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言行录前集-宋-朱熹宋名臣言行录 后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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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五
            宋 朱子 纂集
   唐介 质肃公
  字子方荆南人举进士事仁宗英宗神宗官至参
  政
张尧佐者以进士擢第累官至员外郎知开州会其侄
 女有宠于仁宗遂骤迁一日中除宣徽节度景灵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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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使介上疏引杨国忠为戒又与諌官包拯吴奎等
 七人论列殿上卒夺尧佐宣徽景灵两使特加介六
 品服以旌敢言未几尧佐复除宣徽使知河阳公又
 独争之不能夺仁宗谕曰除拟初出中书公遂极言
 宰相文彦博知益州日以灯笼锦媚贵妃而致相位
 今又以宣徽使结尧佐请逐彦博而相富弼又言吴
 奎观望挟奸语甚切直仁宗怒却其奏不视且言将
 贬窜介徐读毕曰臣忠义愤激虽鼎镬不避上急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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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府以疏示之曰介言他事乃可至谓彦博因贵妃
 得政此何言也介面质彦博曰彦博宜自省即有之
 不可隐彦博拜谢不已枢副梁适叱介下殿介诤愈
 切仁宗大怒玉音甚厉众恐祸出不测是时蔡襄修
 起居注立殿陛即进曰介诚狂直然纳諌容言人主
 之美德必望全贷遂召当制舍人就殿庐草制贬秦
 州别驾翊日改英州别驾复取其奏以入又明日罢
 彦博出吴奎而遣中使护送介至贬所且戒以必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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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无令道死(名臣/传)
仁宗一日幸张贵妃阁见定州红瓷器帝怪问曰安得
 此物妃以王拱辰所献为对帝怒曰尝戒汝勿通臣
 僚馈遗不听何也因以所持柱斧碎之妃愧谢久之
 乃已妃又尝侍宴于端门服所谓灯笼锦者上亦怪
 问妃曰彦博以陛下眷妾故有此献上终不乐或云
 潞公夫人遗妃公不知也(闻见/录)
又晁以道云介贬岭南将行遣中使赐介金又画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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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便殿
潭州巨贾私藏蚌胎为关吏所搜太守而下轻其估悉
 自售焉公时以言事谪潭倅分珠狱发奏方入仁宗
 谓近侍曰唐介必不肯买案具奏覆览之果然(湘山/野录)
改知复州未至召充言事御史帝曰知卿被谪以来未
 尝以私书至京师可谓不易所守公顿首谢退就职
 言事无避如前(墓/志)
出知扬州徙江东转运使御史吴中复请还公言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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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潞公再当国亦言介顷为御史所言亦中臣病而责
 大重愿如中复言召之(刘忠肃撰/神道碑)
至和后仁宗临朝渊默公言君臣如天地以交泰为治
 愿时延访群下发德音可否政事以幸天下又言赏
 罚不可以贵贱轻重如孙沔吕溱侈纵宜深责必行
 则众信矣论宫禁干丐恩泽其命不由中书此古所
 谓斜封非盛朝所宜有请裁放后宫冗数罢祈禳之
 不经者又言士节弗立愿委大臣进敦厚忠朴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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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抑聚敛文法吏以消刻薄浮竞之风(墓/志)
治平元年召为侍御史中丞英宗面谕曰卿在先朝有
 直声今出自朕选非由左右言也公言先帝在位四
 十馀年天下安乐惟仁治而已愿恢圣度广恩德则
 为善继四海蒙福矣
公虽居外意未尝不在朝廷于是濮议起言者多得罪
 公忧形于色密疏请还台諌之谪者
拜参政公自以进由直道感慨知遇益致所以事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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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纯诚尽公多所献替用人明言其才否不立恩不
 避怨与同列论政事反覆再三未尝阿屈于祖宗法
 有所更近臣有所进退尤极其慎虽在帝前必究切
 辨析要是非之归未尝反顾帝于是益敬信之而天
 下翕然想望其风采(神道/碑)
王荆公与公同为参政议论未尝少合荆公好冯道以
 其能屈身安人如诸佛菩萨之行一日于上前语及
 此事介曰道为相易四姓事十主此得为纯臣乎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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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曰伊尹五就汤五就桀者志在安人而已岂可亦
 谓之非纯臣也公曰有伊尹之志则可荆公为之变
 色(笔/录)
公语诸子曰吾备位政府知无不言桃李固未尝为汝
 等栽培而荆棘则甚多矣然汝等穷达莫不有命惟
 自勉而已(野/录)
熙宁初富公弼曾公公亮为相公与赵公抃王荆公安
 石为参政是时荆公方得君锐意新美天下之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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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执同列无一人议论稍合而台諌章疏攻击者无
 虚日吕诲范纯仁钱顗程颢之论尤极诋訾天下之
 人皆目为生事是时郑公以病足鲁公以年老引去
 公屡争于上前不能胜未几疽背死赵少师力不胜
 但终日叹息遇一事更改即声苦者数十故当时谓
 中书有生老病死苦言介甫生明仲老彦国病子方
 死阅道苦也(笔/录)
介为人简伉以敢言见惮每言事官缺众皆以介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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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神宗以其有直名故卒大用然居政府遭时有为
 少所建明声名减于諌官御史时
孙参政抃为御史中丞荐公与吴中复为御史人或问
 曰闻君未尝与二人相识而遽荐之何也孙答曰昔
 人耻呈身御史今岂求识面台官也后二人皆以风
 力称于天下孙晚年执政尝叹曰吾何功以辅政唯
 荐二台官为无愧耳(笔/录)
   赵抃 清献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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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阅道衢州人举进士事仁宗英宗神宗官至参
  政
公为武安军推官有伪造印者吏皆以为当死公独曰
 造在赦前而用在赦后赦前不用赦后不造法皆不
 死遂以疑谳之卒免死一府皆服(苏内翰撰/神道碑)
以母越国夫人丧庐于墓三年不宿于家县榜其所居
 里为孝悌处士孙处为作孝子传
为殿中侍御史弹劾不避权幸京师号公铁面御史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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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常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谓小人虽小过当力排
 而绝之后乃无患君子不幸而有诖误当保持爱惜
 以成其德故言事虽切而不厌
先是吕溱出守徐蔡襄守泉吴奎守寿韩绛守河阳已
 而欧阳修乞蔡贾黯乞荆南公即上言近日正人贤
 士纷纷引去忧国之士为之寒心侍从之贤如修者
 无几今皆欲请郡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谄事权要伤
 之者众耳修等由此不去一时名臣赖以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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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睦州睦岁为杭市羊公移文却之民籍有茶税而无
 茶地公奏蠲之民至今称焉
陈升之除枢副公与唐介等同言升之交结宦官进不
 以道章二十馀上不省即居家待罪诏强起之乃乞
 补外
贾昌朝以使相判大名府公欲按视府库昌朝遣其属
 来告曰前此监司未有按视吾事者公虽欲举职恐
 事有不应例奈何公曰舍大名则郡不服矣即往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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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昌朝初不悦也前此有诏募义勇过期不足者徒
 二年州郡不时办官吏当坐者八百馀人公被旨督
 其事奏言河朔岁丰熟故募不如数请宽其罪以俟
 农隙从之坐者得免而募亦随足昌朝乃愧服曰名
 不虚得矣
为参政会王安石用事议论不协既而司马光辞枢副
 台諌侍从多以言事求去公言朝廷事有轻重体有
 小大财利于事为轻而民心得失为重青苗使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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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舍为大今不罢财利而
 轻失民心不罢青苗使者而轻弃禁近耳目去重而
 取轻失大而得小非宗庙社稷之福臣恐天下自此
 不安矣言入即求去(并神/道碑)
荆公初参政下视庙堂如无人一日争新法怒目诸公
 曰公辈坐不读书耳公同参政事独折之曰君言失
 矣如皋夔稷契之时何书可读荆公默然(邵氏/后录)
成都以戍卒为忧朝廷选择遣大臣为蜀所爱信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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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如公遂以大学士知成都然意公必辞及见上曰
 近岁无自政府复往者卿能为朕行乎公曰陛下有
 言即法也顾岂有例哉上大喜(神道/碑)
公初任成都携一龟一鹤以行其再往也屏去龟鹤止
 一苍头执事张公裕学士送以诗云马谙旧路行来
 滑龟放长河不共来(吕氏家/塾记)
徙青州因其俗朴厚临以清净时山东旱蝗自淄齐来
 及境遇风退飞堕水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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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大饥民死者过半公尽所以救荒之术发廪劝分
 而以家赀先之生者得食病者得药死者得藏下令
 修城使民食其力故越人虽饥而不怨(神道碑赵南/丰集有 越)
 (州救/灾议)
熙宁中以大资知越州两浙旱蝗米价踊贵死者十五
 六诸州皆榜衢路禁增米价阅道独榜衢路令有米
 者任增价粜之于是诸州米商辐集诣越米价更贱
 民无饥者(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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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忠献之守安阳人将斗讼辄自止曰吾非畏汝愧见
 侍中耳郡几无事赵清献再守杭天下剧郡清献从
 容为之其政本于孝悌然不严而肃民不敢犯议者
 谓二公治民虽西京所称循吏不能过也(家塾/记)
公平生日所为事夜必衣冠露香拜手以告于天不
 可告者则不敢为也(闻见/录)
   吕诲
  字献可正惠公之孙登进士第事仁宗英宗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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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至御史中丞
公幼孤自力为学家于洛阳性沉厚不妄交游洛阳士
 人往往不之识(温公撰/墓志)
治平元年孙觉过余言曰闻台官以数言事不用相谓
 言小事不足决去就当共争濮王事不听则决去盖
 是时知杂御史吕诲吕大防范纯仁等与諌官司马
 光数论孙固庸回王广渊奸邪不当用其言愈切而
 用之愈坚事如此类者甚众凡台諌官言入辄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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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讫寝之时人谓之讫了范纯仁言台吏亦为之沮
 赧每白御史曰某事又讫了也盖执政方恃权欲一
 切以阻言者而言者以不能塞职为愧且愤故相约
 如此觉语余时正月初五六间也后数日果闻台官
 论濮王事甚急至上元后诲等疏已七八上不听遂
 皆纳𠡠告求罢去家居不复供职而执政方密启令
 禁中自定议尊濮王为皇是月二十间天章阁赏小
 桃因以劝太后太后有酒所卧阁中内臣高居简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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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涉从上至太后榻前拜以书一封进太后求一押
 字太后酒未解不知书所言何事遂从之既而书出
 乃太后命中书尊濮王为皇等事明日遂奉行太后
 始知京师諠然下至闾巷亦以为不可太后力争不
 已二十二日乃下诏罢濮王称皇等事范纯仁等欲
 起供职公曰称亲犹为吾徒言不用也遂以前后所
 上九疏乞付中书求去而诲等遂皆绌矣盖自至和
 以后仁宗在位久熟知人情伪与群臣才性之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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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虽委事大臣而听用台諌官广开言路使耳目无
 壅蔽大臣有不法者辄去之故任事者虽专亦不能
 自肆治平初英宗即位多不豫任事益专始欲快意
 因用王畴为枢副知制诰钱公辅封还词头遂黜公
 辅为滁州团练使知制诰祖无择亦封还词头又罚
 无择铜三十斤而制遂行是时台諌官言事一切不
 听或尽逐台諌不留一人京师为之语曰绝市无台
 官其弊至此然人主犹采物论朝廷正人未尽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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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有所属言事者斥逐相望而后来者其言愈厉至
 濮议执政议称王为考是也遂欲称王为伯陋矣盖
 两言者各率其私意而不知考据于载籍皆不学之
 过故各有得失然争论至于纷纭连年汹汹者盖由
 言路不通故如此皆执政自用好胜激之使然也(南/丰)
 (杂/识)
公以追尊濮园事击欧公如曰首开邪议妄引经證以
 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者凡十四章具载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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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司马文正作序乃首载欧公諌臣论以为诚言文
 正之意以献可能尽欧公所书諌臣之事使欧公无
 得以怨欤抑以欧公但能言之献可实能行之也不
 然献可排欧公为邪反以欧公之论序献可之奏又
 以为诚言可乎欧公晚著濮议一书专与献可辨独
 归过献可为甚矣(邵氏/后录)
权御史中丞时有侍臣弃官家居者王安石朝野称其
 材天子引参大政众皆喜于得人献可独以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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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无何弃众任已厌常为奇多变祖宗法专汲汲敛
 民财所爱信引拔时或非其人天下大失望献可屡
 争不能得乃抗章悉条其过失且曰误天下苍生必
 此人如久居庙堂必无安静之理上遣使谕解执之
 愈坚乃罢中丞出知邓州(墓/志)
介甫初参政神考励精求治一日紫宸早朝二府奏事
 颇久日刻既晏例隔登对官于后殿须上更衣复坐
 以次赞引时公任御史中丞将对于崇政殿而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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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为翰林学士侍讲迩英阁亦将趍资善堂以俟宣
 召相遇于路并行而北温公密问曰今日请对欲言
 何事献可举手曰袖中弹文乃新参也温公慊然曰
 以介甫之文学行义命下之日众皆喜于得人奈何
 论之献可正色曰君实亦为此言邪安石虽有时名
 上意所向然好执偏见不通物情轻信难回喜人佞
 已听其言则美施于用则疏若在侍从犹或可容置
 诸宰辅则天下必受其弊矣温公曰与公素为心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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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有所怀不敢不尽今日之论未见不善之迹似伤
 匆遽或别有章疏愿先进呈姑留是事更加筹虑可
 乎献可曰上新嗣位富于春秋朝夕所与谋议者二
 三执政而已苟非其人将败国事此乃腹心之疾治
 之惟恐不及顾可缓邪语未竟阁门吏抗声追班乃
 趋而去温公退自经筵默坐玉堂终日思之不得其
 说既而搢绅间寖有传其章疏者往往窃议其太过
 未几变更祖宗法专务聚敛百姓骚然然后前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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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者始愧仰叹服以为不可及而公终缘兹事出知
 邓州温公退居洛阳每论当世人物必曰吕献可之
 先见范景仁之勇决皆予所不及心诚服之(刘諌/议集)
神宗天资节俭因得老宫人言祖宗时妃嫔公主月俸
 甚微叹其不可及安石独曰陛下果能理财虽以天
 下自奉可也帝始有意主青苗助役之法矣安石之
 术类如此故吕诲弹章有曰外示朴野中怀狡诈(闻/见)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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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可病自草章乞致仕曰臣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乖
 方殊不知脉候有虚实阴阳有逆顺诊察有标本治
 疗有先后妄投汤剂率任情意差之指下祸延四肢
 非秪惮𨂂盭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变盖以一身之疾
 喻朝政之病也温公康节日就卧内问疾献可所言
 皆天下国家之事忧愤不能忘未尝一语及其私也
 一日手书托温公以墓志温公亟省之已瞑目矣温
 公呼之曰更有以见属乎献可复张目曰天下事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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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为君实勉之温公志其墓未成河南监牧使刘航
 仲通自请书石既见其文迟回莫敢书其子安世曰
 成吾父之美可乎代书之仲通又阴嘱献可诸子勿
 摹本恐非三家之福时小人蔡天申厚赂镌工得本
 以献安石安石得之挂壁间谓其门下士曰君实之
 文西汉之文也献可忍死谓温公以天下事尚可为
 当自爱后温公相天下再致元祐之盛献可不及见
 矣天下诵其言而悲之至温公薨献可之子由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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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诗云地下若逢中执法为言今日再升平记其先
 人之言也
   彭思永
  字季长吉州人中进士第事仁宗英宗神宗官至
  权御史中丞
公为侍御史极论内降授官资之弊以谓斜封非公朝
 之事仁宗深然之皇祐祀明堂前一日有传赦语百
 官皆得迁秩者公方从驾宿景灵宫亟上言不宜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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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以益侥倖既肆赦果然时张尧佐以妃族进王守
 忠以亲侍帷幄被宠参政缺员尧佐朝暮待命守忠
 亦求为节度使公抗疏极言至曰陛下行此覃恩无
 意孤寒独为尧佐守忠故取悦众人耳且言妃族秉
 政内臣用事皆非国家之福疏入仁宗震怒諌官吴
 奎等为上言其忠上怒解
为荆湖北转运使至部奏罢守令之残暴疲懦者各一
 人而八州知劝时大农以利诱诸路使以羡馀为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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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曰裒民取赏吾不忍为遂无所献
权御史中丞时追崇濮国大号复有称亲之议諌官相
 继论列者六七人皆以罪去公力陈其不可且请召
 还言事者上未之察更为疏极论其事英宗深加听
 纳事几施行而大臣持之甚力故不果(并明道先/生撰行状)
又伊川先生集代彭中丞奏云濮王生陛下而仁宗以
 陛下为嗣承祖宗大统则仁庙陛下之皇考陛下仁
 庙之嫡子濮王陛下所生之父于属为伯陛下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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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继之子于属为侄此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
 定位不可得而变易也固非人意所能推移苟乱大
 伦人理灭矣陛下仁庙之子则曰父曰考曰亲乃仁
 庙也若更称濮王为亲是有二亲臣以为当以濮王
 之子袭爵奉祀尊称濮王为濮国太王凡百礼数必
 皆称情借如既置嗣袭必伸祭告当曰侄嗣皇帝名
 敢昭告于皇伯父濮国太王自然在濮王极尊崇之
 道于仁皇无嫌贰之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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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蒋之奇奏发大臣阴事欲援公为助乃曰公尝言
 之公亦谓帷簿之私非外人所知诚难究诘然亦有
 以取之故谤言一兴而人以为信且其首为濮园议
 违典礼以犯众怒不宜更在政府执政以之奇所论
 冥昧不可质迫公言其所从来三问而公奏益急且
 曰风闻者以广聪明也今必问其所从来因而罪之
 则后无闻矣宁甘重谪不敢废国家开言路之法因
 极陈大臣朋党专恣非国家计翌日降授给事中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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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州(行/状)
公年八九岁时从尚书出官岳州晨起将就学舍得金
 钗于门外默坐其处以伺访者有一吏徘徊久之问
 故果坠钗者也公诘其状验之信即出付之吏谢以
 数百金公笑不受曰我若欲之取钗不过于数百金
 邪吏叹骇而去
始就举时贫无馀赀惟持金钏数只栖于旅舍同举者
 过之众请出钏为玩客有坠其一于袖间者公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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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言众莫知也皆惊求之公曰数止此耳非有失也
 将去袖钏者揖而举手钏坠于地众服公之量
尝曰牢笼之事吾所不为每谓人曰吾不为他学但幼
 即学平心以待物耳又尝教其子弟曰吾数岁时冬
 处被中则知思天下之寒者矣
   范镇 蜀郡忠文公
  字景仁成都人中进士第事仁宗英宗神宗官至
  内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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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少举进士善文赋场屋师之补国子监生及贡院奏
 名皆第一故事殿廷唱第过三人则为奏名之首者
 必抗声自陈以祈恩虽考校在下天子必擢置上列
 以吴春卿欧阳永叔之耿介犹不免从众景仁独不
 然左右与并立者屡趣之使自陈景仁不应至七十
 九人始唱名及之景仁出拜退就列讫无一言众皆
 服其安恬自是始以自陈为耻旧风遂绝(司马公/作传)
召试学士院诗用采霓字学士以沈约郊居赋雌霓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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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婘读霓为入声谓景仁为失韵由是除馆阁校勘殊
 不知约赋但取声律便美非霓不可读为平声也当
 时有学者皆为愤郁而公处之晏然不辨
上疏论民力困弊请约祖宗以来官吏兵数酌取其中
 以为定制以今赋入之数十之七为经费而储其三
 以备水旱非常又言古者冢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兼
 盐铁转运或判户部度支今中书主民枢密主兵三
 司主财各不相知故财已匮而枢密益兵无穷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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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而三司取财不已请使中书枢密通知兵民财利
 大计与三司同制国用(苏内翰/撰墓志)
葬温成皇后太常议礼前谓之园后谓之陵宰相刘
 沆前为监护使后为园陵使公言尝闻法吏舞法矣
 未闻礼官舞礼也请诘问前后议异同状又请罢焚
 瘗锦绣珠玉以纾国用从之
文富入相百官郊迎时两制不得诣宰相居第百官不
 得间见公言隆之以虚礼不若开之以至诚乞罢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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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而除谒禁以通天下之情
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继嗣嘉祐初得疾中外危恐
 公独奋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上疏曰太祖
 舍其子而立太宗此天下之大公也周王既薨真宗
 取宗室子养之禁中此天下之大虑也愿陛下择宗
 室贤者异其礼物而试之政事以系天下心章累上
 不报因阖门请罪会有星变其占为急兵公言国本
 未立若变起仓卒祸不可以前料兵孰急于此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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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中书是欲使大臣奉
 行也臣两至中书大臣设辞以拒臣是陛下欲为宗
 庙社稷计而大臣不欲也臣窃原其意特恐行之而
 陛下中变尔夫中变之祸死而无愧急兵之忧死且
 有罪愿以此示大臣使自择而审处焉闻者为之股
 慄除兼侍御史知杂事公以言不从固辞不受凡见
 上面陈者三公泣上亦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当
 更俟二三年章凡十九上待罪百馀日须发为白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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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不能夺乃罢知諌院改集贤殿修撰判流内铨修
 起居注除知制诰公虽罢言职而无岁不言储贰事
 以上春秋高每因事及之冀以感动上心及为知制
 诰正谢上殿面论之曰陛下许臣今复三年矣愿早
 定大计明年又因祫享献赋以讽其后韩琦卒定策
 立英宗
英宗即位中书请追尊濮王下两制议以为宜称皇伯
 公时判太常寺率礼官上言汉宣帝于昭帝为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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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于平帝为祖则其父容可以称皇考然议者犹非
 之谓其以小宗而合大宗之统也今陛下既考仁宗
 又考濮王则其失非特宣光之比矣凡称帝若皇考
 立寝庙论昭穆皆非是于是具列仪礼及汉儒论议
 魏明帝诏为五篇奏之
安石始变更法令改常平为青苗法公上疏曰常平之
 法始于汉之盛时视谷贵贱发敛以便农末最为近
 古不可改而青苗行于唐之衰乱不足法且陛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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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民之多取而少取之此正百步与五十步之间耳
 今有一人坐市贾一人下其直以相倾夺则人皆知
 恶之其可以朝廷而行市道之所恶乎疏三上不报
 迩英阁进读与吕惠卿争论上前因论旧法预买䌷
 绢亦青苗之比公曰预买亦敝法也若陛下躬节俭
 府库有馀当并预买去之奈何更以为比乎后上言
 臣言不行无颜复立于朝请致仕疏五上最后指言
 安石以喜怒为赏罚且曰陛下有纳諌之资大臣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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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諌之计陛下有爱民之性大臣用残民之术安石
 大怒自草制极口诋公落翰林学士以本官致仕闻
 者皆为公惧公上表谢其略曰虽曰乞身而去敢忘
 忧国之心又曰望陛下集群议为耳目以除壅蔽之
 奸任老成为腹心以养和平之福天下闻而壮之安
 石虽诋之深人更以为荣
公得谢苏轼往贺之曰公虽退而名益重矣公愀然曰
 君子言听计从消患于未萌使天下阴受其赐无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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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勇功吾独不得为此命也夫使天下受其害而吾
 享其名吾何心哉轼惭而退
韩维上言公在仁宗朝首开建储之议其后大臣继有
 论奏先帝追录其言存没皆推恩而镇未尝以语人
 人亦莫敢为言者虽颜子不伐善介之推不言禄不
 能过也悉以公十九疏上之拜端明殿学士
元祐初首以诏起公曰西伯善养二老来归汉室卑词
 四臣入侍为我强起无或惮勤天下望公与温公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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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矣公辞曰六十三而求去盖以引年七十九而复
 来岂云中礼卒不起先是蔡京见公曰上将起公矣
 公正色曰镇以论新法不合得罪一旦先帝弃天下
 其可因以为利乎故公卒不为元祐二圣一起
初仁宗命李照改定大乐下王朴乐三律皇祐中又使
 胡瑗等考正公与司马光皆上疏论律尺之法又与
 光往复论难凡数万言自以为独得于心元丰三年
 神宗诏公与刘凡定乐公曰定乐当先正律上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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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作律尺龠合升斗豆区釜斛欲图上之又访求真
 黍以定黄钟而刘凡即用李照乐加用四清声而奏
 乐成诏罢局既致仕请大府铜造乐逾年乃成比李
 照乐下一律有奇二圣御延和殿召执政同观赐诏
 嘉奖以乐下太常公作东斋记事曰君实子莫逆之
 交也惟议乐为不合往在馆阁时决于同舍同舍不
 能决遂奕棋以决之君实不胜乃定其后二十年君
 实在西京为留台予往候之不持他书惟持所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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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八篇示之争论者数夕莫能决又投壶以决之予
 不胜君实欢曰大乐还魂矣凡半月卒不得要领而
 归岂所见然耶将戏谑耶抑遂其所执不欲改之邪
 俱不得而知也是必戏谑矣
公学本于六经仁义口不道佛老申韩之说其文清丽
 简远学者以为师法凡五入翰林四知贡举凡朝廷
 有大述作有大议论未尝不与契丹高丽皆知诵公
 文赋少时尝赋长啸却胡骑及奉使契丹群相目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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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长啸公也(墓/志)
东坡云景仁平生不好佛晚年清慎减节嗜欲一物不
 芥蒂于心却是学佛作家然至死不取佛法(李廌/谈记)
公论性曰岂有生为此死又却为彼尽似见得后却云
 自有鬼神又却迷也(程氏/遗书)
客有问迂叟以今世之勇者叟曰有范景仁其勇人莫
 之敌客曰景仁长五尺循循如不胜衣奚其勇叟曰
 何哉而所谓勇者而以瞋目裂眦发上指冠力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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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气陵三军者为勇乎是匹夫之勇尔勇于外者也
 若景仁勇于内者也自唐宣宗以来不欲闻人言立
 嗣万一有言之者辄切齿疾之与悖叛无异而景仁
 独倡言之十馀章不已视身与宗族如鸿毛后人见
 景仁无恙而继为之者则有矣然景仁冒不测之渊
 无勇能之乎人之情孰不畏天子与执政亲爱之隆
 者孰若父子执政欲尊天子之父而景仁引古义以
 争之无勇能之乎禄与位皆人所贪或老且病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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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冀犹恋恋不忍舍况景仁身已通显有声望视公
 相无跬步之远以言不行年六十三即拂衣归终身
 不复起无勇者能之乎(温公/作传)
熙宁元丰间士大夫论天下贤者必曰君实景仁其道
 德风流足以师表当世其议论可否足以荣辱天下
 二公盖相得欢甚皆自以为莫及曰吾与子生同志
 死当同传而天下之人亦无敢优劣之者二公既约
 更相为传而后死者则志其墓故君实为景仁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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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则曰吕献可之先见景仁之勇决皆予所不及也
 盖二公用舍大节皆不谋而同如仁宗时论立皇嗣
 英宗时论濮王称号神宗时论新法其言若出一人
 相先后如左右手故君实尝谓人曰吾与景仁兄弟
 也但姓不同耳然至于论钟律则反复相非终身不
 能相一君子是以知二公非苟同者(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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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