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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四
宋 朱子 纂集
胡宿 文恭公
字武平常州人中进士第事仁宗英宗官至枢密
副使
入内都知杨怀敏坐卫士夜盗入禁中惊乘舆斥出为
和州都监怀敏用事久势动中外未几召复故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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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制诰封还词头不草制论曰卫士之变踪迹连怀
敏得不穷治诛死幸矣岂宜复在左右其命遂止
朝议在官年七十而不致仕者有司以时按籍举行公
以谓养廉耻厚风俗宜有渐而欲一切以吏议从事
殆非所以优老劝功之意当少缓其事使人得自言
而全其美节朝廷是其言至今行之
公谓廉耻之责当先士人功旧之甄宜厚武士边防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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裨京师将校年七十者众其间曾经行阵立功伐一
旦下令悉令告老沮立功之心解守边之体非所以
为国养恩也时包拯建此议屡以辞气折公公论不
可夺朝廷卒从公议
皇祐新乐成议者多议论有诏新乐用于常祀朝会而
郊庙仍用旧乐公言书称同律而今旧乐高新乐下
相去一律难并用而新乐未施于郊庙先用之朝会非
先王荐上帝配祖考之意皆不可近制礼部四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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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士议者患之请更为间岁公独以为不然曰使士
子废业而奔走无宁岁不如复用三岁之制也众皆
以公言为非行之数年士子果以不便而卒用三岁
之制
公通阴阳五行天人灾异之说南京鸿庆宫灾公以谓
两京圣宋所以受命建号而大火主于商丘国家乘
德而王者也今不领于祠官而比年数灾宜脩火祀
事下太常岁以长吏奉祀啇丘自公始庆历六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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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河东京东同时地震而登莱尤甚公以岁推之
曰明年丁亥岁之刑德皆在北宫阴生于子而极于
亥然阴犹强而未即伏阳犹微而未即胜此所以震
也是谓龙战之会而其位在乾今西北二虏中国之
阴也宜为之备不然必有内盗起于河朔明年王则
以贝州叛公又以为登莱视京师为东北易艮少阳
之位也今二州并置金坑多聚民以凿山谷阳气损
泄故阴盛而动县官入金岁几何小利而大害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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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以宁地道皇祐五年正月会灵宫灾是岁冬至
祀天南郊以二圣并配明年大旱公曰五行火礼也
去岁火而今又旱其应在礼此殆郊丘并配之失即
言宜用迭配如初
详议官阙判院者当择人荐于上公与同列得二人一
人者监税河北以水灾亏课同列议曰亏课小失不
足白上以累才公不可至上前悉白之且曰此人小
累才足惜仁宗曰果得才小累何恤遂除详议官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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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退诮公曰详议欲得人公苦欲白上缘是不得奈
何公曰彼得与不得一详议官耳是固亦有命也宿
以诚事主今白首矣不忍丝发欺君以负平生之节
为之开陈听主上自择耳同列惊曰某从公久乃不
知公所存如此
泾卒以折支不给出恶言欲为乱其后斩二人黥四人
乱意乃息委公置狱治三司吏不时计度三司使护
吏不肯遣公曰泾卒悖慢诚其罪然折支军情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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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八十五日而不与则三司岂得无罪耶陛下以包
拯近臣不令置对可谓曲法申恩而拯犹不自省公
拒制命臣恐主威不行而纲纪益废矣拯惧立遣吏
就狱嘉祐六年拜枢密副使群臣方更张庶事以革
弊公独曰变法古人所难不务守祖宗成法而徒纷
纷无益于治也又谓契丹与中国通好六十馀年自
古未有也善待夷狄者谨为备而巳若界上交侵小
故乃城寨主吏之职朝廷宜守祖宗之约不宜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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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而隳大信深戒边臣生事以为功
上命公为青词祷诸陵山川以求储嗣公上疏仁宗谓
汉文帝二年有司请蚤建太子是时文帝巳有元子
犹对有司称楚王吴王淮南王皆秉德以陪朕何为
不豫哉太祖皇帝感昭宪太后遗言舍魏王而立太
宗其神武英断自开辟以来未之有也陛下必待圣
嫡然后拟议非居安思危之道愿察宗室之贤者立
之则储位定而人心安矣仁宗感悟遂罢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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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造公者具公服靴板而忘记不易帽公与之对语
尽礼而退终未尝色动
公每语后进曰富贵贫贱莫不有命当脩身俟时毋为
造物者所嗤
蔡襄 忠惠公
字君谟兴化军人中进士甲科事仁宗英宗官至
端明殿学士
范仲淹贬知饶州余靖上疏论救尹洙请与同贬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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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移书责司諌高若讷皆坐贬公作四贤一不肖诗
以记其事四贤谓仲淹靖洙脩不肖斥若讷也其诗
播于都下士人争写之鬻书者市之颇获厚利
庆历初永叔安道王素俱除諌官公以诗贺之曰御笔
新除三諌官喧然朝野竞相欢当年流落丹心在自
古忠良得路难必有谟谋裨帝右直须风采动朝端
世间万事俱尘土留取功名久远看三人者以其诗
荐于上寻亦除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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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天下无事士大夫弛于久安一日元昊叛师久无
功天子慨然厌兵思正百度以脩太平既巳排群议
进退二三大臣又诏增置谏官四员使拾遗补阙所
以遇之甚宠公以材名在选中遇事感激无所回避
权倖畏敛不敢挠法干正而上得益与大臣图议明年
屡下诏书劝农桑兴学校革弊修废而天下竦然知
上之求治矣于此之时言事之臣无日不进见而公
之补益为尤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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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吕景初吴中复马遵坐论梁丞相罢台职除他官
公封还词头不草制其后屡有除授非当者必皆封
还之而上遇公益厚曰有子如此其母之贤可知命
特赐冠帔以宠之
陈执中参政公与孙甫上言执中刚愎不才若任以政
天下不幸上不听因求出知福州
公为政精明而于闽人尤知其风俗礼贤劝学除其甚
害往时闽士多好学而专用赋以应科举公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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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希孟以经术教授学者至数百人公亲至学舍执
经讲问为诸生率
公为文章清遒粹美工于书画颇自惜不妄为人书仁
宗尤爱称之御制元舅陇西王碑文诏公书之其后
命学士撰温成皇后碑文又敕公书则辞曰此待诏
职也
苏子容云欧公不言文章而喜谈政事君谟不言政事
而喜论文章各不矜其所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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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 懿敏公
字仲仪以父旦遗恩补官召试赐同进士出身事
仁宗官至端明殿学士以工部尚书致仕
仁宗方留情政事思闻得失亲除諌官而欧余王蔡相
次进用公尝言礼部取士不询采行实顾文辞漫漶
不足以应务请郡国置学择明师使通知经术稍近
三代里选之法自景德以来较今内外无名之费数
倍于前请置官三司量一岁所入其用非急者皆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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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会皇子生议欲因赦百官进官大赏赉诸军公
又言方元昊叛契丹数有所求县官财用不足宜留
金缯以佐边费一官爵以赏战劳其议为公止仁宗
御天章阁出手诏问两府大臣所以兴治革弊之方
公又疏时政姑息十馀事皆人所难言者
仁宗问公曰大僚中孰可命以相事者公曰惟宦官宫
妾不知姓名者乃可充选帝怃然有间曰惟富弼耳
公下拜曰陛下得人矣既告大廷相富公士大夫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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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笏相贺或密以闻帝益喜曰吾之举贤于梦卜矣
庆历中京师旱公为諌官乞亲行祷雨帝曰太史言月
二日当雨一日欲出祷公曰臣非太史然是日必不
雨帝问故公曰陛下幸其当雨以祷不诚也不诚不
可动天臣故知不雨帝曰明日祷醴泉观公曰醴泉
之近犹外朝也岂惮暑不远出耶帝每意动则耳赤
耳巳尽赤厉声曰当祷西太乙宫公曰乞传旨帝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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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出郊不预告卿不知典故公曰国初以虞非常
今久太平预告但百姓瞻望清光者众耳无虞也諌
官故不扈从明日特召公以从日色甚炽埃雾涨天
帝玉色不怡至琼林苑回望西太乙宫上有云气如
香烟以起少时雷电雨甚至帝却逍遥辇御平辇撒
盖还宫又明日召公对帝喜曰朕自卿得雨幸甚又
曰昨即殿廷雨立拜焚生龙脑香十七斤至中夜举
体尽湿公曰陛下事天当恭畏然阴气足以致疾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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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慎帝曰念不雨欲自以身为牺牲何慎也
公言王德用进女口事帝初诘以宫禁事何从知公不
屈帝笑曰朕真宗之子卿王旦之子有世旧岂他人
比德用实进女口巳服事朕左右何如公曰臣之忧
正恐在陛下左右耳帝即命宫臣赐王德用所进女
口钱各三百千押出内东门讫奏帝泣下公曰陛下
既不弃臣言亦何遽也帝曰朕若见其人留恋不肯
去恐亦不能出矣少时宫官奏闻女巳出内东门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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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容而起
知成都府先是牙校岁输酒坊钱以供厨传之费前后
日加丰而不知约故输者益加困而不能胜公为一
切裁约之铁钱惟行于两川岁加铸不止故钱轻货
重商旅不行公为罢铸十年而物价以平利州路饥
公遣发廪赈救民得无流徙诏适下而公奏至公为
政在便人情蜀人录公所行为王公异断
公自筮仕所至称为能吏既升台风力愈劲尝与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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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事上前事有不合众皆引去公方论列是非俟得
旨乃退帝曰真御史也议者目公为独击鹘
刘敞
字原夫吉州临江人中进士甲科事仁宗英宗官
至集贤学士
直集贤时方议定大乐天子使中贵人参其事公諌以
为王事莫重于乐今才学满朝辨论有馀足以增朝
廷之光而顾使若赵谈者居间臣恐为袁盎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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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与羌人争古渭州公奏请弃之谓假令新城足以
蔽秦州长无𦍑胡之虞虽倾国守之可也不然地形
便利贼能乘之以扰边虽倾国争之可也今何所重
轻而縻国财困民力损士卒之命以贪咫尺之地时
议者不同竟留之秦州坐是应接多事财用匮竭矣
判考功夏竦薨赐谥文正公曰此吾职也即上疏言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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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有司之事也且竦行不应法今有司各得守其职
而陛下侵臣官疏三上天子嘉其守为更其谥曰文
庄公曰姑可以止矣
知制诰陈丞相以脩注未一月为言上曰此岂计官资
日月耶公谢日上又面谕曰外间事有不便当一一
语朕也无几何朝廷从礼院有所询问礼生擅发印
状以报礼官莫知知礼院事吴充谪罚礼生而坐以
出官公奏以谓朝廷久安吏习因循百司庶府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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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甚稍激厉振作未知如何而充以此得罪岂不伤
事害政请追止前命巳而脩起居注冯京复以言事
夺职公因奏事上谓公曰吴充乃是振职冯京意亦
无他中书恶其太直不与含容耳公奏言自古惟有
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窜谪臣下今则不然上慈
仁好諌而中书不务将顺圣德之美排逐言者乃是
蔽君之明止君之善必且感动阴阳有风雾日食地
震之变居五日地果震镇戎军而都下雪后累日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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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太阳色昏浊略皆如公言公又劝上收揽威权无
使聪明蔽塞法令不行以消灾变上深纳之
两制诸公多求补郡者公上疏论邪臣正臣之分正臣
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愿陛下参任观
之吕溱蔡襄欧阳脩贾黯韩绛皆有真质无流心论
议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诚不宜许其外补使四方
有以窥朝廷启奸幸之心上悟颇留脩等
宦者石全彬以劳迁宫苑使领观察使意不满退而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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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居三日正除观察使公封还词头不草制其命
遂止
奉使契丹公素知敌山川道里敌人道自古北口回曲
千馀里至都河公问曰自松亭趋柳河甚直而近不
数日可至中京何不道彼而道此盖敌人常故迂
其路欲以国地险远誇示使者且谓莫习其山川不
虞公之问也相与惊顾羞愧即吐其实曰诚如公言
时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而食虎豹敌人不识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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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曰此所谓駮也为言其形状声音敌人益叹服
治扬前守政苛吏民不安公以宽简附之而民大和及
至郓月馀境内政清盗贼屏息先是西路久旱郓尤
多蝗公入境而雨至州数日蝗自出境亡去
是时士大夫稍矜虚名每得官辄让众亦予其恬退让
不失始利而得名益高让端无穷或四五让至七八
下至布衣福州陈烈等初除吏亦让赐之粟帛亦让
公以为此皆挟伪求名要上迷众其风不可长乃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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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诸让官或一让或再让或不得让宜一以故事旧
典为准
是岁将亲大祫于太庙丞相欲加上尊号公以礼部兼
领名表丞相请撰表公说止之曰陛下自宝元以来
不受徽号至今且二十年天下之人莫不知天子持
盈好谦今复加数字既不足尽圣德而前美并弃诚
亦可惜愿加深思富丞相不怡曰适已奏闻乃是上
意欲尔不可止也公曰诺退谓子弟曰吾备位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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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献可替否宁得罪权门岂可使主上受虚名而弃
实美耶遂上疏曰陛下尊号既巳云体天法道钦文
聪武神圣孝德尽善极美复加大仁不足增光而曰
至治有若自矜今百姓多困仓廪不实风俗未清贤
不肖混淆狱讼繁多盗贼群起水旱继有四夷虽粗
定亦本以重赂厚利羁縻之非畏威慕义者也未可
谓至治然则让而不居于圣德弥高矣臣谓陛下永
执至道以当天心必有一谦四益之报增加数字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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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发扬光辉而反累二十年昭升之美章凡四上天
子得公奏顾侍臣曰我意本谓当如此遂断章表不
受公于是忤时相
公学问广博无书不通自浮屠老子以及山经地志阴
阳卜筮医药天文略皆究知尝斋太乙宫与内弟王
钦臣夜语曰岁星往来虚危间色甚明盛以吾观之
当有兴于齐者岁馀英宗以齐州防禦使入继大统
遂登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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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