜谨听
魏廷豹指教不可轻信奶婆之类至嘱至嘱一应
租税帐目自宜上紧须不俟我丁宁我今 国事
在身岂复能记念家事汝辈自宜体悉勉励方是
隹子弟尔十一月望
正亿初名聪师之命名也嘉靖壬辰秋依其舅
氏黄久庵寓留都值时相更名于 朝责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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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告师请更今名当时问眠食如何今正亿壮
且立男女森列矣噫吾何以不负师托乎方今
四方讲会日殷相与出求同志研䆒师旨以成
师门未尽之志庶乎可以慰遗灵于地下尔是
在二子嘉靖丁巳端阳日门人钱德洪百拜跋
于天真精舍之传经楼
赣州书示四侄正思等
近闻尔曹学业有进有司考校获居前列吾闻之
喜而不寐此是家门好消息继吾书香者在尔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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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勉之勉之吾非徒望尔辈但取青紫荣身肥家
如世俗所尚以誇市井小儿尔辈须以仁礼存心
以孝弟为本以圣贤自期务在光前𥙿后斯可矣
吾惟幼而失学无行无师友之助迨今中年未有
所成尔辈当鉴吾既往及时勉力母又自贻他日
之悔如吾今日也习俗移人如油渍面虽贤者不
免况尔曹初学小子能无溺乎然惟痛惩深创乃
为善变昔人云脱去凡近以游高明此言良足以
警小子识之吾尝有立志说与尔十叔尔辈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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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录一通置之几间时一省览亦足以发方虽传
于庸医药可疗夫真病尔曹勿谓尔伯父只寻常
人尔其言未必足法又勿谓其言虽似有理亦只
是一场迂阔之谈非我辈急务苟如是吾末如之
何矣读书讲学此最吾所宿好今虽干戈扰攘中
四方有来学者吾亦未尝拒之所恨牢落尘网未
能脱身而归今幸盗贼稍平以塞责求退归卧林
间携尔曹朝夕切磋砥砺吾何乐如之偶便先示
尔等尔等勉焉毋虚吾望正德丁丑四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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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克彰大叔
日来德业想益进修但当兹末俗其于规切警励
恐亦未免有群雌孤雄之叹如何印弟凡劣极知
有劳心力闻其近来稍有转移亦有足喜所贵乎
师者涵育薰陶不言而喻盖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于此亦可以验已德因便布此言不尽意
正月廿六日得 旨令守仁与总兵各官解因至
留都行及芜湖复得 旨回江西抚定军民皆
圣意有在无他足虑也家中凡百安心不宜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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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惑但当严缉家众扫除门庭清静俭朴以自守
谦虚卑下以待人尽其在我而已此外无庸虑也
正宪辈狂稚望以此意晓谕之近得书闻老父稍
失调心极忧苦老年之人只宜以宴乐戏游为事
一切家务皆当屏置亦望时时以此开劝家门之
幸也至祝至祝事稍定即当先报归期家中凡百
全仗训饬照管不一
老父疮疾不能归侍日夜苦切真所谓欲济无梁
欲飞无翼近来诚到知渐平复始得稍慰早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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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 太叔宽解怡悦其心闻此时尚居丧次令人
惊骇忧惶衰年之人妻孥子孙日夜侍奉承直尚
恐居处或有未宁岂有复堪孤疾劳苦如此之理
就使悉遵先王礼制则七十者亦惟衰麻在身饮
酒食肉处于内宴饮从于游可也况今七十五岁
之人乃尚尔茕茕独苦若此妻孥子孙何以自安
乎若使 祖母在冥冥之中知得如此哀毁如此
孤苦将何如为心老年之人独不为子孙爱念乎
况于礼制亦自过甚使人不可以继在贤知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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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俯就切望恳恳劝解必须入内安歇使下人亦
好早晚服事时尝游嬉宴乐快适性情以调养天
和此便自为子孙造无穷之福此等言语为子者
不敢直致惟望 太叔为我委曲开譬要在必从
而后已千万千万至恳至恳正宪读书一切举业
功名等事皆非所望但惟教之以孝弟而已来诚
还草草不尽
祖母岑太夫人百岁考终时海日翁寿七十有
五矣尤茕茕苫块哀毁踰制师十二失恃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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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在赣屡乞终养弗遂至是闻讣已不胜痛
割又闻海日翁居丧之戚将何以为情欲济无
梁欲飞无翼读之令人失涕师之学发明同体
万物之旨使人自得其性故于人义天常无不
恳至而居常处变神化妙应以成天下之务可
由此出其道可以通诸万世而无弊者得其道
之中也录此可以想见其槩德洪跋
寄正宪男手墨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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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舟巳过严滩足疮尚未愈然亦渐轻减矣家
中事凡百与魏廷豹相计议而行读书敦行是所
至嘱内外之防须严门禁一应宾客来往及诸童
仆出入悉依所留告示不得少有更改四官尤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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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饮博专心理家事保一谨实可托不得听人哄
诱有所改动我至前途更有书报也
舟过临江五鼓与叔谦遇于途次灯下草此报汝
知之沿途皆平安咳嗽尚未巳然亦不大作广中
事颇急只得连夜速进南赣亦不能久留矣汝在
家中凡宜从戒谕而行读书执礼日进高明乃吾
之望魏廷豹此时想在家家众悉宜遵廷豹教训
汝宜躬率身先之书至汝即可报祖母诸叔况我
沿途平安凡百想能体悉我意钤束下人谨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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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皆不俟吾喋喋也廷豹德洪汝中及诸同志亲
友皆可致此意
近两得汝书知家中大小平安且汝自言能守吾
训戒不敢违越果如所言吾无忧矣凡百家事及
大小童仆皆须听魏廷豹断决而行近闻守度颇
不遵信致牴牾廷豹未论其间是非曲直只是抵
牾廷豹便巳大不是矣纪闻其游荡奢纵如故想
亦终难化导试问他毕竟如何乃可宜自思之守
悌叔书来云汝欲出应试但汝本领未备恐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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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汝近来学业所进吾不知汝自量度而行吾不
阻汝亦不强汝也德洪汝中及诸直谅高明凡肯
勉汝以德义规汝以过失者汝宜时时亲就汝若
能如鱼之于水不能须臾而离则不及人不为忧
矣吾平生讲学只是致良知三字仁人心也良知
之诚爱恻怛处便是仁无诚爱恻怛之心亦无良
知可致矣汝于此处宜加猛省家中凡事不暇一
一细及汝果能敬守训戒吾亦不必一一细及也
馀姚诸叔父昆弟皆以吾言告之前月曾遣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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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锐寄书历此时当巳发回若未发回可将江西
巡抚时奏报批行稿簿一册共计十四本封固付
本舍带来我今巳至平南县此去田州渐近田州
之事我承姚公之后或者可以因人成事但他处
事务似此者尚多恐一置身其间一时未易解脱
耳汝在家凡百务宜守我戒谕学做好人德洪汝
中辈须时时亲近请教求益聪儿已托魏廷豹时
常一看廷豹忠信君子当能不负所托但家众或
有桀骜不肯遵奉其约束者汝须相与痛加惩治
卷九 第 37b 页
我归来日断不轻恕汝可早晚常以此意戒饬之
廿二弟近来砥砺如何守度近来修省如何保一
近来管事如何保三近来改过如何王祥等早晚
照管如何王祯不远出否此等事我方有 国事
在身安能分念及此琐琐家务汝等自宜体我之
意谨守礼法不致累我怀抱乃可耳
东廓邹守益曰先师阳明夫子家书二卷嗣子
正宪仲肃甫什袭藏之益趋天真奠兰亭获睹
焉喜曰是能授简不忘矣书中读书敦行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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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钤束下人谨守礼法及切磋道义请益求
教互相夹持接引来学真是一善一药至吾平
日讲学只是致良知三字仁人心也良知之诚
爱恻怛处便是仁无诚爱恻怛亦无良知可致
是以继志述事望吾仲肃也仲肃日孳孳焉进
而书绅退而服膺则大慰吾党爱助之怀而夫
子于昭之灵实宠嘉之
又
去岁十二月廿六日始抵南宁因见各夷皆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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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之诚乃尽散甲兵示以生路至正月廿六日各
夷果皆投戈释甲自縳归降凡七万馀众地方幸
巳平定是皆 朝廷好生之德感格上下神武不
杀之威潜孚默运以能致此在我一家则亦祖宗
德泽阴庇得无杀戮之惨以免覆败之患俟处置
略定便当上疏乞归相见之期渐可卜矣家中自
老奶奶以下想皆平安今闻此信益可以免劳挂
念我有地方重寄岂能复顾家事弟辈与正宪只
照依我所留戒谕之言时时与德洪汝中辈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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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义吾复何虑馀姚诸弟侄书到咸报知之
八月廿七日南宁起程九月初七日巳抵广城病
势今亦渐平复但咳嗽终未能脱体耳养病本北
上巳二月馀不久当得报即踰岭东下则抵家渐
可计日矣书至即可上白祖母知之近闻汝从汝
诸叔诸兄皆在杭城就试科第之事吾岂敢必于
汝得汝立志向上则亦有足喜也汝叔汝兄今年
利钝如何想旬月后此间可以得报其时吾亦可
以发舟矣因山阴林掌教归便冗冗中写此与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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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
我至广城已踰半月因咳嗽兼水泻未免再将息
旬月候养病疏命下即发舟归矣家事亦不暇言
只要戒饬家人大小俱要谦谨小心馀姚八弟等
事近日不知如何耳在京有进本者议论甚传播
徒取快谗贼之口此何等时节而可如此兄弟子
侄中不肯略体息正所谓操戈入室助仇为寇者
也可恨可痛兼因谢姨夫回便草草报平安书至
即可奉白老奶奶及汝叔辈知之钱德洪王汝中
卷九 第 40a 页
及书院诸同志皆可上覆德洪汝中亦须上紧进
京不宜太迟滞
近因地方事巳平靖遂动思归之怀念及家事乃
有许多不满人意处守度奢淫如旧非但不当重
托兼亦自取败坏戒之戒之尚期速改可也宝一
勤劳亦有可取只是见小欲速想福分浅薄之故
但能改创亦可宝三长恶不悛断巳难留须急急
遣回馀姚别求生理有容留者即是同恶相济之
人宜并逐之来贵奸惰略无改悔终须逐出来隆
卷九 第 40b 页
来价不知近来干办何如须痛自改省但看同辈
中有能真心替我管事者我亦何尝不知添福添
定王三等辈只是终日营营不知为谁经理试自
思之添保尚不改过归来仍须痛治只有书童一
人实心为家不顾毁誉利害真可爱念使我家有
十个书童我事皆有托矣来琐亦老实可托只是
太执戆又听妇言不长进王祥王祯务要替我尽
心管事但有阙失皆汝二人之罪俱要拱听魏先
生教戒不听者责之
卷九 第 41a 页
明水陈九川曰此先师广西家书付正宪仲肃
者也中间无非戒谕家人谨守素训至致良知
三字乃先师平素教人不倦者云诚爱恻怛之
心即是致良知此晚年所以告门人者仅见一
二于全集中至为紧要乃于家书中及之可见
先师之所以丁宁告戒者无异于得力之门人
矣仲肃宜世袭之
卷九 第 41b 页
王文成公全书卷之二十六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