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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十六国春秋卷七十三
前凉录四
张重华
张重华字泰临骏之第二子也宽和懿重沉毅少
言父卒时年十六普永和二年夏六月右长史任处上
重华为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太尉护羌校尉凉州牧
西平公假凉王大赦境内建元永乐尊嫡母严氏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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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居永训宫生母马氏为王太后居永寿宫轻赋
敛除关税省园囿恤贫穷遣使奉章于石虎未几虎遣
将军王擢袭武街执护军曹权胡宣等徙七千馀户于
雍州虎又遣梁州刺史麻秋将军孙伏都等侵寇不辍
进军武威金城太守张冲降之县令燉煌车济守节不
屈伏剑而死进陷大夏大夏护军梁式执太守宋晏以
城应之遗书诱致宛戍都尉宋矩矩乃自刎凉州振动
重华悉发境内兵使征南将军裴恒将之以禦赵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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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于广武久而不战欲以时日弊之复遣宋辑为之后
继济河次于金城将决大战乃有黑虹下于营中惧而
遁归牧府相司马张耽言于重华曰臣闻国以兵为强
以将为主主将者存亡之机吉凶所系故燕任乐毅剋
平全齐及任骑劫丧七十城之地是以古之明君靡不
慎于将相也今之所要在于军师然议者举将多推宿
旧未必妙尽精才也且韩信之举非旧名也穰苴之信
非旧将也吕蒙之进非旧勋也魏延之用非旧德也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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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之举举无常人才之所堪则授以大事今彊寇在
郊诸将不进人情骚动危机稍逼主簿谢艾兼资文武
明识兵略若授以斧钺委以专征必能折冲禦侮歼殄
凶𩔖重华乃召艾问以讨寇方略艾曰昔耿弇不欲以
贼遗君父黄权愿以万人当寇乞假臣兵七千为殿下
吞王擢麻秋等重华大悦拜艾为中坚将军给步骑五
千使击之艾进与秋战大破之斩秋将綦母安等
俘斩万五千级秋七月有司议遣司兵赵长迎秋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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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谢艾以春秋之义国有大丧省蒐狩之礼宜待踰年
别驾从事索遐议曰礼天子崩诸侯薨未殡五祀不行
既殡而行之鲁宣三年天王崩不废郊祀今王统承大
位百揆维新宜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立秋万物将成
杀气之始其于王事杖麾誓众衅鼓礼神所以讨逆除
暴成功济务宁宗庙社稷致天下之福不可废也重华
从之
永和三年夏四月麻秋进攻枹罕晋昌太守郎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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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城大难守欲奔外城武威太守张悛曰弃外城
则众心动大事去矣不可以动众心宁戎校尉张据从
悛言固守大城秋率众八万围堑数重云梯电车
地突百道皆通于内城中亦起云梯电车穿地应之杀
伤秋众数万石虎复遣别将刘浑等率步骑二万会之
郎坦恨言之不从教军士李嘉潜与秋通引贼千馀人
上城西北隅据督宋脩张弘辛挹郭普等拒之短兵接
战杀二百馀人赵兵乃退据斩李嘉以徇烧其攻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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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保大夏谓诸将曰我用兵于五都之间攻城略地往
无不捷及登秦陇谓有征无战岂悟南袭仇池破军杀
将筑城长最疋马不归及攻此城伤兵挫锐殆天所赞
非人力也虎闻而叹曰吾以偏师定九州今以九州之
力困于枹罕真所谓彼有人焉未可图也乃以中书监
石宁为征西将军帅并司州兵二万馀人为秋等后继
重华将宋秦等帅户二万降于赵复以谢艾为使持节
军师将军率步骑三万进次临河秋以三万众来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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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艾传艾遣别将张瑁从左南缘河而截其后赵军乃
退艾乘胜追击复大破之斩秋将杜勋汲鱼俘斩一万
三千级秋匹马奔大夏夏五月秋与石宁复率众十二
万据枹罕进屯河南遣刘宁王擢略地晋兴广武武街
越洪池岭至于曲柳重华使将军牛旋拒之退守枹罕
姑臧大振重华议欲亲出拒之谢艾固谏以为不可别
驾从事索遐进曰贼众甚盛渐逼京畿君者国之镇也
不可以亲动左长史谢艾文武兼资国之方召宜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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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毂之任殿下居中作镇授以策略小贼不足平也重
华纳之乃以艾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
遐为军正将军率步骑二万拒之别将杨康败刘宁于
沙阜宁退屯金城秋七月石虎复遣征西将军孙伏都
将军刘浑率步骑二万会麻秋军长驱济河来击遂城
长最艾军进次神乌王擢与艾前锋战败退遁河南八
月戊午艾进击秋大破之秋遁归金城艾还讨叛虏斯
国真等万馀落皆破平之斩首千馀级俘擒二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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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户获牛羊十馀万头麻秋又袭击重华将张瑁瑁
败失军三千馀人枹罕护军李达帅众七千奔降于赵
自河以南氐𦍑皆附之冬十月乙丑康献皇后诏遣侍
御史俞归至凉州授重华侍中大都督督陇右关中诸
军事大将军凉州刺史护𦍑校尉假节西平公归至姑
臧重华方谋为凉王以位号未称怒不受诏群僚共上
重华为丞相凉王领雍秦凉三州牧使所亲信人沈猛
私谓归曰我家主公奕世忠于晋室今曾不如鲜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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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台加慕容皝为燕王而主公甫授州主大将军何以
劝有功忠义之臣乎明台今宜移河右共劝州主为凉
王大夫出使苟利社稷专之可也归对曰吾子失言王
者之制异姓不得称王九州之内重爵不得过公汉高
一时分王异姓寻皆诛灭盖权时之宜非旧体也故王
陵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伐之至于戎狄不从此例
春秋时吴楚称王而诸侯不以为非者盖蛮夷畜之也
假令齐鲁称王诸侯岂不四面伐之圣上以贵公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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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爵以上公位以方伯宠荣极矣鲜卑北狄岂足为比
哉何子失问也且吾又闻之有殊勋绝世者亦有不世
之赏今贵公始继世而便为王设贵公率河右之众南
平巴蜀东扫赵魏修复旧都以迎天子返洛阳天子复
以何爵何位可以加赏乎幸三思之猛具宣归言乃止
永和四年重华自以连破勍敌怠政事希接宾客司直
索遐谏曰殿下承四圣之业当升平之会荷当今之重
任忧率土之涂炭宜躬亲万几开延英乂夙夜乾乾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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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庶政自顷内外嚣然皆云去贼投诚者应即抚慰而
弥日不接国老朝贤当虚已引纳询访政事比多经旬
积朔不留意接之文奏入内历月不省废替见务注情
于奕棋之间缱绻左右小臣之娱不存将相远大之略
至使亲臣不言朝吏杜口愚臣所以回惶忧惧忘寝与
食也今王室如燬百姓倒悬正是殿下衔胆茹辛厉心
之日深愿垂心朝政延纳直言周爰五美以成六
德捐彼近习弭塞外声修政听朝使下观化重华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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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悦优文荅谢然不之改也是年天竺国重译来贡其
乐器有凤首箜篌琵琶五弦笛铜鼓毛圆都昙铜鼓等
九种为一部工十二人歌曲有沙石疆舞曲又有天曲
永和五年秋九月凉州官属复上重华为丞相凉王雍
秦凉三州牧重华好与群小游戏屡出钱帛以赐左右
宠臣又喜博奕颇废政事从事索振谏曰先王寝
不安席志平天下故缮甲兵积资实大业未就怀恨九
泉殿下遭巨寇于谅闇之中赖重饵以挫勍敌今遗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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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广仓廪虚竭金帛之费所宜慎之岂可轻有虚耗以
与无功之人乎昔世祖即位躬亲万几章奏诣阙报不
终日故能隆中兴之业定万世之功今章奏停滞动经
时月下情不得上达沈冤困于囹圄殆非明王之事也
臣窃未安重华善之
永和六年春二月重华宴群僚于闲豫堂讲论经义
永和七年冬十二月石虎西中郎将王擢屯结陇上为
秦苻雄所破率众来奔重华厚宠之以为征虏将军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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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刺史假节
永和八年春二月重华遣将军张弘宋脩等率步
骑万五千会王擢伐秦秦苻健遣卫将军苻硕禦之战
于龙黎擢等大败没军士三千馀虏张弘宋脩等王擢
弃秦州单骑奔还姑臧重华痛之素服为战亡吏士举
哀号恸各遣吊问其家夏五月重华复遣王擢率众二
万伐上邽秦州郡县多应之秦将苻硕战败奔长安重
华因遣使上疏请伐秦曰季龙自毙遗烬游魂取乱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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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睹机则发臣今遣前锋都督裴恒帅步骑七万遥出
陇上以俟圣朝赫然之势山东骚扰不足厝怀长安膏
腴宜速平荡臣守任西荒山川悠远大誓六军不及听
受之末猛将鹰扬不豫告成之次瞻云望日孤愤义伤
弹剑慷慨中情蕴结秋七月康献皇后诏进重华为凉
州牧
永和九年秋九月重华欲诛西河相张祚厩马四十匹
其夜悉无后尾冬十月无云而雷声皆东南引日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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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火中有三足乌形见分明五日乃止十一月己未重
华寝疾临春坊遣左长史马岌册拜子灵耀为世
子大赦境内殊死已下丁卯薨于平章殿年二十四
在位八年葬显陵私谥曰昭公及祚僣号
追谥桓王庙号祖穆帝赐谥曰敬烈
张灵耀
张灵耀字元舒重华子也年才十岁立为世子嗣事称
大司马大将军护𦍑校尉凉州刺史凉州牧西平公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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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长宁侯祚有勇力吏干而性倾巧善承内外初与重
华宠臣右长史赵长尉缉等结异姓兄弟都尉张据及
谢艾上言权幸用事公室将危宜尽逐长等重华不纳
及疾甚手令徵艾长等秘而不宣重华既卒长等矫称
遗令以祚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抚军大将军辅
政长等建议以为时难未夷宜立长君灵耀冲幼请立
长宁侯祚祚先烝重华母马氏乃密说马氏遂从长议
废灵耀为宁凉侯而立祚寻为宋混等所攻乃使杨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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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将灵耀于东苑拉其腰而杀之埋之于沙坑私谥曰
哀公
张祚
张祚字太伯小字螽斯骏之庶长子也博学雄武有政
事之才骏之二十一年拜延兴太守封长宁侯重华薨
子灵耀嗣及灵耀见害祚遂自立称大都督大将军护
𦍑校尉凉州牧凉公祚既得志恣为淫虐通重华妃裴
氏自阁内媵妾及骏重华子女未嫁无不淫乱国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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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视以目咸赋墙茨之诗
永和十年春正月祚从赵长尉缉等议僣即王位于谦
光殿立宗庙置百官郊祀天地用天子礼乐下
书曰昔金行失驭凶暴横行石羯氐羌咸怀窃玺我武
公以神武拨乱保宁西夏贡款勤王旬朔不绝四祖承
光忠诚弥著往受晋禅天下所知谦冲逊让四十年于
兹矣今中原丧乱华夷无主群后佥以九州之望无所
依归神祗岳渎罔所凭系逼孤摄行大统以一四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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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辞不获已勉从众议待扫秽二京荡清周魏然后迎
帝旧都谢罪天阙思与兆庶同兹更始乃改建兴四十
二年为和平元年大赦殊死已下赐鳏寡谷帛加文武
爵各一级收酒泉太守谢艾杀之追尊曾祖轨为武王
祖寔为昭王从祖茂为成王父骏为文王弟重华为桓
王立妻辛氏为王后又立妻叱干氏为王后子泰和为
太子弟天锡为长宁王子庭坚为建康王重华少子玄
靓为凉武侯改燉煌郡为商州其夜天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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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车盖声若雷霆震动城邑明日大风拔木黑气
昼闇灾异屡见而祚淫虐愈甚尚书马岌以切谏坐免
官郎中丁琪复谏曰自我先公累执忠节远宗吴会持
盈守谦五十馀载苍生所以鹄企西望四海所以注心
大凉皇天垂赞士庶效死者正以先公道高彭昆忠踰
西伯万里通虔守节不二故能以一州之众抗崩天之
虏师徒岁起人不告疲陛下虽以大圣雄姿纂戎鸿绪
勋德未高于先公而行革命之事臣窃未见其可华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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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归系大凉义兵所以千里向赴者以陛下能奉晋
室故也今既自专大高竞则一隅之地何以当中国之
师城峻冲生负乘致寇惟陛下图之祚大怒斩之于阙
下遣别将和昊伐骊靬戎于南山大败而还冬十月晋
太尉桓温入关秦州刺史王擢时镇陇西驰使于祚言
温善用兵势在难测祚既震惧且虑擢之反噬乃召马
岌复位而与之谋密遣亲信人刺擢事竟不克祚益惧
遂大聚众声言东征实欲西保燉煌会温还而止更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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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东将军秦州刺史牛霸司兵张芳率三千人击擢破
之十一月擢帅众奔秦
永和十一年即祚和平二年也祚废诸神祀山川枯竭
置五都尉司人奸过禁四品以下不得衣缯帛庶人不
得畜奴婢乘车马百姓怨愤国中仲夏雨雪降霜杀苗
稼果实行人冻死祚宗人河州刺史张瓘时镇枹罕士
众强盛祚猜忌之遣别将易揣张玲帅步骑万三千以
袭之又广徵兵三十馀道入击南山诸种夷时张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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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鸾颇知神道言于祚曰军不可行出必不还凉国将
有大变并陈祚三不道祚大怒叱鸾为妖言沮众斩之
以徇三军乃发鸾临刑曰我死不二十日兵败于外王
死于内必矣祚族灭之有神降于玄武殿自称玄冥与
人交语祚日夜祈之神言与之福利祚甚信之众知祚
必败而凶暴弥甚上下愤憾秋七月祚又遣张掖太守
索孚代瓘镇枹罕使瓘讨叛胡瓘闻之斩孚起兵玲等
济河未毕又为瓘兵所破揣单骑奔走瓘兵蹑之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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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惧瓘遣兵传檄州郡欲废祚以侯还第复立灵耀先
是骁骑将军燉煌宋混兄修素与祚有隙祚疑之至是
大惧八月混与弟澄等西奔招合夷晋众至万馀人遂
以应瓘还向姑臧九月次于武始大泽混等为灵耀发
哀闰月进至姑臧祚收瓘弟琚及子嵩将杀之琚嵩闻
之募市人数百扬声言张祚无道我兄大军已至城东
敢有举手者夷三族祚登神雀观琚嵩杀祚守门卒死
者四百馀人斩西门关纳混等领军将军赵长开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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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之长等惧罪入阁呼重华母马氏出谦光殿拜灵耀
庶弟玄靓为主混遂长驱入殿中大呼称万岁祚以长
等破混也下观劳之见混等乃案剑殿上大呼叱左右
力战祚素失众心莫肯为之斗者长奋槊刺祚中颊祚
奔入万秋阁为厨士徐黑所杀混等枭其首宣示中外
暴尸道左城内咸称万岁以庶人礼葬之并杀其二子
祚立三年而亡易揣等引兵入殿收长等杀之瓘入姑
臧遂立重华少子玄靓为大都督大将军凉王自为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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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行大将军事天锡即位备礼改葬祚于悯陵追谥
威王封子庭坚为金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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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国春秋卷七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