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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史通通释卷二十 无锡浦起龙撰
外篇
暗惑
夫人识有不烛神有不明则真伪莫分邪正靡别昔人
有以发绕炙误其国君者有置毒于胙诬其太子
者夫发经炎炭必致焚灼毒味经时无复杀
害而行之者伪成其事受之者信以为然故使见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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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取怨千载夫史传叙事亦多如此其有道理难凭欺
诬可见如古来学者莫觉其非盖往往有焉今聊举一
二加以駮难列之如左
按全书纠缪率皆显迹兹又摘诸习相传而习不加
察者纠之故以暗惑名篇篇序指明其义○大致颇
似风俗通过誉等篇
发绕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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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胙
史记本纪曰瞽叟使舜穿井为匿空旁出瞽叟与象共
下土实井瞽叟象喜以舜为已死象乃止舜宫
难曰夫杳冥不测变化无恒兵革所不能伤网罗所不
能制若左慈易质为羊刘根窜形入壁是也时无可移
祸有必至虽大圣所不能免若姬伯拘于羑里孔
父阨于陈蔡是也然俗之愚者皆谓彼幻化是为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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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圣人智周万物才兼百行若斯而已与夫方内之
士有何异哉如史记云重华入于井中匿空出去此则
其意以舜是左慈刘根之类非姬伯孔父之徒苟识事
如斯难以语夫圣道矣且案太史公云黄帝尧舜
轶事时时见于他说余择其言尤雅者著为本纪书首
若如向之所述岂可谓之雅邪
按此事由孟子不置深辨唯借其忧喜之端指与亲
爱之本史家采取杂说据谓其事实然得史通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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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补孟义
匿空旁出
左慈易质
刘根窜形
又史记滑稽传孙叔敖为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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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楚王以霸病死居数年其子穷困负薪优孟即为孙
叔敖衣冠抵掌谈语岁馀象孙叔敖楚王及左右不能
别也庄王置酒优孟为寿王大惊以为孙叔敖复生欲
以为相
难曰盖语有之人心不同有如其面故窊隆异等
修短殊姿皆禀之自然得诸造化非由仿效俾有迁革
如优孟之象孙叔敖也衣冠谈说容或乱真眉目
口鼻如何取类而楚王与其左右曾无疑惑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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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陈焦既亡累年而活秦谍从缢六日而苏顾
使竹帛显书古今称怪况叔敖之殁时日
已久楚王必谓其复生也先当诘其枯骸再肉所由阖
棺重开所以岂有片言不接一见无疑遽欲加以
宠荣复其禄位此乃类梦中行事岂人伦所为者哉
按此滑稽耳駮语黏埴可以失笑然谓子元错却不
错覆思叙优孟事落第二手决不一直当真况国史
更非游戏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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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孟
陈焦
秦谍
又史记田敬仲世家曰田常成子以大斗出贷以小斗
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芑归乎田成子
难曰夫人既从物故然后加以易名田常见存而遽呼
以谥此之不实明然可知又案左氏传石碏曰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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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方有宠于王论语陈司败问孔子昭公知礼乎
史记家令说太上皇曰高祖虽子人主也诸如此说
其例皆同然而事由过误易为笔削若田氏世家之论
成子也乃结以韵语纂成歌词欲加刋正无可釐革故
独举其失以为标冠云
按民谣或预兆谥成耶郭评云○陈司败问昭公时
当在定哀之世记者举谥非误也子元摘之非是馀
所摘皆是此类秦前汉初多有李本宁乃谓公子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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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赐氏乌知此谥非此类咦弄巧成拙奚自首眼
不见史记为一笑
田常成子
陈桓高祖
又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曰孔子既殁有若状似孔子弟
子相与共立为师师之如夫子他日弟子进问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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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夫子当行使弟子持雨具已而果雨商瞿年
长无子母为取室孔子曰瞿年四十后当
有五丈夫子已而果然敢问夫子何以知此有若
嘿然无应弟子起曰有子避此非子
之坐也
难曰孔门弟子七十二人柴愚参鲁宰言游学
师商可方回赐非类此并圣人品藻优劣已详
门徒商㩁臧否又定如有若者名不𨽻于四科誉无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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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十哲逮尼父既殁方取为师以不荅所问始令避
坐同称达者何见事之晚乎且退老西河取疑夫子犹
使丧明致罚投杖谢愆何肯公然自欺诈相策奉
此乃童儿相戏非复长老所为观孟轲著书首陈此说
马迁裁史仍习其言得自委巷曾无先觉悲夫
按援举四科品骘有子刘非讲学家故应袭此盲语
不须与辩也乃其嗤是史文侪诸童戏龙门有口此
判不移 有若似圣几如孔融之坐饮虎贲学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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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语虽孟子亦不可执
西河取疑
又史记汉书皆曰上自雒阳南宫从复道望
见诸将往往相与坐沙中语上曰此何语
留侯曰陛下所封皆故人亲爱所诛皆平生雠忌
此属畏诛故相聚谋反尔上乃忧曰为之奈何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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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曰上平生所憎谁最甚者上曰雍齿留侯曰今先封
雍齿以示群臣群臣见雍齿封则人人自坚矣于是上
置酒封雍齿为侯
难曰夫公家之事知无不为见无礼于君如鹰鹯之逐
鸟雀案子房之少也倾家结客为韩报雠此
则忠义素彰名节甚著其事汉也何为属群小聚
谋将犯其君遂嘿然杜口俟问方对倘若高祖不问竟
欲无言者邪且将而必诛罪在不测如诸将屯聚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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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乱密言台上犹惧觉知群议沙中何无避忌为国
之道必不如斯然则张良虑反侧不安雍齿以嫌疑
受爵盖当时实有其事也如复道之望坐沙而语是说
者敷演妄溢其端耳
按一路说来两面搏击理事俱到皆属蹴下之文节
尾数言是正指真晓事人语玉连环谨以解矣○涑
水氏论此事亦有帝见方对之疑因为之说曰良以
帝数任爱憎为诛赏诸将有自危之心故因事纳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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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移帝意使上下无猜忌也此又一解以谋反一语
为诡辞谲谏又一妙会
雍齿
知无不为
鹰鹯之逐
将而必诛
又东观汉记曰赤眉降后积甲与熊耳山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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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曰案盆子既亡弃甲诚众必与山比峻则未之有也
昔太誓云前徒倒戈血流漂杵孔安国曰盖言之甚也
如积甲与熊耳山齐者抑亦血流漂杵之徒欤
按此条文简独无駮句如古书义疏于诸条中最为
雅饰
赤眉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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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东观汉记曰郭伋为并州牧行部到西河美稷有童
儿数百各骑竹马于道次迎拜伋问儿曹何自远
来对曰闻使君始到喜故奉迎伋辞谢之事讫诸儿送
至郭外问使君何日当还伋使别驾计日告之既
还先期一日伋为违信止于野亭须期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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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曰盖此事不可信者三焉案汉时方伯仪比诸侯其
行也前驱竟野后乘塞路鼓吹沸喧旌
填咽彼
草莱稚子龆龀童儿非唯羞赧不见亦自惊惶失据安
能犯驺驾凌䄡帷首触威严自陈襟抱其不可信一也
又方伯案部举州振肃至于墨绂长吏黄绶群官率彼
吏人颙然伫候兼复扫除逆旅行李有程严备供具憩
息有所如弃而不就居止无恒必公私阙拟客主
俱窘凡为良二千石固当知人所苦安得轻赴数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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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坐失百城之望其不可信二也夫以晋阳无竹古今
共知假有传檄它方盖亦事同大夏访知商贾不
可多得况在童孺弥复难求群戏而乘如何克办其不
可信三也凡说此事总有三科推而论之了无
一实异哉
按三科揭辩殊欠老成傔从可省也供顿可断也竹
材可转也然必如史事亦岂事理之常其上文既言
所到县邑老幼相逢迎矣独美稷曾无父老尽童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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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其有导之使然屏视隐处者耶毋乃县令丞喻指
里陌工为媚者耶将二千石上计史馆作新语相矜
耀稍增饰之也千载美谈一经扑破顿起人几许疑
端矣
郭伋
晋阳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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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不多得
又魏志注语林曰匈奴遣使人来朝太祖令崔琰
在座而已握刀侍立既而使人问匈奴使者曰曹公何
如对曰曹公美则美矣而侍立者非人臣之相太祖乃
追杀使者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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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曰昔孟阳卧床诈称齐后纪信乘纛矫号汉王
或主遘屯蒙或朝罹兵革故权以取济事非获已如崔
琰本无此急何得以臣代君者哉且凡称人君皆慎其
举措况魏武经纶霸业南面受朝而使臣居君座君处
臣位将何以使万国具瞻百寮佥瞩也又汉代之于匈
奴其为绥抚勤矣虽复赂以金帛结以亲姻犹恐
虺毒不悛狼心易扰如辄杀其使者不显罪名复何以
怀四夷于外蕃建五利于中国且曹公必以所为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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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招物议故诛彼行人将以杜兹谤口而言同纶綍声
遍寰区欲盖而彰止益其辱虽愚暗之主犹所不为况
英略之君岂其若是夫刍荛鄙说闾巷谰言
凡如此书通无击难而裴引语林斯事编入魏史
注中持彼虚词乱兹实录盖曹公多诈好立诡谋流俗
相欺遂为此说故
特申掎摭辩其疑误者焉
按裴注固饶博趣史通雅恶谲辞故往往排之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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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通节责裴至末结罪老瞒正名诈诡可云廷尉当
是也第嫌具瞻纶綍等句施非其分又检魏志注不
见此段殊不可晓
崔琰
孟阳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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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信乘纛
又魏世诸小书皆云文鸯侍讲殿瓦皆飞云云
难曰案汉书云项王叱咜慑伏千人然则呼声之极大
者不过使人披靡而已寻文鸯武勇远惭项籍况侍君
侧固当屏气徐言安能檐瓦皆飞有踰武安
鸣鼓且瓦既飘陨则人必震惊而魏帝与其群臣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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岿然无害也
按形容语与积甲山齐同类而侍讲瓦飞语尤过当
故彼为解词此为诘词
文鸯
武安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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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晋阳秋曰胡质为荆州刺史子威自京都省之
见父十馀日告归质赐绢一疋为
路粮威曰大人清高不审于何得此绢质曰是吾俸禄
之馀
难曰古人谓方牧为二千石者以其禄有二千石故也
名以定体贵实甚焉设使廉如伯夷介若黔敖苟
居此职终不患于贫馁者如胡威之别其父也一
缣之财犹且发问则千石之俸其费安施料以牙筹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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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食箸察其厚薄知不然矣或曰观诸史所载兹
流非一
必以多为證则足可无疑然人自有身安弊
缊口甘粗粝而多藏镪帛无所散用者故公孙弘位
至三公而卧布被食脱粟饭汲黯所谓齐人多诈者是
也安知胡威之徒其俭亦皆如此而史臣不详厥理直
谓清白当然缪矣哉
按流传清节刻用深文过矣然不怪其父而疵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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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王道推隐入微楚直證羊齐廉咽李圣贤不与
正见气象光明○仲长统论损益曰君子居位为士
民之长固宜重肉累帛朱轮驷马今反谓薄屋者为
高藿食者为清既失天地之心又开虚伪之门又张
敞饬长吏奏曰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
其实无益廉贪贞淫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也
即诸侯先行之而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其言与
此段相发故引申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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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质威
介若黔敖
史载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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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被脱粟
又新晋书阮籍传曰籍至孝母终正与人围棋对
者求止籍留与决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
数升及葬食一蒸豚饮二斗酒然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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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直言穷矣举声一号因复吐血数斗毁瘠
骨立殆致灭性
难曰夫人才虽下愚识虽不肖始亡天属必致其哀但
有苴绖未几悲荒遽辍如谓本无戚容则未之有
也况嗣宗当圣善将殁闵凶所钟合门惶恐举族悲咤
居里巷者犹停舂相之音在邻伍者尚申匍匐之
救而为其子者方对局求决举杯酣畅但当此际曾无
感恻则心同木石志如枭獍者安有既临泉穴始知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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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者乎求诸人情事必不尔又孝子之丧亲也朝夕孺
慕盐酪不尝斯可至于癯瘠矣如甘旨在念则觔肉内
宽醉饱自得则饥肤外博况乎溺情豚酒不改平
素虽复时一呕恸岂能柴毁骨立乎盖
彼阮生者不脩名教居丧过失而说者遂言其无礼如
彼又以其志操本异才识甚高而谈者遂言
其至性如此惟毁及誉皆无取焉
按无礼如彼至性如此猖狂生态正复跃见楮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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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意刘生此段宜为训俗摭言不须作箴史博议
阮籍
舂相
又新晋书王祥传曰祥汉末遭乱扶母携弟览避地庐
江隐居三十馀年不应州郡之命母终徐州刺史
吕虔檄为别驾年垂耳顺览劝之乃应召于时寇贼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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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祥率励兵士频讨破之时人歌曰海沂之康实赖王
祥年八十五太始五年薨
难曰祥为徐州别驾寇盗充斥固是汉建安中
徐州未清时事耳有魏受命凡四十
五年上去徐州寇贼
充斥下至晋太始五年当六十年已上矣祥于建
安中年垂耳顺更加六十载至晋太始五年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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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一百二十岁矣而史云年八十五薨者何也如必
以终时实年八十五则为徐州别驾止可年
二十五六矣又云其未从官已前隐居三十馀载者但
其初被檄时止年二十五六自此而往安得复有三十
馀年乎必谓祥为别驾在建安后则徐州清晏
何得云于时寇贼充斥祥率励兵
士频讨破之乎求其前后无一符会也
按祥应徐州檄时年垂耳顺以太始五年年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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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之则与建安兵事无预矣传有从讨母丘俭之文
正是淮徐用兵之事而事在累官光禄勋后则其先
所谓别驾励兵者又非钦俭等也本条疑根只在徐
州寇盗四字愚谓此四字活看为得○篇多颛固之
言然所发覆非无理即不情功在惩戏遏伪而貌取
之失子羽矣
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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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徐寇贼
凡所駮难具列如右盖精五经者讨群儒之别义练三
史者徵诸子之异闻加以探赜索隐然后辨其纰缪如
向之诸史所载则不然何者其叙事也唯记一途直论
一理而矛盾自显表里相乖非复牴牾直成狂惑者尔
寻兹失所起良由作者情多忽略识惟愚滞或采彼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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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加铨择或传诸缪说即从编次用使真伪混
淆是非参错盖语曰君子可欺不可罔至如邪说害正
虚词损实小人以为信尔君子知其不然又语曰
信书不如无书盖为此也夫书彼竹帛事非容易凡为
国史可不慎诸
按此为篇尾即是全书结尾书中每以狂惑愚滞邪
说小人等字轻易加人子元罪过○采彼流言数句
乃史通全部通指凡所为纠前失者皆以严后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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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求病或过正而铨次犁然就班合条成章合章成
卷通部一贯岂苟作者○惟史与经相为对待谈经
之书日益充栋衡史之部邈焉孤行其为结体严重
宁讵说家等夷涪翁老眼乃与雕龙并称所由没其
实者盖已久矣
忤时
孝和皇帝时韦武弄权母媪预政士有附
丽之者起家而绾朱紫予以无所傅会取摈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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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天子还京师朝廷愿从者众予求番次在大
驾后发日因逗留不
去守司东都杜门却扫凡经三载释或有谮予
躬为史臣不书国事而取乐丘园私自著述者由是驿
召至京令专执史笔于时小人道长纲纪日坏仕于其
间忽忽不乐遂与监修国史萧至忠等诸官书求退曰
释
仆幼闻诗礼长涉艺文至于史传之言尤所耽悦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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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史右史是曰春秋尚书素王素臣斯称微婉志晦两
京三国班谢陈习阐其谟中朝江左王陆干孙纪其历
刘石僭号方策委于和张宋齐应箓惇史归于萧
沈亦有汲冢古篆禹穴残编孟坚所亡葛洪刋其杂记
休文所缺荀绰裁其拾遗凡此诸家其流盖广莫
不赜彼泉薮寻其枝叶原始要终备知之矣
释若乃刘峻作传自述长于论才范晔
为书盛言矜其赞体斯又当仁不让庶几前哲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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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然自策名仕伍待罪朝列三为史臣再
入东观竟不能勒成国典
贻彼后来者何哉释静言思之其
不可有五故也释何者古之国史皆出自
一家如鲁汉之丘明子长晋齐之董狐南史咸能立言
不朽藏诸名山未闻藉以众功方云绝笔唯后汉东观
大集群儒著述无主条章靡立由是伯度讥其不实公
理以为可焚张蔡二子纠之于当代傅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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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嗤之于后叶今者史司取士有倍东京人自以为荀
袁家自称为政骏每欲记一事载一言皆阁笔相
视含毫不断故头白可期而汗青无日其不可一
也释前汉郡国计
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后汉公卿所撰始集公府乃上
兰台由是史官所修载事为博爰自近古此道不行史
官编录唯自询采而左右二史阙注起居衣冠百家罕
通行状求风俗于州郡视听不该讨沿革于台阁簿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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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见虽使尼父再出犹且成于管窥况仆限以中才安
能遂其博物其不可二也释
昔董狐之书法也以示于朝南史之书弑也执
简以往而近代史局皆通籍禁门深居九重欲人不见
寻其义者盖由杜彼颜面防诸请谒故也然今馆中作
者多士如林皆愿长喙无闻䶦舌傥有五始初成一
字加贬言未绝口而朝野具知笔未栖毫而搢绅咸诵
夫孙盛实录取嫉权门王劭直书见雠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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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情也能无畏乎其不可三也释
古者刋定一史纂成一家体统各殊
指归咸别夫尚书之教也以疏通知远为主春秋之义
也以惩恶劝善为先史记则退处士而进奸雄汉书则
抑忠臣而饰主阙斯并曩时得失之列良史是非之准
作者言之详矣顷史官注记多取禀监脩杨令公则云
必须直词宗尚书则云宜多隐恶十羊九牧其令难行
一国三公适从何在其不可四也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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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史置监修虽古无式
寻其名号可得而言夫言监者盖总领之义耳如创纪
编年则年有断限草传叙事则事有丰约
或可略而不略或应书而不书此刋削之务也属词比
事劳逸宜均挥铅奋墨勤惰须等某帙某篇付之
此职某传某志归之彼官此铨配之理也斯并
宜明立科条审定区域傥人思自勉则书可立成今监
之者既不指授修之者又无遵奉用使争学苟且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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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避坐变炎凉徒延岁月其不可五也释
凡此不可其流实多一言以蔽
三隅自反而时谈物议安得笑仆编次无闻者哉释
比者伏见明公每汲汲于劝诱勤勤于课责或云坟
籍事重努力用心或云岁序已淹何时辍手切以
纲维不举而督课徒勤虽威以刺骨之刑勖以悬金之
赏终不可得也语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所以比者布
怀知已历抵群公屡辞载笔之官愿罢记言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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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正为此尔释抑又有所
未谕聊复一二言之比奉高命令𨽻名修史而其
职非一如张尚书崔岑二吏部郑太常等既迫以吏道
不可拘之史任以仆曹务多閒勒令专知下笔夫以惟
寂惟寞乃使记事记言苟如其例则柳常侍刘秘监徐
礼部等并门可张罗府无堆案何事置之度
外而使各无羁束乎释必谓
诸贤载削非其所长以仆鎗鎗铰铰故推为首最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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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理亦有其说释何者仆少小从仕早蹑通班当
皇上初临万邦未亲庶务而以守兹介直不附奸回遂
使官若土牛弃同刍狗逮銮舆西幸百寮毕从自惟官
曹务简求以留后居台常谓朝廷不知国家于我已矣
释岂谓一旦忽承恩旨州
司临门使者结辙既而驱驷马入函关排千门谒天子
引贾生于宣室虽叹其才召季布于河东反增其愧释
明公既位居端揆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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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衡飞沈属其顾盼荣辱由其俛仰曾不上祈宸
极申之以宠光佥议搢绅縻我以好爵其相见也直云
史笔阙书为日已久石渠扫第思子为劳今之仰追唯
此而已释抑明公足下独不闻刘炫
蜀王之说乎昔刘炫仕隋为蜀王侍读尚书牛宏尝问
之曰君王遇子其礼如何曰相期高于周孔见待下于
奴仆宏不悟其言请闻其义炫曰吾王每有所疑必先
见访是相期高于周孔酒食左右皆餍而我馀沥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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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见待下于奴仆也仆亦窃不自揆轻敢方于鄙
宗何者求史才则千里降追语宦途则十年不
进意者得非相期高于班马见待下于兵卒乎释
又人之品藻贵识其性明公视仆于名利何如哉
当其坐啸洛城非隐非吏惟以守愚自得宁以充诎撄
心但今者僶勉从事挛拘就役朝廷厚用其才竟不薄
加其礼求诸隗始其义安施傥使士有澹雅若严君平
清廉如段干木与仆易地而处亦将弹铗告劳积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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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况仆未能免俗能不蒂芥于心者乎释
当今朝号得人国称多士蓬山之下良直差肩
芸阁之中英奇接武仆既功亏刻鹄笔未获麟
徒殚大官之膳虚索长安之米乞已本职还
其旧居多谢简书请避贤路唯明公足下哀而许之释
至忠得书大惭无以酬答又惜其才不许解史任而宗
楚客崔湜郑愔等皆恶闻其短共雠嫉之俄而萧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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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次伏诛然后获免于难释
按篇名忤时其实只是与萧至忠等一通简劄也其
前作小序用其后作附跋用不必连属○全劄所主
只在五不可五层递下其本指更在后二不可盖𦂳
对监领非人多作鄙夷负气语故号其篇曰忤时也
○忤时与自叙相表里自叙主衡史忤时主职史衡
史本于识定识定故论定史通作而识寓焉职史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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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道行道行故直行史通成而道存焉是二篇者函
古砥今屹然分峙为内外篇之殿器鉴风棱不规不
随
天子还京
萧至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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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王素臣
葛洪杂记
荀绰拾遗
东观群儒
伯度讥其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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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以为可焚
史局通籍禁门
王劭见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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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令公
宗尚书
张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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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岑二吏部
郑太常
惟寂惟寞
柳常侍刘秘监徐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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鎗鎗铰铰
引贾生
召季布
弹铗积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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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鹄
史通通释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