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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今献备遗卷四十一 明 项笃寿 撰
李东阳
李东阳字宾之茶陵人戍籍居京师四岁能大书景帝
召见加诸膝赐宝镪六岁八岁两召试讲尚书大义命
肄京庠年十六举乡试天顺八年进士翰林庶吉士弘
治间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时占城为安南侵扰请
赐诘问东阳曰安南虽奉正朔然负固已久今遣官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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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必饰非大或抗命不问则损威多即问罪兴师尤贻
大患宜勿听十年中官李广以烧炼斋醮被宠率同官
上疏人君之心必有所系正士疏则邪说乘间入近以有
斋醮烧炼进者此乃异端惑世之术圣王之所必禁宋
徽宗崇信道流社稷颠覆金石酷烈一入肠腑为祸百端
唐宪宗药发致疾虽杖杀方士柳泌何益今上清龙虎
宫神乐祖师殿及番经厂皆焚毁无遗是天厌其秽亦
已明甚矧荧惑失度太阳无光天鸣地震草妖木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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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殆无虚日伏望严早朝之节复奏事之期勤讲学之
功优接下之礼远邪佞斥诬罔太平之业可保矣科道
疏救武冈知州刘逊上震怒俱下狱又同疏申救得释
寻召至平台奏事云十一年太子出阁加太子少保礼
部尚书召见面议四营总兵官去留是年清宁宫灾又
与同官上疏曰近年灾异频仍内府尤甚且贿赂公行
赏罚失当纪纲废弛贤否混淆工役繁兴军民困惫下
情不达上泽不宣愁叹之声上干和气灾异之积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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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由时康陵即位加少傅兼太子太傅正德元年又与
同官上疏曰近日视朝太迟免朝太多奏事渐晚嬉游
渐广夫奢靡玩戏非所以崇俭弹射钓猎非所以养仁
鹰犬狐兔田野之物不可育于朝廷弓矢甲胄战斗之
象不可施于宫禁正人不亲直言不闻而此数者交杂
于前臣窃忧之近六月中风雨飘荡雷霆震怒正殿鸱
吻太庙脊兽天坛树木禁门房柱摧折烧毁灾异尤甚
惕然省悟侧身励精庶可回天慰人不听又与同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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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曰先帝顾命惓惓以陛下为托臣痛心刻骨誓以死
报迩者地动天鸣五星凌犯星斗昼见白虹贯日群灾
叠异并在一时历观载籍遍阅古今未有如此而不乱者
且诏令废格变易殆尽忧在于民生国计若罔闻知事
涉于近幸贵戚牢不可破或旨从中出略不预闻或有
所议拟径行改易臣若诿顾命之名不尽辅导之责天
下后世其谓臣何不报又陈政令十失是冬加少师兼
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二年逆瑾擅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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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尚宝卿崔璿御史姚祥主事张伟为逻卒诬执荷校
长安门外力救得戍内苑御船猎兽上疏曰今岁自端
阳后金鼓炮火声彻都邑厩牧厮役纷充禁廷大臣畏
忌不敢言小臣震慑不敢諌不知祖宗分职设官朝廷
縻禄养士将焉用之伏望鉴古道以端好尚视朝加早
则炎暑不侵进膳有时则元气日盛三年给事中安奎
御史张彧忤瑾荷校都御史杨一清逮系至皆力救之
是夏早朝有投匿名文书数瑾罪者瑾怒群臣悉逮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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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又力救五年夏旱霾上疏条四事会张永发瑾奸伏
诛上以其有反正功加特进左柱国七年流贼数十万
残破半天下贼就平加荫一子锦衣卫指挥辞上以京
军不习战阵欲调边军卫京师上疏陈十不便不听遂
乞休卒年七十赠太师谥文正
论曰西涯善调护周旋逆瑾间和不失正所保全善类
尤多迹其抗言时政要亦侃侃不阿者矣
杨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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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清字应宁云南世宁州人父徙巴陵又徙丹徒年
八岁以奇童荐入翰林为秀才成化八年进士为中书
舍人出为提学历南京太常卿弘治十五年刘忠宣公
言马政废坏升副都御史督马召诣阙面授敕行明年
拜理茶马盐马陜西人素喜一清顾官益高才益展布
条上茶盐监收事宜及易置马吏奏请辄允十七年敌
入花马池塞十八年敕往经略边务兼巡抚陜西禦敌
遂遁去正德元年改总制三边兼理马政是年升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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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疏言陜西各边延绥城堡据险宁夏甘肃河山阻
隔敌虽侵犯为患犹浅惟花马池至灵州一带地里宽
漫城堡稀疏兵力单弱一或失守彼众拆墙入犯环庆
寇固原深入平凤临巩其间汉土杂处倘兵连祸结内
变因之根本动摇诚非细故成化初年北人在套时尚
未有边墙恣肆出入已而巡抚宁夏都御史徐廷璋修
边墙二百馀里开浚沟堑一道延绥地方边墙壕堑又
巡抚都御史余子俊修浚完固北人知不能犯不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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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者二十馀年世平人玩边备稍疏墙既日薄沟又日
浅弘治十四年敌竟由花马池拆墙而入戕破内郡边
人得志始蔑我边墙为不足畏连年拥众拆入我军动
辄失利宁夏镇巡屡奏乞筑墙浚堑提督军务都御史
史琳又乞于花马池韦州设立营卫兵部奏下总制尚
书秦纮纮止添修四五小堡及于靖边至环庆地方挑
挖边堑一道七百馀里自谓可无边患弘治十七十八年
冬又复大举仍自花马池清水营拆墙深入纮所修边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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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堡不能捍禦阻遏攻陷清水营残破花马池上廑宸
虑敕臣经理臣历官陜西敌情边事颇尝究心但腹里
频年旱荒仓廪空虚馈饷不继彼兵动号数万倏聚忽
散未至而广徵士马则徒费刍粮既至而调兵应援则
缓不及事纵使大兵既集务速则彼或不来持久则我
师先老恐终无以伐其深入之谋沮其方张之势尝闻
防边之计莫危于战莫安于守自庆阳环县延绥定边
宁夏花马池兴武清水营直抵灵州一带边城墙堡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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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躬亲阅视广集众思兼收群策参酌损益始有定论
其大要有四修浚墙堑以固边防增设卫所以壮边兵
经理灵夏以安内附整饬韦州以遏外侵当务之急莫
先于此但陜西财匮民劳修边之役人多异议然利害
有轻重关系有大小大事可成则小费不足计远效可
图则近怨不足恤今之河套即周之朔方汉之定襄赫
连勃勃统万城也唐张仁愿筑三受降城置𤇺堠千八
百所自是突厥不敢踰山牧马朔方无寇岁省费亿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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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镇兵数万受降远在河外古今举大事者未尝不一
劳而后永佚𩔖如此受降据三面之险当千里之蔽正
统以来浸失其险舍受降而卫东胜已失一面之险又
辍东胜以就延绥则以一面之地遮千馀里之冲遂使
河套沃壤为彼瓯脱巢穴其中深山大沙势顾在彼而
宁夏外险反南备河此陜西连岁兵患所以相寻而莫
之能解也兹欲复守东胜因河为固东接大同西接宁
夏使河套方千里之地归我耕牧开屯田数百万用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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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运不然则陜西用兵殆无虚日八郡之人疲于奔命
民穷盗起祸将何及今将延绥宁夏一带边防设法整
饬敌来有以待之虽非上计犹愈于无策彼其闻知或
数十年未敢轻犯我得休养生息东胜之议未必终不
可复也世之论边事者或专主于战伐臣亦非敢忘战
者方将蒐选官军策励将士修车马备器械储糗粮明
斥堠今冬边人若复侵犯谨当督率诸将恭行天罚今
年套内无事腹里有秋人民稍安正可有为之日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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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边防事宜条奏下兵部议敕自经理二年又疏臣
即兼巡抚已不能专理马政今冒总制事益废阁乞仍
遣巡茶御史兼马政是年引疾东归瑾恶之已乂逮诏
狱长沙力救得释兵部疏言一清修边才有端绪而去
凡籴饷费银十馀万两起户役银十六万两及诸犒劳
药饵转运木石皆一清精神运用计虑周悉今付之新
任抚臣意有异同事无统纪恐徒费财靡益边务乞遣
大臣专理议上兵部右侍郎文贵右副都御史张鼐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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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巡抚副都御史曹元乞简用瑾意不欲修边内批罢
役银镕大镪解京事竟止五年安化王反宁夏召起总
制陜西延绥宁夏甘凉各路军务同张永讨贼兵才至
陜仇钺先已擒贼遂谓永曰藩室乱易除国家内变不
可测柰何永曰谓何一清曰公岂一日忘情顾无能为
公画策者遂促席手画瑾字永曰渠日夜在上傍上一
日不见渠不乐今其枝附已成耳目广矣柰何曰公亦
天子信幸臣今讨贼不付他人付公上意可知试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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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诡言请上间语宁夏事上必就问于此时上寘鐇
伪檄并述渠乱政凶狡谋不轨海内愁怨大乱将起上
英武必悟且大怒瑾瑾诛柄用公益矫瑾行事吕强张
承业暨公千载三人耳永曰即不济柰何曰他人言济
不济未可知言出公必济顾公言时须有端绪且委曲
上万一不信公顿首请死愿死上前即退瑾杀奴喂狗
又涕哭顿首得请即行事无缓顷刻漏机事祸不旋踵
永勃然作曰老奴何惜馀年报主乎已而永入京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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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策竟诛瑾永力荐其才望长沙又荐之召入户部尚
书寻加太子太保六年改吏部尚书中原盗起上平贼
十一策贼平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在吏部时给事中王昂
劾吏部谪官御史孟洋劾内阁谪官皆为疏救密云陜
西镇守太监诬奏巡按御史张璞刘天和王廷相逮下
诏狱又疏救之十年入内阁加少傅太子太傅大学士
武英殿尚书如故被劾去归丹徒嘉靖初遣使存问大
礼议起阅永嘉疏曰此论圣人复起不能易也张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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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荐之嘉靖四年边人入塞扰关陇起兵部尚书兼
宪职提督军务陜西未几召入内阁首荐起馀姚铅山
遂请老亦请老寻加公少师改华盖殿上怜其老令朝
朔望复锐意修边及选将练兵屯田防边上亦用公言
竟中止恶武定侯勋横骄讽御史陈镗劾勋夺勋后府
及团营八年秋计去张桂霍韬曰议大礼者吾辈三四
人张桂去且及我急上疏列一清罪二十四事上立召
永嘉还内阁俄朱继宗狱起坐受张容金钱名请永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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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辄与容指挥世锦衣上怜大臣且老不问言官劾上
削籍明年疽发背卒嘉靖二十七年赠太保谥文襄
论曰邃庵以文学显而明习边事晓畅军务有将相才
其所陈说修筑墙堡详哉乎其言之也至于定谋诛瑾
有社稷功而烦言啧啧乌能掩之国初自徐太傅达出
为总兵大将军入为中书右丞相其出将者文襄而后若
翟文懿巡九镇杨文敏三使宁夏甘肃与宁远西宁谋
军务景泰中王毅悯高文懿皆以赈济行江少师督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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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军情理储饷行李文正以次辅祭孔庙兼撰碑文
以阙里完故重之也
席书
席书字文同遂宁人弘治三年进士初知郯城历河南按
察佥事兼理庐凤会岁饥请漕台京粟贱宜截漕粟赈
粜积舟车费又数万皆可易银转京库又便得截粟四
十万石饥民大济正德四年升副使提学贵州延王守
仁省城讲授十二年右布政使云南剿沾益搆乱土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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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左福建闻宸濠反发库金募兵二万讨贼嘉靖改元
升南京兵部侍郎时江淮南北大饥奏截漕粟五十万
石给军饷又条上赈法一言江北四郡饥最甚江南八
郡苏松常镇次之徽池宁太又次之廷中方难得人往
赈见书疏喜请以赈事付之书赈有法敛郡县银米数
并截漕粟户部赈银量饥重轻为多寡大抵专设粥以
故侵冒者少全活数十万逾两月人稍苏当是时大礼
未定桂文襄上疏并录书及方文襄疏同封进上览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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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急徵入京言官论书赈事无法书亦疏辞召寻升礼
部尚书内傅下言官又交论赈济乾没银八万两三法
司户部出案之上曰众且中伤书再遣司礼监官事得
白庙议定将下诏令书议诏条书力言不可召至左顺
门傅问又力言不可遂止寻检姚崇要说上图新政十
二事御史蓝田论书自比姚崇是以玄宗视陛下大不
道乞罢不许削田藉大同军叛书荐一清守仁讨贼时
相方主抚议不果又议世庙街宜避太庙及礼乐宜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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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于太庙者四事上大礼集议纂要六卷五年献帝实
录成进少保时已失明荐罗钦顺自代修明伦大典充
总裁官六年加武英殿大学士赐第给俸留京师卒赠
太傅谥文襄弟春吏部侍郎
论曰席公举荒政策亦甚良坐是竟被烦言赖先皇明
圣得白然亦岌岌矣卒被恩眷以功名终若席公才乌
能久为人下乎
张孚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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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孚敬初名璁字秉用永嘉人七试礼部正德十五年
始得举进士明年嘉靖改元赐进士时议大礼未定公
上疏为上极言父子之伦不可夺是年冬授南京刑部
主事嘉靖三年上疏上召与众廷议竟如公说升翰林
学士四年进庙议升詹事兼学士五年升兵部右侍郎
转左谒庙议及奉安献皇帝神主仪六年兼翰林学士
进大礼要略命修明伦大典是年八月诏讯李福达狱
署都察院事公卿台谏郎署多得罪谪戍削籍福达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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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死十月升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赐银
图书二忠良贞一绳愆弼违公遂奏革镇守内臣清勘
皇亲庄田七年加太子太保辞遂再加少保上享太庙
见公喜赐诗称公貌奇才杰进姚溪书院集赐书院名
贞义六月明伦大典成加少傅进太子太傅吏部尚书
谨身殿大学士建议请严宣谕杜私谒重制诰平潞贼
定服制应制陈言曰审几微专委任惜人才求民隐八
年敕重脩大明会典是年与桂文襄不相能八月降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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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百官并勒致仕公至天津召还九年有四郊之役知
营建事脩祀仪成典进郊祀议又请仿古立九嫔以广
储嗣又正孔子祀典去王号以名与御名嫌请更名上
改名孚敬字懋恭十年雷震午门西楼致仕十一年召
还三月加兼太子太师进华盖殿少傅尚书如故八月
又致仕十二年四月召还十三年加少师馀官如故十
四年病乞致仕十五年命锦衣千尸视病谕疾愈还朝
至舟疾作归再起至金华疾又作归卒年六十五岁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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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谥文忠
论曰张公晚遭其遇合甚奇即其议礼明伦裁罢镇守
百代不能易也方永陵初朝著建论殆纷纷矣公危言
激说不隐豪强举袂抗颜顿挫卿相中人贵近廪廪下
之可谓杰矣惜议狱一事黑白交乱数起诏狱是谁阶
之其被恩遇天子命名赐字不甚隆乎
今献备遗卷四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