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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今献备遗卷三十一 明 项笃寿 撰
刘大夏
刘大夏字时雍湖广华容人天顺甲申进士历任职方
郎中时有中官献取交南策有旨索永乐中调军数大
夏匿其籍使者数被挞若弗闻者徐以利害告尚书余
子俊入言之事寝朝鲜使者为建州兵邀击请改贡道
事下兵部大夏曰朝鲜入贡自鸦鹘关由辽阳经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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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前屯而后入山海关迂回三四大镇此祖宗微意今
欲改道自鸭绿江抵前屯山海路太径恐贻他日忧卒
不从敌兵数入云中边将失律中外震惊每报至尚书
必曰刘郎中云何所言辄行行辄有效时右侍郎缺有
欲荐大夏者大夏逊词谢之遂乞外补出为福建参政
奉敕巡海道兵久弛仓储为势豪所侵且尽首选卫所
军政官而择其尤者总诸水寨军造战哨船各千艘葺
仓计储立收支法进广东右布政使尝过厓山吊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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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宋慈元后陵寝无主立庙祀之河决张秋擢右副都
御史往治集山东河南二省守臣议大夏曰河性猛悍
张秋乃下流喉襟未可辄治宜治上流导之南行筑长
堤以禦横波且防大名山东之患候其循轨而后决可
塞也乃疏孙家渡河三十里四府营河十里筑长堤起
河南胙城尽徐州经滑长垣东明曹单诸县长三百六
十里量能任功五旬而事竣弘治丁已北边乏粮刍大
夏以户部侍郎简命经画至则召父老日夕问尽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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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领揭榜通衢云某仓缺粮几千石每石给官价若干
但愿告报者米十石以上草百束以上俱听军民有粮
刍者得自告报由是仓场有馀积而私家有馀财矣寻
乞致仕归庚申进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壬戌升兵
部尚书进太子太保时北边告急上以兵事属苗逵谋
出兵上召大夏问计大夏不可上曰永乐频出塞用兵
今何不可对曰皇上圣武固同太宗但今兵远不逮耳
且当时如国公丘福稍违节制数万甲兵俱陷边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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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将帅又在丘福下焉能决胜远讨上悟曰朕几为人
所误事遂寝上尝召问天下军士何如对曰与民一般
穷安能养其锐气上曰在卫有月粮从征有行粮何以
至穷对曰江南困于漕运江北困于京操此外浪费犹
有臣等不能知者所以俱穷翌日诏诸司凡军民弊政
悉疏以闻上欲以近地团操人马以卫京师以问大夏
对曰京西保定地方独设都司以统五卫仰思祖宗恐
亦此意寻有御史请将保定军万人回卫团操上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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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忽有造飞语诬大夏者上曰宫门岂外人可到必不
得私役此军者忿而诬之耳修清宁宫奏减军夫五千
馀人督工者诉于上上令司礼监语内阁曰刘大夏不
以大工为事率意减去人夫即调旨切责大学士刘健
曰爱惜军夫司马职也近日刘大夏累乞归朝廷勉留
尚请之未巳若切责彼将以不职固辞孰可代之司礼
监入告孝宗欣然纳之卒减工役癸亥四方奏灾异京
师四月五月不雨条上十事一曰京住官军苦于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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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用二曰在营军士困于私役做工三曰江南军士因
漕运破家四曰江北军士因京操失业五曰竭军民之
力运粮而滥食者众六曰罄生民之财买马而私用者
不顾法禁七曰各处镇守太监贪婪八曰各处守备内
臣占军数多九曰升赏被于势要十曰禁卫苞苴公行
悉施行之上每有大政事辄召大夏及都御史戴珊面
议乙丑春奏对毕出白金二锭以赐曰卿等将去买茶
果朕闻朝觐日文官避嫌有闭户不接见人者如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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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开门延客谁复以贿赂通也朕知卿等故有是赐且
命不必朝谢上一日召大夏面语曰事有不可每欲召
卿商量又以非卿部内事而止今后有当行当罢者卿
可密写揭帖封进对曰不敢上曰何也大夏曰先朝李
孜省可为鉴戒上曰卿与我论国事岂孜省营私害物
者比乎对曰臣下以揭帖进朝廷以揭帖显行是亦前
代斜封墨敕之弊也陛下宜远法帝王近法祖宗事之
可否外付之府部内咨之内阁可也如用揭帖日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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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俱有弊臣不敢效顺上称善者久之上尝问天下何
时太平朕几时做得如古之帝王大夏曰求治不宜太
急凡用人行政有疑者即召内阁并执政大臣面议务
求至当顺理而行便是太平上曰刘健尝荐刘宇可大
用宇小人也岂可用哉户部郎中李梦阳言事下锦衣
狱寻诏复职他日独召大夏奏事毕上曰近日外事若
何大夏顿首曰近释李梦阳中外欢呼圣德如天地上
曰李梦阳奏事狂妄朕不得已下之狱所以即释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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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令法司拟罪也大夏顿首谢曰陛下此事尧舜之
仁也刑部尚书闵圭谳重狱忤旨批答久不下大夏独
召对上因语及之对曰人臣执法不过效忠所以圣帝
明王屈意从之闵圭所为无足异者上曰且道自古何
君何大臣亦尝如此对曰臣读孟子舜为天子皋陶为
士瞽䏂杀人皋亦执之而已今之法司似未可深责也
上颔之旨下一如圭所拟光禄寺多冗食大夏因岁饥
疏论之诏裁减岁省银钱八十馀万奏革腾骧四卫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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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节宫府冗费数百万每奏事内庭辄造膝武皇初四
土章请老致仕逆瑾擅权因尚书潘蕃总兵毛锐狱词
连大夏逮赴北镇抚狱同系者请行赂以求生大夏曰
如此而死祸止一身称贷免死则累子孙且丧一生矣
瑾怒欲置之辟会议朝堂左都御史屠镛曰检律刘尚
书无死罪瑾曰充军罪亦无耶法司阿瑾意引例戍肃
州士大夫闻大夏出狱且喜且泣发都城日观者如堵
所在罢市父老涕泣士女携筐馌进果食有焚香密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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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公生还者至戍所即买地为墓不挈子姓侍行或以
问大夏曰吾仕宦日不能令子孙官发配老死顾令子
孙补伍乎庚午肆赦得放归瑾诛复官致仕卒于家谥
忠宣
论曰敬皇御极寤寐忠良优礼元老庙堂有都俞之风
薄海奏熙和之绩维时华容刘公独以笃棐之忠受特
达之遇宠冠百僚造膝黼扆屏人密语日旰未退虽元
勋硕辅腹心禁近不得与闻君臣之交不啻鱼水即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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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迈五不足异也而鼎湖抱泣遐荒僻裔如丧考妣刘
公白首束缚幽囹远戍青海士大夫闻者知与不知无
不流涕遂使毒流缙绅几摇社稷剥复相倚天实为之
嗟乎君子不患弘道遭时难遭时匪难遇君难乘时遇
合矣而垂成之功堕于奄忽曷故邪
韩文
韩文字贯道山西洪洞人世居相州宋魏公裔也生时
母梦紫衣人语曰送文潞公与尔因名文成化丙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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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授工科给事中劾左都御史王越邀功启衅且荐王
竑李秉宜召用语侵两宫逮至文华殿考讯几死历迁
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岁凶道死者相枕藉移咨户
部请预支官军三月俸度支以未得命为辞文曰救荒
如救焚民命在旦夕安能忍死以待邪即得罪吾请当
之遂发米十六万石米价渐平人不病籴改户部尚书
寻加太子太保敬皇帝召见谕以盐法大坏边饷不足
使釐革宿弊文退上七事一曰革开中引盐之弊二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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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兴贩私盐之弊三曰革贱卖官盐之弊四曰革买补
残盐之弊五曰革夹带残盐之弊六曰革越境卖盐之
弊七曰革运司废弛之弊指摘剀切嘉纳之苗逵征讨
无功日费逾千金文论劾之逵衔甚乞文督饷而文复
疏请追究羽流幻术抑戚畹中贵占夺和买民田及举
正窝占引盐怨雠丛积文自如也毅皇登极文首倡府
部科道等官伏阙抗章暴逆瑾罪继之以泣乞置诸法
毅皇帝觉悟已得请矣亡何辄报中止瑾愈肆矫旨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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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言者论救再降级閒住子士聪高唐知州士奇刑部
主事皆坐免为民仍假失落簿籍差官校械系下锦衣
卫狱会早朝有投匿名文书于丹墀录瑾罪恶且言必
欲杀文以报私怨瑾愈怒仍矫旨罚输大同米一千石
后更罚二千石皆称贷以给庚午瑾诛诏复原职致仕
世庙初赐玺书褒嘉寻以守正被害加太子太保令有
司存问复赐诰有曰比因权奸之窃柄痛惟朝纲之纷更
尔能守正不阿以忠自誓倡危言而叩阙屹乎山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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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摇甘奇祸以忘家凛尔冰霜之不变天下仰其风采
神明相其寿康起文彦博于九帙之馀人心攸属继韩
魏公于百代之后家庆弥彰卒赠太傅谥忠定
论曰余读史至石显杀望之王甫诛陈窦岂不信哉忠
佞不两立哉盖奸人之窥伺神器者必先诛戮以立威
而务去其异已者庶几可得志也华容洪洞非逆瑾之
素所畏惮者哉故其得祸最烈而先去之固知其必不
附已不如是不足以逞其图也噫有天下者其无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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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其所畏以成其势哉
马文升
马文升字负图河南禹州人景泰辛未进士授监察御
史两按山西湖广有声天顺癸未升福建按察使镇守
扰民辄绳以法穆苏反起为右副都御史巡抚陜西与
都御史项公会兵讨之生擒穆苏捷闻升左副都御史
时汉中李胡子潼关火蝎儿蒲城王彪各聚众劫杀悉
剪除之壬辰敌侵临巩文升督兵追之黑水口生擒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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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德哷苏斩首数千遂陈时政十五事及禦边三策寻
命节制三边北人攻固原及好水川檄召诸路兵按伏
汤羊岭敌至伏发尽弃辎重遁走擒斩首恶因改其岭
为得胜坡勒石纪功焉乙未召为兵部右侍郎适辽东
有警命往备之制五花营八阵图以训士卒复上禦边
十五事事宁升左侍郎食二品俸戊戌建州女直来侵
巡抚都御史陈钺欲诱杀进贡来使以掩己罪上命文
升再往时太监汪直亦奉命巡边阴主钺议邀文升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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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弗听先驰赴其地招抚哈斯岱等二百馀人直至敌
亦解散无所获文升独与抗礼还奏文升不与彼农器
以启边衅而言官复劾钺激变事诏刑部尚书林聪同
直再往勘遂逮文升下锦衣卫狱文升言实禁兵器非
农器也竟谪戍重庆直败诏复文升官致仕甲辰起为
左副都御史巡抚辽东弘治改元召为左都御史掌院
事上耕籍田文升与行九推礼教坊司出狎语即斥去
之二御史以纠仪下狱文升言即位之初不宜辄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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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遂获释哈密忠顺王先为土鲁番首苏勒坦阿里所擒
并夺王母金印苏勒坦死弘治四年其子阿哈玛特以金印
城池来归守臣以闻文升请立元之遗裔善巴者袭封
忠顺王以主哈密未几阿哈玛特复携善巴及金印以去文
升时为兵部尚书请以阿哈玛特所遣入贡赛音莽苏尔
等四十馀人皆安置闽广闭关绝贡以孤其势而阿哈
玛特复遣伊兰据哈密文升请敕肃州副总兵彭清统蕃
汉兵袭伊兰伊兰遁走追剿六十馀人阿哈玛特遣使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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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入贡并以善巴金印来归遂复哈密海西人当布嘉克
谋叛械系京师巧辩不服文升徐以数语折之遂窜海
南戊午春皇太子立加少保兼太子太傅文升上疏曰
太子国之储贰天下之本宜择老成纯谨之士以资启
沃不宜杂以浮薄恐亏损盛德上欣纳焉边人和硕攻
大同威远京师戒严上亲洒宸翰赐以尚膳召文升至
便殿咨战守之策因举成国公朱晖等练兵以待且令
各边谨斥堠修战具敌知有备遁去转吏部尚书上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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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煖閤面谕曰明年天下诸司朝觐卿务用心访察大
彰黜陟之典文升对曰圣心求治如此宗社之福臣敢
不尽心以图报称乙丑考察大朝官员汰去不职者二
千馀人正德初太监王瑞以大昏礼欲用儒士七人篆
刻番字文升不从给事中安奎言宜听文升言瑞诬文
升抗拒赖大臣力救得白会两广缺总制被荐者不乐
于外乃嗾御史劾文升文升求去疏凡二十一上未几
致仕卒赠太师谥端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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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曰敬皇励精综核寤寐俊髦禹阳马公实秉衡鉴故
六曹之长莫非民誉下至百司咸济济焉士敦耻让俗
返淳朴众贤和朝万民和野即周之成康汉之文景蔑
以加矣
雍泰
雍泰字世隆陜西咸宁人成化五年进士授吴县知县
吴滨湖湖涨沦田千顷作堤护田民受其利称雍公堤
吴民有妾亡者妾父讼其夫密杀之匿尸湖中石下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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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其父曰匿石下汝安得知之此非汝女必杀他人女
冀得赂也一考而服召为监察御史巡盐两淮为都御
史巡抚宣府参将李稽不法部下状其恶具草且闻稽
跪堂下乞受责图自新泰曰此军法也缚下杖之稽已
乃谮之时相言官遂以擅辱将官论之遂罢正德二年
诏起副都御史操江固辞弗允未几升南京户部尚书
时逆瑾用事以泰乡人欲亲用之不应遂斥去而诸所
尝荐之者禹阳灵宝皆获罪年八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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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曰雍公筑堤利吴人人至今道公功不衰踪其所以
惩弁士可谓严而恕矣卒为所中罢去再罹瑾祸并逮
举主何其厄也
今献备遗卷三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