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言行录前集-宋-朱熹宋名臣言行录 后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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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二
            宋 朱子 纂集
   富弼 韩国文忠公
  字彦国河南人举茂材异等位至丞相拜司徒配
  享神宗庙庭
公初游场屋穆伯长谓之曰进士不足以尽子之才当
 以大科名世公果礼部试下公西归范文正遣人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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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曰有旨以大科取士可亟还公还京师见文正辞
 以未尝为此学文正曰已同诸公荐君矣久为君辟
 一室皆大科文字可往就馆时晏元献为相求婚于
 文正文正曰公女若嫁官人则仲淹不敢知必求国
 士无如富弼者即议婚公遂以贤良方正登第(闻见/录)
郭后废范仲淹争之贬知睦州公上言朝廷一举而获
 二过纵不能复后宜还仲淹以来忠言(苏内翰撰/神道碑)
宝元初元昊反公时通判郓州陈八事且言元昊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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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割地邀金币使者部从仪物如契丹而词甚倨此
 必元昊腹心谋臣自请行者宜出其不意斩之都门
 又言夏守彬庸人平时犹不当用而况艰难之际可
 为枢密乎议者以为有宰相器
知諌院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公言请罢燕撤乐虽虏使
 在馆亦宜就赐饮食而已执政以为不可公曰万一
 虏主行之为朝廷羞后使虏还者云虏中罢燕如公
 言仁宗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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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寇鄜延延州民二十人诣阙告急上召问具得诸
 将败亡状执政恶之命远郡禁民擅赴阙者公言此
 非陛下意宰相恶上知四方有败尔民有急不得诉
 之朝则西走元昊北走契丹矣
夏守彬为陜西都总管又以宦者王守忠为都钤辖公
 言用守彬已为天下笑而守忠钤辖乃与唐中官监
 军无异遂诏罢守忠
自用兵以来吏民上书者甚众初不省用公言知制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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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中书属官可选一人置局中书考其所言可用用
 之宰相偷安欲以天下是非尽付他人又引国初故
 事请使宰相兼领枢密院仁宗曰军国之务当尽归
 中书枢密非古官然未欲遽废即诏中书同议枢密
 院事宰相辞曰恐枢密院谓臣夺权公曰此宰相避
 事耳非畏夺权也会西夏首领来降补借奉职羁置
 荆湖公言二人之降其家已族矣当厚赏以劝来者
 上命以所言送中书公见宰相论之宰相初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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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叹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极论之上从公
 言以宰相兼枢密使(并苏内翰/撰神道碑)
刘从愿妻遂国夫人者王蒙正女也宝元中出入内廷
 或云得幸于上外人无不知者以此获罪夺封罢朝
 谒久之得复入张安道为諌官再以疏论列皆中留
 公时知制诰制下复遂国之封公缴还词头封命遂
 寝唐制惟给事中得封还诏书中书舍人缴还词头
 盖自公始安道见吕申公公犹以非旧典不乐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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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不相喜皆此类(龙川/志)
契丹自晋朝以来践有幽蓟北鄙之警略无宁岁凡六
 十有九年至景德元年举国来寇上用寇准亲征之
 策自是复通好不盗边者三十九年及元昊叛兵久
 不决契丹之臣又贪而喜功者以我为怯且厌兵遂
 教其主设词以动我欲得晋高祖所与关南十县庆
 历三年聚重兵屯境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来聘仁
 宗命宰相择报聘者时敌情叵测群臣皆莫敢行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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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以公名闻乃以公接伴英等入境上遣中使劳之
 英托足疾不拜公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起
 拜今中使至而公不起见何邪英矍然起拜公开怀
 与语不以夷狄待之英等遂去左右密以其主所欲
 者告公且曰可从从之不可从更以一事塞之公具
 以闻上命中丞贾昌朝馆伴不许割地而许增岁币
 且命公报聘见北主北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
 水治城池籍民兵此何意也群臣请举兵而南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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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谓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晚公曰北朝
 忘章圣皇帝之德乎澶渊之役若从诸将言北兵无
 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
 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北朝
 诸臣争劝用兵者此皆其身谋非国计也北主惊曰
 何谓也公曰晋高祖欺天叛君而求助于北末帝昏
 乱神人弃之是时中国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
 独克虽敌获金帛充牣诸臣之家而壮士健马物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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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此谁任其祸者今中国提封万里所在精兵以
 百万计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
 胜乎曰不能公曰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群臣当之欤
 亦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臣下所
 得止奉使者岁一二人尔群臣何利焉北主大悟首
 肯久之公又曰塞雁门者以备元昊也增塘水始于
 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地卑水聚不得不增城垒皆修
 旧民兵亦旧籍特补其缺尔非违约也晋高祖以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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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伐取关南皆异代事宋兴
 已九十年若各欲求异代故地岂北朝之利哉本朝
 皇帝之命使臣则有词矣曰朕为祖宗守国必不敢
 以其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利其租税尔朕不欲以
 地故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已增币以代赋入若北朝
 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词耳朕亦安得独避
 用兵乎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今北朝首发兵
 祸过不在朕天地鬼神岂可欺也哉敌大感悟遂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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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婚公曰婚姻易生隙人命脩短不可知不若岁币
 之坚久也本朝长公主之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
 若岁币无穷之获哉北主曰卿且归矣再来当择一
 受之卿其遂以誓书来公归复命再聘受书及口传
 之辞于政府既行次乐寿谓其副曰吾为使者而不
 见国书万一书词与口传者异则吾事败矣发书视
 之果不同乃驰还都以晡入见宿学士院一夕易书
 而行既至乃不复求婚专欲增币曰南朝遗我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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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献否则曰纳公争不可北主曰南朝既惧我何惜
 此二字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公曰本朝皇帝兼
 爱南北之民不忍使蹈锋镝故屈已增币何名为惧
 哉若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南北敌国当以屈直为
 胜负非使臣之所忧也北主曰卿勿固执古已有之公
 曰自古惟唐高祖借兵于突厥故臣事之当时或称
 献纳则不可知其后颉利为唐太宗所擒岂复有此
 事哉公声色俱厉敌知不可夺曰吾当自遣人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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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留所许增币誓书复使耶律仁先及六符以其
 国誓书来且求为献纳公奏曰臣既以死拒之敌气
 折矣可勿复许彼无能为也上从之增币二十万与
 契丹平契丹君臣至今诵其语守其约不忍败者以
 其心知通好用兵利害之所在也(神道/碑)
公再使以国书与口传之词不同驰还奏曰政府故为
 此欲置臣于死臣死不足惜奈国事何吕夷简争之
 曰恐是误当令改定公益辨论不平仁宗问枢使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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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何如殊曰夷简决不肯为此诚恐误尔公怒曰晏
 殊奸邪党夷简以欺陛下公晏之婿也其忠直如此
 (闻见/录)
公力争献纳二字及还而晏公已称纳矣(温公/日录)
公纠察在京刑狱时有用伪牒为僧者事觉乃堂吏为
 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吏公白执政请以吏付狱执
 政指其坐曰公即居此无为近名公正色曰必得吏
 乃止执政滋不悦故荐公使契丹欲因事罪之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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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上书引颜鲁公使李希烈事留公不报事还除吏
 部郎中枢密直学士辞不受始受命闻一女卒再受
 命闻一男生皆不顾而行得家书不发而焚之曰徒
 乱人意尔寻迁翰林学士公见上力辞曰增币非臣
 本志也特以朝廷方讨元昊未暇与敌角故不敢以
 死争尔(神道/碑)
熙宁中公罢相镇亳常深居养疾罕出视事幕府事须
 禀命者常以状白公公批数字于纸尾莫不尽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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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事有难决幕府忧疑不能措手者相与求见公公
 以一二言裁处徐语他事幕府晓然率常失其所疑
 者退而叹服以为不可及公早使强敌以片言折狂
 谋尊中国及揔大政视天下事若不足为者矧退处
 一郡乎(渑水/燕谈)
王拱辰言于仁宗曰富弼亦何功之有但能添金帛之
 数厚夷狄而弊中国尔仁宗曰不然朕所爱者土宇
 生民尔财物非所惜也拱辰曰财物岂不出于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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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仁宗曰国家经费取之非一日之积岁出以赐夷
 狄亦未至困民若兵兴调发岁出不赀非若今之缓
 取也拱辰曰敌情无厌好窥中国之隙且陛下只有
 一女万一欲求和亲则如之何仁宗悯然动色曰苟
 利社稷朕亦何爱一女邪拱辰言塞遽曰臣不知陛
 下屈已爱民如此尧舜之主也洒泣再拜而去(笔/录)
庆历三年三月命公为枢密副使辞愈力至七月申前
 命公言敌既通好议者便谓无事边备遽弛敌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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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败盟臣死且有罪非独臣不敢受亦愿陛下思外国
 轻侮中原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因以告纳上前
 而罢逾月复以命公时元昊使辞上俟公缀枢密院
 班乃坐且使宰相章得象谕公曰此朝廷特命非以
 使北故也公不得已乃受时晏殊为相范仲淹参政
 杜衍枢密韩琦与公副之欧余王蔡为谏官皆天下
 之望石介作诗以美之公既以社稷自任而仁宗责
 成于公与仲淹数以手诏督公等条具其事又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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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阁召公等坐且给笔札书其所欲为者遣中使更
 往督之且命仲淹主西事公主北事公遂与仲淹各
 上当世之务十馀条又自上河北安边十三策大略
 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倖去宿弊为本欲稍易诸路监
 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悦矣
元昊遣使以书来称男而不称臣公言契丹臣元昊而
 我不臣则契丹为无敌于天下不可许乃却其使卒
 臣之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十二月诏册元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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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夏国主使将行而止之以俟虏使公曰若虏使未
 至而行则事自我出既至则恩归契丹矣从之
初石介作诗誉公等而诋竦竦怨之会介以书遗公责
 以伊周之事竦遂教女奴习介书改伊周为伊霍又
 伪作介为弼撰废立诏草飞语上闻虽不信而公惧
 不自安因保州贼平求出宣抚河北归及国门不得
 见除知郓州自郓移青会河朔大水民流京东择所
 部丰稔者三州劝民出粟得十五万斛益以官廪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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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在贮之得公私庐舍十馀万间散处其人以便薪
 水官吏自前资待阙寄居者皆给其禄使即民所聚
 选老弱捐瘠者廪之山林河泊之利有可取为生者
 听流民取之其主不得禁官吏皆书其劳约为奏请
 使他日得以次受赏于朝率五日辄遣人以酒肉糗
 饭劳之出于至诚人人为尽力流民死者大冢葬之
 谓之丛冢自为文祭之明年麦大熟流民各以远近
 受粮而归凡活五十万募而为兵又万馀人(神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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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伯温曰公使虏功甚伟而每不自以为功至知青州
 活饥民四十馀万则每自言之曰过于作中书二十
 四考矣
至和二年召拜集贤相与文彦博并命宣制之日士夫
 相庆于朝仁宗密觇得知之谓侍臣欧阳修曰古之
 求相者或得之梦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此岂不贤
 于梦卜也哉修顿首称贺(神道/碑)
公为相议欲稍由学校进士命侍从儒臣讲立法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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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诸生经明行修者由右学升左学由左学升上舍
 岁终择上舍中经行尤高者比及第人命之以官既
 签同列奏独翰林欧阳永叔舍人刘原父异论曰如
 是则通经者未升于左学而词赋者已在高科矣事
 卒不行(家塾/记)
至和间公当国立一举三十年推恩之法盖公与河南
 进士段希元魏升平同场屋相善公作相不欲私之
 故为天下之制至今行之(闻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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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为相守格法行故事而附以公议无心于其间故百
 官任职天下无事以所在民力困弊税役不均遣使
 分道相视裁减谓之宽恤民力又弛茶禁以通商贾
 省刑狱天下便之(碑/)
公与魏公同在中书公母老矣一日语及故事宰相有
 起复视事者魏公曰此非朝廷盛事已而公居母忧
 朝廷屡诏起之上章三辞贴黄言臣在中书尝与韩
 言之决不当起魏公叹曰吾但以实言之不料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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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自此二人稍稍有隙(龙川/志)
英宗以疾不能视朝大臣请光献垂帘后辞之不获乃
 从英宗才康复后已下手书复辟魏公奏台諌有章
 疏请太后早复政后闻之遽起魏公亟令仪銮司撤
 帘后犹未转御屏尚见其衣也时公为枢密相怪魏
 公不关报撤帘事有魏公欲致弼于灭族之地之语
 欧公为参政首议追尊濮王公曰欧公读书知礼法
 所以为此举者忘仁宗累主上欺韩公尔公因辞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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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例迁官疏言甚危三日不报见英宗面奏曰仁宗
 之立陛下皇太后之功也今皇太后谓臣与胡宿吴
 奎等曰无夫妇人无所告至不忍闻臣实痛之岂仁
 宗所望于陛下哉以笏指御床曰非陛下有孝德孰
 可居此英宗俯躬曰不敢公求去益坚遂出判河阳
 自此与魏公欧公绝后公致政居洛每岁生日魏公
 不论远近必遣使致书币甚恭公但答以老病无书
 魏公之礼终不废至薨乃巳天下两贤之欧公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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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薨也公皆不祭吊国史著公以不预策立英宗与
 魏公绝至此祭吊不通非也
英宗一日因公进除目而震怒响满一殿掷除目榻下
 公慨然搢笏拾除目进之曰天子亦有怒焉出九师
 以伐四夷否则陈斧钺以诛大臣今日陛下之怒不
 为常事除目也必以臣等有大过恶可怒者何不诛
 臣以谢天下英宗为之霁色温言公进说犹久之不
 已(晁以道富/公奏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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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临御一日韩公进拟数宦者策立有劳当迁官公
 曰先帝以神器付陛下此辈何功可书韩有愧色后
 韩帅长安为范尧夫言其事曰琦便怕富公也(邵氏/后录)
公恳辞机务章二十上以使相判河阳复五上章辞使
 相且言真宗以前不轻以此授人仁宗即位之初执
 政欲自为地故开此例终仁宗之位宰相罢者皆除
 使相至不称职者亦然今陛下初即位愿立法自臣
 始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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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即位召赴阙公既至未见有于上前言灾异皆天
 数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公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天
 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去乱亡无几矣此必奸臣欲
 进邪说先导上以无所畏使辅拂諌争之臣无所复
 施其力此治乱之机也吾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
 千言杂引洪范春秋及古今传记人情物理以明其
 决不然者
久旱公乞罢同天节上寿从之即日而雨公又上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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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畏天戒远奸邪进忠良上亲答曰义忠言亲理正
 文直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更愿公不替今日之
 志则天灾不难弭太平不难致也公既谢且云愿陛
 下待群臣不以同异为喜怒不以喜怒为用舍(并/碑)
熙宁初公再相神宗首问边事公曰陛下临御未久臣
 愚以为首当推恩爱布德泽二十年未可道着用兵
 事若干戈一兴上贻宸虑下竭民力愿勿首先留意
 边事万一戎狄渝盟神人共愤为应敌之计可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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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所先当如何公曰阜安宇内为先盖是时荆公已
 有宠劝帝用兵以威四夷于是用王韶取熙河以窥
 灵夏结高丽以图大辽又用章惇取湖北夔峡之蛮
 又用刘彝沈起窥交趾二人造战舰于富良江上交
 趾侦知先浮海载兵陷廉州又破邕州害守臣苏缄
 屠其城掠生口而去又用郭逵赵卨宣抚广南使直
 捣交趾逵老将与卨议论不同为交趾扼富良江兵
 不得进瘴死者十馀万人元丰四年五路大进兵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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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武夏人决黄河水匮以灌吾军垒兵将冻溺不战
 而自毙者数十万人又用吕惠卿所荐徐禧筑永乐
 城夏人以大兵破之报夜至帝早朝当宁恸哭宰执
 不敢仰视帝叹息曰永乐之举无一人言其不可者
 蒲宗孟进曰臣尝言之帝正色曰卿何尝有言在内
 惟吕公著在外惟赵卨曾言用兵不是好事既又谓
 宰相曰自今更不用兵与卿等宜共享太平然帝从
 此郁郁不乐以致大渐呜呼痛哉(闻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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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参政议改法理财与公意不合公称病求去章数
 十上上问谁可代卿公荐彦博上默然良久曰安石
 何如公亦默然八月以使相判亳州
公在亳时方行青苗钱公谓此法行则财聚于上人散
 于下且富民不愿请愿请者皆贫后不可复得故持
 之不行提举常平赵济劾公以大臣格新法除左仆
 射判汝州公言新法臣所不晓不可以复治郡愿归
 洛养疾许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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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自亳移汝过南京张安道留守公来见坐久之公徐
 曰人固难知也安道曰谓王安石乎亦岂难知者往
 年方平知贡举或荐安石有文学宜辟以考校姑从
 之安石既来一院之事皆欲纷更之方平恶其人檄
 以出自此未尝与语也富公俯首有愧色盖公素喜
 荆公至得位乱天下方知其奸(闻见/录)
公虽居家而朝廷有大利害知无不言交趾叛诏郭逵
 讨之公言海峤深远不可以责其必进愿诏逵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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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退以全王师契丹来争河南地界上手诏问公公
 言熙河诸郡皆不足守而河东地界决不可许
故参政王尧臣子同老上言至和三年仁宗弗豫其父
 与文彦博刘沆及公同决大策乞立储嗣会翊日疾
 瘳故缓其事人无复知者以其父尧臣所撰诏草上
 之上以问彦博彦博言与同老合上嘉公等勋绩如
 此而终不言诏以公为司徒
公为相及判河阳最后请老家居凡三上章皆言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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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职事惟辨君子小人而进退之此天子之职也君
 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
 小人不胜则交结搆扇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小人
 复胜必肆毒于善良无所不为求天下不乱不可得
 也(并神/道碑)
元丰六年公病上书言八事大抵论君子小人为治乱
 之本神宗语宰辅曰富弼有章疏来章惇曰弼所言
 何事帝曰言朕左右多小人惇曰可令分析孰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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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帝曰弼三朝老臣岂可令分析左丞王安礼曰弼
 之言是也罢朝惇责安礼曰左丞对上之言失矣安
 礼曰吾辈今日曰诚如上谕明日曰圣学非臣所及
 安得不谓之小人惇无以对是年五月大星殒于公
 所居还政堂下空中如甲马声公登天光台焚香再
 拜知其将终也(闻见/录)
富公致事家居专为佛老之学故吏吕大临与叔奏记
 于公曰大临闻之古者三公无职事惟有德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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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则论道于朝外则主教于乡古之大人当是任者
 必将以斯道觉斯民成已以成物岂以爵位进退体
 力盛衰为之变哉今大道未明人趋异学不入于庄
 则入于释疑圣人大道为未尽轻礼义为不足学致
 人伦不明万物憔悴此老成大人恻隐存心之时以
 道自任振起坏俗在公之力宜无难矣若夫移情变
 气务求长年此山谷避世之士独善其身者之所好
 岂世之所以望于公者哉(吕/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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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宰相以使相致仕者给全俸公以司徒使相致仕
 居洛自三公俸一百二十千外皆不受公清心学道
 独居还政堂每早作放中门钥入瞻礼家庙对夫人
 如宾客子孙不冠带不见(麈史云富郑公治家严整/子舍女仆咸不得互相往)
 (来闺门/肃如也)平时谢客文潞公为留守时节往来公素喜
 潞公昔同朝更拜其母每劝其早退公既薨公子绍
 廷字德先能守家法与公两婿及诸甥皆同居公之
 第家之事一如公无恙时毫发不敢变乡里称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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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靖国初擢为河北西路提举常平德先辞曰熙宁
 变法之初先臣以不行青苗法得罪臣不敢为此官
 上益嘉之除祠部员外郎崇宁中卒(闻见/录)
富公之客李偲问公曰公治平初进户部尚书屡辞今
 进司徒一辞而拜何也公曰治平初乃弼自辞官今
 日潞公皆迁弼岂敢坚辞妨他人也盖潞公与荆公
 论政事不合出判北京七年不召自此眷礼复厚矣
 (闻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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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所荐甚众尤知名者十馀人如王质与其弟素余
 靖张瑰石介孙复吴奎韩维陈襄王鼎张温之杜杞
 陈希亮之流皆有闻于世世以为知人(神道/碑)
刘器之云富郑公年八十书坐屏云守口如瓶防意如
 城(晁氏/客语)
五代八姓十有二君四十四年如丝之棼以人为嬉以
 杀为儇兵交两河腥闻于天上帝厌之命我祖宗畀
 尔炉锤往销其锋孰谓民远我闻其呻宁尔小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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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我民六圣受命维一其心敕其后人帝命是承勿
 劓刵人矧敢好兵百三十年讳兵与刑惟彼犬戎谓
 帝我骄帝闻其言折其萌芽笃生莱公尺箠笞之既
 复既驯则扰绥之堂堂韩公与莱相望再聘于燕边
 方以宁景德元年始盟契丹公生是岁天命则然公
 之在母秦国寤惊旌旗鹤雁降格于庭云有天赦已
 而公生天欲赦民公启其衷远至燕然南至于河亿
 万维生公手抚摩水潦荐饥散流而东五十万人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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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哺于公公之在内自泉流濒其在四方自叶流根百
 官维人百度维正相我三宗重华恊明帝谓公来陨
 星其堂有坟其丘公岂是藏维岳降神今归不留臣
 轼作颂以配崧高(苏内翰/碑铭)
   欧阳修 文忠公
  字永叔吉州人举进士事仁宗英宗神宗位至参
  政
公生四岁而孤母韩国太夫人亲教公读书家贫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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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荻画地学书公敏悟过人所览辄能成诵比成人将
 举进士为一时偶俪之文已绝出伦辈翰林学士胥
 公时在汉阳见而奇之曰子必有名于世馆之门下
 公从之京师两试国子监一试礼部皆第一遂中甲
 科补西京留守推官始从尹师鲁游为古文议论当
 世事迭相师友与梅圣俞游为歌诗相唱和遂以文
 章名冠天下留守王文康知其贤还朝荐之(苏黄门/撰神道)
 (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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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少时从里闾借书读或抄之抄之未毕而已成诵矣
 (吴丞相/撰行状)
范文正忠亮谠直言无回避左右不便因言公离间大
 臣贬知饶州余靖上疏论救以朋党坐贬尹洙上言
 靖与仲淹交浅臣于仲淹义兼师友当从坐贬监郢
 州税公贻书责司諌高若讷不能辨其非辜若讷大
 怒缴奏其书降授夷陵令公复与师鲁书云五六年
 来此辈沉默畏慎布在世间忽见吾辈作此事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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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间老婢亦相惊怪时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以歌
 之(记/闻)
公初坐论救范公远贬三峡后元昊反范起为环庆帅
 辟公掌笺奏公难曰吾初论范公事岂以为已利哉
 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遂辞不往(行/状)
初范公之贬公与尹师鲁余安道皆以直范公见逐目
 之党人自是朋党之论起公乃为朋党论以进言君
 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人君但当退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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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伪朋进君子之真朋其言恳恻详尽公性疾恶论
 事无所回避小人视之如仇雠而公愈奋厉不顾上
 独深知其忠改右正言知制诰赐三品服故事知制
 诰必试上知公之文有旨不试与近世杨文公陈文
 惠公比连公三人而已尝因奏事论及人物上目公
 曰如欧阳修何处得来盖欲大用而不果也(碑/)
澧州进柿木成文有太平字公言今四海骚然未见太
 平之象请不宣示于外淮南漕臣献羡馀十万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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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拒之以防刻剥(行/状)
保州兵乱以公为河北转运使陛辞上面谕无为久留
 之计有所欲言言之公曰諌官得风闻言事外官越
 职而言罪也上曰第以闻勿以中外为意河北诸军
 怙乱骄恣小不如意辄胁持州郡公奏乞优假将帅
 以镇压士心军中乃定初保州乱兵皆招以不死既
 而悉诛之胁从二千人亦分𨽻诸州富公为宣抚使
 恐后生变与公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谋欲使诸州
宋名臣言行录 后集卷二 第 25b 页 WYG0449-0158d.png
 同日诛之公曰祸莫大于杀已降况胁从乎既非朝
 命州郡有一不从为变不细富公悟乃止公奏置御
 河催纲司以督粮饷边州赖之又置磁相州都作院
 以缮一路戎器河北方小治而二府诸公相继以党
 议罢去公慨然上书论之用事者益怒会公之外甥
 女张嫁公族人晟以失行系狱言事者乘此欲并中
 公遂起诏狱穷治张赀产上使中官监劾之卒辨其
 诬犹降官知滁州(神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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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之议诛乱兵也公时使河北复被命权知镇州既
 力沮其议且曰脩至镇州必不从命富公不得已遂
 止是时小人谗言已入而富公大阅河北之兵多所
 升黜谮者因曰富弼擅命专权自作威福已收却河
 北军情于是京师禁军亟亦大阅多所升擢而富公
 归至国门不得入遂罢知郓州向若遂擅杀二千人
 命祸何可测也然则公一言不特活二千人命亦免
 富公于大祸也(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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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政贾昌朝陈执中恶公欲因张氏事深治之令苏安
 世鞠狱不成苏云不如锻鍊就仍乞不录问内官王
 昭明为监勘官正色曰上令某监勘正欲尽公道尔
 锻鍊何等语也公遂清脱(魏公/别录)
公至和初判流内铨小人恐公且大用伪为公奏乞澄
 汰宦官宦官闻之果怒阴以事中公遂出公知同州
 而言者多谓公无罪上亦悟留刋修唐书俄入翰林
 为学士自滁州之贬至是十二年矣上临御既久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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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天下士群臣未有大称上意上思富韩之贤复召
 寘二府时庆历旧人惟二公与公三人皆在朝廷士
 大夫知上有致治之意翕然相庆(神道/碑)
公在翰林仁宗一日乘间见御閤春帖子读而爱之问
 左右曰欧阳修之辞也乃悉取宫中诸帖阅之见其
 篇篇有意叹曰举笔不忘规諌真侍从之臣也
公在翰林日建言谶纬之书浅俗诬怪悖经妨道凡诸
 书及传疏所引请一切削去之以无误后学仁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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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学官取诸经正义所引谶纬之说逐旋写录奏
 上时执政者不甚主之竟不行(吕氏家/塾记)
权知贡举是时进士为文以诡异相高号太学体文体
 大坏公患之所取率以词义近古为贵比以险怪知
 名者黜去殆尽榜出怨议纷然久之乃服然文章自
 是变而复古
知开封所代包孝肃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公简易循
 理不求赫赫之名有以包公之政厉公者公曰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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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材性不一用其所长事无不举强其所短势必不逮
 吾亦任吾所长耳闻者称善(并神/道碑)
公尝语人曰治民如治病彼富医之至人家也仆马鲜
 明进退有礼为人诊脉按医书述病證口辨如倾听
 之可爱然病儿服药云无效则不如贫医贫医无仆
 马举止生疏为人诊脉不能应对病儿服药云疾已
 愈矣则便是良医凡治人者不问吏才能否设施何
 如但民称便即是良吏故公为数郡不见治迹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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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誉以宽简不扰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杨
 青南京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间事已十减五六一两
 月后官府如僧舍或问公为政宽简而事不弛废者
 何也曰以纵为宽以略为简则弛废而民受其弊吾
 所谓宽者不为苛急耳所谓简者不为繁碎耳识者
 以为知言(遗/事)
公为政以镇静为本明不及察宽不至纵吏民安之(墓/志)
仁宗既连失褒豫鄂三王遂更无皇子言者常以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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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不急交章论述每辄留中余尝因大水言之然
 初无采纳之意如此五六年嘉祐六年秋諌官司马
 光知江州吕诲有疏论述仁宗遽曰朕有意多时矣
 但未得其人既而左右顾曰宗室中孰为可韩公对
 曰此事岂臣下敢议当出自圣择上曰宫中尝养二
 子小者甚纯然近不慧大者可也遂启曰其名谓何
 上即道今上旧名曰名某今二十岁矣余等遂力赞
 之议乃定明日奏事因又启之上曰决无疑也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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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言事当有渐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既退遂议且判
 宗正时今上犹在濮王丧乃议起复上大喜曰如此
 甚好二公与余又奏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乞陛下
 断在不疑仍乞自内中批出上曰此事岂可令妇人
 知中书行可也命既出今上再三辞避至七年二月
 一日服除坚卧称疾前后十馀让余奏曰宗室自来
 不领职事今外人忽见不次擢用皆知将立为皇子
 不若正其名命立为皇子缘诰𠡠降付閤门某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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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卧不受若立为皇子只烦陛下命学士作一诏书
 告报天下事即定矣不由某受不受也韩公力赞之
 遂降诏立为皇子仍更名某自议皇子事凡所奏请
 皆余与西厅赵侍郎自书其改名劄子余所书也所
 择日旁七字其最下一字乃今名也是上亲点今封
 在中书今上一自在濮邸即有贤名及迁入内良贱
 不及三十口行李萧然无异寒士有书数厨而巳中
 外闻者相贺(公奏/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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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嘉祐以后朝廷务惜名器而进人之路稍狭公屡建
 言馆閤育材之地材既难得而又难知则当博采而
 多蓄之则杰然出为名臣矣馀亦不失为佳士也遂
 诏二府各举五人(行/状)
孙侍郎长卿罢环庆路安抚拜集贤院学士为河东转
 运使台谏交章论列长卿守边无状宜加降黜中书
 以长卿岁满得代无过可黜而台諌论奏不已六月
 十一日进呈上厉声曰已行之事何可改臣脩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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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不为已行难改若朝廷果是除授不当能用台
 諌之言改正足以上彰陛下从諌之圣臣等能不遂
 非而改过亦是好事但以长卿除授不为非当若从
 台諌之言使彼御冤受屈于理未安然之(奏事/录)
濮议初不出于公及台諌有言公独入辨于朝故议者
 指公为立议之人公不自辨唯曰今人以濮议为非
 使我独当罪则韩曾二公宜有愧于我后世以濮议
 为是而独称我善则我宜愧于二公又撰濮议四卷
宋名臣言行录 后集卷二 第 31b 页 WYG0449-0161d.png
 悉记当时议论本末甚详又于五代史记书晋元帝
 父敬儒周世宗父柴守礼事及李彦询传发明人伦
 父子之道尤为详悉(遗/事)
公平生不甚留意礼经尝与祖父说濮议事自云脩平
 生何尝读仪礼偶一日至子弟书院中几间有之因
 取读见为人后者为其父齐衰杖期云云其言与脩
 意合由是破诸异议自谓得之多矣(苏氏/谈训)
英宗之丧欧公于衰绖之下服紫地皂花紧丝袍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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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刘庠奏乞贬责上遣使语欧阳公使易之欧阳公
 拜伏面谢(温公/日录)
公长子发娶冲卿之女郎中薛良孺欧阳公之妻族也
 曩岁坐举官不当被劾迁延踰南郊赦赦原良孺由
 是怨之扬言于众云公有帷簿之丑朝士以濮议故
 多疾公由是流布遂广蒋之奇遂以此事劾之仍言
 某月日彭思永为臣言上以为无是事之奇伏地叩
 头固请以其奏付密院于是公与冲卿皆上章自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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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数日复取其奏以入因谓执政曰言事者以闺门
 暧昧之事中伤大臣此风不可长乃命之奇思永分
 析皆无以对俱坐谪官仍敕榜朝堂先是之奇盛称
 濮议之是以媚脩由是荐为御史既而反攻脩脩寻
 亦外迁故其谢上表曰未乾荐祢之墨已关射羿之
 弓(日/录)
蒋之奇弹公英宗不听之奇因拜伏地不起上顾左右
 问何故久不起之奇仰曰此所谓伏蒲矣上明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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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大臣京师传以为笑(龙川/志)
公与魏公同在政府公长一岁魏公诸事颇从之至议
 推尊濮王同朝但攻公故公遗令托魏公作墓志欲
 令魏公承当此事耳(马永/卿云)
尝独对奏曰近闻台諌累奏臣专主濮议上荷陛下保
 全言者稍息上曰参政性直不避众怨每见奏事时
 或二相有所异同便相折难其语更无回避亦闻台
 諌议事往往面折其短若是奏事时语可知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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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今后少戒此臣对曰臣以愚拙敢不如圣训(奏事/录)
知青州诸县散青苗钱公乞令民止纳本钱以示不
 为利罢提举管勾官听民以愿请不报(碑/)
除判太原府公辞求知蔡州且曰时多喜新奇而臣思
 守拙众方兴功利而臣欲寻常执政知其终不附已
 俄诏以本官知蔡州(行/状)
公在蔡屡乞致仕门下生蔡丞禧因间言曰公德望为
 朝廷倚重且未及引年岂容遽去公曰脩平生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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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后生描画尽惟蚤退以全晚节岂可更俟驱逐乎
 (倦游/录)
公平生少有所好独好收畜古文图书集三代以来金
 石刻为一千卷以校正史传百家讹谬之说为多在
 滁时自号醉翁晚年自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
 千卷藏书一万卷琴一张棋一局常置酒一壶吾老
 其间是为六一(行/状)
自云学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无怨恶尔公初以范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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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事得罪于吕相远贬三峡流落累年吕公罢相公
 始被进擢后为范公作神道碑言西事时吕公擢用
 希文盛称吕之贤能释私憾而共力于国家希文子
 纯仁大以为不然刻石则辄削去此一节云我父至
 死未尝解仇公叹曰我亦得罪于吕相者唯其言公
 取信于后世也吾尝闻范公平生自言无怨恶于一
 人兼其与吕公解仇书见在范集中岂有父自言无
 怨恶于人而其子不使解仇于地下父子之性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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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信乎尧朱善恶异也
知颍州时吕公之子公著为通判为人有贤行时人未
 知公还朝力荐之由是渐见擢用(遗/事)
公于经术务究大本所发明简易明白论诗曰察其美
 刺知其善恶以为劝戒所谓圣人之志者本也因其
 失传妄自为之说者经师之末也今学者得其本而
 通其末斯善矣得其本不通其末阙其所疑可也不
 求异于诸儒尝曰先儒于经不能无失而所得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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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矣尽其说而理有不通然后得以论正予非好为
 异论也其于诗易多所发明为诗本义所改百馀篇
 其馀则曰毛郑之说是矣复何云乎
被召撰唐书又自撰五代史其为纪一用春秋法于唐
 礼乐志明前世礼乐之本出于一而后世礼乐为空
 名五行志不书事应尽破汉儒灾异附会之说其论
 著类此五代史辞约而事备及正前史之失为尤多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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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唐书最后置局专修纪志而已列传则尚书宋祁修
 也朝廷以一书出于两手体不能一遂诏公刋详列
 传令删修为一体公虽受命退而叹曰宋公于我为
 前辈且人所见多不同岂可悉如已意于是一无所
 易及书成奏御吏白旧制修书只列书局中官高者
 一人姓名云某等奉敕撰而公官高当书公曰宋公
 于列传用功深而为日久岂可掩其名而夺其功乎
 于是纪志书公姓名列传书宋姓名此例皆前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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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公为始也宋公闻而喜曰自古文人不相让而好
 相陵掩此事前所未闻也
公修五代史记褒贬善恶其法甚精发论必以呜呼曰
 此乱世之书也吾用春秋之法师其意不袭其文其
 论曰昔孔子作春秋因乱世而立治法余述本纪以
 治法而正乱君此其志也书减旧史之半而事迹比
 旧史添数倍议者以谓功不下司马迁又谓笔力驰
 骋相上下而无驳杂说至于纪例精密则迁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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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尝谓我作伶官传岂下滑稽者也(并遗/事)
公于古文得之自然非学所至超然独骛众莫能及譬
 夫天地之妙造化万物动者植者无细与大不见㾗
 迹自极其工(墓/志)
公之于文天材有馀丰约中度雍容俯仰不大声色而
 义理自胜短章大论施无不可有欲效之不诡则俗
 不淫则陋终不可及是以独步当世
公父郑公尝有遗训戒慎用刑公母韩国夫人以语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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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终身行之以谓汉法惟杀人者死今法多杂犯死
 罪故死罪非杀人者多所平反盖郑公意也(碑/)
张舜民游京求谒先达是时公与司马公王荆公为学
 者所趋诸公之论于行义文史为多惟公与谈吏事
 既久之不免有请大凡学者之见先生莫不以道德
 文章为欲闻者今先生多教人以吏事所未喻也公
 曰不然吾子皆时才异日临事当自知之大抵文学
 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吾昔贬夷陵欲求史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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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公私无有也无以遣日因取陈年公案反覆观之
 见其枉直乖错不可胜数以无为有以枉为直违法
 徇情灭亲害义无所不有且以夷陵荒远褊小尚如
 此天下固可知也当时仰天誓心曰自尔遇事不敢
 忽也迨今三十馀年出入中外忝尘三事以此自将
 今日以人望我必为翰墨致身以我自观谅是当时
 一言之报也(张芸/叟集)
公尝诵王沂公之言曰恩欲归巳怨使谁当且曰贫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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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此古人所以叹也惟不思
 而得既得而不患失之者其庶几乎(行/状)
公与其侄书云欧阳氏自江南归明累世蒙官禄吾今
 又被荣显致汝等并列官品当思报效偶此多事如
 有差使尽心向前不得避事至于临难死节亦是汝
 荣事昨书中欲买朱砂来吾不阙此物汝于官下宜
 守廉何得买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饮食外不曾买一
 物汝可观此为戒也内翰苏公题其后曰凡人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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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外何所不至惟考之于其私乃见真伪此公与其
 弟侄家书也(东坡/集)
苏内翰轼序公之文曰自汉以来道术不出于孔氏而
 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败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
 百馀年而后得韩愈学者以配孟氏盖庶几焉愈之
 后三百有馀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以
 达于孔氏其言简而明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于至
 理以服人心故天下翕然师尊之曰欧阳子今之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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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也宋兴七十馀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
 祐极矣而斯人终有愧于古士亦因陋守旧论卑而
 气弱自欧阳氏一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
 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纳諌为忠长育成就至
 嘉祐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
欧阳文忠公答李诩论性书性非学者之所急而圣人
 之所罕言或因而及焉非为性而言也文忠虽有是
 说然大约慎所习与所感及率之者以孟荀杨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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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为不悖此其大略也临岐计都官用章谓予曰性
 学者之所当先圣人之欲言吾知永叔贻后世之诮
 者其在此书矣(麈/史)
孟子一部书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养性收其放心
 至论仁义礼智则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为之
 端论邪说之害则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论事君则
 欲格君心之非正君而国定千变万化只说从心上
 来人能正心则事无足为者矣大学之修身齐家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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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诚意而已心得其正然后
 知性之善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永叔却言圣人之教
 人性非所先永叔论别是非利害文字上尽去得但
 于性分之内全无见处更说不行人性上不可添一
 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只是率性而已所谓率性
 循天理是也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
 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龟山/语录)
 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