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集-宋-魏了翁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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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三十三

  荅名山张监茶(伯酉)
下谕续诗选窃惟是书之作当以铨品人物为上而
语言之工者次之试以来教所谓南士之目言之如
游定夫杨中立胡仁仲魏元履及朱元晦吕伯恭张
子韶朱子发诸儒则此以学问名世者也洪忠宣传
至乐则以名节名世者也赵元镇李伯纪刘共甫诸
人则又中兴宰辅之卓然者也其馀诸公名字则不
足以进乎此往往不过以其尝为宰辅或历显要故
名在史册耳而夲非以文章名也今而槩之恐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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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杂揉之病又来教所谓赵子直丘宗卿尤延之
梁叔子木允之之类虽皆可录然论其世则太近未
有家集之类行于世今若徒取其传闻者而遂刻之
则万一得之不真反启争辩之端适以为文字之累
耳台意以为如何此外又有来教之所未及者敢复
略以所记忆备采取尹彦明(焞)马时中(申)胡邦衡(铨)
翟公巽(汝文)李泰发(光)吕居仁(夲中)陈去非(与义)
康侯(安国)明仲(寅)徐师川(俯)韩子苍(驹)曾吉甫(几)
(开)张子功(焘)李汉老(邴)范元长(冲)向伯恭(子諲)
愿中(侗)刘彦昭(子翚)汪圣锡(应辰)苏养直(庠)陆子静
(九渊)子焘(九龄)若此等类遗逸尚多今随笔写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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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伦次亦宜一一搜寻以世之先后人品之高下次
第之乃可无憾切乞勿罪僣越如江西诗派二十家
内似亦可更取其显然者以足之如何又未知今诗
选断自中兴以来否若中兴以前则名辈尤多也匆
匆且止此可否更在财度
   代南叔兄上费参政(士寅)
古今未有摽立一说以为出治之名而能久焉无敝者
盖天下之理生于有所矫矫则偏偏则弊故名之立
弊之伏也 国家承五代之乱宇县纷裂藩臣恣
睢太祖图惟治要率吁群献崇夲弱支而祸乱销
省刑薄赋而民力裕举廉黜贪而吏治核信赏必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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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兵政举随事综理曷尝揭揭然摽一说以立国是
而使天下必为是说之从太宗遹祗前绪卒其伐
功 真宗享有太平粉饰治具 仁宗益加涵养无
所纷更 英庙虽有国日浅而持守不变百年之閒
朝廷清明六服绥乂戎狄轨道百嘉畅茂外平之久
盖汉唐以来所未见者目熙丰大臣始以私意误
国以 祖宗神明博大休养生息之政为不足以快
其意也乃始创为出治之名以竦动群听颁之有司
者曰新法颁之学官者曰新义上之人既立为一说
以风示天下新进用事之人又相与而朋翼之牢不
可破由此者进异此者黜行之未几众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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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力鉴其弊而更化之名立不欲巳甚而调亭之名
立 绍圣亲政而绍述之名立自丰亨豫大之名立
也而财用日耗自享上之名立也而华石病民中兴
之初愤国势之方夷痛皇舆之未返上下振厉激
濯以复雠为事而权臣窥见罅隙乃始标为和戎之
名以操持国柄士大夫靡然从之堕党崇雠损威纳
侮卒之国势积弱士气剥丧以生戎心孝皇初政
锐意治功而恢复之名立士之求合者又皆大言无
实迎求时好悠悠岁月莫有成效而其势不得不
出于责实责实之名辛复以趋事赴功为能也有不
屑于为之者焉而道学之名立士皆惟学之趋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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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之所弗乐也而立为伪学之名以排善类善类
以次摈弃又虑其太甚也而皇极之名立皇极之弊
至于混淆也而振作之名立振作之弊至于兵连祸
结也而更化之名立更化之久上下恬然今又以小
康之名为治矣名相绍于无穷而弊亦随之人心之
趋于竞国论之挠于变而君臣之閒日以补偏救弊
为事职此之由也仰惟相公以时儒宗早敡政路方
权奸擅朝以排击善类为事士鲜不趋和承意者而
相公拔然自立于流俗之表曾不得以戚疏及兵端
欲萌士之趋和承意者盖不减于学禁之日而相公
复浩然勇退于众呰之冲曾不得以絷维于以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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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识齐之远无所偏倚有非今之从政者所能几及
天之欲平治天下使其久安无变而不为一偾一起
之势也舍相公奚以哉草茅寒生妄有窥度如此惟
高明寔可否之
   上曾枢密(从龙)
某与执事别十有三年矣执事才谞机识蚤晤夙成
自冠伦魁迨居册府克自抑畏无有祗悔越守偏郡贪
吏之怙势者抨之凶卒之乱法者僇之蔚乎风声虽
老奸宿猾莫不股慄焉暨还朝列随事财正无所
挠屈海内人士于是咸属心焉亡何西掖北门南宫
东省清资显序涉历殆遍而天下望之为丞疑该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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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会有旱蝗星纬之异坠诏求言人曰朝有阙政非
执事谁其言之也朝有谠言非执事谁其主之也执
事之在外省又当看详之寄不惟噤无一语而是非
乖刺忠佞倒植前日之属心者皆由是而惑不知所
云然犹曰位有所制耳南渡以来蚤践政府惟张忠
献公人鲜异词执事年踰四十即赞宥地而士犹以
望张忠献者望焉则以考诸始进秉谊不疵故翕然
信之不疑况比年以来天生沈嘿柔佞之徒布在世
閒相师成风为士者苟见朝廷登用稍可信也则
执事者交庆幸其有以康时否而济人穷也往往相
谓曰我知曾公也是尝守上饶而能戢贪僇暴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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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尝居朝列而能无所挠屈者也明日有忠言劘上
者有正色率下者必曾公也有深识远虑消患未形
者有洪量广度为善类宗主者必曾公也于他人亡
所几焉而旷岁绵祀且不惟亡以瘉人也以今时事
二三年前殆有旦异而晡不同者矣问之事权统体
益皆难言而邪径滋多正人疏远恐䛕相习集诟亡
节俗日以坏外焉疆场之事则汎无所主非遣使则
奉币也非杀降附则戮流亡也养痈护疾于腹胁手
足之间今且溃裂四出矣犹不能引义尽分与
天子宰相争是非廷臣之稍以剀切自见者既以次
补外而法从之臣仅为储老养安之地前日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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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心于执事者至是而惑滋甚然或者尚有言于了翁
曰宥府掌戎政于时事之得失固不得而尽知也且
裕陵尝谕司焉公曰枢密本兵之地各有职分不当
更引他事为辞公亦曰今未受副枢恩命则犹是侍
从之臣也于朝廷阙失无不可言然则枢臣之职
固有所拘而不得如侍从之皆可言今愿以是责吾
曾公无乃未识事体欤曰不然𥙿陵固拒之词也司
马公辞逊之语也迨其终不可辞也胡为今日拜疏
乞罢条例司常平使明日拜疏直吕正献公直三舍
人攻吕惠卿攻李定非必皆有职分也或又曰官以
枢密名有嘉谋嘉猷则内告而外顺焉其事秘世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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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闻曰入有以告而出不以语人皆大臣之所当
然审其有告也则众正以汇进矣庸才以过出矣恐
䛕集诟之风亦庶乎有弭矣将不违众而赂雠矣疆
事庶其有备矣流亡降附者不一于僇矣垂亡之虏
莫余敢侮矣而秕政蜂出忧端猬起如行迈之靡所
臻也舟流之不知届也岂尝有告而吾君未有行耶
吾相抑之而不能以自靖邪既不见疑于君又不见
忌于相则是未尝有告也然则盍去诸曰抑未可知
也阳亢宗击裴延龄于七年之远而韩退之乃责于
五年之时范希文争郭后事于九阅月之馀而欧阳
永叔乃责之于旬月之后邹志元论刘氏事于期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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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久而田承君乃期之于拜官之初是皆不知其心
而为是早计以坠言于友也曰不然彼不过争臣耳
当世之士期之巳若此矧巳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
而体貌之矣而尚曰有待云乎哉今以范邹之时考
之则过矣以阳子之时则未也然昔人于阳子则盖
非所取且欧阳公之言曰德宗猜忌进任小人此岂
无一事可言而须七年邪幸而遇裴延龄事一諌以
塞其责向使止五年六年而遂迁司业是终无一言
以去也此最为古今确论今曾公之官不为小矣曾
公之时不为泰矣曾公之居位不为近矣而裴回顾
虑未欲有所建明虽至愚极陋者皆所未谕于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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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今举世皆是也而何独以咎曾公曰戚之则涕泣
而道之疏之则谈笑而道之子谓我于公戚乎疏乎
彼贪得而忘忌惮者吾不责也公非是班也以鼎盛
之春秋处素定之荣进无慕其富贵也名声赫于治
郡风采耸于立朝又非无所见于义理也道合则行
否则奉身而退公非有所甚难也或又曰子之责曾
公是也虽然大厦之倾非一木之枝今事势若此一
曾公独如众人何曰不然也蔡京之凶很今安能与
儗宣和之季李棁劝京以收敛敝事张觷劝京以收
拾人才彼不过一郎官一馆客耳犹能一语而合况
执政之于宰相乎蔡京以二子之言急有所改作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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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无及于乱今可不为之寒心矣乎某既与之反覆
辩数又谓是说也不当有隐于执事故详书之以告
惟执事审思而亟图之不然则进退固可于斯时决
也诗曰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何使怨及朋友
又曰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岂不欲往畏我友朋执事
其忘之哉
   上史丞相(弥远)
某曩者为郎兵部窃见白身忠义人一项在边疆捍
禦不为无功于朝廷爵赏亦非有吝而上功巳久
实惠未加虽给帖补授名目宣抚司虽批跋付身选
转运司注授差遣及转运司注拟申上则朝廷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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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下部勘当部中乃以未有指挥放行不过依违其
说申请朝廷指挥且如嘉定十二年春虏犯兴元
金牛大安四川制置司招集忠义人许以重赏制置
董侍郎遍作公劄令所在州郡劝请土豪上户紏合
丁夫先补官资且许以便宜书填告命续申朝廷
优与差遣于是有弃家荡产以应募者卒收殄虏之
功而至今俱未与放行注授尝推寻其故盖缘本部
止是承受嘉定五年六年节次指挥放行开禧二年
以后忠义立功而嘉定八年以后忠义人即未尝承
准指挥放行故兵部无可勘当又不敢指定回申只
得备坐元行申取朝廷指挥朝廷又以人数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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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一开其端必有滥赏之弊故不容遽有施行某窃
惟 御前大军虽为数不少然虚籍未经核实老弱
未尽拣汰设有风尘之警恐未免资忠义人以为用
况所在诸军閒有逃溃虑其间同类相煽则往往发
忠义人追捕亦是藉其声势玄相弹厌若省部坚执
前降指挥无以变通将恐有功不赏缓急无以使人
尝读汉制谓行疑赏所以申信夫赏而有疑且欲行
之盖谓有国有家无信不立况曾经帅阃核实批跋
转运司注授保申未必皆是可疑妄意欲乞朝廷
速戒攸司检会兵部元申早议斟酌施行
  又契勘得信阳枣阳军有鄂总军立功普州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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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镇有黎雅州牌手立功此皆累年未与放行
  缘是创立军额未有比附推赏体例若一槩送
  部勘当有司必是拘例回申须自一朝廷特与
  从宜区处或且比附陜西义勇十资法略与循
  转亦足以稍示褒劝并乞钧照
   丐祠上史丞相(弥远/闰八月十六日)
某比者偶婴未疢寖久未瘳始谓痁疟之常不难蠲
损巳而药石无效證状有加昼夜惔焚连声嗽逆气
血销铄形神索然自揣馀生未知攸济乃前月二十
八日大丞相即省中受谒某犹得强陪宾履之后羸
瘠之状巳自略见迨旦日再欲扶惫而前则巳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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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力矣尝托杜侍郎控恳曲荷钧慈轸教以治疗之
法感入肺腑继以 大行皇帝弃捐群臣扶疾入听
遗制雨冷冲冒加以哭泣几仆遂谒告将理又蒙优
假使得卧家今百药交攻群医并售而顽然沉痼辛
苦难任慨念某本起寒逖幸以载笔近六符之光而
疾病侵陵精力彫耗如不蚤自引退满盈挻灾则颠
隮在前上孤特达之知下负宿昔之志阖门百指狼
狈阽危是以冒昧引笺归诚造命仰冀俯垂恻悯察
其非无恋德之实而抱疢巳深怜其非无报国之心
而遇灾可惧俯从所请姑卑祠官使某得辞避宠荣
消塞殃咎保全馀息归返故乡是大丞相再造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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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情俱迫不避唐突之谴分当抵罪
   再乞祠上史丞相(弥远闰月二十一日)
某前日自力控祠出于冒昧大丞相海涵地负姑逭
谴何特为敷陈未赐俞允自应退听造命而危厉所
迫日就衰槁惧鸣号少缓将有先犬马填沟壑之忧
敢摅丹忱上冀矜念某起身寒门少所疾苦是以病
出意外不谙药石之宜始初作寒骤投刚剂丹砂雄
附错杂并进务欲驱除宿冷而变證作热极天下冰
寒之药无不备尝生犀鳖甲不足以涤骨髓之烦三
黄二胡不足以解表里之燥加复喘嗽上逆腥涎秽
沫昼夜数盂四旬不得就枕群医无所用力每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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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则诸證交作气息闷耗不苏自抱病以来一食不
能以一合肌肉消尽骨立可骇深念孤逖之踪向者
一去脩门垂二十年分绝荣望忽叨收召再忝朝迹
两岁之閒五叨迁擢诚愿毕精竭力图报万分顾病
势日侵颓龄难制愿大丞相动心兴念曲为开陈赐
以骸骨使归故乡若幸保馀生则尚图报之日或即
没于地亦无忘结草之报也迫切之情无由面愬伸
笺引领魂目俱销
   丐祠上史丞相(弥远乙酉)
某乃者不避谴何再控祝釐之请既请之二日而钧
翰下报谕以勿复再上德盛而词谦身贵而礼恭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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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何人蒙此隆遇所当俯伏退听生成而恭被钧诲
之时再上之劄巳达于走书吏矣敢冀钧慈宽其方
命之谴矜其不移之愚以全其易足之分速赐化笔
廪之祠官俾得早扶病躯生返田舍则是大丞相再
造之也引领俟命以刻为岁
   再上史丞相(弥远)
某不诸土风误信医药客邪不解疾證交攻再乞归
田未蒙从欲尝蒙面谕不必重陈荐领诲函未须再
上以大丞相丁宁告晓委曲存全宁敢渎词以千方
命而自谋甚审欲巳不能重念受知最先同列矧服
华螭陛列属汗青人谓宠荣巳独辞避非有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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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岂肯屡为郤图兹敢述至情具详公牍终祈钧造
深鉴曲衷仍矜频渎之愚勿惮敷陈之数使其少休
精力以绝病源则生全之恩陨越图报
   四乞祠上史丞相(弥远)
某冒犯谴何僣陈恳款人微无取天假其逢荷大丞
相特达之知殆更二纪蒙大丞相眷留之命巳至再
三叠是非常之遇心非木石宁不知感今得时得位
少遂壮行之志而薄命所牵馀殃未殄十二日被
命诣天竺祈祷出城上马直抵山间风雨所乘冷入
胸腑夙有蕴热遂成击搏寒热交战头岑目眩困惫
无聊昨殿讲初开偶当侍立儒生荣遇孰大于兹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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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不能勉强扶持以趋讲说之下陈迫不得巳冒昧
乞告至于今日寒热未解巳具公牍控告朝廷乞
卑祠廪复扶惫躬自布此申述其私如蒙钧慈特赐
矜体念其荷知二纪被诲再三非有甚不得巳宁肯
自弃于造化特为敷奏检会累牍早赐施行庶几保
全微躯归伏田里苟未陨越尚图报称
   除工部侍郎上史丞相(弥远九月二十五日)
某猥以孱庸久污化冶每念君恩未报衰疢交攻谒
告请祠诚非得巳今陈情四五 天听邈焉襆被俟
诛无复生意忽叨误柬躐贰冬卿孤逖之踪众毁所
集分绝荣进而宠灵骤及震恐靡宁使非大丞相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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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矜轸倍赐埏埴宁以有此心非木石感极涕零独
念士之行巳惟于进退辞受最当致谨今请祠谒告
亦既累月若饕荣冒宠不知引退则不惟病干未易
支持而内愧初心外慊物议此而无取它亦奚观伏
惟大丞相尽人之情爱人以德必不使其周章错愕
以贸于去就之分重为知人之累也某巳具公牍控
告朝廷如蒙钧慈特为亟致回天之力检会累牍
卑之祠廪则始终恩遇党其未殒之年莫非图报之
日也
   小贴子
某尚以寒热交搏不可以风未闻新命之前尝申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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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展假三日用是不能即日供职非敢逋慢以留
君命仰乞矜察
   丐祠上史丞相(弥远)
某一介妄庸自去秋得疾以来请祠者七烦渎公朝
干紊钧听揆情致义当奉诛斥而大丞相独加优容
且于人言纷扰之中倍致维持保护之力某之前后
展竭厥既无复遗馀而大丞相之始终存全亦几生
死之骨肉不翅矣尚复譊譊干烦未巳宁不知过而
绳以去就之义终不遑安昨尝一一面陈巳荷钧慈
不赐严拒某仰服洪度俯惭𥚹衷欲嘿则忸恍于心
欲言则嗫嚅于口徬徨顾虑进退失据巳冒眛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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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牍控告朝廷乞行敷奏复手自拜此以声其危
迫之情引领光范不胜皇惧
   再上史丞相(弥远)
某区区危迫之恳因造请吐露无馀继又僣修尺𥿄
以伸归依之悃潭府深严未知有无登彻而某寸诚
耿耿食息靡宁昨夜忽被省劄仍颁不允之命方
圣明御极俊艾盈庭虽无百参何阙于汉而眷留之
命巳至五六屏营跼蹐无地自容当挈持病躯黾勉
就列而再三顾虑今保全覆护惟吾君吾相是赖然
内而台諌传闻不一虽有无不可臆料恐万一有之
则必费 朝廷区处外而制阃猜疑巳深既移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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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兄弟则在原之义坐视弗恤亦不遑安于某孤微
之踪久近迟速终于一去然与其去之于众毁交攻
之后则不若听之于累旬屡请之馀仰恃大丞相知
怜之素用敢不择轻重尽布腹心更惟钧怒特赐财
择某巳再具公牍甲控 朝廷外复手自拜此以声
其私
   辞靖州洪守(倬)月给
某伏蒙轸悼羁旅锡之月馈盛意攸辱却为不恭顾
以戮馀束躬待放致馆授粲巳踰常比若又秩以告
存之礼偃然当之既乖辞受之义必资谗慝之口若
谓周亦可受则奴累未至宾从鲜少杜门疏食粗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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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乏此正韩文公辞孔大夫潮阳月给所谓承命苟
贪则非循省之道敢援是以归诸受藏之府伏惟高
明尽人之情必有以矜其不得巳而赐之诺焉不然
则躬造宇下必得请乃退并乞照亮
   荅滕景重(处厚)
    处厚伏观率性堂记(云云)先生首破罕言
    之疑而證之以书实之以易会之于中庸
    此非特清湘之幸也然而先天之学东南
    鲜得而于体用之说有所未白幸示教
某蒙示问记中所疑极荷不外大抵性善之义具于
易而人忽之不察耳周元公于通书始发其端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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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天后天之说又所以发明事心践形之义而人
亦未尽知也先天之易乾兑离震在左异坎艮坤居
右盖乾南坤北以定上下离东坎西以列左右此天
地阴阳之定位而人物之生必得是理必禀是气是
所谓性之体也至于文王八卦则乾坎艮震巽离坤
兑乃以坎离居南北之正所以位天地而命万物者
莫不本诸此而坎之二爻则自乾来离之二爻则自
坤来故记所谓坤之正位变乾为离乾之正位变坤
为坎者是也坤道之光而为离故离火外明以明来
自外也元是坤之本体故曰畜牝牛吉乾元之精而
为坎故坎水内明以明根乎中也元是乾之本体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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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有孚维心亨乃以刚中也大抵阳居尊而阴居卑
阴为虚而阳为实此性之定体即乾南坤北(云云)
也阳以刚实居中而阴以文明发诸外此不睹不闻
之极功所以为性之用即离南坎北是也愚见若此
景重更与同志平章之
   荅蒋得之(山)
河图洛书之数古无明文汉儒以后始谓羲卦本之
图禹畴本之书本朝诸儒始有九为图十为书九为
书十为图之说二者并行莫之能正至朱文公始以
九图十书为刘长民托之陈图南辞而辟之而引邵
子为證然邵子不过曰圆者河洛之数方者络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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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第言圆方不言九十仆尝荅庐陵易子晋涑水司
马子巳言之巳悉今不复重陈今得之断然谓河图
则先天图也洛书则五行生成数也戴九履一图不
过太一下行九宫数耳此不为无见盖九宫数见之
乾凿度见之张华子传自是太一图而刘长民取为
河图诚有可疑先天图卦爻方位缜密亭当乃天地
自然之数此必为古书无疑乃仅见于魏伯阳参同
陈图南爻象卦数犹未甚白至邵子而后大明今得
之定为河图虽未有明證而仆亦心善之仆尝观魏
伯阳参同所载月法乾坤坎离震巽艮兑二位相对
即非所谓先天图也又云土王四季罗络始终青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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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黑各居一方皆禀中宫戊巳之功又云太一乃君
移居中州则又似九宫图矣又云长子继父体因母
立兆基又云上弦兑数八下弦亦如之则不惟九宫
图亦是后天图也伯阳所取盖非一图故其后又云
上察河图文下察地形流中稽于人情参同考三才
则参同者虽云参合三才而其意若取河图数为天
(书又尝以河/图为天图)五行数为地后天卦为人虽不明言而
一书之中八卦与甲乙兼举错用虽然参同之末云
履行步斗宿六甲以日辰则道家步斗法也九还七
反八归六居则论道家还丹法也步斗与还丹则亦
太一下行九宫法也乃知古来不特九一图与生成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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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有之虽天图亦有之终不知邵子以前何为更无
人明辩是致有许纷纷耳大抵三图二法起数虽异
其论则一故朱子谓安知图不为书书不为图此又
得之所当知也惜不及与得之面订其详姑此奉报
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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