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成全书-明-王守仁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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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成公全书卷之九
  别录(一/奏疏)
 奏疏一
  陈言边务疏(弘治十二/年时进士)
迩者窃见 皇上以彗星之变警戒脩省又以虏
寇猖獗命将出师 宵旰忧勤不遑宁处此诚
圣主遇灾能警临事而惧之盛心也当兹多故主
忧臣辱孰敢爱其死况有一二之见而忍不以上
闻耶臣愚以为今之大患在于为大臣者外托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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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老成之名而内为固禄希宠之计为左右者内
挟交蟠蔽壅之资而外肆招权纳贿之恶习以成
俗互相为奸忧世者谓之迂狂进言者目以浮躁
沮抑正大刚直之气而养成怯懦因循之风故其
衰耗颓塌将至于不可支持而不自觉今幸上天
仁爱适有边陲之患是忧虑警省易辕改辙之机
也此在 陛下必宜自有所以痛革弊源惩艾而
振作之者矣新进小臣何敢僣闻其事以干出位
之诛至于军情之利害事机之得失苟有所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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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刍荛之所可进卒伍之所得言者也臣亦何为
而不可之有虽其所陈未必尽合时论然私心窃
以为必宜如此则又不可以苟避乖刺而遂巳于
言也谨陈便宜八事以备采择一曰蓄材以备急
二曰舍短以用长三曰简师以省费四曰屯田以
足食五曰行法以振威六曰敷恩以激怒七曰捐
小以全大八曰严守以乘弊何谓蓄材以备急臣
惟将者三军之所恃以动得其人则克以胜非其
人则败以亡其可以不豫蓄哉今者边方小寇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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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足以辱偏裨而 朝廷会议推举固已仓皇失
措不得已而思其次一二人之外曾无可以继之
者矣如是而求其克敌致胜其将何恃而能乎夫
以南宋之偏安犹且宗泽岳飞韩世忠刘锜之徒
以为之将李纲之徒以为之相尚不能止金人之
冲突今以一统之大求其任事如数子者曾未见
有一人万如虏寇长驱而入不知 陛下之臣孰
可使以禦之若之何其犹不寒心而早图之也臣
愚以为今之武举仅可以得骑射搏击之士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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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收韬略统驭之才今公侯之家虽有教读之
设不过虚应故事而实无所裨益诚使公侯之子
皆聚之一所择文武兼济之才如今之提学之职
者一人以教育之习之以书史骑射授之以韬略
谋猷又于武学生之内岁升其超异者于此使之
相与磨砻砥砺日稽月考别其才否比年而校试
三年而选举至于兵部自尚书以下其两侍郎使
之每岁更迭巡边于科道部属之内择其通变特
达者二三人以从因使之得以周知道里之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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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之要害虏情之虚实事势之缓急无不深谙
熟察于平日则一旦有急所以遥度而往莅之者
不虑无其人矣孟轲有云苟为不畜终身不得臣
愿自今畜之也何谓舍短以用长臣惟人之才能
自非圣贤有所长必有所短有所明必有所蔽而
人之常情亦必有所惩于前而后有所警于后吴
起杀妻忍人也而称名将陈平受金贪夫也而称
谋臣管仲被囚而建霸孟明三北而成功顾上之
所以驾驭而鼓动之者何如耳故曰用人之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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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贪用人之智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夫求才
于仓卒艰难之际而必𣣔拘于规矩绳墨之中吾
知其必不克矣臣尝闻诸道路之言曩者边关将
士以骁勇强悍称者多以过失罪名摈弃于闲散
之地夫有过失罪名其在平居无事诚不可使处
于人上至于今日之多事则彼之骁勇强悍亦诚
有足用也且被摈弃之久必且悔艾前非以思奋
励今诚委以数千之众使得立功自赎彼又素熟
于边事加之以积惯之馀其与不习地利志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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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者功宜相远矣古人有言使功不如使过是所
谓使过也何谓简师以省费臣闻之兵法曰日费
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夫古之善用兵者取用于
国因粮于敌犹且日费千金今以中国而禦夷虏
非漕挽则无粟非征输则无财是故固不可以言
因粮于敌矣然则今日之师可以轻出乎臣以公
差在外甫归旬日遥闻出师窃以为不必然者何
则圵地多寒今炎暑渐炽虏性不耐我得其时一
也虏恃弓矢今大两时行觔胶解弛二也虏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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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以为居射生畜以为食今巳蜂屯两月边草殆
尽野无所猎三也以臣料之官军甫至虏迹遁矣
夫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师旅既行言已无及
惟有简师一事犹可以省虚费而得实用夫兵贵
精不贵多今速 诏诸将密于万人之内取精健
足用者三分之一而馀皆归之京师万人之声既
扬矣今密归京师边关固不知也是万人之威犹
在也而其实又可以省无穷之费岂不为两便哉
况今官军之出战则退后功则争先亦非边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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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喜彼之请兵徒以事之不济则责有所分焉耳
今诚于边塞之卒以其所以养京军者而养之以
其所以赏京军者而赏之旬日之间数万之众可
立募于帐下奚必自京而出哉何谓屯田以给食
臣惟兵以食为主无食是无兵也边关转输水陆
千里踣顿捐弃十而致一故兵法曰国之贫于师
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贵卖贵卖则百姓财
竭此之谓也今之军官既不堪战阵又使无事坐
食以益边困是与敌为谋也三边之戍方以战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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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暇耕农诚使京军分屯其地给种授器待其秋
成使之各食其力寇至则授甲归屯遥为声势以
相掎角寇去仍复其业因以其暇缮完虏所拆毁
边墙亭堡以遏冲突如此虽未能尽给塞下之食
亦可以少息输馈矣此诚持久俟时之道王师出
于万全之长策也何谓行法以振威臣闻李光弼
之代子仪也张用济斩于辕门狄青之至广南也
陈曙戮于戏下是以皆能振疲散之卒而摧方强
之虏今边臣之失机者往往以计倖脱朝丧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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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陲暮调守于西鄙罚无所加兵因纵弛如此则
是陛下不惟不寘之罪而复为曲全之地也彼亦
何惮而致其死力哉夫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也今
总兵官之头目动以一二百计彼其诚以武勇而
收录之也则亦何不可之有然而此辈非势家之
子弟即豪门之夤缘皆以权力而强委之也彼且
需求刻剥骚扰道路仗势以夺功无劳而冒赏懈
战士之心兴边戎之怨为总兵者且复资其权力
以相后先其委之也敢以不受乎其受之也其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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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庇乎苟戾于法又敢斩之以殉乎是将军之
威固已因此辈而索然矣其又何以临师服众哉
臣愿 陛下手敕提督等官发令之日即以先所
丧师者斩于辕门以正军法而所谓头目之属悉
皆禁令发回毋使渎扰侵冒以挠将权则士卒奋
励军威振肃克敌制胜皆原于此不然虽有百万
之众徒以虚国劳民而亦无所用之也何谓敷恩
以激怒臣闻杀敌者怒也今师方失利士气消沮
三边之戍其死亡者非其父母子弟则其宗族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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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也今诚抚其疮痍问其疾苦恤其孤寡振其空
乏其死者皆无怨尤则生者自宜感动然后简其
强壮宣以 国恩喻以虏雠明以天伦激以大义
悬赏以鼓其勇暴恶以深其怒痛心疾首日夜淬
砺务与之俱杀父兄之雠以报 朝廷之德则我
之兵势日张士气日奋而区区丑虏有不足破者
矣何谓捐小以全大臣闻之兵法曰将欲取之必
固与之又曰佯圵勿从饵兵勿食皆捐小全大之
谓也今虏势方张我若按兵不动彼必出锐以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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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挑战不已则必设诈以致师或捐弃牛马而伪
逃或掩匿精悍以示弱或诈溃而埋伏或潜军而
请和是皆诱我以利也信而从之则堕其计矣然
今边关守帅人各有心虏情虚实事难卒办当其
挑诱之时畜而不应未免必有剽掠之虞一以为
当救一以为可邀从之则必陷于危亡之地不从
则又惧于坐视之诛此王师之所以奔逐疲劳损
失威重而丑虏之所以得志也今若恣其操纵许
以便宜其纵之也不以其坐视其捐之也不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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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机养威为愤惟欲责以大成而小小挫失皆置
不问则我师常逸而兵威无损此诚胜败存亡之
机也何谓严守以乘弊臣闻古之善战者先为不
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盖中国工于自守而胡虏长
于野战今边卒新破虏势方剧若复与之交战是
投其所长而以胜予敌也为今之计惟宜婴城固
守远斥候以防奸勤间谍以谋虏熟训练以用长
严号令以肃惰而又频加犒享使皆畜力养锐譬
之积水俟其盈满充溢而后乘怒急决之则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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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力骤至于崩山漂石而未已昔李牧备边日以
牛酒享士士皆乐为一战而牧屡抑止之至其不
可禁遏而始奋威并出若不得已而后从之是以
一战而破强胡今我食既足我威既盛我怒既深
我师既逸我守既坚我气既锐则是周悉万全而
所谓不可胜者既在于我矣由是我足则虏日以
匮我盛则虏日以衰我怒则虏日以曲我逸则虏
日以劳我坚则虏日以虚我锐则虏日以钝索情
较计必将疲罢奔逃然后用奇设伏悉师振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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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迎邀夹攻首尾横击是乃
以足当匮以盛敌衰以怒加曲以逸击劳以坚破
虚以锐攻钝所谓胜于万全立于不败之地而不
失敌之败者也右臣所陈非有奇特出人之见固
皆兵家之常谈今之为将者之所共见也但今边
关将帅虽或知之而不能行类皆视为常谈漫不
加省势有所轶则委于无可柰何事惮烦难则为
因循苟且是以玩习弛废一至于此 陛下不忽
其微乞 敕兵部将臣所奏熟议可否转行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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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官即为斟酌施行毋使视为虚文务欲责以实
效庶于军机必有少补臣不胜为 国惓惓之至
  乞养病疏(十五年八月时/官刑部主事)
臣原籍浙江绍兴府馀姚县人由弘治十二年二
甲进士弘治十三年六月除授前职弘治十四年
八月奉 命前往直隶淮安等府会同各该巡按
御史审决重囚已行遵奉 奏报外切缘臣自去
岁三月忽患虚弱咳嗽之疾剂炙交攻入秋稍愈
遽欲谢去药石医师不可以为病根既植当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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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勉强服饮颇亦臻效及奉 命南行渐益平复
遂以为无复他虑竟废医言捐弃药饵冲冒风寒
恬无顾忌内耗外侵旧患仍作及事峻北上行至
扬州转增烦热迁延三月尪羸日甚心虽恋 阙
势不能前追诵医言则既晚矣先民有云忠言逆
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臣之致此则是不信
医者逆耳之言而畏难苦口之药之过也今虽悔
之其可能乎臣自惟田野竖儒粗通章句遭遇
圣明窃禄部署未效答于涓埃惧遂填于沟壑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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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之私期得暂离职任投养幽閒荀全馀生庶申
初志伏望 圣恩垂悯乞 敕吏部容臣暂归原
籍就医调治病痊之日仍赴前项衙门办事以图
补报臣不胜迫切愿望之至
  乞 宥言官去权奸以章 圣德疏(正德/元年)
(时官兵/部主事)
臣闻君仁则臣直大舜之所以圣以能隐恶而扬
善也臣迩者窃见 陛下以南京户科给事中戴
铣等上言时事持 敕锦衣卫差官校拿解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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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知所言之当理与否意其间必有触冒忌讳
上干雷霆之怒者但以铣等职居諌司以言为责
其言而善自宜嘉纳施行如其未善亦宜包容隐
覆以开忠谠之路乃今赫然下令远事拘囚在
陛下之心不过少示恋创使其后日不敢轻率妄
有论列非果有意怒绝之也下民无知妄生疑惧
臣切惜之今在廷之臣莫不以此举为非宜然而
莫敢为 陛下言者岂其无忧国爱君之心哉惧
陛下复以罪铣等者罪之则非惟无补于国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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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足以增 陛下之过举耳然则自是而后虽有
上关 宗社危疑不制之事 陛下孰从而闻之
陛下聪明超绝苟念及此宁不寒心况今天时冻
冱万一差去官校督束过严铣等在道或致失所
遂填沟壑使 陛下有杀諌臣之名兴群臣纷纷
之议其时 陛下必将追咎左右莫有言者则既
晚矣伏愿 陛下追收前旨使铣等仍旧供职扩
太公无我之仁明改过不吝之勇 圣德昭布远
迩人民胥悦岂不休哉臣又惟君者元首也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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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目手足也 陛下思耳目之不可使壅塞手足
之不可使痿痹必将恻然而有所不忍臣承乏下
僚僣言实罪伏睹 陛下明旨有政事得失许诸
人直言无隐之条故敢昧死为 陛下一言伏惟
俯垂宥察不胜干冒战慄之至
  自劾乞休疏(十年时官/鸿胪寺卿)
臣由弘治十二年进士历任今职盖叨位窃禄十
有六年中间鳏旷之罪多矣迩者 朝廷举考察
之典㨂汰群僚臣反顾内省点检其平日正合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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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之列虽以阶资稍崇偶幸漏网然其不职之罪
臣自知之不敢重以欺 陛下况其气体素弱近
年以来疾病交攻非独才之不堪亦且力有不任
夫幸人之不知而鼠窜苟免臣之所甚耻也淑慝
混淆使劝惩之典不明臣之所甚惧也伏惟 陛
下明烛其罪以之为显罚使天下晓然知不肖者
之不得以倖免臣之愿死且不朽若从末减罢归
田里使得自附于乞休之末臣之大幸亦死且不
朽臣不胜惶恐待罪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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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养病疏(十年/八月)
顷者臣以 朝廷举行考察自陈不职之状席藁
待罪其时臣疾已作然不敢以疾请者人臣鳏矌
废职自宜摈逐以彰 国法疾非所言矣 陛下
宽恩曲成留使供职臣虽冥顽亦宁不知感激自
奋及其壮齿陈力就列少效犬马然臣病侵气弱
力不能从其心臣自往岁投窜荒夷往来道路前
后五载蒙犯瘴雾魑魅之与游蛊毒之与处其时
虽未即死而病势因仍渐肌入骨日以深积后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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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恩汪濊掩瑕纳垢复玷清班收敛精魂旋回光
泽其实内病潜滋外强中稿顷来南都寒暑失节
病遂大作且臣自幼失毋鞠于祖毋岑今年九十
有六耄甚不可迎侍日夜望臣一归为诀臣之疾
痛抱此苦怀万无生理 陛下至仁天覆惟恐一
物不遂其生伏乞放臣暂回田里就医调治使得
目见祖毋之终臣虽殒越下土永衔犬马惟盖之
恩倘得因是苟延残喘复为完人臣齿未甚衰暮
犹有图效之日臣不胜恳切愿望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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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諌迎佛疏(稿具/未上)
臣自七月以来切见道路流传之言以为 陛下
遣使外夷远迎佛教郡臣纷纷进 諌皆斥而不
纳臣始闻不信既知其实然独窃喜幸以为此乃
陛下圣智之开明善端之萌蘖郡臣之諌虽亦出
于忠爱至情然而未能推原 陛下此念之所从
起是乃为善之端作圣之本正当将顺扩充溯流
求原而乃狃于世儒崇正之说徒尔纷争力沮宜
乎 陛下之有所拂而不受忽而不省矣愚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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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独异于是乃惟恐 陛下好佛之心有所未至
耳诚使 陛下好佛之心果巳真切恳至不徒好
其名而必务得其实不但好其末而必务求其本
则尧舜之圣可至三代之盛可复矣岂非天下之
幸 宗社之福哉臣请为 陛下言其好佛之实
陛下聪明圣知昔者青宫固巳播传四海即位以
来偶值多故未暇讲求五帝三王神圣之道虽或
时御 经筵儒臣进说不过日袭故事就文敷衍
立谈之间岂能遽有所开发 陛下听之以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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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之道不过如此则亦有何可乐故渐移志于骑
射之能纵观于游心之乐盖亦无所用其聪明施
其才力而偶托寄于此 陛下聪明岂固遂安于
是而不知此等皆无益有损之事也哉驰逐困惫
之馀夜气清明之际固将厌倦日生悔悟日切而
左右前后又莫有以神圣之道为 陛下言者故
遂远思西方佛氏之教以为其道能使人清心绝
欲求全性命以出离生死又能慈悲普爱济度群
生去其苦恼而跻之快乐今灾害日兴盗贼日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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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力日竭天下之民困苦巳极使诚身得佛氏之
道而拯救之岂徒息精养气保全性命岂徒一身
之乐将天下万民之困苦亦可因是而苏息故遂
特降 纶音发币遣使不惮数万里之遥不爱数
万金之费不惜数万生灵之困毙不厌数年往返
之迟久远迎学佛之徒是盖 陛下思欲一洗旧
习之非而幡然于高明光大之业也 陛下试以
臣言反而思之 陛下之心岂不如此乎然则
圣知之开明善端之萌蘖者亦岂过为䛕言以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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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哉 陛下好佛之心诚至则臣请毋好其名
而务得其实毋好其末而务求其本 陛下诚欲
得其实而求其本则请毋求诸佛而求诸圣人毋
求诸外夷而求诸中国此又非臣之苟为游说之
谈以诳 陛下臣又请得而备言之夫佛者夷狄
之圣人圣人者中国之佛也在彼夷狄则可用佛
氏之教以化导愚顽在我中国自当用圣人之道
以参赞化育犹行陆者必用车马渡海者必以舟
舤今居中国而师佛教是犹以车马渡海虽使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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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为御王良为右非但不能利涉必且有况溺之
患夫车马本致远之具岂不利器乎然而用非其
地则技无所施 陛下若谓佛氏之道虽不可以
平治天下或亦可以脱离一身之生死虽不可以
参赞化育而时亦可以导群品之嚣顽就此二说
亦复不过得吾圣人之馀绪 陛下不信则臣请
比而论之臣亦切尝学佛最所尊信自谓悟得其
蕴奥后乃窥见圣道之大始遂弃置其说臣请毋
言其短言其长者夫西方之佛以释迦为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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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圣人以尧舜为最臣请以释迦与尧舜比而论
之夫世之最所索慕释迦者莫尚于脱离生死超
然独存于世今佛氏之书具载始末谓释迦住世
说法四十馀年寿八十二岁而没则其寿亦诚可
谓高矣然舜年百有十岁尧年一百二十岁其寿
比之释迦则又高也佛能慈悲施舍不惜头目脑
髓以救人之急难则其仁爱及物亦诚可谓至矣
然必苦行于雪山奔走于道路而后能有所济若
尧舜则端拱无为而天下各得其所惟克明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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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亲九族则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则百姓昭明恊
和万邦则黎民于变时雍极而至于上下草木鸟
兽无不咸若其仁爱及物比之释迦则又至也佛
能方便说法开悟群迷戒人之酒止人之杀去人
之贪绝人之嗔其神通妙用亦诚可谓大矣然必
耳提面诲而后能若在尧舜则光被四表格于上
下其至诚所运自然不言而信不动而变无为而
成盖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
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其神化无方而妙用无体比
卷四 第 18b 页
之释迦则又大也若乃诅咒变幻眩怪捏妖以欺
惑愚冥是故佛氏之所深排极诋谓之外道邪魔
正与佛道相反者不应好佛而乃好其所相反求
佛而乃求其所排诋者也 陛下若以尧舜既没
必欲求之于彼则释迦之亡亦已久矣若谓彼中
学佛之徒能传释迦之道则吾中国之大顾岂无
人能传尧舜之道者乎 陛下未之求耳 陛下
试求大臣之中苟其能明尧舜之道者日日与之
推求讲究乃必有能明神圣之道致 陛下于尧
卷四 第 19a 页
舜之域者矣故臣以为 陛下好佛之心诚至则
请毋好其名而务得其实毋好其末而务求其本
务得其实而求其本则请毋求诸佛而求诸圣人
毋求诸夷狄而求诸中国者果非妄为游说之谈
以诳 陛下者矣 陛下果能以好佛之心而好
圣人以求释迦之诚而求诸尧舜之道则不必涉
数万里之遥而西方极乐只在目前则不必縻数
万之费毙数万之命历数年之久而一尘不动弹
指之间可以立跻圣地神通妙用随形随足此又
卷四 第 19b 页
非臣之缪为大言以欺 陛下必𣣔讨究其说则
皆凿凿可證之言孔子云我𣣔仁斯仁至矣一日
克己复礼而天下归仁孟轲云人皆可以为尧舜
岂欺我哉 陛下反而思之又试以询之大臣询
之群臣果臣言出于虚缪则丼受欺妄之戮臣不
知 讳忌伏见 陛下善心之萌不觉踊跃喜幸
辄进其将顺扩充之说惟 陛下垂察则 宗社
幸甚天下幸甚万世幸甚臣不胜祝望恳切殒越
之至专差舍人某具疏奏上以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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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新任乞以旧职致仕疏(十一年十月时升/南赣佥都御史)
臣原任南京鸿胪寺卿去岁四月尝以不职自劾
求退后至八月又以旧疾交作复乞 天恩赦回
调理皆未蒙 准允黾勉尸素因循日月至今年
九月十四日忽接吏部咨文蒙 恩升授前职闻
命惊惶感泣之馀莫知攸措窃念臣才本庸劣性
复迂疏兼以疾病多端气体羸弱待罪鸿胪閒散
之地犹惧不称况兹巡抚重任其将何才以堪夫
因才器使 朝廷之大政也量力受任人臣之大
卷四 第 20b 页
分也膴仕显官臣心岂独不愿一时贪倖苟受后
至溃政偾事臣一身戮辱亦奚足惜其如 陛下
之事何况臣疾病未已精力益衰平居无事尚尔
奄奄军旅驱驰岂复堪任臣在少年粗心浮气狂
诞自居自后涉历渐久稍知惭沮逮今思之悔创
靡及人或未考其实臣之自知则既审矣又何敢
崇饰旧恶以误 国事伏愿 陛下念 朝廷之
大政不可轻地方之重寄不可苟体物情之有短
长悯凡愚之所不逮别选贤能委以兹任悯臣之
卷四 第 21a 页
愚不加谪逐容令仍以鸿胪寺卿退归田里以免
负乘之诛臣虽颠殒敢忘衔结臣自幼失慈鞠于
祖母岑今年九十有七旦暮思臣一见为诀去岁
乞休虽迫疾病实亦因此臣敢辄以蝼蚁苦切之
情控于 陛下冀得便道先归省视岑疾少伸反
哺之私以俟矜允之 命臣衷情迫切不自知其
触昧条宪臣不胜受 恩感激渎冒战惧哀恳祈
望之至
  谢 恩疏(十二年正月/二十六日)
卷四 第 21b 页
臣原任南京鸿胪寺卿正德十一年九月十四日
准吏部咨为缺官事该部题奉 圣旨王守仁升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漳等处地方写
敕与他钦此钦遵臣自以菲才多病惧不胜任以
致偾事当具本乞 恩辞免容令原职致仕随于
十月二十四日节该钦奉 敕谕尔前去巡抚江
西南安赣州福建汀州漳州广东南雄韶州惠州
潮州各府及湖广郴州地方抚安军民修理城池
禁革奸弊一应地方贼情军马钱粮事宜小则径
卷四 第 22a 页
自区画大则奏请定夺钦此钦遵外十一月十四
日续准兵部咨为紧急贼情事内开都御史文森
迁延误事见奉 敕书切责乃敢托疾避难奏回
养病见今盗贼劫掠民遭荼毒万一王守仁因见
地方有事假托辞免不无愈加误事该本部题奉
圣旨既地方有事王守仁着上紧去不许辞避迟
误钦此闻报忧惭不遑宁处一面扶疾候 旨至
浙江杭州府地方于十二月初二日复准吏部咨
该臣 奏为乞 恩辞免新任仍照旧职致仕事
卷四 第 22b 页
奏奉 圣旨王守仁不准休致南赣地方见今多
事着上紧前去用心巡抚钦此备咨到臣感 恩
惧罪之馀不敢冒昧复 请随于本月初三日起
程至次年正月十六日已抵赣州接管巡抚外伏
念臣气体羸弱质性迂疏聊为口耳之学本非折
冲之才鸿胪閒散尚以疾病而不堪巡抚繁难岂
其精力之可任但前官以辞疾招议适踵效尤之
嫌而 圣旨以多事为言恐蹈避难之罪遂尔冒
于负乘不睱虞于覆餗黾勉莅事忽已踰旬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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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思效每废寝食顾兵粮耗竭之馀加之以师旅
而盗贼残破之后方苦于疮痍尚尔一筹之未展
敢云期月而可观况炎毒旧侵惧复中于瘴疠尪
衰日积忧不任于驱驰心有馀而才不逮足欲进
而力不前徒切感 恩之报莫申效死之诚臣敢
不勉其智之所不足竭砥砺于巳尽其力之所可
为付利钝于天亮无补于河岳亦少致其涓埃稍
俟狐鼠巢穴之平终遂麋鹿山林之请臣不胜受
恩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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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由疏(十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臣见年四十六岁系浙江绍兴府馀姚县民籍由
进士弘治十三年二月内除授刑部云南清吏司
主事弘治十五年八月内告回原籍养病弘治十
七年七月内病痊赴部改除兵部武选清吏司主
事正德元年十二月内为宥言官去权奸以彰
圣德事蒙 恩降授贵州龙场驿驿丞正德五年
三月内蒙升江西吉安府庐陵县知县本年十月
内升南京刑部四川清吏司主事正德六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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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调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本年十月内升本部
文选清吏司员外郎正德七年三月内升本部考
功清吏司郎中本年十二月初八日蒙升南京太
仆寺少卿正德八年十月二十二日到任至正德
九年四月二十一日止历俸六个月本日到任吏
部劄付蒙升南京鸿胪寺卿本月二十五日到任
至正德十一年九月十四日止连闰历俸二十九
个月零十二日本日准吏部咨蒙 恩升都察院
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漳等府于正德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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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日前到地方行事支俸起扣至本月二
十五日止又历俸十日连前共辏历俸三十六个
月三年考满例应给由缘臣系巡抚官员见在福
建漳州等府地方督调官军夹剿漳浦等处流贼
未敢擅离缘系三年给由事理为此具本奏 闻
  参失事官员疏(十二年三/月十五日)
据江西按察司整饰兵备带管分巡岭北道副使
杨璋呈据赣州府信丰县及信丰守禦千户所各
报称正德十二年二月初七日有龙南强贼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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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崇仙屯劄已经差委兴国县义民萧承会同
信丰龙南官兵相机剿捕续㩀申报强贼突来本
县小河住劄离县约有四十馀里乞要发兵策应
又据申报本月初九日有龙南流贼六百馀人突
至城下除严督军兵固守城池缘本所县无兵禦
敌诚恐前贼攻城卒难止遏乞调峰山拿手并该
县兵夫救护又经差委南安府经历王祚南康县
县丞舒富统领弩手杀手前去约会二县掌印官
并领官兵相机攻围去后续据县丞舒富呈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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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蒙委统领杀手陈礼鲂打手吴尚能等共
五百名经历王祚义民萧承统领峰山加善双秀
弩手各三百名先后到于信丰县会剿至十一日
止有该所管屯千户林节带兵四十馀名出城㩀
乡导马客等报称止有强贼六百馀人在地名花
园屯劄当同各官将兵分布劄定只见前贼一阵
止有百十馀徒先出有前哨义民萧承领兵就与
敌杀斩获贼级四颗夺获白旗一面顷刻众贼出
营分为三哨约有二千馀徒瞰知龙南反招贼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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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秀魁紏合广东龙川县浰头贼首池大鬓贼首
池大安新总并池大升共为一阵贼首杨金巢自
为一阵势甚猖獗卑职督统本哨兵快奋勇交锋
杀死贼徒二十馀人不意贼众一涌前冲杀手陈
礼鲂百长钟德升等见势难当俱各不听约束先
行漫散有南康县报效义士杨习举等仍与前贼
死敌不退俱被戮伤身死及有经历王祚上马不
便亦被执去贼势得胜仍要攻城随与萧承林节
等收集众兵退至南营山把截遇蒙本道亲临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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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督剿各贼闻知退至牛州离城少远至十二日
前贼差人告招十三日蒙本道差萧承前去招抚
就将经历王祚放回贼往原巢去讫等因到道备
呈到臣随㩀龙南县知县卢凤呈称本县捕盗主
簿周政会同镇抚刘镗千户洪恩统领机兵旗军
于本月十八日前去信丰县截捕探得强贼池大
鬓黄秀魁等从鸦鹊隘越过安远县住劄本职督
兵追截前贼已往广东龙川县复回原巢浰头去
讫据安远县知县刘瑀禀称于本月十九日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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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元大石等保民兵弩手前去龙泉等保截剿各
贼遁回原巢去讫难以穷追以此掣兵回县缘由
查得先㩀该道及信丰县所各禀报前事已经批
仰该道兵备等官急调招抚义官叶芳恊同石背
兵夫断贼归路及调峰山弩手与南康打手人等
责委县丞舒富统领前后夹击又看得此贼既离
巢穴利在速战仍仰该府急行所属邻近官司俱
要乘险设伏厚集以待及于各乡村往来路径多
张疑兵使贼不敢轻易奔突仍调安远县知县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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瑀星夜起集水元大石等保民兵一千横接龙南
邀其不备若贼犹屯信丰急自龙南直趋浰头捣
其巢穴贼进无所获退无所处不过句日可以坐
擒仰各遵照施行去后今㩀前因参看得县丞舒
富承委督剿不能相度机宜轻率骤进以致杀伤
兵快原其心虽出奋勇责以师律均为败事经历
王祚临阵溃奔为贼所执后虽倖免终系失机信
丰所县知县黄天爵千户郑铎巡捕副千户朱诚
惟知固城自守不肯发兵应援龙南知县卢凤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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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主簿周政堤备镇抚刘镗千户洪恩地当关隘
正可防遏坐视前贼往来略不出兵邀击千户林
节即其兵力之寡似难全责究其失律之罪亦宜
分受安远县知县刘瑀承调追袭缓不及事俱属
违法南康县百长钟德升等临阵不前故违约束
先行溃散失误军机应合处以军法该道兵备副
使杨璋守备都指挥同知王泰俱属提督欠严但
杨璋往来调度卒能招抚前贼计其功劳可以赎
罪及照广东龙川县掌印捕盗等官明知首贼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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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鬓等在彼地方为巢却亦不行时尝巡逻纵其
过境劫掠又各不行乘机追捕俱属故违所㩀前
项失事官员俱属遵奉 敕谕事理即行提问但
前项贼徒拥众数千变诈百出命虽阳受招抚其
实阴怀异图况其党与根连三省万一乘间复出
为患必大正系紧关用人堤备之际除将百长钟
德升等查勘的确处以军法及方面军职另行参
究外其馀前项各官且量加督责姑令戴罪堤备
各自相机行事勉图后功以赎前罪仍一面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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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信丰县地方查勘前项杀死兵快数目及有
无隐匿别项事情另行参 奏缘系地方紧急贼
情及参失事官员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请

  闽广捷音疏(十二年五/月初八日)
㩀福建按察司整饰兵备兼管分巡漳南道佥事
胡琏呈会同分守右参政艾洪经理军务左参政
陈策副使唐泽将领都指挥佥事李胤督㩀河头
等哨委官指挥徐麒知县施祥知事曾瑶等呈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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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职统领军兵五千馀人进至长富村等处见得
贼众地险巢穴数多兼且四路装伏势甚猖獗尅
期于正德十二年正月十八日等各分哨路从长
富村至阔竹洋新洋大丰五雷大小峰等处与贼
交锋前后大战数合擒斩首从贼犯黄烨等共计
四百三十二名颗俘获贼属一百四十六名口烧
燬房屋四百馀间夺获马牛等项被贼杀死老人
许六打手黄富璘等六名馀贼俱各奔聚象湖山
拒守各职又统官兵追至莲花石与贼对劄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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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众我寡呈乞添兵策应等因到道行㩀大溪哨
指挥高伟呈报统兵约会莲花石官兵攻打象湖
山适遇广东委官指挥王春等领兵亦至彼境大
伞地方卑职与指挥覃桓县丞纪镛领兵前去会
剿不意大伞贼徒突出卑职等奋勇抵战覃桓纪
镛马陷深泥与军人易成等七名兵快李崇静等
八名俱被贼伤身死卑职亦被戳二鎗势难抵敌
只得收兵暂回听候缘象湖山系极高绝险自来
官兵所不能攻今贼势日盛若不添调狼兵稍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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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会举夹攻恐生他变通行呈禀间续奉本院
𥿄牌为进兵方略事备行各职遵奉密谕佯言犒
众退师俟秋再举密切部勒诸军乘懈奋击依蒙
密差义官曾崇秀瓜探虚实乘贼怠弛会选精兵
一千五百名当先重兵四千二百名继后分作三
路各职统领俱于二月十九日夜衔枚直趋三路
并进直捣象湖山夺其隘口各贼虽已失险但其
间贼徒类皆骁勇精悍犹能凌堑绝谷超跃如飞
复据上层峻险四面飞打衮木礧石以死拒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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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奋勇鏖战自辰至午呼声震天撼摇山谷三司
所发奇兵复从间道鼓噪突登贼始惊溃大败我
兵乘胜追杀擒斩大贼首黄猫狸游四并广东大
贼首萧细弟郭虎等二百九十一名颗俘获贼属
一百三十三名口其间坠崖堕壑死者不可胜计
夺回水黄牛赃银鎗刀等物烧燬房屋五百馀间
馀贼溃散复入流恩山冈等巢与诸贼合势亦被
各贼杀死头目赖颐打手杨缘等一十四名次早
各职分兵追剿指挥高伟推官胡宁道亦由大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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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兵来会仍与前贼交锋大战擒斩首从贼犯巫
姐旺等一百六十三名颗俘获贼属一百六名口
馀贼败走各又遁入广东交界黄蜡溪上下樟溪
大山去讫又据金丰三团哨委官指挥王铠李诚
通判龚震等各呈称贼首詹师富等恃居可塘洞
山寨聚粮守险势甚强固各职依奉会议分兵五
路连日攻打生擒大贼首詹师富江嵩范克起罗
招贤等四名馀贼败走复入竹子洞等处大山啸
聚随又分兵追袭与贼连战擒首从贼犯范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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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百三十五名颗俘获贼属八十二名口夺回
被虏男妇五名口夺获马牛等物亦被各贼杀死
老人胡文政一名戳伤乡夫叶永旺等五名又㩀
指挥徐麒等呈称黄蜡溪上下漳溪与广东饶平
县并本省永定县山界相连遵依约会广东官兵
并金丰哨指挥韦鉴大溪哨推官胡宁道等于三
月二十一日子时发兵齐至黄蜡广东义民饶四
等领兵亦至会合我兵三路进攻贼出拒战甚锐
我兵奋勇大噪而前擒斩首从贼犯温宗富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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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名颗俘获贼属一十三名口馀贼败走各兵
乘胜追至赤石岩仍与大战良久贼复大败又擒
斩首从贼犯游宗成等一百四十六名颗俘获贼
属九十名口又据中营委官指挥张钺百户吕希
良等呈称领兵追赶黄蜡溪等处逃贼至地名陈
吕村遇贼拒战当阵擒斩首从贼犯朱老叔等六
十六名颗俘获贼属八名口各另呈解到道转解
审验纪功外续据委官知府钟湘呈称蒙调官兵
先后两月之间攻破长富村等处巢穴三十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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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斩首从贼犯一千四百二十馀名颗俘获贼属
五百七十馀名口夺回被虏男妇五名口烧燬房
屋二千馀间夺获牛马赃仗无算即今胁从馀党
悉愿携带家口出官投首听抚安插本职遵照兵
部 奏行勘合并巡抚都察院节行案牌事理出
给告示发委知县施祥县丞余道招抚胁从贼人
朱宗玉翁景璘等一千二百三十五名家口二千
八百二十八名口俱经审验安插复业缘由呈报
到道转呈到臣及㩀广东按察司分巡岭东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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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佥事等官顾应祥等会呈遵依本院案验委官
统领军兵会同福建尅期进剿随奉本院进兵方
略当即遵依扬言班师一面出其不意从牛皮石
岭脚隘等处分为三哨鼓噪并进贼瞻顾不暇望
风瓦解节㩀指挥杨昂王春通判徐玑陈策义官
余黄孟等各报称于本年正月二十四等日尅破
古村未窖禾村大水山柘林等巢生擒大贼首张
大背刘乌嘴萧乾爻范端萧王即萧五显蓟钊苏
瑢赖隆等并擒斩首从贼犯乘胜前进会同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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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尅期夹攻间探知大伞贼徒溃围杀死指挥
覃相县丞纪镛等情当即进兵策应各贼畏我兵
势烧巢奔走生擒贼首罗圣钦馀贼退入箭灌大
寨合势乘险并力拒敌蒙委知县张戬督同指挥
张天杰分哨由别路进兵攻破白土村赤口岩等
巢直捣箭灌大寨诸贼迎战我兵奋勇合击遂破
箭灌当阵斩获首从贼犯共计二百二十四名颗
俘获贼属八十四名口及牛马赃仗等物各寨贼
党闻风奔窜已散复聚愈相连结各设机险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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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守各职统兵分兵并进于三月二十等日攻破
水竹大重坑苦宅溪靖泉溪白罗南山等巢直捣
洋竹洞三角湖等处前后大战十馀生擒贼首温
火烧张大背雷振蔡晟赖英等并擒斩贼犯共一
千四十八名颗俘获贼属八百三十八名口夺获
马牛赃银铜钱衣帛器仗蕉纱等物前后共计生
擒大贼首一十四名擒斩贼犯一千二百五十八
名颗俘获贼属九百二十二名口夺获水黄牛马
一百三十九头匹赃仗衣布等物共二千一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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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件疋葛蕉纱九十六斤一两赃银三十二两
四钱八分铜钱一百四十二文各开报到道收审
缘由呈报前来卷查先为急报贼情事准兵部咨
该本部题已经福建广东总镇巡按等衙门都御
史陈金御史胡文静等会议区画各该守巡兵备
等官钦遵整备粮饷起调军兵约会进剿间臣于
本年正月十六日始抵赣州地方行事先于本月
初三日于南昌地方㩀两省各官呈禀师期不同
事体参错诚恐彼此推调致误军机当臣备遵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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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咨来事理具开进兵方略行仰各官恊同上紧
密切施行去后续㩀福建右参政等官艾洪等会
呈指挥覃桓县丞纪镛被大伞贼众突出马陷深
泥被伤身死及㩀各哨呈称贼寨险恶天气渐暄
我兵遭挫贼势日甚乞要奏添狼兵候秋再举备
呈到臣参看得各官顿兵不进致此败衄显是不
奉节制故违方略及照奏调狼兵非惟日久路遥
缓不及事兼恐师老财费别生他虞且胜败由人
兵贵善用当此挫折各官正宜恊愤同奋因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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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岂可辄自退阻倚调狼兵坐失机会臣当日即
自赣州起程亲率诸军进屯长汀上杭等处一面
督令各官密照方略火速进剿立功自赎敢有支
吾推调定以军法论处一面查勘失事缘由另行
参奏间随㩀各呈捷音到臣参照闽广贼首詹师
富温火烧等恃险从逆巳将十年党恶聚徒动以
万计鼠狐得肆跳梁蛇豕渐无纪极劫剽焚驱数
郡遭其荼毒转输征调三省为之骚然臣等奉行
诛剿三月之内遂克歼取渠魁扫荡巢穴百姓解
卷四 第 36b 页
倒悬之苦列郡获再生之安此非 朝廷威德庙
堂成算何以及此及照福建领兵各官始虽疏于
警备稍损军威终能戮力恊谋大致克捷论过虽
有计功亦多其间福建如佥事胡琏参政陈策副
使唐泽知府钟湘广东如佥事顾应祥都指挥佥
事杨懋知县张戬才调俱优劳勚尤著伏乞俯从
惟重之典以作敢战之风除将二省兵快量留防
守其馀悉令归农及将功次另行勘报外原系捷
音事理为此具本题 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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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明赏罚以厉人心疏(十二年五/月初八日)
㩀江西按察司整饰兵傋带管分巡岭北道副使
杨璋呈伏睹 大明律内该载失误军事条领兵
官巳承调遣不依期进兵策应若承差告报军期
而违限因而失误军机者并斩从军违期条若军
临敌境托故违期三日不至者斩主将不固守调
官军临阵先退及围困越城而逃者斩此皆罚典
也及查得原拟直隶山东江西等处征剿流贼升
赏事例一人并二人为首就阵擒斩以次剧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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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者五两二名者十两三名者赏实授一级不愿
者赏十两阵亡者升一级俱世袭不愿者赏十两
擒斩从贼六名以上至九名者止升实授二级馀
功加赏不及六名除升一级之外扣算赏银三人
四人五人以上共擒斩以次剧贼一名者赏银十
两均分从贼一名者赏五两均分领军把总等官
自斩贼级不准升赏部下获功七十名以上者升
署一级五百名者升实授一级不及数者量赏一
人捕获从贼一名者赏银四两二名者赏八两三
卷四 第 38a 页
名者升一级以次剧贼一名者升署一级俱不准
世袭不愿者赏五两此皆赏格也赏罚如此宜乎
人心激劝功无不立然而有未能者盖以赏罚之
典虽备然罚典止行于参提之后而不行于临阵
对敌之时赏格止行于大军征剿之日而不行于
寻常用兵之际故也且以岭北一道言之四省连
络盗贼渊薮近年以来如贼首谢志珊高快马黄
秀魁池大鬓之属不时攻城掠乡动辄数千馀徒
每每督兵追剿不过遥为声势俟其解围退散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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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取决一战者以无赏罚为之激劝耳合无申
明赏罚之典今后但遇前项贼情领兵官不拘军
卫有司所领兵众有退缩不用命者许领兵官军
前以军法从事领兵官不用命者许总统兵官军
前以军法从事所统兵众有能对敌擒斩功次或
赴敌阵亡从实开报覆勘是实转达奏闻一体升
赏至若生擒贼徒鞫问明白即时押赴市曹斩首
示众庶使人知警畏亦与见行事例决不待时无
相悖戾如此则赏罚既明人心激励盗贼生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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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即时扑灭粮饷可省事功可见矣具呈到臣卷
查三省贼盗二三年前总计不过三千有馀今㩀
各府州县兵备守备等官所报巳将数万盖已不
啻十倍于前臣尝深求其故询诸官僚访诸父老
采诸道路验诸田野皆以为盗贼之日滋由于招
抚之太滥招抚之太滥由于兵力之不足兵力之
不足由于赏罚之不行诚有如副使杨璋所议者
臣请因是为 陛下略言其故盗贼之性虽皆凶
顽固亦未尝不畏诛讨夫惟为之而诛讨不及又
卷四 第 39b 页
从而招抚之然后肆无所忌盖招抚之议但可偶
行于无辜胁从之民而不可常行于长恶怙终之
寇可一施于回心向化之徒而不可屡施于随招
随叛之党南赣之盗其始也被害之民恃官府之
威令犹或聚众而与之角鸣之于官而有司者以
为既招抚之则皆置之不问盗贼习知官府之不
彼与也益从而雠胁之民不任其苦知官府之不
足恃亦遂靡然而从贼由是盗贼益无所畏而出
劫日频知官府之必将已招也百姓益无所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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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贼日众知官府之必不能为己地也夫平良有
冤苦无伸而盗贼乃无求不遂为民者困征输之
剧而为盗者获犒赏之勤则亦何苦而不彼从乎
是故近贼者为之战守远贼者为之乡导处城郭
者为之交援在官府者为之间谍其始出于避祸
其卒也从而利之故曰盗贼之日滋由于招抚之
太滥者此也夫盗贼之害神怒人怨孰不痛心而
独有司者必欲招抚之亦岂得已哉诚使强兵悍
卒足以歼渠魁而荡巢穴则百姓之愤雪地方之
卷四 第 40b 页
患除功成名立岂非其所欲哉然而南赣之兵素
不练养类皆脆弱骄惰每遇征发追呼拒摄旬日
而始集约束赍遣又旬日而始至则贼已稛载归
巢矣或犹遇其未退望贼尘而先奔不及交锋而
已败以是禦寇犹驱群羊而攻猛虎也安得不以
招抚为事乎故凡南赣之用兵不过文移调遣以
苟免坐视之罚应名剿捕聊为招抚之媒求之实
用断有不敢何则兵力不足则剿捕未必能克剿
捕不克则必有失律之咎则必征调日繁督责日
卷四 第 41a 页
至紏举论劾者四面而起往往坐视而至于落职
败名者有之招抚之策行则可以安居而无事可
以无调发之劳可以无戴罪杀贼之责无地方多
事不得迁转之滞夫如是孰不以招抚为得计是
故宁使百姓之荼毒而不敢出一卒以抗方张之
虏宁使孤儿寡妇之号哭颠连疾苦之无告而不
敢提一旅以忤反招之贼盖招抚之议其始也出
于不得巳其卒也遂守以为常策故曰招抚之太
滥由于兵力之不足者此也古之善用兵者驱市
卷四 第 41b 页
人而使战收散亡之卒以抗强虏今南赣之兵尚
足以及数千岂尽无可用乎然而金之不止鼓之
不进未见敌而亡不待战而北何者进而效死无
爵赏之劝退而奔逃无诛戮之及则进有必死而
退有幸生也何苦而求必死乎吴起有云法令不
明赏罚不信虽有百万何益于用凡兵之情畏我
则不畏敌畏敌则不畏我今南赣之兵皆畏敌而
不畏我欲求其用安可得乎故曰兵力之不足由
于赏罚之不行者此也今 朝廷赏罚之典固未
卷四 第 42a 页
尝不具但未申明而举行耳古者赏不踰时罚不
后事过时而赏与无赏同后事而罚与不罚同况
过时而不赏后事而不罚其亦何以齐一人心而
作兴士气是虽使韩白为将亦不能有所成况如
臣等腐儒小生才识昧劣而素不知兵者亦复何
所冀乎议者以南赣诸处之贼连络数郡蟠㩀四
省非奏调狼兵入举夹攻恐不足以扫荡巢穴是
固一说也然臣以为狼兵之调非独所费不赀兼
其所过残掠不下于盗大兵之兴旷日持久声势
卷四 第 42b 页
彰闻比及举事诸贼渠魁悉已逃遁所可得者不
过老弱胁从无知之氓于是乎有横罹之惨于是
乎有妄杀之弊班师未几而山林之间复已呼啸
成群此皆往事之已验者臣亦近拣南赣之精锐
得二千有馀部勤操演略有可观诚使得以大军
诛讨之赏罚而行之平时假臣等以便宜行事不
限以时而惟成功是责则比于大军之举臣窃以
为可省半费而收倍功臣请以近事證之臣于本
年正月十五日抵赣卷查兵部所咨申明律例今
卷四 第 43a 页
后地方但有草贼生发事情紧急该管官可即便
依律调拨官军乘机剿捕应合会捕者亦就调发
策应但系军情火速差人申奏敢有迟延隐匿巡
抚巡按三司官即便参问依律罢职充军等项发
落虽不系聚众草贼但系有名强盗肆行劫掠贼
势凶恶或白昼拦截或明火持杖不拘人数多少
一面设法缉捕即时差人申报合干上司并具申
本部知会处置如有仍前朦胧隐蔽不即申报以
致聚众滋蔓贻患地方从重参究决不轻贷等因
卷四 第 43b 页
题奉 钦依备行前来时以前官久缺未及施行
臣即刋印数千百𥿄通行所属布告远近未及一
月而大小衙门以贼情来报者接踵亦遂屡有斩
获一二人或五六人七八人者何者兵得随时调
用而官无观望执肘则自然无可推托逃避思效
其力由此言之律例具存前此惟不申明而举行
耳今使赏罚之典悉从而申明之其获效亦未必
不如是之速也伏望 皇上念盗贼之日炽哀民
生之日蹙悯地方荼毒之愈甚痛百姓冤愤之莫
卷四 第 44a 页
伸特 敕兵部俯采下议特假臣等 令旗令牌
使得便宜行事如是而兵有不精贼有不灭臣等
亦无以逃其死夫任不专权不重赏罚不行以致
于偾军败事然后选重臣假以总制之权而往拯
之纵善其后已无救于其所失矣臣才识浅昧且
体弱多病自度不足以办此行从 陛下乞骸骨
苟全馀喘于林下但今方待罪于此心知其弊不
敢不为 陛下尽言 陛下从臣之请使后来者
得效其分寸收讨贼之功臣亦得以少逭死罪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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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缘系申明赏罚以励人心事理为此具本请

  攻治盗贼二策疏(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
㩀江西按察司整饰兵备带管分巡岭北道副使
杨璋呈奉臣批㩀南安府申大庾县报正德十二
年四月内被畲贼四百馀人前来打破下南等寨
续被上犹横水等贼七百馀徒截路打寨劫杀居
民又㩀南康县报畲贼一夥突来龙句保虏劫居
民续被畲贼三百馀徒突来坊民郭加琼等家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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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男妇八十馀口耕牛一百馀头又有畲贼一阵
虏劫上长龙乡耕牛三百馀头男妇子女不知其
数又㩀上犹县中被横水等村畲贼紏同逃民四
散虏劫人财续据三门总甲萧俊报畲贼与逃民
约有数百在于地名梁滩虏牵人牛本月十六日
准本县捕盗主簿利星牒报畲贼劫打头里茶坑
等处驻劄未散已关统兵官县丞舒富等前去追
剿贼已退回横水等巢去讫各申本院批兵备道
议处回报案照四月初五日㩀南康府呈同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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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本院见在福建漳州督兵未回未知前贼向
往行查未报续㩀龙南县禀被广东浰头等处强
贼池大鬓等三千馀徒突来攻围总甲王受寨所
又经会委义官萧承调兵前去会剿随㩀本县呈
前贼退去讫等因又查得先㩀南康县申呈上犹
贼首谢志珊紏合广东贼首高快马统众二千馀
徒攻围南康县治杀损官兵已经议委知府邢珣
等查勘失事缘由呈报外续该兵部题咨巡抚都
御史孙燧会同南赣都御史王守仁将前项贼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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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志珊等量调官军设法剿捕务期尽绝应该会
同两广镇巡官行事照例约会施行题奉 钦依
转行查勘前贼见今有无出没及曾否集有兵粮
相度机宜即今可否剿捕惟复应会两广调集军
马待时而动务要查议明白处置停当具由呈报
仍督各该地方牢固把截用心防守以备不虞等
因随奉本院案验议照前贼连络三省盘㩀千里
必须三省之兵尅期并进庶可成功伹今湖广已
有偏桥苗贼之征广东又有府江猺獞之伐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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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夹攻目今已是春深雨水连绵草木茂盛非
惟缓不及事抑且虚糜粮饷合无一面募兵练武
防守愈严积榖贮粮军需大备告招者抚顺其情
暂且招安肆恶者乘其间隙量捣其穴候三省约
会停当然后大举庶有备无患事出万全通行呈
详去后今奉前因随会同分守左参议黄宏守备
都指挥同知王泰查勘得南安府所属大庾南康
上犹三县除贼巢小者未计其大者总计三十馀
处有名大贼首有谢志珊志海志全杨积荣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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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蓝瑶陈曰能蔡积昌赖文聪刘通刘受萧居谟
陈尹诚简永广蔡积庆蔡西薛文高洪祥徐华张
祥刘清才谭曰真苏景祥蓝清奇朱积厚黄金瑞
蓝天凤蓝文亨钟鸣钟法官王行雷明聪唐洪刘
元满所统贼众约有八千馀徒且与湖广之桂阳
桂东鱼黄聂水老虎神仙秀才等巢广东之乐昌
巢穴相联盘㩀流劫三省为害多年赣州之龙南
因与广东之龙川浰头贼巢接境被贼首池大鬓
大安大升紏合龙南贼首黄秀魁赖振禄钟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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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巢钟万贵古兴凤陈伦钟万璇杜思碧孙福
荣黄万珊黄秀珏罗积善王金曾子柰王金柰王
洪罗凤璇黎用璇黄本瑞郑文钺陈秀玹陈圭刘
经蓝斌黄积秀等所统贼众约有五千馀徒不时
越境流劫信丰龙南安远等县已经夹攻三次俱
被漏网所㩀前贼占㩀居民田土数千万顷杀虏
人民尤难数计攻围城池敌杀官兵焚烧屋庐奸
污妻女其为荼毒有不忍言神人之所共怒天讨
所当必加者也今闻广湖二省用兵将毕夹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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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亦惟其时但深山茂林东奔西窜兼之本道兵
粮寡弱必须那借京库折银三万馀两动调狼兵
数千前来恊力约会三省并进夹攻庶可噍类无
遗等因又㩀广东乐昌县知县李增禀称本年二
月内有东山贼首高快马等八百馀徒在地名匮
头村行劫又㩀乳源县禀报贼徒千馀在洲头街
等处打劫备申照详及㩀湖广整饰郴桂等处兵
备副使陈璧呈称夲年二月内㩀黄砂保走报广
东强贼三百馀徒突出攻劫又㩀宜章所飞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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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县山峒苗贼二千馀众出到九阳等处搜山捉
人未散又报东西二山首贼发票会集四千馀徒
声言要出桂阳等处攻城又报江西长流等峒畲
贼六百馀徒又一起四百馀徒各出劫掠及㩀桂
东县申报强贼一起七百馀徒前到本县杀人祭
旗捉掳男妇未散又㩀桂阳县报强贼六百馀徒
声言要来攻寨等因各禀报到道看得前项苗贼
四山会集报到之数将及万馀我兵寡弱防守尚
且不足敌战将何以支况郴桂所属永兴等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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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城池防守地方重计实难为处伏望轸念荼毒
请军追捕等因又㩀郴州桂阳县申本县四面俱
系贼巢正德三年以来贼首龚福全等作耗杀死
守备都指挥邓旻虽蒙征剿恶党犹存正德七年
兵备衙门计将贼首龚福全招抚给与冠带设为
猺官贼首高仲仁李宾黎稳梁景聪扶道全刘付
兴李玉景陈宾李聪曹永通谢志珊给与衣巾设
为老人未及两月已出要路劫杀军民动辄百千
馀徒号称高快马游山虎金钱豹过天星密地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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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兵等名目随处流劫正德十一年七月内龚福
全张打旗号僣称延溪王李宾黎稳梁景聪僣称
总兵都督将军名目各穿大红虏民揖轿展打凉
伞摆列头踏响器其馀猺贼俱乘马匹千数馀徒
出劫乐昌及江西南康等县拒敌官军后蒙抚谕
将贼首高仲仁李宾给与冠带重设猺官未宁半
月仍前出劫本年正月十六日一起八百馀徒出
劫乐昌县虏捉知县韩宗尧劫库劫狱又一起七
百馀徒打劫生员谭明浩家一起六百馀徒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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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等峒出劫一起五百馀徒从兴宁等县出劫切
思前贼阳从阴背随抚随叛目今猺贼万馀聚集
山峒声言要造吕公大车攻打州县城池官民徬
徨呈乞转达请调三省官军夹剿等情各备申到
臣除备行江西广东湖广三省该道守巡兵备守
备等官严督各该府州县所掌印巡捕巡司把隘
堤备等官起集兵快人等加谨防禦相机截捕去
后查得先因地方盗贼日炽民被荼毒窃计兵力
寡弱既不足以防遏贼势事权轻挠复不足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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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心乞要申明赏罚假臣等 令旗令牌使得
便宜行事庶几举动如意而事功可成已经具题
间今复㩀各呈申前因臣等参看得前项贼徒恶
贯巳盈神怒人怨譬之疽痈之在人身若不速加
攻治必至溃肺决肠然而攻治之方亦有二说若
 陛下假臣等以赏罚重权使得便宜行事期于
成功不限以时则兵众既练号令既明人知激励
事无掣肘可以伸缩自由相机而动一寨可攻则
攻一寨一巢可扑则扑一巢量其罪恶之浅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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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抚剿度其事势之缓急以为后先如此亦可以
省供馈之费无征调之扰日剪月削使之澌尽灰
灭此则如昔人拔齿之喻日渐动摇齿拔而儿不
觉者也然而今此下民之情莫不欲大举夹攻以
快一朝之忿盖其怨恨所激不复计虑其他必须
南调两广之狼达西调湖湘之土兵四路并进一
鼓成擒庶几数十年之大患可除千万人之积冤
可雪然此以兵法十围五攻之例计贼二万须兵
十万日费千金殆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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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粟料财数月而事始集刻期举谋又数月而兵
始交声迹彰闻贼强者设险以拒敌黠者挟类而
深逃迨于锋刃所加不过老弱胁从且狼兵所过
不减于盗转输之苦重困于民近年以来江西有
姚源之役疮痍甫起福建有汀漳之寇军旅未旋
府江之师方集于两广偏桥之讨未息于湖湘兼
之杼柚已轻种不入土而营建所输四征未已诛
求之刻百出方新若复加以大兵民将何以堪命
此则一拔去齿而儿亦随毙者也夫由前之说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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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臣之昧劣实惧不足以堪事必释能者任之而
后可若大举夹攻诚可以分咎而薄责然臣不敢
以身谋而废国议惟 陛下择其可否断而行之
缘系地方紧急贼情事理为此具本请 旨
  类奏擒斩功次疏(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
㩀江西按察司整饬兵备带管分巡岭北道副使
杨璋呈正德十二年二月二十等日㩀赣州府龙
南县申总甲王受等呈蒙差各役领兵与同已招
大贼首黄秀玑等前往安远截捕流贼赖振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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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地名湖江背不料黄秀玑反招主令伊弟黄
大满黄细满等沿途打抢民财放火烧燬民人刘
必甫等房屋仍与贼首赖振禄等连谋行劫本役
督率兵快人等前到地名黎坑际下与贼对敌当
阵杀获贼首黄秀玑黄大满黄细满黄积瑜首级
四颗夺获黄黑旗二面杀死贼徒三十馀名本年
四月初九日又有广东浰头老贼首池大鬓串同
反招贼首黄秀魁陈秀显等紏众四百馀徒打劫
千长何甫等家本役又率兵夫至地名陈坑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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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交锋杀获首从贼人陈秀显等一十二颗夺获
红旗一面大小黄牛五头馀贼归巢去讫及㩀南
安府申㩀大庾县隘长张德报称湖广桂阳县鱼
黄峒畲贼首唐飞剑总兵严宗清千总赖必等紏
众劫虏当起兵夫追至界首南流拗与贼对敌杀
获唐飞剑严宗清首级二颗及南安县申准县丞
舒富关畲贼三百馀人出劫当有保长王万湖等
带领乡兵擒捕杀获贼级一颗生擒贼二名夺回
被虏人口三名口夺获黄牛二头各解报到道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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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明白等因又㩀广东按察司分巡岭南道佥事
黄昭呈韶州府乳源县知县沈渊申称本年二月
十八日有东山猺贼首高快马等众突来城外并
附近乡村打劫欲行攻陷南城当即起集乡兵及
打手民壮固守城池及相机与敌射伤贼徒三名
各贼退在圵城外劄营随调深峒等处土兵恊力
奋勇与贼交锋射伤贼徒二十馀名射死贼徒一
十六名夺回被虏人口三十二名口又㩀捕盗老
人梁真等杀获贼级二颗生擒贼徒一名及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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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县知县李增申强贼六百馀徒出劫当集打手
兵壮前去截捕到地名云门寺与贼交锋斩获贼
级二十四颗生擒贼徒二名夺获马七匹又㩀曲
江县猺总盘宗兴等擒获贼徒一名夺获马一匹
各呈解到道审验是实等因并㩀潮州府揭阳县
申流贼劫长乐海丰等县黄义官等家随调兵快
行至地名长门径与贼对敌擒获贼徒张宏福王
本四等一十六名俘获贼妇二口及据惠州府申
准捕盗通判徐玑牒称流贼一夥约有八十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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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劫新地屯徐百户等家当督兵快打手追杀至
地名马[騣-凶+(鬯-匕)]径擒获贼徒杜栋等四名杀获贼级一
颗又督总甲郑全等在地名葵头障擒获贼徒张
仔等一十二名及千长彭伯璿等率兵擒获贼徒
黄贵等一十五名杀获贼级一颗俘获贼妇一口
又有总甲黄廷珠追获贼徒雷进保等八名俱解
赴岭东道审验等因及㩀湖广郴桂等处兵备副
使陈璧守备指挥同知李璋各呈广东苗贼一千
馀徒出劫兴宁等处当起郴州杀手令闲住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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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世杰等管领追袭至地名大田桥遇贼当阵擒
斩首从贼人庞广等三十二名颗夺获赃仗四十
七件马骡五匹夺回被虏人口二百五十名口并
㩀老人刘宣等捕获贼徒雷克恕等六名俘获妇
女三口申报到道审验明白各备由呈申开报到
臣先为巡抚地方事节该钦奉 敕命尔巡抚江
西南安赣州福建汀州漳州广东南雄韶州惠州
潮州各府及湖广郴州地方但有贼盗生发即便
设法剿捕钦此钦遵已经备行各道守巡兵备守
卷四 第 55b 页
备等官严督府卫所州县掌印捕盗等官集起父
子乡兵及顾募打手杀手弩手人等各于贼行要
路去处加谨防禦遇有盗贼出没就便相机截捕
获功呈报以靖地方今㩀各呈除行各该兵备等
官将斩获贼级阅验明白发仰枭首生擒贼犯问
招回报俘获贼属并牛马赃物俱变卖价银入官
与器械俱贮库被虏人口给亲完聚获功人员照
例量行给赏外缘系擒获功次事理为此具本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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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添设清平县治疏(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
㩀福建按察司兵备佥事胡琏呈奉本院批据漳
州府呈准知府钟湘关㩀南靖县儒学生员张浩
然等连名呈称南靖县治僻在一隅相离卢溪平
和长乐等处地里遥远政教不及小民罔知法度
不时劫掠乡村肆无忌惮酿成大祸今日动三军
之众合二省之威虽曰歼厥渠魁扫除党类此特
一时之计未为久远之规乞于河头中营处所添
设县治引带汀潮喉襟清宁人烟辏集道路适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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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教既敷盗贼自息考之近日龙岩添设漳平而
寇盗以靖上杭添设永定而地方以宁此皆明验
今若添设县治可以永保无虞等情又㩀南靖县
义民乡老曾敦立林大俊等呈称河头地方北与
卢溪流恩山冈接境西南与平和象湖山接境而
平和等乡又与广东饶平县大伞箭灌等乡接境
皆系穷险贼巢两省民居相距所属县治各有五
日之程名虽分设都图实则不闻政教往往相诱
出劫一呼数千所过荼毒有不忍言正德二年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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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统兵剿捕未曾设有县治不过数月遗党复兴
今蒙调兵剿抚虽少宁息诚恐漏网之徒复踵前
弊呈乞添设县治以控制贼巢建立学校以移易
风俗庶得久安长治等因蒙漳南道督同本职与
南靖县知县施祥带领耆民曾敦立等并山人洪
钦顺等亲诣河头地方踏得大洋陂背山面水地
势宽平周围量度可六百馀丈西接广东饶平北
联三团卢溪堪以建设县治合将南靖县清宁新
安等里漳浦县二三等都分割管摄随地粮差及
卷四 第 57b 页
看得卢溪枋头坂地势颇雄宜立巡检司以为防
禦就将小溪巡检司移建仍量加编弓兵点选乡
夫恊同巡逻遇有盗贼随即扑捕再三审㩀通都
民人合词执称南靖地方极临边境盗贼易生上
策莫如设县况今奏凯之后军饷钱粮尚有馀剩
各人亦愿凿山采石挑土筑城砍伐树木烧造砖
瓦数月之内工可告成为照南靖县相离卢溪等
处委的窎远难以堤防管束今欲于河头添设县
治枋头坂移设巡检司外足以控制饶平邻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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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压服卢溪诸巢又且民皆乐从不烦官府督
责诚亦一劳永逸事颇相应具呈到道呈乞照详
等因奉批看得开建县治控制两省猺寨以奠数
邑民居实亦一劳永逸之图但未经查勘奏请仍
仰该道会同始议各官再行该府拘集父老子弟
及地方新旧居民审度事体斟酌利害如果远近
无不称便军民又皆乐从事已举兴势难中辍即
便具由呈来以凭奏请定夺仍一面俯顺民情相
度地势就于建县地内预行区画街衢井巷务要
卷四 第 58b 页
均适端方可以永久无弊听从愿徙新旧人民各
先占地建屋任便居住其县治学校仓场及一应
该设衙门姑且规留空址待奏准 命下之日以
次建立仍一面通行镇巡等衙门公同会议此系
设县安民地方重事各官务要计处周悉经画审
当毋得苟且雷同致贻后悔批呈作急勘报等因
依蒙拘集坊郭父老及河头新旧居民再三询访
各交口称便有地者愿归官丈量以建城池有山
者愿听上砍伐以助木石有人力者又皆忻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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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挑筑土基业已垂成惟恐上议中止下情难遂
等情具呈到臣为照建立县治固系禦盗安民之
长策但当大兵之后继以重役窃恐民或不堪臣
时督兵其地亲行访询父老辄咨道路众口一词
莫不举首愿望仰心乐从旦夕皇皇惟恐或阻臣
随遣人私视其地官府未有教令先已伐木畚上
杂然并作裹粮趋事相望于道究其所以皆缘数
邑之民积苦盗贼设县控禦之议父老相沿已久
人心冀望甚渴皆以为必须如此而后百年之盗
卷四 第 59b 页
可散数邑之民可安故其乐事劝工不令而速臣
观河头形势实系两省贼寨咽喉今象湖可塘大
伞箭灌诸巢虽已破荡而遗孽残党亦宁无有逃
遁山谷者旧因县治不立征剿之后浸复归㩀旧
巢乱乱相承皆原于此今诚于其地开设县治正
所谓抚其背而扼其喉盗将不解自散行且化为
善良不然不过年馀必将复起其时再聚两省之
兵又糜数万之费图之已无及矣臣窃以为开县
治于河头以控制群巢于势为便虽使民甚不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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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将强而从之况其祝望欣趋若此亦何惮而不
为至于移巡司于枋头坂亦于事势有不容已盖
河头者诸巢之咽喉枋头者河头之唇齿势必相
须兼其事体已有成规不过迁移之劳所费无几
臣等皆巳经画区处大略已备不过数月可无督
促而成民之所未敢擅为者惟县治学校须 命
下之日乃举行耳伏硕 陛下俯念一方荼毒之
久深惟百姓永远之图下臣等所议于该部采而
行之设县之后有不如议臣无所逃其责今新抚
卷四 第 60b 页
之民群聚于河头者二千有馀皆待此以息其反
侧若失今不图众心一散不可以复合事机一去
不可以复追后有噬脐之悔徒使臣等得以为辞
然已无救于事矣缘系添设县治永保地方事理
为此具本请 旨
  疏通盐法疏(十二年六/月十五日)
㩀江西按察司整饰兵备带管分巡岭北道副使
杨璋呈奉巡抚江西右副都御史孙燧案验准兵
部咨行移各该巡抚官员今岁俱免赴京议事各
卷四 第 61a 页
要在彼修举职业若有重大军务应议事件益于
政体便于军民者明白条陈听会官计议奏请等
因已经行仰所属查访去后随㩀吉安临江袁州
等府万安泰和清江宜春等县啇民彭拱刘常郭
闰彭秀连名状告正德六年蒙上司明文行令赣
州府起立抽分盐厂告示啇民但有贩到闽广盐
课由南雄府曾经折梅亭纳过劝借银两止在赣
州府发卖者免其抽税硕装至袁临吉三府卖者
每十引抽一引闽盐自汀州过会昌羊角水广盐
卷四 第 61b 页
自黄田江九渡水来者未经折梅亭在赣州府发
卖每十引抽一引硕装至袁临吉三府发卖每十
引又抽一引疏通四年官商两便正德九年十月
内又蒙赣州府告示该奉勘合开称广盐止许南
赣二府发卖其袁临吉不系旧例行盐地方不许
越境以致数年广盐禁绝淮盐因怯河道逆流滩
石险阻止于省城三府居民受其高价之苦客商
阻塞买卖之源乞赐俯念吉临等府与赣州地里
相连自昔至今惟食广盐一向未经禁革况广盐
卷四 第 62a 页
许于南赣二府发卖原亦不系洪武旧制乃是正
统年间为建言民情事奉总督两广衙门奏行新
例如蒙将广盐查照南赣事例照旧疏通下流发
卖万民幸甚等因又㩀赣州府抽分厂委官照磨
汪德进呈近奉勘合禁止广盐止许南赣发卖不
许下流但赣州吉安地理相连水路不过一日之
程今年夏骤雨泛涨虽有桥船阻隔水势汹恶冲
断桥索以致奸商计乘水势聚积百船执持凶器
用强越过后虽拿获数起问罪不过十之一二又
卷四 第 62b 页
有投托势要官豪夹带下流发卖者又有挑担驮
载从兴国赣县南康等处小路越过发卖者其弊
多端不禁则违事例禁止则势所难行呈乞议处
等因卷查正德六年奉总制江西等处地方军务
左都御史陈金批㩀江西布政司呈准本司右布
政使任汉咨称查得江西十三府俱系两淮行盐
地方湖西岭北二道滩石险恶淮盐因而不到商
人往往越境私贩广盐射利肥巳先蒙总督衙门
奏准广盐许行南赣二府发卖仰令南雄照引追
卷四 第 63a 页
米纳价类解梧州军门官商两便军饷充足当时
止是奏行南赣不曾开载袁临吉三府合无遵照
敕谕便宜处置暂许广盐得下袁临吉三府地方
发卖立厂盘掣以助军饷及㩀江西按察司兵备
副使王秩亦呈前事随该三司布政等官刘杲等
议得委果于事有益于法无碍呈详批允前来遵
照立厂照例抽税外正德九年十月内准户部咨
该巡抚都御史周南题该本部覆议内开广东盐
课仍照正德三年题奉 钦依事理有引官盐许
卷四 第 63b 页
于南赣二府发卖不许再行抽税袁临吉不系旧
例行盐地方不许到彼如有犯者不分有引无引
俱照律例问罪没官又经行仰禁革去后今㩀前
因随查得正德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设立抽分
厂起至正德九年五月终止共抽过税银四万八
百四十馀两陆续奉抚镇衙门明文支发三省夹
攻大帽山等处赏功军饷并犒劳过狼兵官军土
兵口粮并取赴饶州征剿姚源军前应用及起造
抽八厂厅浮桥脩理城池买谷上仓预备账济及
卷四 第 64a 页
遵巡抚军门批申借支赣州卫官军月粮等项支
过税银三万八千二百九十馀两由此观之则地
方粮饷之用岁费不赀而仰给于商税独重前项
商税所入诸货虽有而取足于盐利独多及查得
近为紧急贼情事该兵部题奉 钦依转行议处
停当具由呈报该本道会同分守守备衙门议得
贼首谢志珊有名大寨三十馀处拥众数万盘㩀
三省穷凶极恶神怒人怨已经呈详转达奏 闻
动调三省官兵会剿去后及议得本省动调官兵
卷四 第 64b 页
以三万为率半年为期粮饷等费约用数万查得
赣州府库收贮前项税银除支用外止馀二千九
百馀两又是节催起解赴部之数续收银两止有
一千六百馀两但恐不日 命下尅期进剿军行
粮食所当预处及查得广东所奏前项盐法准行
南赣二府贩卖果系一时权宜不系洪武年间旧
例合无查照先年总制都御史陈金便宜事例一
面行令前商许于袁临吉三府贩卖所收银两少
为助给一面别行议处以备军饷庶使有备无患
卷四 第 65a 页
不致临期缺乏候事少宁另行具题禁止庶袁临
吉三府居民无乏盐之苦南赣二府军门得军饷
之利而关津把截去处免阻隔意外之变诚为一
举而三得矣等因已经备由呈奉巡抚都御史孙
燧批看得所议盐税既不重累商人抑且有裨军
饷舆情允恊事体颇宜但其至赣州府十取其一
吉临等府十而取二似乎过重仰行再加详议斟
酌适中回报依奉访得商民贩盐下至三府发卖
者倍取其利既许越境贩卖乃其心悦诚服并无
卷四 第 65b 页
税重之辞又经呈详奉批看得所议盐税事情商
贾疏通军饷有赖一举两得合遵照钦奉 敕谕
便宜处置事理仰行各道并该府县遵奉仍禁革
奸徒不许乘机作弊因而瞒官射利扰害地方具
由缴申今照本院抚临理合再行呈请照详等因
㩀呈到臣看得赣南二府闽广喉襟盗贼渊薮即
今具题夹攻不日且将命下粮饷之费委果缺乏
计无所措必须仰给他省但闻广东以府江之师
库藏渐竭湖广以偏桥之讨称贷既多亦皆自给
卷四 第 66a 页
不赡恐无羡馀可推若不请发内帑未免重科贫
民然内帑以营建方新力或不逮贫民则穷困已
极势难复征及照前项盐税商人既已心服公私
又皆两便庶亦所谓不加赋而财足不扰民而事
办臣除遵照 敕谕径自区画事理批行该道暂
且照议施行候地方平定之日将抽过税银支用
过数目另行具奏抽分事宜照例仍旧停止外缘
系地方事理为此具本题 知
卷四 第 66b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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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 1a 页
王文成公全书卷之四
  文录(一/书)
 书一(始正德已/已至庚辰)
  与辰中诸生(已已)
谪居两年无可与语者归途乃得诸友何幸何幸
方以为喜又遽尔别去极怏怏也绝学之馀求道
者少一齐众楚最易摇夺自非豪杰鲜有卓然不
变者诸友宜相砥砺夹持务期有成近世士夫亦
有稍知求道者皆因实德未成而先揭标榜以来
卷四 第 1b 页
世俗之谤是以往往隳堕无立反为斯道之梗诸
友宜以是为鉴刋落声华务于切已处着实用力
前在寺中所云静坐事非欲坐禅入定盖因吾辈
平日为事物纷拿未知为已欲以此补小学收放
心一段功夫耳明道云才学便须知有着力处既
学便须知有得力处诸友宜于此处着力方有进
步异时始有得力处也学要鞭辟近里着已君子
之道闇然而日章为名与为利虽清浊不同然其
利心则一谦受益不求异于人而求同于理此数
卷四 第 2a 页
语宜书之壁间常目在之举业不患妨功惟患夺
志只如前日所约循循为之亦自两无相碍所谓
知得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也
  答徐成之(辛未)
汝华相见于逆旅闻成之启居甚悉然无因一面
徒增悒怏吾乡学者几人求其笃信好学如吾成
之者谁欤求其喜闻过忠告善道如吾成之者谁
欤过而莫吾告也学而莫吾与也非吾成之之思
而谁思欤嗟吾成之幸自爱重自人之失其所好
卷四 第 2b 页
仁之难成也久矣向吾成之在乡党中刻厉自立
众皆非笑以为迂腐成之不为少变仆时虽稍知
爱敬不从众非笑然尚未知成之之难得如此也
今知成之之难得则又不获朝夕相与岂非大可
憾欤修已治人本无二道政事虽剧亦皆学问之
地谅吾成之随在有得然何从一闻至论以洗凡
近之见乎爱莫为助近为成之思进学之功微觉
过苦先儒所谓志道恳切固是诚意然急迫求之
则反为私已不可不察也日用间何莫非天理流
卷四 第 3a 页
行但此心常存而不放则义理自熟孟子所谓勿
忘勿助深造自得者矣学问之功何可缓但恐著
意把持振作纵复有得居之恐不能安耳成之之
学想亦正不如此以仆所见微觉其有近似者是
以不敢不尽亦以成之平日之乐闻且欲以是求
教也
  答黄宗贤应原忠(辛未)
昨晚言似太多然遇二君亦不得不多耳其间以
造诣未熟言之未莹则有之然郤自是吾侪一段
卷四 第 3b 页
的实工夫思之未合请勿轻放过当有豁然处也
圣人之心纤翳自无所容自不消磨刮若常人之
心如斑垢驳杂之镜须痛加刮磨一番尽去其驳
蚀然后纤尘即见才拂便去亦自不消费力到此
已是识得仁体矣若驳杂未去其间固自有一点
明处尘埃之落固亦见得亦才拂便去至于堆积
于驳蚀之上终弗之能见也此学利困勉之所由
异幸弗以为烦难而疑之也凡人情好易而恶难
其间亦自有私意气习缠蔽在识破后自然不见
卷四 第 4a 页
其难矣古之人至有出万死而乐为之者亦见得
耳向时未见得向里面意思此工夫自无可讲处
今已见此一层却恐好易恶难便流入禅释去也
昨论儒释之异明道所谓敬以直内则有之义以
方外则未毕竟连敬以直内亦不是者已说到八
九分矣
  答汪石潭内翰(辛未)
承批教连日疮甚不能书未暇请益来教云昨日
所论乃是一大疑难又云此事关系颇大不敢不
卷四 第 4b 页
言仆意亦以为然是以不能遽已夫喜怒哀乐情
也既曰不可谓未发矣喜怒哀乐之未发则是指
其本体而言性也斯言自子思非程子而始有执
事既不以为然则当自子思中庸始矣喜怒哀乐
之与思与知觉皆心之所发心统性情性心体也
情心用也程子云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
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是也斯言既无
以加矣执事姑求之体用之说夫体用一源也知
体之所以为用则知用之所以为体者矣虽然体
卷四 第 5a 页
微而难知也用显而易见也执事之云不亦宜乎
夫谓自朝至暮未尝有寂然不动之时者是见其
用而不得其所谓体也君子之于学也因用以求
其体凡程子所谓既思即是已发既有知觉即是
动者皆为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者言也非
谓其无未发者也朱子于未发之说其始亦尝疑
之今其集中所与南轩论难辩析者盖往复数十
而后决其说则今之中庸注疏是也其于此亦非
苟矣独其所谓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
卷四 第 5b 页
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者亦若过于剖
析而后之读者遂以分为两节而疑其别有寂然
不动静而存养之时不知常存戒慎恐惧之心则
其工夫未始有一息之间非必自其不睹不闻而
存养也吾兄且于动处加工勿使间断动无不和
即静无不中而所谓寂然不动之体当自知之矣
未至而揣度之终不免于对塔说相轮耳然朱子
但有知觉者在而未有知觉之说则亦未莹吾兄
疑之盖亦有见但其所以疑之者则有因噎废食
卷四 第 6a 页
之过不可以不审也君子之论苟有以异于古姑
毋以为决然宜且循其说而䆒之极其说而果有
不达也然后从而断之是以其辩之也明而析之
也当盖在我者有以得其情也今学如吾兄聪明
超特如吾兄深潜缜密如吾兄而犹有未悉如此
何邪吾兄之心非若世之立异自高者要在求其
是而已故敢言之无讳有所未尽不惜教论不有
益于兄必有益于我也
  寄诸用明(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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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书足知迩来学力之长甚喜君子惟患学业之
不修科第迟速所不论也况吾平日所望于贤弟
固有大于此者不识亦尝有意于此否耶便中时
报知之阶阳诸侄闻去岁皆出投试非不喜其年
少有志然私心切不以为然不幸遂至于得志岂
不误却此生耶凡后生美质须令晦养厚积天道
不翕聚则不能发散况人乎花之千叶者无实为
其华美太发露耳诸贤侄不以吾言为迂便当有
进步处矣书来劝吾仕吾亦非洁身者所以汲汲
卷四 第 7a 页
于是非独以时当敛晦亦以吾学未成岁月不待
再过数年精神益弊虽欲勉进而有所不能则将
终于无成皆吾所以势有不容已也但老祖而下
意皆不悦今亦岂能决然行之徒付之浩叹而已
  答王虎谷(辛未)
承示别后看得一性字亲切孟子云尽其心者知
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此吾道之幸也喜慰何
可言弘毅之说极是但云既不可以弃去又不可
以减轻既不可以住歇又不可以不至则是犹有
卷四 第 7b 页
不得已之意也不得已之意与自有不能已者尚
隔一层程子云知之而至则循理为乐不循理为
不乐自有不能已者循理为乐者也非真能知性
者未易及此知性则知仁矣仁人心也心体本自
弘毅不弘者蔽之也不毅者累之也故烛理明则
私欲自不能蔽累私欲不能蔽累则自无不弘毅
矣弘非有所扩而大之也毅非有所作而强之也
盖本分之内不加毫末焉曾子弘毅之说为学者
言故曰不可以不弘毅此曾子穷理之本真见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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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而后有是言学者徒知不可不弘毅不知穷理
而惟扩而大之以为弘作而强之以为毅是亦出
于一时意气之私其去仁道尚远也此寔公私义
利之辩因执事之诲而并以请正
  与黄宗贤(辛未)
所喻皆近思切问足知为功之密也甚慰夫加诸
我者我所不欲也无加诸人我所欲也出乎其心
之所欲皆自然而然非有所强勿施于人则勉而
后能此仁恕之别也然恕求仁之方正吾侪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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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也子路之勇而夫子未许其仁者好勇而无
所取裁所勇未必皆出天理之公也事君而不避
其难仁者不过如是然而不知食辄之禄为非义
则勇非其所宜勇不得为仁矣然勇为仁之资正
吾侪之所尚欠也鄙见如此明者以为何如未尽
望便示
  二(壬申)
使至知近来有如许忙想亦因是大有淂力处也
仆到家即欲与曰仁成雁荡之约宗族亲友相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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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时刻弗能自由五月终决意往值烈暑阻者益
众且坚复不果时与曰仁稍寻傍近诸小山其东
南林壑最胜绝处与数友相期候宗贤一至即往
又月馀曰仁凭限过甚乃翁督促势不可复待乃
从上虞入四明观白水寻龙溪之源登杖锡至于
雪窦上千丈岩以望天姥华顶若可睹焉欲遂从
奉化取道至赤城适彼中多旱山田尽龟裂道傍
人家徬徨望雨意惨然不乐遂自宁波买舟还馀
姚往返亦半月馀相从诸友亦微有所淂然无大
卷四 第 9b 页
发明其最所歉然宗贤不同兹行耳归又半月曰
仁行去使来时已十馀日思往时在京每恨不淂
还故山往返当益易乃今益难自后精神意气当
日不逮前不知回视今日又何如也念之可叹可
惧留居之说竟成虚约亲友以曰仁既往催促日
至滁阳之行难更迟迟亦不能出是月闻彼中山
水颇佳胜事亦閒散宗贤有惜阴之念明春之期
亦既后矣此间同往者后辈中亦三四人习气已
深虽有美质亦消化渐尽此事正如淘沙会有见
卷四 第 10a 页
金时但目下未可必得耳
  三(癸酉)
滁阳之行相从者亦二三子兼复山水清远胜事
闲旷诚有足乐者故人不忘久要果能乘兴一来
耶得应元忠书诚如其言亦大可喜牵制文义自
宋儒巳然不独今时学者遂求脱然洗涤恐亦甚
难但得渐能疑辩当亦终有觉悟矣自归越后时
时默念年来交游益觉人才难得如元忠者岂易
得哉京师诸友迩来略无消息每因已私难克辄
卷四 第 10b 页
为诸友忧虑一番诚得相聚一堂早晚当有多少
砥砺切磋之益然此在各人非可愿望得
  四(癸酉)
春初姜翁自天台来得书闻山间况味悬企之极
且承结亭相待既感深谊复愧其未有以副也甘
泉丁乃堂夫人忧近有书来索铭不久且还增城
道途邈绝草亭席虚相聚尚未有日仆虽相去伊
迩而家累所牵迟迟未决所举遂成北山之移文
矣应原忠久不得音问想数会聚闻亦北上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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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此间往来极多友道则实寥落敦夫虽住近不
甚讲学纯甫近改北验封且行曰仁又公差未还
宗贤之思靡日不切又得草堂报益使人神魂飞
越若不能一日留此也如何如何去冬解册吏到
承欲与原忠来访此诚千里命驾矣喜慰之极日
切瞻望然又自度鄙劣不足以承此曰仁入夏当
道越中来此其时得与共载何乐如之
  五(癸酉)
书来及纯甫事恳恳不一而足足知朋友忠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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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世衰俗降友朋中虽平日最所爱敬者亦多改
头换面持两端之说以希俗取容意思殊为衰飒
可悯若吾兄真可谓信道之笃而执德之弘矣何
幸何幸仆在留都与纯甫住密迩或一月一见或
间月不一见辄有所规切皆发于诚爱恳恻中心
未尝怀纤毫较计纯甫或有所疏外此心直可质
诸鬼神其后纯甫转官北上始觉其有恝然者寻
亦痛自悔责以为吾人相与岂宜有如此芥蒂却
是堕入世间较计坑陷中亦成何等胸次当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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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雾释矣其后人言屡屡而至至有为我愤辞厉
色者仆皆惟以前意处之实是未忍一日而忘纯
甫盖平日相爱之极情之所钟自如此也旬月间
复有相知自北京来备传纯甫所论仆窃疑有浮
薄之徒幸吾党间隙鼓弄交构增饰其间未必尽
出于纯甫之口仆非矫为此说实是故人情厚不
忍以此相疑耳仆平日之厚纯甫本非私厚纵纯
甫今日薄我当亦非私薄然则仆未尝厚纯甫纯
甫未尝薄仆也亦何所容心于其间哉往往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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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朋友易生嫌隙以为彼盖苟合于外而非有性
分之契是以如此私窃叹间自谓吾党数人纵使
散处敌国仇家当亦断不至是不谓今日亦有此
等议论此亦惟宜自反自责而已孟子云爱人不
亲反其仁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巳自非履涉亲
切应未识斯言味永而意恳也仆近时与朋友论
学惟说立诚二字杀人须就咽喉上著刀吾人为
学当从心髓入微处用力自然笃实光辉虽私欲
之萌真是洪炉点雪天下之大本立矣若就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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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缀比拟凡平日所谓学问思辩者适足以为长
傲遂非之资自以为进于高明光大而不知陷于
狼戾险嫉亦诚可哀也巳以近事观之益见得吾
侪往时所论自是向里此盖圣学的传惜乎沦落
堙埋已久往时见得犹自恍惚仆近来无所进只
于此处看较分晓直是痛快无复可疑但与吾兄
别久无告语处耳原忠数聚论否近尝得渠一书
所见迥然与旧不同殊慰殊慰今亦寄一简不能
详细见时望并出此归计尚未遂旬月后且图再
卷四 第 13b 页
举会期未定临楮耿耿
  六(丙子)
宅老数承远来重以嘉贶相念之厚愧何以堪令
兄又辱书惠礼恭而意笃意家庭旦夕之论必于
此学有相发明者是以波及于仆喜幸之馀愧何
以堪别后工夫无因一扣如书中所云大略知之
用力习熟然后居山之说昔人尝有此然亦须得
其源吾辈通患正如池面浮萍随开随蔽未论江
海但在活水浮萍即不能蔽何者活水有源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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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源有源者由已无源者从物故凡不息者有源
作辍者皆无源故耳
  七(戊寅)
得书见相念之厚所引一诗尤恳恻至情读之既
感且愧几欲涕下人生动多牵滞反不若他流外
道之脱然也奈何奈何近收甘泉书颇同此憾士
风日偷素所目为善类者亦皆雷同附和以学为
讳吾人尚栖栖未即逃避真处堂之燕雀耳原忠
闻且北上恐亦非其本心仕途如烂泥坑勿入其
卷四 第 14b 页
中鲜易复出吾人便是失脚样子不可不鉴也承
欲枉顾幸甚幸甚好事多阻恐亦未易如愿努力
图之笼中病翼或能附冥鸿之末而归未可知也
  与王纯甫(壬申)
别后有人自武城来云纯甫始到家尊翁颇不喜
归计尚多牴牾始闻而惋然已而复大喜久之又
有人自南都来者云纯甫已莅任上下多不相能
始闻而惋然已而复大喜吾之惋然者世俗之私
情所为大喜者纯甫当自知之吾安能小不忍于
卷四 第 15a 页
纯甫不使动心忍性以大其所就乎譬之金之在
冶经烈焰受钳锤当此之时为金者甚苦然自他
人视之方喜金之益精炼而惟恐火力锤煅之不
至既其出冶金亦自喜其挫折煅炼之有成矣某
平日亦每有傲视行辈轻忽世故之心后虽稍知
惩创亦惟支持抵塞于外而已及谪贵州三年百
难备尝然后能有所见始信孟氏生于忧患之言
非欺我也尝以为君子素其位而行不硕乎其外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患难行乎
卷四 第 15b 页
患难故无入而不自得后之君子亦当素其位而
学不愿乎其外素富贵学处乎富贵素贫贱患难
学处乎贫贱患难则亦可以无入而不自得向尝
为纯甫言之纯甫深以为然不审迩来用力郤如
何耳近日相与讲学者宗贤之外亦复数人每相
聚辄叹纯甫之高明今复遭时磨励若此其进益
不可量纯甫勉之汪景颜近亦出宰大名临行请
益某告以变化气质居常无所见惟当利害经变
故遭屈辱平时愤怒者到此能不愤怒忧惶失措
卷四 第 16a 页
者到此能不忧惶失措始是能有得力处亦便是
用力处天下事虽万变吾所以应之不出乎喜怒
哀乐四者此为学之要而为政亦在其中矣景颜
闻之跃然如有所得也甘泉近有书来巳卜居萧
山之湘湖去阳明洞方数十里耳书屋亦将落成
闻之喜极诚得良友相聚会共进此道人间更复
有何乐区区在外之荣辱得丧又足挂之齿牙间

  二(癸酉)
卷四 第 16b 页
纯甫所问辞则谦下而语意之间实自以为是矣
夫既自以为是则非求益之心矣吾初不𣣔荅恐
荅之亦无所入也故前书因发其端以俟明春渡
江而悉既而思之人生聚散无常纯甫之自是盖
其心尚有所惑而然亦非自知其非而又故为自
是以要我者吾何可以遂已故复备举其说以告
纯甫来书云学以明善诚身固也但不知何者谓
之善原从何处得来今在何处其明之之功当何
如入头当何如与诚身有先后次第否诚是诚个
卷四 第 17a 页
甚的此等处细微曲折尽欲扣求启发而因献所
疑以自附于助我者反覆此语则纯甫近来得力
处在此其受病处亦在此矣纯甫平日徒知存心
之说而未尝实加克治之功故未能动静合一而
遇事辄有纷优之患今乃能推䆒若此必以渐悟
往日之堕空虚矣故曰纯甫近来用功得力处在
此然已失之支离外驰而不觉矣夫心主于身性
具于心善原于性孟子之言性善是也善即吾之
性无形体可指无方所可定夫岂自为一物可从
卷四 第 17b 页
何处得来者乎故曰受病处亦在此纯甫之意盖
未察夫圣门之实学而尚狃于后世之训诂以为
事事物物各有至善必须从事事物物求个至善
而后谓之明善故有原从何处得来今在何处之
语纯甫之心殆亦疑我之或堕于空虚也故假是
说以发我之蔽吾亦非不知感纯甫此意其实不
然也夫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在性为善因所指而
异其名实皆吾之心也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
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吾心之处事物纯乎理
卷四 第 18a 页
而无人伪之杂谓之善非在事物有定所之可求
也处物为义是吾心之得其宜也义非在外可袭
而取也格者格此也致者致此也必曰事事物物
上求个至善是离而二之也伊川所云才用彼即
晓此是犹谓之二性无彼此理无彼此善无彼此
也纯甫所谓明之之功当何如入头处当何如与
诚身有先后次第否诚是诚个甚的且纯甫之意
必以明善自有明善之功诚身又有诚身之功也
若区区之意则以明善为诚身之功也夫诚者无
卷四 第 18b 页
妄之谓诚身之诚则欲其无妄之谓诚之之功则
明善是也故慱学者学此也审问者问此也慎思
者思此也明辩者辩此也笃行者行此也皆所以
明善而为诚之之功也故诚身有道明善者诚身
之道也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非明善之外别有
所谓诚身之功也诚身之始身犹未诚也故谓之
明善明善之极则身诚矣若谓自有明善之功又
有诚身之功是离而二之也难乎免于毫釐千里
之谬矣其间𣣔为纯甫言者尚多纯笔未能详悉
卷四 第 19a 页
尚有未合不妨往复
  三(甲戌)
得曰仁书知纯甫近来用工甚力可喜可喜学以
明善诚身只兀兀守此昏昧杂优之心却是坐禅
入定非所谓必有事焉者矣圣门宁有是哉但其
毫釐之差千里之谬非实地用功则亦未易辩别
后世之学琐屑支离正所谓采摘汲引其间亦宁
无小补然终非积本求原之学句句是字字合然
而终不可入尧舜之道也
卷四 第 19b 页
  四(甲戌)
屡得汪叔宪书又两得纯甫书备悉相念之厚感
愧多矣近丈见与曰仁书贬损益至三复赧然夫
趍向同而论学或异不害其为同也论学同而趍
向或异不害其为异也不能积诚反躬而徒腾口
说此仆往年之罪纯甫何尤乎因便布此区区临
楮倾念无已
  寄希渊(壬申)
所遇如此希渊归计良是但稍伤急迫若再迟二
卷四 第 20a 页
三月托而行彼此形迹泯然既不激怒于人亦
不失已之介矣圣贤处末世待人应物有时而委
曲其道未尝不直也若已为君子而使人为小人
亦非仁人忠恕恻怛之心希渊必以区区此说为
太周旋然道理实如此也区区叨厚禄有地方之
责𣣔脱身潜逃固难若希渊所处自宜进退绰然
今亦牵制若此乃如古人挂冠解绶其时亦不易
值也
  二(壬申)
卷四 第 20b 页
向得林苏州书知希颜在苏州其时守忠在山阴
矣近张山阴来知希颜已还山阴矣而守忠又有
金华之出往岁希颜居乡而守忠客祁今兹复尔
二友之每每相违岂亦有数存焉邪为仁由已固
非他人所能与而相观砥砺之益则友诚不可一
日无者外是子雍明德辈相去数十里决不能朝
夕继见希颜无亦有独立无与之叹欤曩评半圭
诚然诚然方今山林枯槁之士要亦未可多得去
之奔走声利之场者则远矣人品不齐圣贤亦因
卷四 第 21a 页
材成就孔门之教言人人殊后世儒者始有归一
之论然而成德达材者鲜又何居乎希颜试于此
思之定以为何如也
  三(癸酉)
希颜煢然在疚道远无因一慰闻友朋中多言希
颜孝心纯笃哀伤过节其素知希颜者宜为终身
之慕毋从毁伤为也守忠来承手札喻及出处此
见希颜爱我之深他人无此也然此义亦惟希颜
有之他人无此也牵于世故未能即日引决为愧
卷四 第 21b 页
为怍然亦终须如希颜所示耳患难忧苦莫非实
学今虽倚庐意思亦须有进向见季明德书观其
意向甚正但未及与之细讲耳学问之道无他求
其放心而已盖一言而足至其功夫节目则愈讲
而愈无穷者孔子犹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今世
无志于学者无足言幸有一二笃志之士又为无
师友之讲明认气作理冥悍自信终身勤苦而卒
无所得斯诚可哀矣读礼之馀与明德相论否幸
以其所造者示知某无大知识亦非好为人言者
卷四 第 22a 页
顾今之时人心陷溺已久得一善人惟恐其无成
期与诸君共明此学固不以自任为嫌而避之譬
之婚姻聊为诸君之媒妁而已乡里后进中有可
言者即与接引此本分内事勿谓不暇也楼居已
完否糊口之出非得已然其间亦有说闻朋友中
多欲希颜高尚不出就中亦须权其轻重使亲老
饘粥稍可继则不必言高尚自不宜出不然却恐
正其私心不可不察也
  四(已卯)
卷四 第 22b 页
正月初二得家信祖母于去冬十月皆弃痛割之
极縻于职守无由归遁今复恳疏若终不可得将
遂为径往之图矣近得郑子冲书闻与当事者颇
相牴牾希渊德性谦厚和平其于世间荣辱炎凉
之故视之何异飘风浮霭岂得尚有芥蒂于其中
耶即而询之果然出于意料之外非贤者之所自
取也虽然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
反曰我必无礼自反而有礼又自反曰我必不忠
希渊克已之功日精日切其肯遂自以为忠乎往
卷四 第 23a 页
年区区谪官贵州横逆之加无月无有迄今思之
最是动心忍性砥砺切磋之地当时亦止搪塞排
遣竟成空过甚可惜也闻教下士甚有兴起者莆
故文献之区其士人素多根器今得希渊为之师
真如时雨化之而已吾道幸甚近有责委不得巳
不久且入闽苟求了事或能乘便至莆一间语不
尽不尽
  与戴子良(癸酉)
汝成相见于滁知吾兄之质温然纯粹者也今兹
卷四 第 23b 页
乃得其为志盖将从事于圣人之学不安于善人
而巳也何幸何幸有志者事竟成吾兄勉之学之
不明已非一日皆由有志者少好德民之秉彝可
谓尽无其人乎然不能胜其私𣣔竟沦陷于习俗
则亦无志而已故朋友之间有志者甚可喜然志
之难立而易坠也则亦深可惧也吾兄以为何如
宗贤已南还相见且未有日京师友朋如贵同年
陈佑卿顾惟贤其他如汪汝成梁仲用王舜卿苏
天秀皆尝相见从事于此者其馀尚三四人吾见
卷四 第 24a 页
与诸友当自识之自古有志之士未有不求助于
师友匆匆别来所欲为吾兄言者百未及一沿途
歆叹雅意诚切怏怏相会未卜惟勇往直前以遂
成此志是望
  与胡伯忠(癸酉)
某往在京虽极歆慕彼此以事未及从容一叙别
去以为憾期异时相遇决当尽意剧谈一番耳昨
未出京师即已预期彭城之会谓所未决于心在
玆行矣及相见又复匆匆而别别又复以为恨不
卷四 第 24b 页
知执事之心亦何如也君子与小人居决无苟同
之理不幸势穷理极而为彼所中伤则安之而已
处之未尽于道或过于疾恶或伤于愤激无益于
事而致彼之怨恨雠毒则皆君子之过也昔人有
言事之无害于义者从俗可也君子岂轻于从俗
独不以异俗为心耳与恶人居如以朝衣朝冠坐
于涂炭者伯夷之清也虽袒禓祼裎于我侧彼焉
能浼我哉柳下惠之和也君子以变化气质为学
则惠之和似亦执事之所宜从者不以三公易其
卷四 第 25a 页
介彼固未尝无伯夷之清也德輶如毛民鲜克举
之我仪图之惟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仆于执事
之谓矣正人难得正学难明流俗难变直道难容
临笔惘然如有所失言不尽意惟心亮
  与黄诚甫(癸酉)
立志之说已近烦渎然为知巳言竟亦不能舍是
也志于道德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功名者
富贵不足以累其心但近世所谓道德功名而已
所谓功名富贵而已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
卷四 第 25b 页
其道不计其功一有谋计之心则虽正谊明道亦
功利耳诸友既索居曰仁又将远别会中须时相
警发庶不就弛靡诚甫之足自当一日千里任重
道远吾非诚甫谁望邪临别数语彼此闇然终能
不忘乃为深爱
  二(丁丑)
区区正月十八日始抵赣即兵事纷纷二月往征
漳寇四月班师中间曾无一日之暇故音问缺然
然虽扰优中意念所在未尝不在诸友也养病之
卷四 第 26a 页
举恐巳暂停此亦顺亲之心未为不是不得以此
日萦于怀无益于事徒使为善之念不专何处非
道何处非学岂必山林中耶希颜尚谦清伯登第
闻之喜而不寐近尝寄书云非为今日诸君喜为
阳明山中异日得良伴喜也吾于诚甫之未归亦

  答天宇书(甲戌)
书来见平日为学用功之槩深用喜慰今之时能
稍有志圣贤之学已不可多见况又果能实用其
卷四 第 26b 页
力者是岂易得哉辱推拟过当诚有所不敢居然
求善自辅则鄙心实亦未尝不切切也今乃又得
吾天宇其为喜幸可胜言哉厚意之及良不敢虚
然又自叹爱莫为助聊就来谕商确一二天宇自
谓有志而不能笃不知所谓志者果何如其不能
笃者又谁也谓圣贤之学能静可以制动不知若
何而能静静与动有二心乎谓临政行事之际把
捉摸拟强之使归于道固亦䘚有所未能然造次
颠沛必于是者不知如何其为功谓开卷有得接
卷四 第 27a 页
贤人君子便自触发不知所触发者何物又赖二
事而后触发则二事之外所作何务当是之时所
谓志者果何在也凡此数语非天宇实用其力不
能有然亦足以见讲学之未明故尚有此耳或思
之有得不厌寄示
  二(甲戌)
承书惠感感中间问学之意恳切有加于旧足知
进于斯道也喜幸何如但其间犹有未尽区区之
意者既承不鄙何敢不竭然望详察庶于斯道有
卷四 第 27b 页
所发明耳
 来书云诚身以格物乍读不能无疑既而细询
 之希颜始悉其说
区区未尝有诚身格物之说岂出于希颜邪鄙意
但谓君子之学以诚意为主格物致知者诚意之
功也犹饥者以求饱为事饮食者求饱之事也希
颜颇悉鄙意不应有此或恐一时言之未莹耳幸
更细讲之
 又云大学一书古人为学次第朱先生谓穷理
卷四 第 28a 页
 之极而后意诚其与所谓居敬穷理非存心无
 以致知者固相为矛盾矣盖居敬存心之说补
 于传文而圣经所指直谓其穷理而后心正初
 学之士执经而不考传其流之弊安得不至于
支离邪
大学次第但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若
穷理之极而后意诚此则朱先生之说如此其间
亦自无大相矛盾但于大学本旨却恐未尽合耳
非存心无以致知此语不独于大学未尽就于中
卷四 第 28b 页
庸尊德性而道问学之旨亦或有未尽然此等处
言之甚长非面悉不可后之学者附会于补传而
不深考于经旨牵制于文义而不体认于身心是
以往往失之支离而䘚无所得恐非执经而不考
传之过也
 又云不由穷理而遽加诚身之功怨诚非所诚
 适足以为伪而已矣
此言甚善但不知诚身之功又何如作用耳幸体
认之
卷四 第 29a 页
 又言譬之行道者如大都为所归宿之地犹所
 谓至善也行道者不辞险阻艰难决意向前犹
 存心也如使斯人不识大都所在而泛焉𣣔往
 其不南走越而北走吴几希矣
此譬大略皆是但以不辞险阻艰难决意向前别
为存心未免牵合之苦而不得其要耳夫不辞险
阻艰难决意向前此正是诚意之意审如是则其
所以问道途具资斧戒舟车皆有不容已者不然
又安在其为决意向前而亦安所前乎夫不识大
卷四 第 29b 页
都所在而泛焉𣣔往则亦欲往而已未尝真往也
惟其𣣔往而未尝真往是以道途之不问资斧之
不具舟车之不戒若决意向前则真往矣真往者
能如是乎此最工夫切要者以天宇之高明笃实
而反求之自当不言而喻矣
 又云格物之说昔人以捍去外物为言矣捍去
 外物则此心存矣心存则所以致知者皆是为
 已
如此说却是捍去外物为一事致知又为一事捍
卷四 第 30a 页
去外物之说亦未为甚害然止捍禦于其外则亦
未有拔去病根之意非所谓克巳求仁之功矣区
区格物之说亦不如此大学之所谓诚意即中庸
之所谓诚身也大学之所谓格物致知即中庸之
所谓明善也博学审问慎思明辩笃行皆所谓明
善而为诚身之功也非明善之外别有所谓诚身
之功也格物致知之外又岂别有所谓诚意之功
乎书之所谓精一语之所谓博文约礼中庸之所
谓尊德性而道问学皆若此而已是乃学问用功
卷四 第 30b 页
之要所谓毫釐之差千里之谬者也心之精微口
莫能述亦岂笔端所能尽已喜荣擢圵上有期矣
倘能迂道江滨谋一夕之话庶几能有所发明冗
遽中不悉
  寄李道夫(乙亥)
此学不讲久矣鄙人之见自谓于此颇有发明而
闻者往往诋以为异独执事倾心相信确然不疑
其为喜慰何啻空谷之足音别后时闻士夫传说
近又徐曰仁自西江还益得备闻执事任道之勇
卷四 第 31a 页
执德之坚令人起跃奋迅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
而道远诚得弘毅如执事者二三人自足以为天
下倡彼依阿偻你之徒虽多亦奚以为哉幸甚幸
甚比闻列郡之始即𣣔以此学为教仁者之心自
然若此仆诚甚为执事喜然又甚为执事忧也学
绝道丧俗之陷溺如人在大海波涛中且须援之
登岸然后可授之衣而与之食若以衣食投之波
涛中是适重其溺彼将不以为德而反以为尤矣
故凡居今之时且须随机导引因事启沃宽心平
卷四 第 31b 页
气以薰陶之俟其感发兴起而后开之以其说是
故为力易而收效溥不然将有捍格不胜之患而
且为君子爱人之累不知尊意以为何如耶病疏
已再上尚未得报果遂此图舟过嘉禾面话有日
  与陆元静(丙子)
书来知贵恙已平复甚喜书中勤勤问学惟恐失
坠足知进脩之志不怠又甚喜异时发挥斯道使
来者有所兴起非吾子谁望乎所问大学中庸注
向尝略具草稿自以所养未纯未免务外𣣔速之
卷四 第 32a 页
病寻已焚毁近虽觉稍进意亦未敢便以为至姑
俟异日山中与诸贤啇量共成之故皆未有书其
意旨大略则固平日已为清伯言之矣因是益加
体认研究当自有见汲汲求此恐犹未免旧日之
病也博学之说向巳详论今犹牵制若此何邪此
亦恐是志不坚定为世习所挠之故使在我果无
功利之心虽钱谷兵甲搬柴运水何往而非实学
何事而非天理况子史诗文之类乎使在我尚存
功利之心则虽日谈道德仁义亦只是功利之事
卷四 第 32b 页
况子史诗文之类乎一切屏绝之说是犹泥于旧
习平日用功未有得力处故云尔请一洗俗见还
复初志更思平日饮食养身之喻种树栽培灌溉
之喻自当释然融解矣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
先后则近道矣吾子之言是犹未是终始本末之
一致也是不循本末终始天然之序而𣣔以私意
速成之也
  二(戊寅)
尚谦至闻元静志坚信笃喜慰莫踰人在仕途如
卷四 第 33a 页
马行淖田中纵复驰逸足起足陷其在驽下坐见
沦没耳乃今得还故乡此亦譬之小歇田塍若自
此急寻平路可以直去康庄驰骋万里不知到家
工夫却如何也自曰仁没后吾道益孤致望元静
者亦不浅子夏圣门高弟曾子数其失则曰吾过
矣吾离群而索居亦已久矣夫离群索居之在昔
贤已不能无过况吾侪乎以元静之英敏自应未
即摧堕山间切磋砥砺还复几人深造自得便间
亦可写寄否尚谦至此日有所进自去年十二月
卷四 第 33b 页
到今已八踰月尚未肯归视其室非其志有所专
宜不能声音笑貌及此也区区两疏辞乞尚未得
报决意两不允则三三不允则五则六必得而后
已若再一举辄须三月二举则又六七月矣计吾
舟东抵吴越元静之旆当已北指幽冀会晤未期
如之何则可
  与希颜台仲明德尚谦原静(丁丑)
闻诸友皆登第喜不自胜非为诸友今日喜为野
夫异日山中得良伴喜也入仕之始意况未免摇
卷四 第 34a 页
动如絮在风中若非粘泥贴网恐自张主未得不
知诸友却何如想平时工夫亦须有得力处耳野
夫失脚落渡船未知何时得到彼岸且南赣事极
多掣肘缘地连四省各有抚镇乃今亦不过因仍
度日自古未有事权不一而能有成者告病之兴
虽动恐成虚文未敢轻举𣣔俟地方稍靖今又得
诸友在吾终有望矣曰仁春来颇病闻之极忧念
昨书来𣣔与二三友去田霅上因寄一诗今录去
聊同此怀也
卷四 第 34b 页
  与杨仕德薛尚诚(丁丑)
即日巳抵龙南明日入巢四路兵皆已如期并进
贼有必破之势某向在横水尝寄书仕德云破山
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区区剪除鼠窃何足为异若
诸贤扫荡心腹之寇以收廓清平定之功此诚大
丈夫不世之伟绩数日来谅已得必胜之策捷奏
有期矣何喜如之日孚美质诚可与共学此时计
巳发舟倘未行出此同致意𪠘中事以累尚谦想
不厌烦琐小儿正宪犹望时赐督责
卷四 第 35a 页
  寄闻人邦英邦正(戊寅)
昆季敏而好学吾家两弟得以朝夕亲资磨励闻
之甚喜得书备见向往之诚尤极浣慰家贫亲老
岂可不求禄仕求禄仕而不工举业却是不尽人
事而徒责天命无是理矣但能立志坚定随事尽
道不以得失动念则虽勉习举业亦自无妨圣贤
之学若是原无求为圣贤之志虽不业举日谈道
德亦只成就得务外好高之病而已此昔人所以
有不患妨功惟患夺志之说也夫谓之夺志则已
卷四 第 35b 页
有志可夺若尚未有可夺之志却又不可以不深
思疑省而早图之每念贤弟资质之美未尝不切
拳拳夫美质难得而易坏至道难闻而易失盛年
难遇而易过习俗难革而易流昆玉勉之
  二(戊寅)
得书见昆季用志之不凡此固区区所深望者何
幸何幸世俗之见岂足与论君子惟求其是而已
仕非为贫也而有时乎为贫古之人皆用之吾何
为独不然然谓举业与圣人之学相戾者非也程
卷四 第 36a 页
子云心苟不忘则虽应接俗事莫非实学无非道
也而况于举业乎谓举业与圣人之学不相戾者
亦非也程子云心苟忘之则虽终身由之只是俗
事而况于举业乎忘与不忘之间不能以发要在
深思默识所指谓不忘者果何事耶知此则知学
矣贤弟精之熟之不使有毫釐之差千里之谬可

  三(庚辰)
书来意思甚恳切足慰远怀持此不懈即吾立志
卷四 第 36b 页
之说矣源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
海有本者如是立志者其本也有有志而无成者
矣未有无志而能有成者也贤弟勉之色养之暇
怡怡切切可想而知交脩罔怠庶吾望之不孤矣
地方稍平退休有日预想山间讲习之乐不觉先
已欣然
  与薛尚谦(戊寅)
沿途意思如何得无亦有走作否数年切磋只得
立志辩义利若于此未有得力处却是平日所讲
卷四 第 37a 页
尽成虚语平日所见皆非实得不可以不猛省也
经一蹶者长一智今日之失未必不为后日之得
但已落第二义须从第一义上着力一真一切真
若这些子既是更无讨不是处矣此间朋友聚集
渐众比旧颇觉兴起尚谦既去仕德又往欧阳崇
一病归独惟乾留此精神亦不足诸友中未有倚
靠得者苦于接济乏人耳乞休本至今未回未免
坐待尚谦更静养几月若进步欠力更来火坑中
乘凉如何
卷四 第 37b 页
  二
得书知日孚停舟郁孤迟迟未发此诚出于意望
之外日孚好学如此豪杰之士必有闻风而起者
矣何喜如之何喜如之昨见太和报效人知欧王
二生者至不识曾与一言否欧生有一书可谓有
志中间述子晦语颇失真恐亦子晦一时言之未
莹尔大抵工夫须实落做去始能有见料想臆度
未有不自误误人者矣此间贼巢乃与广东山后
诸贼相连馀党往往有从遁者若非斩绝根株意
卷四 第 38a 页
恐日后必相联而起重为两省之患故须更迟迟
旬日与之剪除兵难遥度不可预料大抵如此小
儿劳诸公勤勤开诲多感多感昔人谓教小儿有
四益验之果何如耶正之闻已到何因复归区区
久顿于外徒劳诸友往返念之极切悬悬今后但
有至者须诸君为我尽意吐露纵彼不久留亦无
负其来可也
  三
日来因兵事纷优贱躯怯弱以此益见得工夫有
卷四 第 38b 页
得力处只是从前大段未曾实落用力虚度虚说
过了自今当与诸君努力鞭策誓死进步庶亦收
之桑榆耳日孚停馆郁孤恐风气太高数日之留
则可倘更稍久终恐早晚寒煖欠适区区初拟日
下即回因从前征剿彻兵太速致遗今日之患故
且示以久屯之形正恐后之罪今亦犹今之罪昔
耳但从征官属已萌归心更相倡和巳有不必久
屯之说天下事不能尽如人意大抵皆坐此辈可
叹可叹闻仕德失调意思何如大抵心病愈则身
卷四 第 39a 页
病亦自易去纵血气衰弱未便即除亦自不能为
心患也小儿劳开教驽骀之质无复望其千里但
得帖然于皂枥之间斯已矣门户勤早晚得无亦
厌琐屑否不一
  寄诸弟(戊寅)
屡得弟辈书皆有悔悟奋发之意喜慰无尽但不
知弟辈果出于诚心乎亦谩为之说云尔本心之
明皎如白日无有有过而不自知者但患不能改
耳一念改过当时即得本心人孰无过改之为贵
卷四 第 39b 页
蘧伯玉大贤也惟曰欲寡其过而未能成汤孔子
大圣也亦惟曰改过不吝可以无大过而已人皆
曰人非尧舜安能无过此亦相沿之说未足以知
尧舜之心若尧舜之心而自以为无过即非所以
为圣人矣其相授受之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彼其自以为人心之惟危也
则其心亦与人同耳危即过也惟其兢兢业业尝
加精一之功是以能允执厥中而免于过古之圣
贤时时自见已过而改之是以能无过非其心果
卷四 第 40a 页
与人异也戒慎不睹恐惧不闻者时时自见已过
之功吾近来实见此学有用力处但为平日习染
深痼克治欠勇故切切预为弟辈言之毋使亦如
吾之习染既深而后克治之难也人方少时精神
意气既足鼓舞而身家之累尚未切心故用力颇
易迨其渐长世累日深而精神意气亦日渐以减
然能汲汲奋志于学则犹尚可有为至于四十五
十即如下山之日渐以微灭不复可挽矣故孔子
云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又曰及
卷四 第 40b 页
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吾亦近来实见此病
故亦切切预为弟辈言之宜及时勉力毋使过时
而徒悔也
  与安之(己卯)
闻安之肯向学不胜欣愿得奋励如此庶不负彼
此相爱之情也留都时偶因饶舌遂致多口攻之
者环四面取朱子晚年悔悟之说集为定论聊藉
以解纷耳门人辈近刻之雩都初闻甚不喜然士
夫见之乃往往遂有开发者无意中得此一助亦
卷四 第 41a 页
颇省颊舌之劳近年篁墩诸公尝有道一等编见
者先怀党同伐异之念故䘚不能有入反激而怒
今但取朱子所自言者表章之不加一辞虽有𥚹
心将无所施其怒矣尊意以为何如耶聊往数册
有志向者一出指示之所须文字非不欲承命荒
疏既久无下笔处耳贫汉作事大难富人岂知之
  答甘泉(己卯)
旬日前杨仕德人来领手教及答子莘书具悉造
诣用功之详喜跃何可言盖自是而吾党之学归
卷四 第 41b 页
一矣此某之幸后学之幸也来简勤勤训责仆以
久无请益此吾兄爱仆之厚仆之罪也此心同此
理同苟知用力于此虽百虑殊途同归一致不然
虽字字而證句句而求其始也毫釐其末也千里
老兄造诣之深涵养之久仆何敢望至其向往直
前以求必得乎此之志则有不约而契不求而合
者其间所见时或不能无小异然吾兄既不屑屑
于仆而仆亦不以汲汲于兄者正以志向既同如
两人同适京都虽所由之途间有迂直知其异日
卷四 第 42a 页
之归终同耳向在龙江舟次亦尝进其大学旧本
及格物诸说兄时未以为然而仆亦遂置不复强
聒者知兄之不久自当释然于此也乃今果获所
愿喜跃何可言昆崙之源有时而伏流终必达于
海也仆窭人也虽获夜光之璧人将不信必且以
谓其为妄为伪金璧入于猗顿之室自此至宝得
以昭明于天下仅亦免于遗璧之罪矣虽然是喻
犹二也夜光之璧外求而得也此则于吾所固有
无待于外也偶遗忘之耳未尝遗忘也偶蒙翳之
卷四 第 42b 页
耳叔贤所进超卓海内诸友实罕其俦同处西樵
又资丽泽所造可量乎仆年未半百而衰疾已如
六七十翁日夜思归阳明为夕死之图疏三上而
未遂𣣔弃印长往以从大夫之后恐形迹大骇必
俟允报则须冬尽春初乃可遂也一一世事如狂
风骤雨中落叶倏忽之间宁复可定所耶两承楚
人之诲此非骨肉念不及此感刻祖母益耄思一
见老父亦书来促归于是情思愈恶所幸吾兄道
明德立宗盟有人用此可以自慰其诸所𣣔请仕
卷四 第 43a 页
德能有述有所未当便间不惜指示
  二(庚辰)
得正月书知大事已毕当亦稍慰纯孝之思矣近
承避地发履冢下进德脩业善类幸甚传闻贵邑
盗势方张果尔则远去家室独留旷寂之野恐亦
未可长也某告病未遂今且蹙告归省去住亦未
可必悠悠尘世毕竟作何税驾当亦时时念及幸
以教之叔贤志节远出流俗渭先虽未久处一见
知为忠信之士乃闻不时一相见何耶英贤之生
卷四 第 43b 页
何幸同时共地又可虚度光阴容易失却此大机
会是使后人而复惜后人也二君曾各寄一书托
宋以道转致相见幸问之
  答方叔贤(己卯)
近得手教及与甘泉往复两书快读一过洒然如
热者之濯清风何子之见超卓而速也真可谓一
日千里矣大学旧本之复功尤不小幸甚幸甚其
论象山处举孟子放心数条而甘泉以为未足复
举东西南北海有圣人出此心此理同及宇宙内
卷四 第 44a 页
事皆已分内事数语甘泉所举诚得其大然吾独
爱西樵子之近而切也见其大者则其功不得不
近而切然非实加切近之功则所谓大者亦虚见
而已耳自孟子道性善心性之原世儒往往能言
然其学䘚入于支离外索而不自觉者正以其功
之未切耳此吾所以独有喜于西樵之言固今时
对证之药也古人之学切实为已不徒事于讲说
书札往来终不若面语之能尽且易使人溺情于
文辞崇浮气而长胜心求其说之无病而不知其
卷四 第 44b 页
心病之已多矣此近世之通患贤知者不免焉不
可以不察也杨仕德去草草复此诸所𣣔言仕德
能悉
  与陈国英(庚辰)
别久矣虽彼此音问阔疏而消息动静时时及闻
国英天资笃厚加以静养日久其所造当必大异
于畴昔惜无因一面叩之耳凡人之学不日进者
必日退譬诸草木生意日滋则日益畅茂苟生意
日息则亦日就衰落矣国英之于此学且十馀年
卷四 第 45a 页
矣其日益畅茂者乎其日就衰落者乎君子之学
非有同志之友日相规切则亦易以悠悠度日而
无有乎激励警发之益山中友朋亦有以此学日
相讲求者乎孔子云德之不脩学之不讲是吾忧
也而况于吾侪乎哉
  复唐虞佐(庚辰)
承示诗二韵五章语益工兴寄益无尽深叹多才
但不欲以是为有道者称颂耳撤讲慎择之喻爱
我良多深知感怍但区区之心亦自有不容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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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之道坦若大路夫妇之愚可以与知而后之
论者忽近求远舍易图难遂使老师宿儒皆不敢
轻议故在今时非独其庸下者自分以为不可为
虽高者特达皆以此学为长物视之为虚谈赘说
亦许时矣当此之时苟有一念相寻于此真所谓
空谷足音见似人者喜矣况其章缝而来者宁不
忻忻然以接之乎然要其间亦岂无滥竽假道之
弊但在我不可以此意逆之亦将于此以求其真
者耳正如淘金于沙非不知沙之汰而去者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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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然亦未能即舍沙而别以淘金为也孔子云与
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孟子云君子之设科
也来者不拒往者不追苟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
矣盖不愤不启者君子施教之方有教无类则其
本心焉耳多病之躯重为知已忧惓惓惠喻及此
感爱何有穷巳然区区之心亦不敢不为知已一
倾倒也行且会面悉所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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