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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纂言卷二十五 元 吴澄 撰
礼运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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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之叹盖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
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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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
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
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
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
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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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
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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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
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已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
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
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
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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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偃复问曰如此乎礼之急也孔子曰夫礼先王以
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
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夫礼必本
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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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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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偃复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与孔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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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时焉我欲
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义
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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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呜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
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
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
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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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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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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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皋某复然后饭腥而苴孰故
天望而地藏也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
南乡皆从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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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
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
其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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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牖
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为醴酪治其麻丝以为布帛
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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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玄酒在室醴盏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陈其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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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钟鼓修其祝嘏以降上神与
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
有所是谓承天之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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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其祝号玄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与其越
席疏布以幂衣其浣帛醴盏以献荐其燔炙君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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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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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退而合亨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羹祝
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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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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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非礼也是谓幽国
盏斝及尸君非礼也是谓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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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弁兵革藏于私家非礼也是谓胁君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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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仆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
不使以衰裳入朝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也是谓君与
臣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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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
有采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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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子适诸侯必舍其祖庙而不以礼籍入是谓天子
坏法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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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非问疾吊丧而入诸臣之家是谓君臣为谑
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
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故政不正则君位危君位危
则大臣倍小臣窃刑肃而俗敝则法无常法无常则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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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列礼无列则士不事也刑肃而俗敝则民弗归也是
谓疵国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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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于地以降命命降于郊之谓本
天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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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兴作降于五祀之谓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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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
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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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
者也君者所养也非养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
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
明君以自治也养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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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故用人之知
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故国有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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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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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圣人耐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
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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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
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
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
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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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夺舍礼何以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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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
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
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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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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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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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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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之动迭相竭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五
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
主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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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
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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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
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
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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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地为本故物可举也以阴阳为端故情可睹也以
四时为柄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故事可列也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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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量故功有艺也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为
质故事可复也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为
田故人以为奥也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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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四灵麟凤龟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不
淰凤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龟以为畜
故人情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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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先王秉蓍龟列祭祀瘗缯宣祝嘏辞说设制度故国
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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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也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
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山川所
以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
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
无为也以守至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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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
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山川而报功德焉礼
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
修而礼之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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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
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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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协于分
艺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昏丧祭
射御朝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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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修睦而固人之肌
肤之会筋骸之束也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
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故唯圣人为知礼之不
可以已也故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故礼之于人
也犹酒之有糵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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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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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
之播乐以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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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礼也者义之实也协诸义而协则礼虽先王未之有
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协于艺讲于仁得
之者彊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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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也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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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种也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以学
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穫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
乐犹穫而弗食也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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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
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
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
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
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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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故事大积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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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苑并行而不缪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
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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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故礼之不同也不丰也不杀
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
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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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德
用民必顺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故
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宝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地
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凤凰麒麟皆在郊棷龟龙
在宫沼其馀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窥也则是无故先
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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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第 43a 页 WYG0121-0558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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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记论礼之辞凡五节
礼记纂言卷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