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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故卷六 明 朱谋㙔 撰
小雅
鹿鸣燕群臣嘉宾也曰燕群臣是也曰嘉宾赘词也燕
群臣者通上下之情广咨访之益何取兴于鹿鸣乎
鹿性警而善猜见人必惊顾逸去此云呦呦食苹安
适可知喻燕饮之际略威严洽欢好通话言去猜忌
也猜忌去话言通德音可得而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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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牡劳使臣之来也使臣自远而来歌此以燕劳之也
盬本池盐因风日而成未经煅炼故其性不坚固王
事靡盬谓王事理须慎重不敢不坚固也鸟短尾者
为鵻鵻属之翩翩而壹宿者莫如鳺鴀今鹁鸽也此
鸟谨悫有常虽移之远所犹识故处翩翩来归喻使
臣往而复返也
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皇皇犹煌煌言华之红白灿烂
也方当阳春桃李烂漫景物暄妍万物各遂其生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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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室家燕婉之好乃今皇皇之华不睹于家庭而睹
于原隰怨旷之情不言可知矣诗人妙于体物不尽
其词往往如此善读诗者自得之
常棣燕兄弟也周公既以大义诛管蔡矣恐兄弟之恩
由此遂薄故因燕同姓而歌是诗常棣白华绛跗一
苞数萼子如樱桃即今郁李诗举此者喻兄弟同胞
而产非它姓比也裒之训聚原隰裒矣言已死而葬
原隰聚土为坟也脊令小鸟其性慧黠每双下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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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啄屡顾见人必疾鸣飞去其疾鸣者警同群也兄
弟见患相救亦犹此矣恒讼曰阋务与侮通言兄弟
不幸而致恒讼情已乖忤一旦卒有外侮横加必且
同力抗而禦之不觉宿忿之销矣天性原亲故也虽
有良朋屈于理势即欲禦之不可得矣
伐木燕朋友故旧也非燕朋友故旧也燕异姓诸侯之
乐也伐大木者始有丁丁之声举大木者乃用许许
之力明致大物非一人可办治天下国家必求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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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佐助之也黄鸟冬蛰谷中春深乃出性好双飞其
始迁乔必嘤嘤求友得友乃去喻人可无求其朋友
乎以筐笮酒曰酾酒之不酾安得藇然而衍以喻朋
友不求安得成其好乎故有肥羜肥牡必速诸父诸
舅而燕飨之也
天保下报上也鹿鸣以至伐木皆上所以燕其下此篇
则下所歌以答其上也何福不除福日新也以莫不
庶福蕃庶也罄无不宜无拂迕也以莫不兴无衰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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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莫不增无耗损也遍为尔德无异心也人臣将
以福禄祝其君不敢自为之词必称天保之天定之
先公先王以诒之尊敬之义也
采薇遣戍役也何所戍戍猃狁也猃狁北狄在汉为匈
奴今之北方诸部是矣春中往戍至冬始还故首叙
薇之初生终以雨雪霏霏也维常之华即唐棣也召
南以兴王姬之车此诗以兴君子之车皆喻车饰之
繁缛也制胜莫如车北地广漠侵掠无定所戍者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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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为营无有定在一月三捷防秋之效也岂不日戒
待代者也
出车劳还率也南仲其率也毛传谓南仲者文王之属
竹书纪年因附会之然寻考大雅盖宣王时诗耳简
书者边徼告急之书非戒命也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秋冬之际也斯薄伐西戎之日也至春而归则奏绩
矣
杕杜劳还役也出车以劳其率杕杜以劳其士众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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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浃于人心矣杜梨成实其叶尽脱杕然而立
深秋之候也其叶萋萋复生则春晚矣明从役之久
也
鱼丽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非能备礼也盖还率之答
出车也西北土厚水深牛羊多而鱼鳖少故燕享者
以鱼鳖为备物举所贵也鱼具鲿鲨鲂鳢与鰋鲤它
品之丰可知矣
南陔白华华黍有其义而亡其辞朱仲晦以为三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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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而无词夫无词安得而有声三篇之名何自而起
乎由庚崇丘由仪三篇皆亡也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燕享通用之乐也镐京北高南下
水泽归南嘉鱼集之故罩汕施焉兴君子有酒宜与
嘉宾燕乐也岂必江汉丙穴而后有嘉鱼哉曰嘉宾
曰甘瓠上燕下也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喻嘉宾燕已
而复燕之如鳺鴀往而复来敬爱无已也
南山有台乐得贤也非乐得贤也在下者歌此以答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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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嘉鱼也古者君臣燕饮必赋诗焉或以通其诚或
以宣其志故小雅菁莪以前多上下施报之词此诗
五章所举草木各有伦类台也莱也附地者故曰邦
家之基桑也杨也叶之沃若者也故曰邦家之光杞
也李也能多子者也故曰民之父母栲杻也枸楰也
耐久者也故曰眉寿黄耇其取材之相当非直叶韵
而已也台莎也莱藜也杞枸杞也栲栲栎也杻檍也
枸苦楸也或曰枸椇一名枅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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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萧泽及四海也非泽及四海也天子燕诸侯诸侯赋
此以致颂祷也萧蒿属叶碎细而有香周人焫萧合
膻芗而祀神尚臭也萧叶既碎受露为难今曰零露
湑兮明燕饮之久夜向深也我心写兮下情得上达
也燕笑语兮霁威严也誉处犹言游处振鹭之永终
誉韩宣之誉嘉树训同也令德寿岂并寿考岂弟言
之也已燕则有车焉之锡故曰鞗革冲冲和鸾雍雍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盖天子荅蓼萧之歌也湛露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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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晞期燕饮之达曙也露重则丰草俯垂饮在宗室
则欲极其醉饱也杞棘叶小而受露夜极深也椅桐
之实离离下垂喻诸侯既醉能恭谨也
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天子赐有功者彤弓一彤矢
百卢弓矢千今独称彤弓举所贵重者言之
菁菁者莪乐育材也非育材也诸侯荅彤弓也莪谓之
萝似邪蒿而细科香美可饵即今莳萝其苗与蒿相
似者莪微物也以采自中阿故得登于食品喻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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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劳见知天子得蒙殊宠也锡我百朋谓彤弓也杨
舟沉浮未定喻已功罪未审也既见锡予之宠忡忡
之心始获安定矣敬慎之词也古者以贝为货贝有
五等二贝为一朋大贝一朋直钱二百十文牡贝幺
贝小贝次之不成贝者不得为朋枚直三文曰百朋
者二百贝也
六月宣王北伐也尹吉甫北伐而归宣王燕劳之也焦
穫泽名在今陜西泾阳县北去镐京百里太原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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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原去朔方五百馀里猃狁在其东北则入周要路
当在此矣季本云然张仲盖同吉甫北伐而骖乘者
采芑宣王南征也荆蛮负阻自古为患虞夏之际则有
三苗成汤武丁之世则有荆蛮周公亦曰戎狄是膺
荆舒是惩及周之衰复抗王命宣王中兴命方叔征
之芑菜陆疏谓似苦菜茎青白色摘其叶有白汁出
可茹亦可生食盖即今之油菜南人布种田间用以
腴田者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言采之甚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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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力喻方叔之征荆蛮不难克也反草曰菑贾思协
言正月菑强土二月可菑美田三月可菑白沙轻土
之田五月六月可菑麦田知用芑于菑所以为腴也
服其命服盖若羊祜轻裘缓带之意也鹰隼飞薄云
霄下察豪末所攫必得以喻方叔庙算先定师不虚
发必制胜也兵法鼓之则进重鼓则击金之则止重
金则退今曰钲人伐鼓明有进而无退也执讯获丑
诘问所获之众而差等其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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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攻宣王复古也宣王既攘夷狄复修文武之政会诸
侯于东都因田猎而讲武焉甫草者畜牧之地周语
所谓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是也抟兽于敖圃草之所
也敖山在今郑州荥阳西十有五里会同有绎诸侯
相继而至也决拾皆射具决以护右指拾以护左臂
柴说文作㧘训积也谓积所获之禽也猗读如绿竹
猗猗之猗两骖不猗谓范我驰驱不诡遇也破读如
波北方之音也有闻无声言但闻金鼓之节制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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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御之喧嚣军政肃然蒐猎之礼于是乎大成诚可
谓君子之军矣
吉日美宣王田也何所田西都之田也大阜者草木隈
隩之所兽所聚也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为田除害也
害稼穑者莫甚于鹿豕故田猎独取之曰麀鹿曰小
豝皆是物也田而得兕是为大获徒林之殪青兕之
殚皆其比矣
鸿雁美宣王也何美乎谓能安集来归之民也厉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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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道路以目荣公专利民命不堪流散于四方者多
矣宣王中兴劳来而安集之还归者喜得所而追赋
此诗鸿雁秋南春北以辟寒暑民自喻也爰及携挈
之也携挈可矜之人同归故里哀其鳏寡孤独无所
恃赖耳凡鸟远来栖集必嗷嗷群鸣若喜得其所也
我今作歌非宣骄矜之意也亦自述其劬劳之苦耳
鸿雁两物形略相似第鸿大而雁小鸿白而雁苍古
之所谓白雁今之所谓天鹅则鸿也渐爻取象于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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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有行列可知矣
庭燎美宣王也因以箴之者是也宣王始勤终怠姜后
脱簪珥待罪永巷以纳谏此殆姜后之所作乎夜未
央未中夜也艾者衰尽之名夜未艾漏未尽也夜乡
晨则漏尽而将曙矣
沔水规宣王也非规宣也诸侯相戒宗周也其时盖有
不来朝者王将起诸侯之师以伐之受命者赋此以
讽谕将见伐者焉流水朝宗于海喻诸侯当宗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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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隼之飞扬将有所击喻宣王将伐有罪也兄弟诸
友诸侯相谓也师之所加国将蹀血诛罚亦不小矣
奈何独无父母之念乎讽其悔罪入朝祸乱可免也
隼之方扬未有定击今则率彼中陵击者有定所矣
众所共闻形之讹言矣汝独不知所惩乎我之友邦
诚能率职来朝则谗谤何自而生乎痛诲之词也
鹤鸣诲宣王也鹤性嗜鱼筹量进止所取必得方其欲
渔之时寂然若寐鱼不之觉及既得鱼则长鸣水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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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闻其声争自潜藏矣故曰鹤鸣于九皋鱼潜在渊
喻杀伐之志外形人将震惧而远去也茂林之下不
能无陨萚喻大德者不能无小疵也它山之石可以
攻玉喻微贱之言亦有时而适用也水所冲荡之级
谓之皋云九皋者喻涯岸之高深也鹤以取鱼故即
彼皋壤耳石谓砂石今解玉者用邢砂详味是诗岂
诸侯之答沔水乎抑将料民太原之时乎诗道广博
弘通不可以序槩之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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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父刺宣王也传称宣王之末司马职废姜戎为败周
语宣王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
盖其事也祈圻通谓王畿也司马掌封畿之甲兵故
曰圻父爪牙虎贲氏掌先后王而趋者今之卫士也
六军之士出自六乡法不取诸虎贲氏今以军数不
足移之以行故曰胡转予于恤尸典治也为其母主
治饔飧知其为独子无旁兄弟矣独子违母从征是
以其词甚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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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大夫刺宣王也何刺乎鹤鸣之应也王不纳诲贤
者惧祸及身故去之驾白驹者自比二王之后示不
臣也前二章将去而勉留之后二章已去而怀念之
生刍一束白驹乐得其所也其人如玉执志不回如
玉之坚也
黄鸟刺宣王也宣王之世诸侯兄弟有失所而来依于
王室者及其季年政体怠荒礼意衰薄穷困而不遂
思返故国而赋是诗黄鸟谓璊雀非鹂黄也桑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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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实栩即杼也其实似栗而小狙公赋芧者是也凶
年俭岁人皆采之以充饥托言黄鸟无啄此物留以
待我为粮困极之词也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黄鸟刺薄同姓此诗刺薄异姓诸
侯也昏姻之故谓与王室有甥舅之称也周制宾至
门尹除门司里授馆甸人执薪廪人献饩以示厚也
今皆不然故以行野蔽樗为喻蓫牛蘈今之羊蹄菜
也葍燕䔰根正白可熟啖疗饥葍读如逼异读如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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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诚通实也实非贤哲富足而远我亦直好新作异
而已论语齐景公章所引断章取义耳
斯干宣王考室也雅自祈父以下宣德日衰未久而幽
未久而东矣安得考室之诗乎斯盖成王作洛周公
赋诗首以兄弟相好致祝惩管蔡之祸也成王时盖
新婚故并祝其生育之蕃且戒生女以无非无仪又
惩妲己亡殷之事也前后间断无所附丽故录于此
秩秩斯干堂基崇高阶级以次而上若犯险也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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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南见翠微之山依希难审也竹苞喻堂基之坚
固松茂喻南山之常青古公作岐百堵皆兴此亦百
堵不欲过侈故曰似续妣祖室西南隅谓之奥常患
其闇筑室之时于其所置户牖焉故曰西南其户如
鸟斯革革者疾也谓栋宇之制如征鸟厉疾盘于云
中高且平也如翚斯飞谓丹彩之饰如文雉奋翼焕
乎其有章也堂以构室垣以缭堂故曰君子攸跻殖
殖深邃有容之猊觉明爽也庭则深邃有容楹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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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通光哙哙犹快快爽垲之意也正谓正寝即路寝
也冥谓奥窔则室中也大人谓太卜掌三梦之法者
周礼赤璋以礼南方弄之以璋南面之象也裼字韩
诗作
小儿被名也男子生衣而裳之出其手示有
志于四方女子则衣以褓被并手足而裹之示其无
外务也
无羊宣王考牧也考室考牧篇次联络盖亦成王时诗
世道綦隆生息蕃庑故史氏述之尔雅牛之属黑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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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犉黑眦曰牰黑耳曰犚黑腹曰牧黑脚曰犈今独
举一犉至于九十其馀可类推矣三十维物则牰犚
牧犈之物也周人尚骍物至三十骍其备矣以薪以
蒸游牧也以雌以雄别群也皆牧法也贾思协言牧
羊者须缓驱游行勿令停息乃能肥充大率十羊二
羝羝少则不孕羝多则乱群不孕必瘦瘦则经冬或
死矣羊性护前日夕则竞先争归陵矜不让故曰矜
矜兢兢非坚彊也羊皆健前知其举群无病不亏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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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牛羊既休牧人安寝明旦则以梦告于王王使太
卜占之一国之众非众也乃鱼也是乃丰年之兆也
郊野龟蛇之旐非旐也乃鸟隼之旟也是盖室家蕃
息之兆也即一牧竖之梦孜孜焉卜以求之矧贤人
君子之言乎此周室所以得人而国祚所以灵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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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故卷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