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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故卷二 明 朱谋㙔 撰
邶鄘卫商纣畿内地也自纣城而北谓之邶其南谓之
鄘邶鄘以东谓之卫始武王克商封纣子武庚为殷
后而使管叔蔡叔霍叔往监之是为三监武王崩武
庚叛周公讨三叔而诛之更建邶鄘卫而分治其地
卫则康叔是已邶鄘之封莫可考厥后亦并于卫故
邶鄘之诗皆卫诗也仲尼录诗宜若可没邶鄘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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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存之存三监也存三监所以存殷也武庚之诛仲
尼所不予故存邶鄘以致意焉
柏舟言仁人而不遇也所谓仁人庄姜是已奚必顷公
之世乎耿耿者伏枕终夕如有所闻也棣棣者自反
之词威仪棣棣自反而有礼也愠处忧戚之间记称
忧斯愠愠斯戚是已以怒训愠则误矣微者亏也谓
日食也庄公失道反常如日亏其明非嫡庶之喻
绿衣庄姜之伤己也既失位嬖妾得以相陵也是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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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以绿衣比嬖人后二章以絺绤自比命数之凉
薄绿兮丝兮当作絺兮绤兮传写之讹也章法则然
燕燕庄姜送归妾也孰为妾陈女戴妫是也燕之往来
必双故曰燕燕其飞也一上一下故曰颉之颃之言
于戴妫在昔兴居未尝或离如双燕然今当长别能
勿悲乎任以应物言塞渊以处己言缜密无所失之
谓塞静定能鉴物之谓渊淑慎其身先君之思皆勖
词也云淑慎者犹曰善自珍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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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庄姜伤己也非伤己也伤州吁之乱卫也吁弑君
篡立敢为悖逆不复名分之畏知其终不能定卫矣
日盈月亏昼夜代明自古而然以喻君臣名分之有
定也方其作逆我尝以是教戒之终不我听奈之何
哉
终风庄姜伤己也非伤己也伤州吁之当见讨也暴风
终日拔木飞砂乱常甚矣喻其弑逆之事也异常之
风非雨不解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将雨之候矣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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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之将见讨也我以正而教戒之彼第谑浪笑傲以
应之如是之人其能免乎寤言不寐忧之以废寝也
愿言则嚏愿言则怀谓我有所感悟愿与之言也岂
宰丑莅杀之谋既已闻之庄姜乎
击鼓怨州吁也踊跃用兵言州吁之志也不我以归忧
败亡也爰居爰处据兵车而言也车恃马以行马之
既丧败可知矣败则亡于林下而尸之邲之战赵旃
弃车而走林者是也死生契阔夫妻始焉约与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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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契甚阔远也今迫死亡阔远之契不我展矣偕老
之言不我信矣
凯风美孝子也寡母不安其室七子自责以讽之干母
之蛊矣棘心棘栽之始则生稚弱之名也至于薪则
材成矣黄鸟鹂也睍睆当作睆睆羽毛光华貌传写
之误也韩诗传作简简黄鸟例可推矣
雄雉刺卫宣公也宣公不恤国事军旅数起男女怨旷
之词也雉性妒垄护疆飞不越域其高不过丈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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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雄雊雌应两相依也君子独从役远去其存其亡
杳不可知曾斯雉之不如矣瞻彼日月朔望盈亏者
凡几见矣道虽云远亦可来矣百尔君子何其不知
德行而我君子独以德行见用乎然德行又岂难知
哉若能不忮不求则无往而不可适矣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事载左
传纵欲渎伦甚矣故国人亟举悖理乱伦者反覆以
刺之匏为腰舟所以利涉也方其有叶之时济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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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正深矣垂带而涉曰厉涉之浅也褰裳而涉曰揭
涉之深也今曰深则厉浅则揭何其悖哉雄雉雊而
雌应之常也济之方盈以舟不以车理也今曰以车
济盈以雌求雄得非反常乖理之举乎昏礼用雁何
也以其夕则水宿旦则云飞秩然有序不乱伦也今
烝庶母而生子谓之何哉招招舟子以济处方深不
可徒涉也一舟所济非一人故曰邛须我友安得犯
险徒涉以取覆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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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风刺夫妇之失道也盖贤妇见弃于夫之词也采葑
菲者用其叶而存其根须其叶之复生也今并根而
去之无复生理矣是妇必以无子见去故为是言非
谓客貌之衰也方舟泳游喻其治家之曲折得宜匍
匐救丧喻其供亿之无所缺乏昔育字误当曰昔者
恐育鞠末章不念昔者可證有洸有溃言其诀去如
水之流不可复反也既诒我肄斩绝之辞也肄与汝
坟之肄同塈与蔇通左传犹惧不蔇谓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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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黎侯寓卫其臣劝之归也中露露中言无芘覆但
露宿也泥中犹言涂炭言无安宅也
旄丘责卫伯也黎侯为狄所迫去而寓卫久不得归黎
大夫责望之词也晋景公灭赤狄数其弃仲章而夺
黎氏地事在卫穆公时则知黎之寓卫在成穆间矣
叔兮伯兮谓同姓之诸侯狐裘蒙戎则谓黎侯也不
得于卫而属望诸侯亦可悲矣琐尾流离之义当如
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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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兮刺不用贤也简兮简兮择才之精也方将万舞仅
用之为籥师也以俣俣之貌如虎之力在前上处宜
观表而知里矣乃卒事之际公但锡以一爵与煇庖
阍寺无异何其无知人之鉴哉是以思西周庸庸祗
祗之君耳籥但三孔左手以三指抑扬而吹之郭训
是已榛者木下小栽非栗属也苓即苓耳非大苦也
皆在远难可详察之物
泉水卫女思归也泉水即卫之百泉泉在卫北淇在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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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高南下故泉水趋淇喻已思归宗国也瑕者过
差之词不瑕有害犹言不甚害义也隋志邢州内丘
县有干言山内丘在卫东北邶地也故附之邶诗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非刺也录贤大夫也斯人既典国
政复从王事亦重臣矣而曰终窭且贫室人交谪其
廉洁之守干济之才存乎言词之表矣无所怨望唯
命是安得非贤乎敦厚也谓厚有所加及也
北风刺虐也非刺虐也异姓之臣违乱也北门盖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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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国虽危乱义不可去此则异姓而仕卫者也道
不行言不用第有亟去耳风雪交作之际莫不闭藏
奥室今则相与冲冒而去知其亟于违乱耳是尚可
以虚徐邪狐者妖兽鬼之所乘乌者鬼雀鸣则凶咎
所见无非二物喻在朝者皆不祥之人也
静女刺时也何刺乎刺淫奔也曰静女曰彤管男悦女
之词也夫淫奔密约而他人历历言之其恶宁可掩
乎内则妇事舅姑左佩刀砺觿燧右佩箴管所谓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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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即所佩之箴管耳牧者圉人所居荑则芳洁之物
新台刺卫宣公也新台之役莫不非议虽执土木之人
犹能泚然而愧况卫君乎河水㳽㳽喻其淫佚污浊
之可厌也籧篨戚施胥臣所称八疾之二皆人所弃
者
二子乘舟思伋寿也汎汎其景言二子逐流而去无复
形景来归也养养犹言怏怏愤郁不平之意始焉犹
望其能来不瑕有害则决其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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鄘
柏舟共姜自誓也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宣公烝于夷姜而生伋公子顽
通乎宣姜而生戴公文公宜乎中冓之言不可道矣
茨谓茅之有次第者所以覆墙也梓材称既勤垣墉
其涂塈茨即是茨矣毛传朱传并谓蒺藜何其谬哉
中冓犹言中垢宫中垢秽之行也欲雅言之故变垢
称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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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偕老刺宣姜也副者覆首之饰编发为之笄以连
副珈以饰笄唯后夫人得有之翟谓贯珠为翟以冠
副笄之上非刻缯以饰衣也承以鬒发象揥其可知
已如山如河如天如帝皆谓威仪庄严可敬惮也目
中白处曰晰眉上广处曰颜扬其目则晰见而颜动
是贵倨之状有是威严举国皆尊仰之奈何甘心污
秽以自辱乎斯言外意也
桑中刺奔也沬即妹邦朝歌以北之地也唐盖北方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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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故毛传以为菜名非兔丝也唐也葑也麦也皆易
求之物喻孟姜孟弋求之易许也桑中蚕妾之所聚
上宫楼阁之通名始通好于桑中终成欢于上宫耳
姜齐女也弋莒女也庸则鄘女其邑人也
鹑之奔奔刺宣姜也奔奔犹言贲贲鹑盛气而怒也彊
彊鹊有定偶不相乱也鹑性妒淫两雄相见必盛气
而斗鹊则传枝而孕初不以形接也此刺惠公不能
防闲其母使公子顽得通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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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卫懿公为狄所灭文公继之徙
居楚丘务材训农通商惠工卫人悦而歌诵其事焉
作宫作室土木大兴即通商惠工之事矣树之榛栗
椅桐梓漆务材也夙驾桑田训农也星言夙驾戴星
而驾也也人犹言此人谓劝农之倌也不独劝农者
秉心塞渊谨于奉职即牧马之校亦咸得其人故所
牧之马騋而牝者至于三千极言蕃庶耳
螮蝀止奔也非止奔也敬教乎内也文公惩卫之难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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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纵欲亡礼故为是诗使瞽史朝夕讽诵于宫闱之
内以示教戒焉阳蕴于上阴蒸于下二气交搆而为
雨阳蕴已解阴蒸未已则折而为虹霓朝谓之隮暮
谓之螮蝀是地气之淫也冥漠若无眹兆倏尔成形
人皆得而指之以喻男女暧昧之事终不可掩也借
令纵欲之人不耻淫奔独不为性命惜乎礼所谓命
以防欲是已
相鼠刺无礼也非刺也文公劝学也鼠有齿而无牙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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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偷生不能大害见人犹生畏心似有廉耻节俭之
尚在位者窃位尸居肆欲无厌不以礼度自检有愧
于鼠矣人而无止正谓止足之分非容止也
干旄美好善也非好善也文公授方任能国人歌其事
也鸟隼曰旟大夫之旃也画鸟隼于帛谓之干旟注
旄牛尾于干首谓之干旄析夏翟之羽以为緌谓之
干旌实一物也素丝者御马之辔也辔有六曰四曰
五变文叶韵耳言大夫乘是车马建是干旄出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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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尊显光赫矣不审以何者嘉谟嘉猷入告我君于
内乎
载驰许穆夫人闵宗国也
卫
淇奥美武公之德也卫武公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而
宾之初筵抑抑威仪皆其所自儆之诗悦礼好文可
槩见矣河朔无竹淇澳独产故其诗曰籊籊竹竿以
钓于淇非王刍也淇之绿竹猗猗以兴武公特禀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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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而生也有切磋琢磨之功乃后有琇莹会弁之饰
两章后先相应耳瑟兮僩兮者恂栗也赫兮咺兮者
威仪也所谓恂栗者战战兢兢制节谨度之谓也所
谓威仪者临民以庄尊其瞻视之谓也如金如锡语
其知柔知刚也如圭如璧语其能圆能方也车箱而
上高三尺三寸横一木谓之式自式而上二尺二寸
复横一木谓之较古人立乘凭较有所致敬则俯而
凭式自式而上得较故曰重较大夫过二人则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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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唯式宗庙馀无所式矣登车而倚重较易于矜严
者也武公则宽绰其容欢宴而至戏谑易生陵侮者
也武公则以礼自检是皆刚柔方圆之相济者也
考槃刺庄公也非刺庄也美遁世者之无闷也考者寻
讨之义槃谓乐也古言考槃犹今言寻乐耳或涧或
阿或陆无往而不适或寤而言或寤而歌或寤而宿
无适而不独自以明遁世之志专一也薖与輠通刘
向别录所谓炙毂輠髡是也轴以运车輠以脂轴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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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皆进退自得之喻非宽大盘桓之说
硕人闵庄姜也非闵也盖述庄姜始自齐来适卫也锦
衣褧襜夫人嫁服也手如柔荑语指之秀而锐也肤
如凝脂语肌肤之白而泽也领如蝤蛴语项之白而
延也齿如瓠犀语齿之白而齐也螓蝉之小而有文
者螓首语额之方广蛾眉语眉之曲秀孽孽字韩诗
作䡾训长貌朅字韩诗作桀训健也
氓刺时也何刺乎刺淫奔者失身也抱布贸丝知所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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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鄙夫也子无良媒知未嫁也乘垝垣而以贿迁知
窃藏逾墙以相从也三岁食贫贿尽而厌弃之也兄
弟咥笑知见弃而返于家也淇岸隰泮则总角相奔
信誓之词也里女失教不有其躬终见弃黜悔恨何
及孔子录之所以昭世戒者深矣
竹竿卫女思归也淇流广大故多舟楫之嬉女伴群出
纵观相与巧笑而佩玉盖若江南观竞渡者述卫俗
也思卫者发乎情也以远兄弟父母为嫌者止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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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也此竹竿所以见录乎
芄兰刺惠公骄而无礼也非骄而无礼也刺其纵母之
欲无制彊解难之才也芄兰生荚支出于叶间垂之
有如觿状其叶亦颇似韘韘以挽彊觿以解结各成
其用芄兰徒有形似耳喻惠公徒有国而无威严以
制子顽也容兮遂兮容忍不断使得遂其恶也
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而思宋也一苇杭之谓河方冰
时布一束之苇便可履之而度非用芦苇渡水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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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左冰结布苇度车马犹然崇者峻极之谓不崇朝
言不极一朝之久也
伯兮刺时也郑康成以为卫宣公从王伐郑时诗然郑
在卫南即不得言自伯之东矣若文公以后徙居楚
丘卫又偏在东北无所事于东矣岂东备山戎东胡
之属故尔久役乎首疾犹言疾首也谖草忘忧之草
即鹿葱也言不得此草忧不能忘是以使我心痗耳
有狐刺时也何所刺伤贫困也狐性多疑当河冰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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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肯即度必伏踆岸下审无流澌之声乃始度焉此
云狐垂尾而在淇梁大寒之候将至矣彼之子者终
窭且贫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乎此我所以用忧也
木瓜美齐桓公封卫也非美桓也盖刺苞苴之礼公行
也木瓜木桃木李皆刻木为果以充笾实者物至微
矣报以琼琚琼瑶琼玖而犹若有歉焉又为逊顺之
词以导之政以贿成有如此
诗故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