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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二十五 宋 黄伦 撰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群后以师毕会王乃徇师而誓曰
呜呼西土有众咸听朕言
无垢曰夫人之情不警则不奋誓所以警之使奋也
既渡河是此心有往而已然则当大敌岂可畏乎故
此誓数纣之恶使之忿怒而免其畏惧又使之警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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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成功知机会之微也
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
无垢曰吉人凶人虽所趣不同其为善恶无殊故其
致力有不可当者其为善恶之心至有日力不能供
其所欲者昔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
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吉人为善
之心如此纣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
间其为恶之心如此亦足矣而其欲未有满者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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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长夜之饮呜呼周公与纣其惟日不足之心则同
其为善为恶之心则不同使纣移为恶之心以为善
则圣贤可立至也
张氏曰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此吉人
之为善惟日不足又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蹠之
徒此凶人之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也吉人凶人为善
为不善虽殊其穷日之力以尽心力而为之则一矣
此所以皆言惟日不足也今商王受力行无度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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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之谓也
吕氏曰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谓吉人者
其等级固不同孟子谓可欲之谓善惟可欲识善之
端自然孜孜无顷刻安正君子自强不息之意凶人
虽是残贼善端大者暴恶淫放以纵耳目之欲虽不
知善亦未尝息谓鸡呜而起孳孳为利是孰使之然
哉此亦是不息道理只是他失了本原用得不是耳
中庸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凶人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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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道然亦不曾离道圣人言语所用不同所发则一
矢口成言无非是这个道理
今商王受力行无度播弃犁老昵比罪人淫酗肆虐臣
下化之朋家作仇胁权相灭无辜吁天秽德彰闻
无垢曰呜呼天将亡商必生力为恶者以破坏其社
稷有前世昏君乱主所不能到者犁老人所怜敬纣
乃播弃之罪人人所憎恶纣乃昵比之是其性专与
凶人合而见吉人如见仇雠也如此趣向日日在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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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中行安得有仁义耶往往于爱人济物事略不肯
加之意而于刻薄凶暴事则心开目明攘臂而为之
矣国之乱君家之败子类皆如是可胜叹哉有隋炀
帝则有虞世基宇文化及有武后则有周兴来俊臣
索元礼有德宗则有卢杞裴延龄皇甫鏄此自然之理
也飞廉恶来九侯崇侯何世无之特无纣以倡之耳
然则纣淫酗肆虐为宗主于上则飞廉恶来鼓舞得
志相与倡和酬酢以变圣贤之旧俗一为无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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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势如决积水如转圆环化又何难哉夫臣下影也
而形在上臣下响也而声在上朋家作仇胁权相灭
皆纣淫酗形声凝结成象也既胁权相灭则受刑之
人其间无事者众矣所以皆呼天告冤其痛切之意
易于感格此纣凶秽之德所以彰闻于上天而不可
遏盖人与天地常相通人心和平则天地之和应焉
人心怨愤则天地亦为之怨愤矣人主其可小失民
心哉失民心是失天心失天心则社稷倾矣可不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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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
张氏曰法度者上之所守以治下也故自度治民者
高宗之所以享国盘游无度者太康之所以失邦今纣至
于无度则力行之力行无度者总众恶而言之也
吕氏曰天下之理公则一致私则万殊君子以道义
相期以国家相勉所以越宇宙而同心若小人特以
利相聚相争相夺必至灭亡如李林甫杨国忠其祸
必至于延及无辜不惜社稷颠覆生灵涂炭人民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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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怨忿之极无所告诉所以皆呼天以纣既如此臣
亦如比罪合为一故臭秽之甚彰闻于上大抵为善
为恶皆有成熟时为善熟时便是至德馨香感神明
为恶熟时便是秽德彰闻养于中发于外非一朝一
夕之故
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国天乃
佑命成汤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
无垢曰纣不体天心以害民如此是纣为失职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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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诛纣使纣肆虐是天为失职武王代天实以诛纣
为职以惠民者也其可以私意遏其大命使人久在
汤火中乎呜呼人主奉天不止牺牲玉帛坛场器皿
而已专以惠民为主使合四海之内人人安生乐业
欢声和气洋溢于天地间日日南郊时时见上帝也
其奉天莫大焉若夫夏桀不能顺天心以惠民而流
毒虐于下国夫惟天惠民而桀乃流毒下国是逆天
也天其可已乎所以佑命成汤使汤代天以降黜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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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而为有商呜呼使人能得天心天下未有不归之
也浮过也是纣罪过于桀也然而岂特此哉弗祀上
帝神祇遗厥先宗庙弗祀以至牺牲粢盛既于凶盗
是不畏上帝不畏天地不畏祖先与凶盗同其心其
罪如此桀有之乎
张氏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此天之所以惠民
也人君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此辟之所以奉天也天
佑民而惠之辟奉天以仁爱斯民乃足以享天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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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之子有夏桀弗能奉天流毒下国则失其为辟
之道也此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而使之简代夏
以作民主也桀之为恶如此比之于纣又有甚者也
吕氏曰君能代天理物裁成辅相无一不得其所便
是君之本职桀惟不知惠民奉天道理是以不能奉
天虽流毒而不恤桀既不知有天则亦不知有民惟
汤能奉天化民以宽故天命汤伐桀武王叹息天立
君本职为惠民奉天如此分明桀之为恶样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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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纣当自警戒今却增其恶过于桀
剥丧元良贼虐谏辅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谓祭无
益谓暴无伤厥监惟不远在彼夏王
无垢曰东坡云剥落也丧去也古者谓去国为丧元
良微子也微子纣之同母兄而谓之庶子不得立者
生于帝乙未即位之前以礼言之当与纣均为嫡子
而微子长故成王命之曰殷王元子东坡之意以谓
微子去国是殷落去一元良矣深可惜也夫微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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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去者乃纣剥丧之也贼虐諌辅谓杀比干也殷之
朝廷有此三大人而一去一死一囚是自剪其羽翼
而招天下之兵也谓已有天命故曰我生不有命在
天谓敬不足行故荒怠弗敬谓祭无益故弗事上帝
神祇遗厥先宗庙谓暴无伤故作威杀戮毒痡四海
小人为恶皆自为说蔑视四海古今为无人敢违天
下万世之心立此四则无稽之语以快其所欲今取
夏王故事以行则纣之降黜岂可已哉盖天下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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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圣人君子晓然知其可行而上焉者虽善无徵无
徵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
信民弗从纣之可诛在武王已无疑矣使武王无夏
以为据民岂肯遽然从乎盖以臣伐君天下异事也
故武王拳拳以有夏为言以见我非私创此举乃从
古已有之矣
张氏曰前言我生不有命在天至此则又谓已有天
命是其昏昧之甚而暗于天者也前言罔惩其侮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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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则又谓敬不足行是其狎侮之甚而忽于人者也
由其弗事上帝神祇遗厥先宗庙弗祀则其甚遂至
于谓祭无益由其降灾下民敢行暴虐则其甚遂至
谓暴无伤夫桀无道而汤伐之纣之所监在此而已
故曰厥监惟不远在彼夏王孟子所谓殷监不远在
夏后之世其此之谓也
吕氏曰武王之心与纣之心相去千百里之远纣天
命去人心离诸侯解体尚责命于天武王上天眷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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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民归之诸侯皆来服从武王尚不敢必天其以予
者不敢必之辞也武王所以造周在天其一句纣之
所以亡在已有一句
天其以予乂民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受有
亿兆夷人离心离德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虽有周
亲不如仁人
无垢曰以臣伐君天下之大疑也天下虽以纣暴虐
欲武王伐之以脱汤火之厄然其心之疑岂少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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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梦与卜可以解天下之疑卜自古圣人以之成天
下之务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者也梦非若卜之
可据也其信与否梦者自知之耳乃以号令天下可
乎东坡曰高宗言梦文王言梦孔子言梦者其情性
治其梦不乱其说当矣盖天下之所信者圣人而不
在梦以信圣人故其梦亦信梦卜相协是休祥之沓
来也其胜商又何疑哉夷人孔安国谓平人平人谓
凡人是也心谓本体德谓作用心德皆离则本体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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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皆不在纣人人自为计尔心德皆同则本体作用
皆在武王无非为天下国家计也意言商人虽多而
心德皆不归纣周人谋计者虽止十人耳而心德一
归于武王以此十人奇伟卓绝胜亿兆凡庸自为之
又何难哉故有天下者是最忌失人心人心既失则
其所趣向所谋画不在我不患德不同所患心不同
耳心既已同则德不期而自同矣纣之为恶岂无与
之为肘臂耳目亲如骨肉者周至也就纣之所谓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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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者虽亿万之众皆足以败乱国家丧亡天下耳岂
如得一仁人之可恃也夫纣所留为心腹者乃飞廉
恶来耳而所谓三仁者一去一囚一死矣其何所恃
耶
临川曰夫武王之仁岂不足以胜商以其梦卜戒者
抑知末之不可以已也 又曰荆公问泰誓称乱臣
则曰同心同德戒夫子则曰一德一心先后何以不
同然同与一果有辨乎文公曰同若易所谓同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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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若易所谓一致之一乱臣与武王无异意故言
同心同德同心而德无不同故也方其戒之则欲其
无二事故言一德一心德一而后心一故也
张氏曰梦吉而卜吉此梦之与卜两相合矣梦卜既
协而又合于休祥则周之胜商必矣
陈氏曰周公太公召公奭毕公荣公太颠闳夭散宜
生南宫括之九人其一人孔子谓妇人焉郑康成辈
皆曰妇人为文母夫文王九十七而终至武王伐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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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又历年矣使其母尚在当百馀岁矣此其言不可
考不知所谓妇人者果谁欤余不敢臆说然则妇人
何预武王之治乱盖妇人治内周公太公治外故俱
谓之乱臣也
王氏曰天意其以我为天子而治民我得梦合于我
卜是重叠有休美吉祥若加兵于商纣必胜矣
吕氏曰纣以𦕈然一人之身虽有强力如何当得天
下离散之心其亿兆人自是亿兆人纣乃亿兆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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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之一人尔岂能独存武王之臣虽三千皆同心同
德无毫釐之间其与纣臣不相系属各自一心为不
同此周所以兴纣所以亡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
朕必往
无垢曰夫天必以民为视听是以古之王天下者不
区区求合于天一视民之心如何耳武王之心天之
心也因民之心以取纣岂有一毫私意哉顺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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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天心安在哉民心是也天之视听一自民而已矣
今之伐纣纵民之视听不当有过差非民之罪也是
我一人信之之过也夫合天下之视听以为视听岂
有过哉曰不然武王伐纣伯夷叩马而諌曰父死不
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以伯夷
而观凡百姓以伐纣为心者皆不能无过也武王所
见与伯夷不同武王所见者当日天下之心伯夷所
见者后世乱臣贼子之心不有武王何以救当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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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不有伯夷何以立千古之教然伐纣之过武王所
不敢辞此过也是汤所谓惭也
王氏曰自从也天之所视从我民之所视天之所听
从我民之所听谓民视听于周家天必从之以有天
下民有过乃在于己岂可不伐纣以正百姓乎今我
所以必往伐纣也此武王以天下自任也
吕氏曰天之视听元不是高高在上凡民至公之视
听便是天之聪明是天无一日不在民今百姓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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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岂敢不任其责当时渴者求饮饥者求食乱者
求治皆委身于武王百姓不幸身在纣殃祸中此过
之极武王既任甚重之责岂可不往攻之此天命武
王端的处武王上畏天下畏民自说不得不往也
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勖
哉夫子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若崩厥角
无垢曰盖君子举事当审于未然于临事而不决其
害可胜言哉天下事自有机会机会已到安可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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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伐纣八百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知机会未
至也故退师以俟其改过及罔有悛心而不畏天地
宗庙乃与凶盗同心今日之伐不可与前日同故此
篇主在必往而不复疑贰而已如我武惟扬侵于之
疆此有进无退决取之意也以纣为凶残可乎曰此
非武王之言乃天下之言也武王特宣天下之言耳
自后世观之方且以臣伐君疑武王而武王偃然谓
我此杀伐有光于汤此武王所以为圣德欤学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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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第当诵伯夷叩马之歌耳以天下之同心伐纣是
天下叛纣矣复何畏于纣亦何非敌之有哉夫纣岂
武王敌哉而曰勉哉将士无或怀不畏纣之心宁执
我非纣敌之志以伐之何也曰使将兵怀不畏之心
怀纣不能敌我之心则轻虑浅谋事未可知也此行
兵也性命生死止须臾间耳岂可不慎哉百姓以纣
之暴虐动成族诛今在商邑懔懔然常若颠坠于渊
险中不可一日生也此所以言若崩厥角民心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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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武王以民为心其得坐视不拯救乎
萧氏曰罔或无畏宁执非敌无乃弱乎曰君子临事
而惧况于誓师乎虽以至仁伐不仁轻敌则未必无
祸凡汤武之诰类此者多矣
吕氏曰武王剪伐汤之子孙倾覆汤之社稷谓之汤
之雠可也然而汤之心便是武王之心武王之事深
合汤之事子孙不贤使武王不取岂无他人取乎何
尤于武王以汤出夏之心观之亦与武王伐纣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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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能体汤之心所以见得有光于汤也学者能体
武王扬武伐张之意则孟子之养浩然之气曾子之
大勇不过如此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
呜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
无垢曰心德二三则所向无成盖古人先贵于谋谋
之既深则利害成败纤悉微茫备豫防闲已无遗策
如是举事则规模于心发用于德者一皆决断而无
疑矣夫功有一时之功有万世之功若武王伐纣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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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炭之民付之安平之地立此法则为万世人主之
戒岂非万世之功乎以克永世其意远哉
史氏曰天下有一战之气作是气者不可不严人臣
有万世之功图是功者不可不勉夫以仁义之师而
伐暴虐之国此心此德天下当不约而同建立厥家
安定厥邦使其功世传则又人臣之愿望也商郊之
誓其辞甚严勉之不及者是欲作其一战之气而为
万世久远之图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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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曰誓已毕又再提起一德一心说要其用志不
分以成无疆之业纣之亡只是离心离德武王之兴
只是同心同德是以前既说惟一心了又曰同心同
德了到此复曰一德一心再提起分明说恐人懈惰
散失而不知勉也无同之之道则众不如寡无亲之
之道则亲不如疏
泰誓下
时厥明王乃大巡六师明誓众士王曰呜呼我西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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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
无垢曰三篇之誓细读之皆有次序上篇言受罔有
悛心不可不伐之意中篇言既已渡河不当中辍之
意下篇言纣罪恶如此不可不诛之意其曰时厥明
谓戊午之次日大明而誓也大巡六师以明誓之则
其意之所在无不晓然知之也 又曰天道之于义
其吉凶祸福各以其类而至厥理甚明也禹之征有
苗益赞于禹曰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汤之伐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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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诰多方曰天道福善祸淫与此言天道其意正同
但其辞有详略尔
吕氏曰古人见得天甚分明汤之顾諟天之明命此
汤见天分明处武王言天有显道此武王见天分明
处也若夫不知天者则见天于恍惚渺绵中不可致
诘何者惟尽其心则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天厥类惟
彰便是显道大抵善恶各有其类为善降之百祥盖
祥者善之类不善降之百殃殃者不善之类是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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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相感召也元不干天事天未尝有意于赏善罚不
善善自致祥恶自致殃未尝有心于作福威因他有
善而福之因他有恶而威之所谓述之者天作之者
人也
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于天结怨于民斮
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作威杀戮毒痡四海崇信奸回
放黜师保屏弃典刑囚奴正士
无垢曰狎谓近而亵之侮谓玩而慢之狎侮五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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狎侮上天也其为人可知矣荒谓惑乱怠谓懈惰弗
敬荒怠之本也尊履五常以敬行之其心为如何此
人也天之所与往来酬酢者也侮狎五常荒怠弗敬
岂天绝之哉自绝于天而已夫天即五常也五常人
人具有是天未尝绝人也纣乃狎侮之自绝于天矣
夫人所以胥爱胥敬固结而不可解者以有五常为
之造化也狎侮五常则上下尊卑邈不相接而胥戕
胥虐相憎怨而不已也然则结怨于民以其中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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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为之运用耳朝涉者有何罪比干之谏为身谋耶
为天下国家计耶斮观其胫剖观其心是以杀人残
忍为戏玩之具也以德为威则君子见其德小人畏
其威作杀戮为威则无辜者被其毒矣纣狎侮五常
荒怠弗敬德安在哉知天下之不服也乃作杀戮以
威之使天下不敢言而敢怒武王一倡而四海和之
卒有燔身悬首之祸是纣毒痡四海而四海亦毒痡
纣矣出乎尔者反乎尔信哉小人得志此奸邪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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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崇信之荣君子不肯顺此师保所以被放黜之辱
也于纣之时而被崇信可见其无耻于纣之时而被
放黜可见其所守朝廷之上奸邪充满而有道有德
者乃无一人焉心各有趣趣在高明则典刑乃吾施
设岂有一日而忘典刑者正士乃吾亲友岂有一日
而忽正士者趣在邪僻则典刑乃若桎梏此所以屏
弃之正士乃若仇雠此所以囚奴之盖典刑之士每
止人之纵恣拂人之私欲是以圣贤之君常尊敬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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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之君常疾视也纣心淫暴宜其所趣向至于如此
周氏曰天非绝纣而纣自绝于天民非怨纣而纣自
结怨于民
吕氏曰大抵天下之生未尝无对生者死之对存者
亡之对有可以益人之生者稍悖之则入于死地有
可以固人之存者稍悖之则入于亡地五常者有生
人之功而又有可以固人国之理纣既自避其所生所
存自然入于死亡之域而不自知学者之于五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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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所以避死而求生避亡而求存盖纣之所为如此
岂能一日生正如鱼之失水即入于死五常者所以
纲维人之心而敬所由存也使纲维一有懈弛如何
知敬皇天无亲克敬惟亲天之理也纣既不知敬自
然绝天是与天大段相远也朝涉之胫则斮而不恤
贤人之心则剖而不顾作威杀戮言其恶念之炽毒
痡四海言其恶念之广此是纣为恶成熟处纣终日
去小人路上行凡是小人机械纣日日见之奸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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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然崇信之纣既为恶见耆旧老成人可以为师
者反视以为禁制纣者必放黜之而后已故视先王
典刑亦如拘系之物必屏弃而后已囚奴正士专为
箕子言谓箕子虽有拳拳不忍离王室之心兼是太
师之尊而至于为奴𨽻纣之无忌惮可见
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上帝弗顺
祝降时丧尔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罚
无垢曰心各有所重重于此则轻于彼重于道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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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轻于邪僻是以敬天地尊鬼神而于妇人女子常
恐其污已焉何暇与之周旋乎重于邪僻则必轻于
道义此纣所以区区作奇技淫巧以悦一妇人而郊
社至于不修宗庙至于不享也 又曰上帝之于人
主也犹父之于子也子有所欲其有不顺者乎其或
所为叛道所行不义上帝亦未遽至于断绝其命下
丧亡之诛于纣岂得已哉以其穷凶极恶须假之五
年而不改也故决然相武王以诛绝之 又曰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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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武王之意以顺天则在腹心之士孜孜奉我一人
以行天罚耳盖武王率西土之众而西土之众率四
海之众孜孜以奉武王则四海皆孜孜随西土以奉
武王行天罚矣是则化四海止在吾左右前后耳左
右前后不从而欲率四海岂理也哉
张氏曰纣之为恶至于此极此上帝所以弗顺降是
丧亡于是假手于我有命则我之诛纣盖亦奉将天
罚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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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曰大抵人立乎天地之间郊所以祀天社所以
祀地宗庙所以报本反始是谓能尽人道纣于人道
既亡则上不知有天下不知有地中不知有宗庙方
且荡然夷居故奢侈之心日渐月加技则日欲其奇
巧则日欲其淫至于以悦妇人自恶念至此而自不
知己所谓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类绝一源用力百倍
何故瞽者既不能视则专于听聋者既不能听则专
于视纣之心既不在于郊社宗庙之事自然于奇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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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巧这一边下工夫 又曰当时西土之众八百国
之诸侯其初从武王亦是无私意皆所以应天顺人
讨纣不容已也使有一毫怠心则便失天心失天心
便不是天讨大率人之心于临事之时最易怠惰当
武王交兵之时所谓十乱之人固不敢有私焉然武
王恐众士工夫未到者前见大敌有畏怯便是私意
前见货宝皆欲贪争便是私意前见胜捷横欲杀人
便是私意大抵人最不要临时失了本心须常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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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接续不畏怯不杀戮只曰我能伐纣便失了本
心何故益天伐纣不是周伐纣如曰周伐纣而不曰
天伐纣周如何以伐纣又要去孜孜欤恭字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