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稗疏-清-王夫之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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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经稗疏卷三
             汉阳王夫之撰
  大雅
殷士 毛传曰殷士殷侯也郑笺曰殷之臣集传遂曰
商孙子之臣属盖以士为大夫士之士则贱有司尔今
按祼将大礼非士得与常服黼冔者诸侯之服非士服
也在殷为冔者在周为冕黼者元冕之服士弁而祭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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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得僭服黼冔哉殷之侯伯周降而为子男毳冕以助
上帝之祭希冕以助先王之祭玄冕以助先公之祭此
言衣黼冕以赞祼将其禘祫而合祭先公与固当以毛
传为正殷士犹言殷人也别于孙子而为异姓诸侯之

祼将 毛传曰祼灌鬯但言灌鬯初未云灌之于地自
白虎通始有灌地降神之说唐开元礼遂举浇酒委地
之事集传为后世流俗所惑而庆源辅氏为之说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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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郁鬯灌地求神于阴既奠然后取血膋实之于萧以
燔之以求神于阳则谬甚矣郊特牲曰既灌然后迎牲
致阴气也萧合黍稷臭易达于墙屋故既奠然后焫萧
合膻芗曰既灌又曰既奠奠即灌也皆用郁鬯之谓也
灌与迎牲相接迎牲在尸入之后君出迎牲而大宗亚
祼牲入而后焫萧则焫萧以报气在尸受亚祼之后而
君祼在尸入之初尸入则有尸可献固不当灌地以间
尸敬若云尸未入而先灌地抑与既奠然后焫萧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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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奠之为言置也昏礼妇执笲枣栗奠于席特牲馈
食礼祝洒酌奠奠于铏南许慎曰奠置祭也以酒置于
下基盖古者不以亲授为敬故臣执贽于君婿将雁于
舅皆谓之奠奠用郁鬯则谓之灌后世不知灌义因不
知奠义然则新妇之枣栗亦倾之于地乎岸然植立取
酒浇泼粪壤等于嘑蹴既仁人孝子所不忍为且饮以
养阳浇之于土则失其类况云降者自上而下之词若
沃灌于地则求之地中升而非降矣原夫倾酒委地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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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酹(音泪/)也起于争战之世要鬼设誓倨侮忿戾者之
所为流俗不察用以事其祖考神祗不知何一陋儒循
为典礼而诬引古礼以徇其鄙媟试思此浇泼之顷反
之于心于女安乎张子曰奠安置也若言奠贽奠枕是
也注之于地非也其说韪已家礼既辨其非倾于地而
复有束茅降神之礼则抑徇俗而不正邪说横行贤智
且不能自拔何不详考之礼文乎按祭统曰君执圭瓒
祼尸大宗执璋瓒亚祼郑注曰天子之祭礼先有祼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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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乃后迎牲其异于特牲少牢之祭祝酌奠君自祼
而不使祝奠此天子之礼所以别然其为事尸之初献
则一也特牲少牢所奠之觯必待尸入而奠于尸席尸
乃即席坐答拜执奠坐祭而啐之告旨而仍奠之亦不
倾之于地而尸必举焉况祼为礼之大者君与大宗之
所拜献而王尸不举乃以弃之于土壤乎倘以馈食之
觯已倾泼之矣尸又何所祭而何所啐哉故考工记注
曰祼谓始献酌奠也言献则亦九献之一而献之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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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彼所谓灌地者将背尸而灌之耶尸已即几筵而他
求之几筵之外是以祖考为游魂也若向尸而灌之乎
则尸人也乃相对而倾酒于地有是理哉故祭统明言
祼尸而不言灌地如之何其弗察也又周礼大宗伯以
肆献祼享先王郑注曰灌以郁鬯谓始献尸求神时也
小宰赞王祼将之事郑注曰将送也送祼谓赞王酌郁
鬯以献尸谓之祼祼之言灌也明不为饮主于祭祀不
为饮者与馈食啐而不饮其义同尔故郑氏又曰凡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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鬯受祭之啐之奠之始献啐而不饮别于后献之卒爵
皆以明祼之为始献尸也又王出迎牲后乃亚祼后不
与则大宗亚祼恐敬尸之有閒也故亚祼举焉若灌地
以降神则神已依尸何事此一祼再祼之仆仆乎孔安
国论语注曰灌于太祖以降神太祖者太祖之尸也禘
主太祖故特献太祖而用祼礼群庙则自朝践始降神
者俾神降于尸也朱子乃改太祖二字为地字唯取白
虎通之俗学破礼乃果于窜易古书有识者不敢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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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礼器曰诸侯相朝则灌用郁鬯周礼郁人凡祭祀宾
客之祼事大行人王礼诸侯公再祼侯伯子男壹祼然
则诸侯宾客人也亦将灌地以降之乎盖以觯曰奠以
瓒曰祼用醴齐曰朝践用盎齐曰酳而用郁齐则曰灌
灌犹酌也非灌园灌注之谓也白虎通误之于前杜预
左传解复因郑司农众错训莤(与缩/通)酒为以菁茅藉莤
郁鬯遂谓束茅而灌以酒承讹于后使后世为礼者用
末俗设誓酹酒之陋习行诸淫祀施及郊庙为忍心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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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之大慝波流而不知革辅氏推其邪妄因以焫脂为
燔不恤以肉傅火上曰燔之明文抑不知合萧者用膋
而不用血乃谓取血膋实之于萧燔之其疏谬不通惑
乱礼制已不足采且一曰求阴一曰求阳不解郊特牲
祭义之文横相牵曳讵复知焫萧之焫于尸侧而望空
焚之遂使烧香泼酒之陋俗登于典礼其下流之邪妄
遂有焚楮钱浇浆饭以有用之物付之一炬而委酒食
于地恣狗彘之争食慢鬼神毁哀敬为君子者亦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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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疑使辛有见之且不知涕之何从止矣悲夫
挚仲氏任 任姓者奚仲之后为夏后氏车正封于□
(今俗写/作薛)潜夫论曰奚仲后迁于邾其嗣仲虺居□为汤
左相□任姓此云挚仲氏任集传云挚国名肰挚国不
他见若以为殷之诸侯至周失国则文王母族不应废
灭挚□古音相近通用挚盖□也仲虺为商宗臣其后
嗣留仕于殷食采于畿内故曰自彼殷商至周改封始
启土于山东而国号则仍其旧□初见于春秋称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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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降称伯盖大国也亦应以太任故受元侯之封不然
则车正之泽固不能如是其丰也唐书宰相世系表云
奚仲为车正更封于□又十二世仲虺为汤左相大戊
时有臣扈武丁时有祖已皆国于邳祖已七世孙成侯
又迁于挚一谓之挚然则挚之为□明矣左传宗人衅
夏曰周公娶于□□与周固世为婚姻之国也若挚虞
思游赋序曰有轩辕之遗胄氏仲壬之洪裔则远托华
胄而近遗本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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缵女维莘 地之以莘名者非一古有莘氏之国在河
北濮东者晋文公登有莘之墟是也地在河汝之间者
春秋荆败蔡师于莘是也在河南函谷之外者神降于
虢之莘是也蔡虢之莘邑也城濮之莘古诸侯之国也
若此姒姓之莘在合阳渭涘非古有莘国唐书宰相世
系表云夏后启封庶子于莘夏后故姒姓今同州合阳
县有故莘城是已姒姓之莘当作姺或作侁伊尹耕于
莘野一曰为有侁氏之媵臣赵武曰商有侁邳(左传注/或音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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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音侁/者皆误)竹书河亶甲之世侁人叛入于班方彭伯韦伯
伐侁侁人来宾则侁当殷世为彊国乃入周而莘国不
嗣姒姓之国为杞为鄫则侁地入于周畿而改封于东
国矣莘侁姺古字通用此莘宜作侁以别于城濮之有

其会如林 会之为义自外来合之称春秋会他师则
称会其起本国之兵称帅不称会牧野之师未闻有诸
侯助纣者其云受有亿万人就天子之六军而已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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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恶者飞廉恶来之属皆畿内卿士奄五十国初皆伏
而未动待三监内讧乘乱始起考之经传牧野未有与
纣会师之国安得有如林之众耶按许慎说文其旝如
林字作旝谓建大木置石其上发以机以追敌盖今之
炮也然春秋传云旝动而鼓未有已发炮而后鼓声始
作者且炮之为用利在守险牧野散地无险可守檀车
四布炮何从施杜预曰旝旃也通帛为之盖今之大将
之麾故先动旝而后鼓乃杜预所云大将之麾就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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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尔通帛之旃师都所载二千五百人为师郑有二军
曼伯将左蔡仲将右每军二千五百人故以师都之旃
为大将之麾若牧野之师纣亲将自建天子之旌旗以
麾进止旝乃其师都之长所建尔使有十万人则建四
十旝故曰如林因其旗以知其众旝从于省明为旗属
而非炮折衷众论当以杜说为长
鹰扬 毛传云如鹰之说殊未分晓集传曰言其猛也
大公年已耄而雄心不戢恃筋力以为勇身为上将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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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以争利于原野廉颇李绩之所不为而谓大公为之
乎鹰扬者陈也八陈有鸟陈鹰扬者鸟陈也其后郑庄
公为鱼丽郑翩为鹳其御请为鹅皆鹰扬之类
菫荼如饴 毛郑俱以菫荼为菜以实求之非也荼之
可食者味本辛香菫则尔雅所谓齧苦菫者是郭注云
今葵菫也叶似柳子如米汋食之滑许慎亦曰茎如荠
叶如柳马融广成颂注云菫菜花紫叶可食而滑故内
则曰菫荁枌榆以滑之本草谓之石龙芮采苗食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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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甘而滑谓之苦菫旧说以为古人语倒犹甘草之为
大苦也荼以辛胜菫以滑美原不取其甘如饴且此诗
本咏周原之肥美宜于禾稼非论野蓛凡地之宜禾者
草必不丰若茂草之原以植五榖必瘠而所收者薄菫
虽可食而原隰之卉使其茂美非佳壤矣菫荼者内则
之所谓菫涂也菫者许慎曰黏土也荼与涂通泥也诗
则通涂为荼内则则通菫为谨古人文字简类多互借
又或传写之讹菫涂穰草和泥黏而肥泽膏液稠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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饴之黏故曰膴膴周原地后入秦秦地宜禾此之谓也
以菫荼为二菜之名既非经义若集传谓菫为乌头则
尤沿郭璞之误而于如饴之文尤为背戾尔雅芨菫草
而郭璞谓是乌头不知芨菫草者蒴藋也一名接骨草
一名陆英寇宗奭曰花白子初青如绿豆颗每朵如盏
而大有一二百子其非乌头苗也盖草之名菫者其类
不一也旱芹一也似芹而生于陆音勤蒴藋二也音近
石龙芮三也音谨菫菫菜四也一名箭头草苗生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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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荚如箭镞媆叶亦可食乌头苗五也一名孩儿菊和
菫六也似芹而叶有毛误食杀人一名断肠草诸菫之
中乌头苗及和菫有大毒入口即死乌头者射罔也无
有人敢尝之者谁从知其如饴即令其甘如饴以之杀
人愈甚周原何用有此恶草而以甘□为地之美乎三
十国春秋载刘殷母王氏盛冬思菫殷入泽哭得菫斛
馀使为乌头则杀母何用思之而殷且以斛馀之毒草
食母耶愈知璞说之非矣然而堇涂非堇菜也黏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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柞棫 郑笺曰棫白桵柞栎也集传因之乃又曰柞枝
长叶盛丛生有刺则误矣按尔雅栎其实救广雅栎之
实为橡则其为橡子树亡疑橡有两种大者树高而叶
小小者树庳而叶大□其枝不长叶不盛生不丛而无
刺其枝长叶盛丛生有刺者则今俗之所谓柞木非柞
木也既曰柞栎也则不当以今之所谓柞者为柞矣柞
棫皆小树故曰拔矣不待斧斤之伐者若今之所谓柞
者树高一二丈围数尺干彊叶盛坚重多瘿非易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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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尔雅朴枹者郭璞注曰朴属丛生者为枹诗所谓棫
朴枹栎今考棫朴之诗毛传曰朴枹木也尔雅又云枹
遒木魁瘣则今之所谓柞者盖枹也即诗之所谓朴也
其木理坚劲故曰遒瘿节𢹬肿磈磊故曰魁瘣然则朴
者今之柞而柞者今之栎古今名实殽乱如此类者众
矣李时珍谓今之柞木其木可为凿柄故名凿子木方
书误作柞木皆昧此义其说是已棫白桵者本草谓之
蕤其仁曰蕤仁韩保升曰出雍州树生叶细似枸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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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花白子附茎生多细刺苏颂曰木高五七尺茎间
有刺此说与郭璞尔雅注白桵小木丛生有刺实如耳
珰紫赤可食之说相符桵蕤音同故讹为桵生雍州则
与诗又合疑即南方所生之胡颓子俗嘑羊奶子一名
牛筋子者是蕤仁之木与大叶结橡子之栎皆庳小木
梗塞道故以类举若凿子木则其生不繁而木高大非
其伦也
昆夷駾矣 昆夷在凤翔之西秦陇之右西戎也猃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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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河在延绥河套之间北狄也大王居邠与延庆接壤
有北狄之难而无西戎之警既自邠迁岐则北远狄患
至后乃有西戎之逼此言昆夷定为文王时事肆不殄
厥愠肆之为言故今也今者指文王非谓民之初生自
土沮漆时明甚郑氏谓文王不绝去其恚恶恶人之心
亦不间其聘问邻国之礼是也孟子所谓文王事昆夷
是也集传每混西戎北狄为一失之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 其言辟王周王者盖周公之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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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也即依毛公以璋为祼献之器亦诸侯之大璋耳天
子用圭瓒诸侯用璋瓒故考工记曰天子用金诸侯用
瓒瓒之为言杂也柄用大璋而以黄金为勺则杂旱麓
所谓黄流者是已书序平王锡晋文侯秬鬯圭瓒孔安
国曰以圭为杓柄谓之圭瓒则天子所赐侯伯者者柄如
圭而实亦璋瓒也言奉璋而不言奉圭初未尝言文王
之用王礼矣自为公羊之学者言周先称王后伐商春
秋繁露因谓奉璋为文王祭天于郊不知郊之用玉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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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邸之圭而无如盘之瓒若璋瓒唯禘祀亚献则用之
而祀山川亦用大璋边璋中璋郊祀则器用陶匏荐用
玄酒大圭不琢以礼神故郊特牲曰酒醴之美玄酒明水之
尚贵五味之本也大圭不琢美其质也又曰至敬不飨
味而贵气也周礼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肆献
祼享而郁人鬯人司尊彝俱无郊祀之文则郊异于宗
庙无祼鬯之礼而何用璋瓒为璋非祭天之器乃据此
奉璋之文诬文王之受命而郊其妄明矣旱麓之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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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彼玉瓒黄流在中者言黄流则亦璋瓒而非圭毛公
既误以玉瓒为圭瓒郑氏又误以圭瓒为青金外黄金
勺之璋瓒乃云王季有功德受此赐而于此诗之笺复
引宗庙之祭王祼以圭瓒亚祼以璋瓒乱之虽较董仲
舒郊祀之文差有典据而不知诸侯之璋形如天子之
边璋妄以王礼施于侯度既使文王有改玉之嫌而董
班何休因谓文王行南郊见帝之事附会其质文三统
之邪说使后世奸雄妄干天步其害名教启祸乱亦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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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哉朱子力辟公羊之邪学而集传于此又屈从郑氏
之说则亦簸扬之未精也且亚献者后也其奉璋者世
妇外宗也非髦士所得左右而亦非辟王之所有事矣
况此诗一未及祭祀之事而下云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则此璋者非祭祀之大璋璋瓒而起军旅之牙璋也以
牙璋而误为璋瓒因璋瓒而混为圭瓒因圭瓒而指为
郊祀展转失真遂以诬文王之僭王号而祀南郊毫釐
之差不但谬以千里矣扬雄曰僭莫差于祭祭莫大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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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若文王未称王而言六师郑
氏谓殷末之制是已文王专征而可有六师殷之所许
以侯伯而用圭瓒祭帝于郊亦殷制乎文王而郊用天
子之圭瓒何以称为至德哉
榛楛 榛有二种其结实似槠实而味香甘礼所谓榛
栗枣脩也说文作□从辛从木传写作榛者俗通用□
乔木也非所在恒有之木而邶风与苓并称此又与楛
连举则非榛栗之榛可知济济者丛生之貌张揖曰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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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木也丛生于旱麓故古人动称荆榛塞路盖即皇矣
之诗所谓栵也(详皇矣/其栵下)楛集传曰赤荆也赤荆者茎微
紫赤而方叶圆而柔厚八月开紫花弥满山谷俗谓之
布荆恶木谓之楛此木茎脆易折繁生碍路故谓之楛
往往与栵夹杂而生以类相连益知榛之为栵也
黄流在中 集传曰黄流郁鬯也酿秬黍为酒筑郁金
煮而和之尽反毛郑不知何据毛传云黄金所以饰流
鬯鬯犹通也谓以金饰其流通之际即所谓黄金为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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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流者酒之所从注也博古图绘□匜之属皆有流士
丧礼匜实于盘中南流玉瓒以玉为柄而金为之流故
曰黄流流即勺也此盖诸侯祼献之边璋黄金勺青金
外所谓璋瓒也其外青金故黄流在中青金银也黄金
金也银质而金镶也明堂位记灌尊之勺夏后氏以龙
勺周以蒲勺郑氏谓合蒲如凫头也广雅曰龙疏蒲科
杓也盖周之祼瓒其勺为科合聚如凫头酒从中流一
曰流一曰勺酒所从倾注也考工记注曰瓒如盘其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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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圭有流又曰鼻勺流也则黄流之即黄金勺明矣白
虎通曰玉饰其柄君子之性金饰其中君子之道故诗
以兴岂弟君子义敢诸此安得以黄流为郁鬯乎若集
传所云筑郁金煮而和之尤为差异或因误读白虎通
而意郁鬯为黄色之郁金白虎通曰鬯者以百草之香
郁金金合而酿之所云金合者以金为合酿之器也朱
子连金于郁以为句加筑于秬黍为酒之下易合酿为
煮和遂谓先以秬黍为酒捣筑郁金为末置酒中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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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变酒色使黄而谓之黄流割裂古文其误甚矣按说
文郁芳草也十叶为贯二十贯为筑筑者二百叶也既
非以杵臼捣筑之谓所谓郁者亦芳草之叶而非世之
所谓郁金者刘向曰鬯者百草之本也许慎又曰煮百
草之英二百叶以成郁乃远方郁人所贡以之酿秬黍
为酒以降神郁人今之郁林州诗含神雾曰郁百二十
叶采以煮之为鬯郁以酿酒大槩如今南方草曲之制
郁本众草之英非世之所谓郁金审矣且煮郁者煮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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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之英用以合熟黍而酿酒其用如曲非如今人煮药
酒之法煮之于既成酒之后故孔安国尚书传曰黑黍
曰秬酿以鬯草郑氏郊特牲注曰秬鬯者中有煮郁和
以盎齐曰酿曰中有则以之酿而酒中固有之非旋加
于酒而煮之也且谓郁金煮酒为黄流更似不知所谓
郁金者魏略云郁金生大秦国二三月花如红蓝四五
月采之香陈藏器本草亦云然南州异物志云郁金香
出罽宾国色正黄如芙蓉花里媆莲相似唐书云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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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伽毗国献郁金叶似麦门冬九月花开似芙蓉其色
紫碧香闻数十步诸说不一王肯堂笔尘谓出西域一
名撒法蓝一名番红花状如红蓝花爇之芬馥清润其
说与魏略陈藏器略同要为西番之奇卉左贵嫔郁金
颂云伊有奇草名曰郁金越自殊域厥珍来寻芳香酷
烈古乐府云中有郁金苏合香唐诗兰陵美酒郁金香
皆谓此草固非中国所有大明一统志载广西罗城县
产此香亦徒有其说今所未见三代西域未通无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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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固非酿鬯之郁而郁金之名实唯此番红花为当其
实朱子生当南宋偏安于东南大秦罽宾为金夏所隔
亦不知有此香而以为煮酒成黄色者则姜黄之小者
蝉肚鼠尾破血散气之草根耳其臭恶其味苦染家用
以染黄若以煮酒令人吐逆人所不堪而以献之神乎
以姜黄为郁金以郁金为郁既展转成讹而以煮酿为
煮酒以二百叶之筑为捣筑则惟意想姜黄之可捣而
可染酒变色因谓酒为流以与先儒传注相背则误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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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义理可以日新而训诂必依古说不然未有不陷于
流俗而失实者也
憎其式廓 毛传云廓大也憎其用大位行大政既似
歇后语郑笺云憎其所用为恶者大又似隐语故集传
疑之而云未详潜夫论曰夏殷二国之政用奢夸廓大
其说较通式用也见尔雅廓犹宋人以丰亨豫大惑其
君者
其菑其翳 毛传自弊者翳然则立死者又谁弊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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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雅木自弊柛立死椔弊者翳盖统名自死之木为柛
自死而植者为菑自死而倒者为翳也故荀子曰周公
之状身如断菑言植立不动也自弊之弊毙也弊者之
弊倒也与周礼弊田仪礼弊旌之弊义同作者作其菑
也作起其根而仆之也屏者屏其翳也屏除而去之也
栵 尔雅栵栭也毛传云郭璞曰树似槲樕而庳小子
如细栗可食盖即狙公赋芧之芧杜诗云园收芧栗未
全贫俗讹芧为茅因呼茅栗内则有芝栭栭即此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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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谓之榛丛生小木也许慎以为栝非是栝佳木也不
当与灌木同其修平若集传谓为行生之木木无生而
成行者松杉之成行人为之也既种之成行必不碍于
人何事修平之乎修平者芟去之使道路平也若陆玑
疏曰叶如榆坚韧而赤可为车轮尤误
串夷载路 太王之时既无西戎之患则此串夷之非
昆夷明矣毛传曰串习夷常路大也于帝迁明德之义
相承郑笺集传之释不如毛说之允尔雅云路大也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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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习也郭注曰串厌习也与毛传吻合载语词见于诗
者不一路之训大路车路寝皆大也如谓载路为充满
道路则徒云载路则何以见昆夷之满路而去非满路
而来耶生民之诗曰厥声载路义与此同覃长吁大而
复云载大者重言厥声以足上文不嫌复也若以为呱
声满于道路则寒冰鸟集之下原非通衢且满路者纵
满耶横满耶以为横满则虽九轨之道凡儿之啼皆可
以相闻不必覃吁之呱若以为纵满则道之延长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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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极将画何地以为所满之区限乎古人虽无意求工
于文而体物精当必不为歇后半明半昧之语倘不言
昆夷之遁去而但云载路不言后稷之呱令路人闻之
而云充满于道涂此后世稍知修辞者之所不为而谓
六经有此乎自当以尔雅毛传为安
以按徂莒 按者自上临下适与相当而压之也夏小
正汉按户当户上也以手抑而下之曰按故导引法谓
之按摩侵阮之寇与阮相持文王之师起而逼抑其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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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陇之地西高东下自岐向阮乘高而下文王受专征
之命帅六师以压之正当其冲使之欲进不能欲退不
得销沮折服所谓按也按本安去声其入声音与遏同
故孟子借用遏字实则与遏义殊按压也遏止也即读
为頞(頞遏/音近)亦当以压抑为义
侵自阮疆 春秋左氏例有钟鼓曰伐无钟鼓曰侵榖
梁氏曰苞人民驱牛马曰侵斩树木坏宫室曰伐陆佃
曰无名行师曰侵胡氏折衷其义而曰潜师掠境曰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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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潜师之义亦有未安潜师者必孤军潜至如齐桓帅
八国之师越千里而往师安能潜耶周礼大司马九伐
之法负固不服则侵之王师讨有罪者亦无潜掠之理
唯公羊氏曰觕者曰侵精者曰伐精觕者自受兵者之
害深浅言也郑氏礼注曰侵云者兵加其境而己用兵
浅者许慎说㑴渐进也从人手执帚如埽之渐进即公
羊之所谓觕也故泰誓曰㑴于之疆此曰㑴自阮疆皆
以疆言抵其境未造其国也负固不服则㑴之掠其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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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其险也知㑴为兵加境上之名矣则此言㑴自阮疆
而非㑴密也使伐密师于阮以救阮则当言伐言救言
袭而不当言㑴㑴密必自密境安得自阮疆而㑴之盖
密阮相攻两俱不道由近略远故先阮以及密自云者
如汤征自葛载之自兵之始也阮地后亦入于周与密
同灭盖一举而两并之所谓兼弱攻昧取乱侮亡也若
阮非与密同膺负固之讨则密䘐而阮安阮虽永存可
也胡为乎未几而地并于周也哉我冈我阿则兵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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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随收其地以入版图矣
鲜原 逸周书曰王乃出度商至于鲜原孔晁注云近
岐周之地也竹书商纣五十二年周始伐殷秋周师次
于鲜原帝王世纪曰岐山周城大王所徙南有鲜原鲜
原者岐阳之下有小山而下属平原即所谓周原已毛
公曰小山别大山曰鲜岐山为大山而原山别有小山
也郑笺曰鲜善也集传因之未是
是类是祃 毛传曰于内曰类于外曰祃尔雅云是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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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祃师祭也郑氏因之要未言所祭者何神也今按类
之为祭名同而制不一虞书肆类于上帝周礼大祝宜
于社造于祖设军社类上帝此则上帝之祀有名为类
者而集传因之然文王是时以服事殷而守侯度必无
祭帝之理其以文王为祭帝者则公羊氏先受命之说
惑于秦之僭立帝畤而因以诬圣也然则此之言类者
与虞书周礼大祝之类名同而实异可知也周礼四曰
类郑司农众曰三皇五帝九皇六十四氏郑康成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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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星辰运行无常以气类为之位许慎曰以事类祭天
神天神者统于天之神即康成所谓日月星辰非上帝
也周礼以次之四望之下天神不宜后于地祇则事兼
人鬼司农以为先代有天下者之祭亦通盖礼天神者
必配以人鬼以为之依则类祭日月星辰而以三皇五
帝九皇六十四氏配焉礼之所宜抑告兴师之故于前
王或所伐之国为其苗裔庶妥之而俾无怨恫也此之
类祭盖谓此矣上帝之祀与天神先代帝王之祭俱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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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类者类祭之礼无坛有兆舜方摄政不得郊而见帝
于圜丘故降杀而用类礼兼上帝天神而合祀之后世
因以为王者师祭之礼武周所谓底商之罪告于皇天
上帝所过名山大川是也类之为言聚也以事类云者
所宜致告之神聚而合祀不似凡祭之专有所事而牲
牷币玉之文亦减焉或兼上帝或断自天神以下唯事
之所宜礼从简而与事称也舜摄巡狩之典周礼大祝
定于成王之后故有类上帝之礼文王终守侯服则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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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神人鬼而不及上帝要以事类底告故均可名之
曰类然其隆杀之别固不可引彼以證此也再考周礼
小宗伯凡大灾类社稷宗庙则为位是社稷宗庙亦有
类名亦但以事故合祭告之有兆位而不为坛斯可名
曰类益知类不必定祀上帝矣若祃之异于类者毛公
以于内于野为分尔雅说文俱统言师祭则祃所祭告
之神即类之所祭告也师未出而为兆于国以祭曰类
已出次舍为表于所次以祭曰祃故郑康成谓与田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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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貉(音/骂)之貉同郭璞亦曰祃于所征之地盖地异而祝
号不殊也集传乃谓祭黄帝及蚩尤不知何据且祀主
黄帝而并享蚩尤亡论贞邪殊类而生为仇敌死共兆
位亦何异拓拔氏之以尔朱荣侑其祖乎汉儒之必不
可毁者此类是也
灵台 毛传曰神之精明者称灵郑笺云天子有灵台
所以观祲象察氛气之妖祥也胡氏春秋传亦云天子
有灵台以候天时盖本诸此以观氛祲而谓之灵台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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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何者而为灵囿灵沼乎故孟子谓民谓之灵为赞美
之辞灵善也书曰吊由灵盐铁论引修文篇曰积恩为
爱积爱为仁积仁为灵仁积则物性尽而清明四达故
曰神之精明者言明德之通于神明也灵台之称义取
诸此若朱子谓若神灵为之则与汉武之以通天名观
宋徽之以神运题石者又何以异□此灵台定为游观
之所非为观象而设汉人习专家之学遂建灵台令为
天文官殊为附会失实又以唯天子为有灵台遂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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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受命于丰作灵台用天子之制不知文王灭崇幅员
渐广因水土之便而迁丰亦犹齐迁临淄晋迁新田而
已何得诬为受命以资篡据者之口实其曰王者盖诗
作于革商之后以追王而王之也其以文王受命作台
者则唯惑于天子有灵台以观氛祲而不知灵之训善
而为臣民归美之词也灵台遗址在今鄠县三辅黄图
谓在长安西四十二里高二丈周回百二十步台崇二
丈抵今尺一丈二尺固不足以迥出冈阜而观氛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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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廱 王制天子曰辟廱诸侯曰頖宫鲁颂思乐泮水
毛传同王制之说郑笺云辟廱者筑土雍水之外圆如
璧四方来观者均也泮之言半也半水者盖东西门以
通水北无也天子诸侯宫异制同形既曰天子诸侯宫
矣宫则非学也乃郑氏之注王制也又曰尊卑学异名
辟明也廱和也所以明和天下判之言班也所以班政
教也同出郑氏一人之言而参差如此盖惑于王制有
受成于学释奠于学以讯馘告之文与鲁颂在泮献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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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迹相蒙因自纷乱而无画一之论王制一书杂引而
不相通卢侍中植云王制汉文时博士所录非周之遗
典盖不足据然其曰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既
有大学复有辟廱则王制已析之为二矣凡古今言辟
廱泮宫者不一未可偏据白虎通曰泮宫者半于天子
之宫也言垣宫名之别尊卑也广雅曰辟廱頖宫官也
官犹署也是以辟廱为天子诸侯之宫也大戴礼曰明
堂九室以茅盖屋上圆下方此水名曰辟廱蔡邕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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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引左传臧孙清庙茅屋之说證明堂辟廱大学为一
是以辟廱为明堂之流水也明堂位曰瞽宗殷学也泮
宫周学也蔡邕独断曰三代学校之别名夏曰校殷曰
序周曰庠天子曰辟廱诸侯曰頖宫则与郑氏之说同
以辟廱为学也众论无所抵定如此今按三辅黄图周
文王辟廱在长安西北四十里汉辟廱在长安北七里
汉大学在长安西北七里又云犍为郡水滨得古磬十
六枚刘向说帝宜兴辟廱则汉成帝始立辟廱而董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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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策曰大学贤士之关教化之本原也是汉武帝时已
有大学自大学辟廱自辟廱在汉亦然而况于周乎桓
谭新论曰辟廱言上承天道以教令终军书曰建三宫
之文质三宫辟廱明堂灵台也又齐泰山之下有明堂
而未闻有辟廱则明堂固非与辟廱而为一故陆机策
秀才文曰辟廱所以班礼教大学所以讲蓺文而蔡邕
月令谓之一物将何所从则机固已疑邕说之非矣朱
子折衷古说而曰辟廱天子大射之处其说为允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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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有未当者张衡东京赋徐至于射宫薛综注曰射宫
谓辟廱也朱子之说与此为合今以诗之本文与周礼
及许慎之说参考之则辟廱非大射之宫也许慎曰泮
宫诸侯乡(飨/)射之处又曰辟廱天子飨饮于辟廱周礼
司弓矢泽共射椹质之弓矢郑司农众曰泽宫也所以
射选士之处也射义曰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者
所以择士也泽宫者壅水为泽盖即辟廱泮水之谓已
射于泽而后行大射礼于射宫泽与射宫宫异地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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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椹质大侯异物则其非大射之宫明矣郊特牲曰卜
之日王立于泽宫亲听誓命则泽又为涖誓之所非若
大射之宫专为射设也在泮饮酒者飨也既作泮宫淮
夷来服者习射讲武誓众威远之道也誓于斯则献功
于斯故在泮献馘也许慎飨饮之说于斯为确矣此诗
抑曰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廱鼍鼓逢
逢矇瞍奏公大射礼乐人宿县笙钟建鼓应鼙朔鼙陈
焉鼓钟之谓也大师少师升自西歌奏鹿鸣驺虞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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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奏陔公入骜奏功之谓也此乐皆射宫之所设而泽
亦有之者习射必比于乐射必先燕燕射之乐不容异
于大射且或来飨饮必具乐也然则辟廱均为泽宫之
名飨于斯射椹质于斯设县奏乐于斯有戎祀之大事
则涖誓于斯师出有功则献捷于斯故文王于斯奏公
鲁侯于斯饮酒献馘于斯淑问郊卜于斯涖誓也桓谭
陆机所谓班教令者其此谓与若明堂位以瞽宗例辟
廱蔡邕以辟廱为大学则或因大司成兼正乐典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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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此诗有鼓钟奏公之文遂相附会不知大司乐祭
于瞽宗大胥春入学各有官署见于周礼者足据而国
子之教在大胥则曰舍采合舞大司乐则曰以乐德乐
语乐舞教国子小胥则曰巡舞列籥师则曰舞羽吹籥
月令亦曰上丁入学习舞入学习吹则国子之所肄于
学者舞也吹也钟鼓之考击既非学子之所有事奏公
之矇𥉡亦非司教之人参考可知无容混而一之也若
戴埴鼠璞谓辟廱泮宫为文王鲁侯所处之别宫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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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于班固张揖之论而不审明堂位又曰鲁人先有事
頖宫以泮宫与虖池配林同为方望之祀抑自与其周
学之说相背戾矣杜佑通典云鲁郡泗水县泮水出焉
则泮水本鲁之水名而泽宫立于其上而郑笺云辟廱
者筑土雍水之外亦明雍乃岐周之水名盖因水而立
宫引水以环之则于周为雍于鲁为泮若他国之泽宫
不谓之泮夏殷之泽宫不谓之廱汉人承而不改殊为
不典郑氏辟明廱和之训亦拘文而失实也胡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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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曰鲁尝作泮宫矣学校以教国之子弟故不书盖亦
为明堂位之说所乱今世乃于先师庙门之内作泮池
以仿泮水夷夫子之宫于射饮涖誓之泽宫殊为不敬
之大倘如明堂位所云瞽宗頖宫一也则又以夫子为
乐祖不愈悖乎礼制之乱俗儒之误也泮水之侧有芹
有茆岂半亩洿池之谓乎文王时为西伯而立辟廱则
亦与鲁之泮宫等周有天下始尊为天子之制实则以
雍泮二水立名非如明堂大学定为天子之独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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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水有芑 毛传曰芑草也按草之以芑名者二一为
白梁维糜维芑之芑也一为苦藚广雅所谓荬□者则
薄言采芑之芑也芑苣音相近或谓之苣或谓之芑古
字通用芑字又与杞通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盖亦荬也
而字从木此丰水所有之芑木也而字从草不必泥也
木之以芑名者亦二尔雅所谓杞枸檵也孟子性犹杞
柳赵岐曰杞柳柜柳是也柜亦与杞通用而字或作榉
此丰水所有之芑乃杞柳也盖白梁蓺于田畴苦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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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原野均非水滨所有故采之者或陟北山或于菑亩
非能循水湄而求之也所以知非枸杞者山海经曰东
始之山有木焉其状如杨而赤理其汁如血不实其名
曰芑字正从草状如杨而赤汁正今之所谓榉柳而孟
子之所谓杞柳也其木与柽同而柽小杞大其生也必
于水次高木成林故武王依之以立国盖故国乔木之
意若区区一草何足纪哉
生民 后稷无人道而生子其说甚诞朱子以为先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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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之是也而张子引天地生物之始以信其必有是盖
不然天地始生之事不可知者无涯安能以槩之中古
乎抑或以虱有无种而生者为喻虱之一日当人之十
年百人之身百日之内必有特生之虱自稷以来历数
千年尽四海何无一特生之人也郊禖之礼天子亲往
后率九嫔御姜嫄既非处子而与于祈子之列何以知
其无人道哉凡此诗言自明读者未之释耳履蹑也蹑
迹而相随也帝高辛也武大也敏动歆感也随帝往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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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毕而归心大感动因以介帝而止之介迎也止宿也
帝与嫄同止正以言其人道之感也使未当夕而有娠
则姜嫄不敢告宫中不以为罪必以为妖何复郑重处
之侧室戒不复御而以生子及月之礼待之乎且至是
而言不御则前此之常御可知又何以云无人道之感
耶以生子及月之礼处之既无嫌矣而后又胡为弃之
也惟其见弃故启后人之疑因而无人道之诞说生焉
乃所以见弃之故诗又已明言之矣上帝不宁天不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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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辛而宁之也不康禋祀宗社危也凡言不而释以岂
不者正释不可通则反释之非必不之为岂不也偶尔
生子之易人间正复何限亦何至称上帝之宁禋祀之
康郑重如此哉信其郑重欣幸之如此而又胡为弃之
也盖高辛者帝挚也姜嫄挚妃后稷摰之子也帝喾有
天下号高辛氏世以为号帝挚犹称高辛尧自唐侯入
立而后改号为唐如谓必帝喾而称高辛则黄帝与炎
帝战亦轩辕与神农战耶唯后稷为帝挚之子故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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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本俱不言稷为尧弟而及夏禹有天下后稷尚存使
为喾子则稷逾百五十岁矣未闻稷之有此逾量之年
也帝挚者无道之君也帝命不佑宗祀不康国内大乱
诸侯伐而废之迎尧而立当斯时也必有戎兵大举特
典籍不存莫从考證所幸传者正赖此诗耳居然生子
者不先不后恰于不康不宁大乱之际而免身也挚既
失守后妃嫔御蒙尘草莽姜嫄不能保有其子而置之
隘巷或自隘巷收之知为帝妃之所生而送之平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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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者古诸侯之国也逸周书曰挟德而责数日疏位均
争平林以亡古有此国在河北隆虑之墟而后亡灭或
为姜嫄之母党或为帝挚之党国伐者国为人所伐也
送者方至而平林受兵不遑收恤捐之于寒冰焉逮夫
乱之稍定乃于飞鸟之下收养之于时天下渐平尧已
定位而姜嫄母子乃得归唐而稷受有邰之封此则后
稷历多难以得全之实也诗历历序之粲如日星而人
不察汉儒好言祥瑞因饰以妖妄之说诬经解以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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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乃使姜嫄蒙不贞之疑后稷为无父之子成千秋不
解之大惑读者以理审之以意求之以事徵之以文合
之当知愚言之非刱而乐求异于前人也
诞降嘉种 郑笺云天应尧之显后稷故为之下嘉种
说甚夸诞孔子顺曰诗美后稷能大教民种嘉榖以利
天下故诗曰诞降嘉种犹书所谓稷降播种农植嘉榖
其说是也盖洪水之馀耕者或失其业种榖不备即或
稍有亦得自卤莽灭裂之馀而非其嘉者后稷以其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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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之功能尽穑理独得黄茂之榖故以降赐下民俾以
为种如宋以占城早稻颁赐天下亦其遗意降下也颁
也嘉种者即黄茂也故毛公曰黄茂嘉榖也汉儒好言
瑞应遂有天降之说不知天之雨粟亦妖异而非祯祥
王充以为风飘他处之粟非天之能雨说亦良是其以
为圣人能感天之雨粟者亦释氏诞妄之说相与为类
耳汉之俗儒同佛老鬼神之说宋之驳儒同佛老性命
之旨皆反经以正人心者之必辨也(驳儒谓子韶/陆子静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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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羝以軷 軷者行道之祭周礼大驭所谓犯軷遂驱
之聘礼所谓乃舍軷饮酒于其间是已聘礼既为大夫
越境之行大驭驭王玉路以郊祀南郊在国门外以行
远故必犯軷以祓不祥齐仆驭若王修宗庙之祭在公
宫左无容犯軷此诗上云释烝黍粱下云燔烈既为馈
食之祭则无犯軷之礼明矣且軷之用牲杜子春曰轹
軷磔犬亦不用羝盖其事小不得用宗庙之牲也后稷
于唐虞为卿士故言有家室而不言有国于礼不得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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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则以羊为上羞此軷字或羞字之讹羞与上文揄
蹂叟浮叶韵脂惟亦可通叶不敢信为必然姑阙可也
徇其误而曲释之必有所窒矣
肆筵设席 毛传曰设重席也集传因之按重席者席
上加席一筵而二席也今此优同姓之侯氏虽情在加
笃而重席者唯王于斧依之前则用以自尊礼无可踰
不得为侯氏设也然则所谓筵者莞筵纷纯也席者缫
席画纯也几者彤几也一筵一席而非有重周礼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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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昨(酢/通)席与筵国宾于牖前者如此乃待诸侯之隆仪
而必不可同于天子毛传失之
四鍭既钧 毛传曰钧矢参亭参亭者三订之而匀也
鍭矢一在前二在后参而订之故曰参亭然鍭矢弩矢
也弓矢与鍭矢等者为杀矢杀矢鍭矢用诸近射田猎
唯恒矢则用诸散射散射者礼射也此宜用恒矢之轩
輖中(如字/读)者而顾用参亭之鍭矢盖射椹质而非射大
侯也椹质难入故用鍭矢以益其力周礼泽共射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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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弓矢郑司农众曰泽泽宫也所以习射选士之处也
射义曰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者所以择士已射
于泽而后射于射宫中者得与于祭故曰序宾宾者祭
之宾而非射之宾也其礼行于祭之先日而此追叙之
集传曰既燕而射以为乐盖属未审
酌以大斗 此斗字本音知庾切字或作枓仪礼司宫
设罍于洗东有枓注云㪺器也如字读作陡者量器其
音知庾切者㪺器音义各别按宣和博古图有汉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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鐎斗其器圆容一升又有熊足鐎斗圆而上有口承盖
容一升四合有半皆有流有柄三足有耳许慎说鐎斗
温物之器又赵襄子使厨人操斗以食代王斗固为行
食之器而其有流虬起如博古图所绘二斗者则必酌
酒之具也所容不过升馀此云大斗其容必倍酌之以
实觯爵必相容自与量器之斗(陡/)容十升者异淳于髡
曰一斗(陡/)亦醉则通计所饮而言非以酌也谈苑醍醐
引律历志聚于斗沟洫志其泥数斗易日中见斗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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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庾切亦误北斗之斗象㪺器当读如大斗之斗其泥
数斗十升也自当如字当口切旧注以此斗字读知庾
切当叶韵非是
鞞琫容刀 小尔雅曰刀之削(七笑/切)谓之室室谓之鞞
琫珌鞞之饰也分疏未悉不如刘熙释名之明刘熙曰
琫捧也捧束口也下末之饰曰鞞鞞卑也在下之言也
皆刀鞘之饰也故毛公曰下曰鞞上曰琫今按玉古图
考绘有玉螭㻫(同/鞞)琫二其琫形如环而椭长旁蟠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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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大而穿㻫如筒旁出蟠螭筒中孔小而不穿云是高
辛墓中物如环孔大椭长而穿者鞘口饰也狭长如筒
孔小而不穿鞘下饰也正与毛公刘熙之说合矣唯左
传杜预解云鞞佩刀削(鞘/)上饰琫(同/琫)下饰则以鞞为琫
琫为鞞然其为鞘室之饰则同也集传乃以鞞为刀鞘
琫为刀上饰误矣以鞘为鞞似沿小尔雅而误以琫为
刀上饰则更无可据矣刀剑上饰谓之鹿卢古衣服令
曰鹿卢玉具剑是也容刀者为容之刀具刀形而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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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如今肩舆前旁插之剑以为容观而不适于用传注
未悉
执豕于牢 上言曹者牧豕之地此言牢者豢而待杀
之槛独断所谓三月在外牢一月在中牢一月在明牢
者虽祭祀之牲与燕饮之牲豢之有异而可因以知牢之制也
其军三单 毛传曰三单相袭也立义精覈而不易解
了郑氏乃云丁夫适满三军之数单者无羡卒也则误
矣公刘自西戎迁豳地狭民寡安得有三军之赋乎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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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董仲舒所谓口军也百亩以食八口除老弱妇女率
可任者三人三分而用其一盖百亩而赋口军一与后
世所谓三丁抽一之说略同单一也三口而一军故曰
三单其赋大多而不与周制同者公刘当草创之初外
禦戎难内修疆圉一时权制而上下同患民不怨劳则
仁爱所结亦谅其不得已也顾定赋则然而上役休罢
更番充伍故毛公曰相袭者犹言相代也亦以明三单
之非横役矣然此三单之法唯以之度隰原之赋而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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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之山瘠者则但彻田为粮而不赋其军及芮鞫既即
之后隰原之赋则亦应渐减则所谓止旅乃密者是已
取厉取锻 毛传曰锻石也郑笺云所以为锻质盖许
慎之所谓小冶也小冶者泥杂瓦屑为之以盛五金而
镕鍊者若用石为之则入火爆裂此物理之必然者古
今一也且厉石锻质所在辄有豳在渭北去渭二百馀
里必远涉渭南而取之何其迂而不惮烦耶且厉锻之
需无几耳使数人取之可给万人数年之用此亦何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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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哉厉锻盖古地名延绥塞上有故祖厉城疑即厉与
取者收夺之名乱治也涉渭为乱者南略地而至于渭
取厉取锻者北略地而至于狄境故曰止基乃理以土
地之斥而言也爰众爰有而曰止旅乃密地斥而民以
众也以文义求之自应如此若集传云锻铁也尤不知
其何据
戎虽小子 民劳板抑三诗言小子者戎虽小子郑氏
则以为王以小子自遇小子蹻蹻郑氏则以为女反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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蹻然如小子于乎小子集传则以为卫武公之自称然
斥王为小子既嫌于倨侮武公八十而自称小子谦不
中礼矣周书芮良夫曰惟尔执政小子又曰惟尔执政
小子则小子盖当时执政之称也按周礼夏官有小子
其属下士二人职虽卑贱而掌徇陈赞牲受彻之事则
左右之近臣也或因狎习而与执政故诗书皆斥告之
犹趣马亦下士而十月云汉皆郑重言之盖周末宠任
童昏便嬖小子在王左右得以上执国政遂为□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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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曰卫武侯谓其臣曰小子无谓我老而羸我有
过必谒之益知小子非武公之自称矣
泄泄 尔雅宪宪泄泄制法度也郭注云佐兴虐政设
教令也厉王暴虐与幽王淫昏其恶不一改易旧章兴
利虐民如弭谤之类教令烦苛而荣夷公之属为广设
科禁以逢合之即下文所谓自立辟也故孟子以改制
先王之道者为泄泄泄泄沓沓皆水流冗迫喧豗之貌
失之急而非失之缓若以为怠缓说从则琐屑小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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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为大害且厉王苛虐亦不足以逢其恶也孟子所
指斥亦李悝商鞅申不害之流非佞幸也
曾莫我敢葵 葵之为揆于义无取揆音求垒切与葵
字音义县隔按葵草名向日倾而荫其趺故左传曰葵
犹能自卫其足是葵有荫义借为庇荫之旨莫我敢葵
言上方兴虐政疾苦其民牧民者莫敢亢上意以庇民
也小雅天子葵之义同言乐只君子宜为天子所荫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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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毗 方言夸淫也毗懑也尔雅夸毗体柔也毛传亦
曰体柔之人盖淫夫耽色心懑急而体柔靡之状故曰
威仪卒迷则夸毗者筋骸不束而无仪可象也小人之
迷于货贿权势者诚有如淫者之懑闷而骨醉情柔也
集传云夸大毗附也析字立义而非古语之本指古今
各有方言自不容以今人字义解之
蜩 螗 毛传曰蜩蝉也螗蝘也蝘者即夏小正所谓
匽也小正五月良蜩鸣良蜩也者五采具又曰匽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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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翕望乃伏又曰唐蜩鸣唐蜩者匽也然则蜩之与
螗类同而实为二物矣尔雅蜩(句/)螂蜩螗蜩盖螂蜩蜩
也螗蜩螗也埤雅曰蜩与螗异实非一物螗江南谓之
螗𧋘蜩亦蝉之一种形大而色黑昔人啖之礼有蜩范
是已故庄子痀瘘承蜩承之以食然佃以为色黑则与
小正五采具之文不合今按色黑而鸣声大者马蜩也
一谓之蝒一谓之蚱蝉具五色者螂蜩也二者皆蜩也
则小正埤雅之言不妨两存虫鱼禽兽形同色异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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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亦犹丹白皆鸡骍玄皆牛耳若螗则似蝉而小郭
璞曰螗蜩者蝘俗嘑为胡蝉方言注又云似蝉而小鸣
声亮今山中有此一种大如小指鸣于涧薄草际不登
高树夏初雨后鸣声圆细至盛夏即无盖小正所谓五
日翕望乃伏也二者形状略同而大者乃蜣螂丸中之
子所生既蜕而复为蜣螂小者蛴螬所化所谓复育为
蝉也其伏则不知所终要之螗小于蜩而陆玑乃以螗
为蜩之小者误矣如蜩如螗各有所喻如蜩烦嚣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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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如螗隐见不恒也如沸瀹乱不宁也如羹蒙糊无别
也传注俱所未悉
匪上帝不时 广雅时善也匪上帝不善言匪上帝不
生善人特殷不用耳旧训时作辰与下文文义不属
飞虫 赫 虫之飞者扑之而已无容弋而获之弋者
生丝缴矢所以射鸟非所以获虫者也飞虫盖即拚飞
之桃虫鹪鹩也故郑笺谓自恣飞行时亦为弋射者所
得言小人放纵久无拘制则将遇伺女之閒者而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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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恐女见弋获往教正女以覆荫使免于祸女反赫我
也赫读如庄子䲭视之曰吓(呼驾/切)之吓鸟有所挟而
鸣以歫物之声
职凉善背 小尔雅曰凉佐也毛传曰职主也是时荣
公位三公主国政芮伯为大夫佐之不相协合或善或
背乖异而无以为民极故曰职凉善背主者行同寇盗
佐者以不可诤止之不见听从而反相巧诋故曰凉曰
不可覆背善詈传以凉为薄笺为谅于义未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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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神不宗 毛传曰宗尊也国有凶荒则索鬼神而祭
之虞书禋于六宗孔氏传曰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
六然则宗者即六宗之祭而云尊者以释宗祭之所自
名郑氏乃去无不齐肃而尊敬之非也六宗之祭孔氏
以为四时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孔丛子曰
埋少牢于大昭以祭时祖迎于坎坛以祭寒暑主于郊
宫以祭日夜明以祭月幽禜以祭星雩禜以祭水旱礼
记祭法与此正同而祖迎讹为相近幽禜雩禜则禜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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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宗故干禄书曰雩宗之宗音禜则神靡不宗者亦靡
神不禜也大祝六祈四曰禜郑司农众曰禜日月星辰
山川之祭也以合之六宗之祀日郊宫之祭也月夜明
之祭也星幽雩之祭周礼宗伯所典以槱燎祀之司中
司命司民司禄也辰者时也大昭之祭也坎坛所祭之
寒暑亦与焉而雩禜者当即槱燎所祀之风伯雨师以
其为本禜故略而不言其兼山川者则月令所谓命有
司为民祈请山川百源是已盖日月星时寒暑既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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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宗而雩禜则合祀之复益之以山川焉故曰靡神不
宗而毛公以为索鬼神而祭之也索尽也尽六宗而皆
禜也日月星辰上也山川下也大昭坎坛坛而无主则
瘗少牢郊宫夜明有主则奠牲币故曰上下奠瘗皆雩
宗之祀也若汉以风伯雨师灵星后土稷神先农为六
宗则星有三祀日月时寒暑不与既为缺典而合地祗
人鬼于天宗亦殊不伦应邵贾逵以为别有天田星尤
属穿凿然要以为祈年之祭则宗即禜祀以禳水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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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谓为斋肃而尊敬之也郑氏礼注乃云宗禜字之
误而不自知其误之甚矣若王莽以易六子为六宗王
充以六合之间助天地变化王者尊而祭之曰六宗失
祈禜之旨至张髦以三昭三穆之庙为六宗后汉书臣
昭注以六宗为祭地则尤礼家之稂莠所必锄而去之
者也
云如何里 郑笺云里忧也如何忧则可以不忧矣此
说之不可通者也郑氏之意谓里与悝通悝字有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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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也二义集传用郑说而又云与汉书无俚之俚同聊
赖之意也夫有所聊赖则不忧矣如何忧与如何聊赖
词正相反是又与里忧也之训相矛盾按考工记里为
式注里与已通己止也云如何止者不知旱既大甚之
后作何究竟也即下文夭命近止之深忧也
锡尔介圭 郑笺云圭长尺二寸谓之介尺二寸者天
子之镇圭也王以之赐申伯则上替也申伯受锡而不
辞则下陵也虽东周衰弱之天子然必以改玉改步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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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侯之僭而谓宣王之于申伯以天子之圭命之乎集
传曰介圭诸侯之封圭是也介者介绍之以见于王也
觐礼侯入门右坐奠圭锡尔介圭者锡之以圭使可介
而见也申伯爵盖躬圭长七寸
仲山甫 毛传曰仲山甫樊侯也集传因之按潜夫论
曰庆姓樊尹骆仲山亦姓樊谥穆仲封于南阳南阳在
今河内后有樊伯子今考所谓南阳者即晋起南阳之
南阳也在大行山之南故一曰阳樊杜预曰野王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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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阳城其地在今怀庆府修武县后汉书注谓樊在
襄州安养乡者误也樊后为苏忿生之田桓王以与郑
又夺之以与皮皮叛虢公讨之地入于王室襄王以与
晋文公则樊者东都之采邑而非国也仲山甫宣王之
大夫食邑于樊虽受地视侯而不君其国故从天子大
夫称字之例其生也曰仲山甫其没也谥曰穆仲与申
伯韩侯之称侯称伯者异服虔曰阳樊樊仲山之所居
言居则非侯国明矣其曰樊仲山者大夫赐氏或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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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以邑或以氏然必卒而后赐之氏则仲山甫之子孙
以王父之邑为姓而追称之曰樊仲山若仲山甫自庆
姓而王符仲山甫亦姓樊之说亦非也尹亦庆姓吉甫
与仲山甫同姓故吉甫作诵称仲山甫而不举其氏盖
亲之也
梁山 韩 貊 潜夫论曰周宣王亦有韩侯其国近
燕是也又云后为卫满所灭迁居海中此则三韩之先
世夷狄之君长非侯封之国也若郑氏谓梁山为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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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镇今在冯翊夏阳县西北而集传因之则以此韩为
武王之胄左传所谓邘晋应韩者其国后为晋所灭以
封韩万之韩而梁山为春秋梁山崩壅河不流之梁山
矣按此诗云燕师所完今韩地在陜西韩城县梁山在
乾州境内去燕二千五百馀里势难远役燕师郑氏曲
为之说以燕师为燕(于见/切)安之师牵强不成文义按竹
书王帅燕师城韩固有明徵若山之以梁名者所在有
之非仅夏阳西北之梁山也山海经曰管涔之北有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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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之山修水出焉而其流注于雁门计此梁渠之山当
在山西忻代之境居庸之东与燕邻近故燕师就近往
役而韩国之产熊罴猫虎韩国之贡赤豹黄罴皆北方
山谷所产一统志载忻州产豹代州产熊皮豹尾古今
物产有恒与诗吻合若乾州韩城滨河之野未闻有此
且诗称川泽之美不及黄河则梁山非夏阳之梁山又
明矣又貊为韩之附庸地必近韩按山海经貊国在汉
水东北地近于燕燕灭之所云汉水者未详其地然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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沔皆名汉而去燕甚远则汉字或涞字传写之误貊国
在涞水东北东界燕之西境与燕接壤为燕所并而其
初附庸于韩固其宜矣若郭璞曰今扶馀国即濊貊故
地在长城北去玄莬千里与王符灭于卫满迁于海东
之说合然荒远之域非韩侯受命之土四夷虽大皆曰
子不得称侯也且王锡韩侯以革路革路以封四卫者
夏阳之韩去畿近侯服也韩与晋邘同封者武王之穆
也同姓懿亲宜受金路之锡唯此韩国北界貊狄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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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千里而外隔以大河故受革路之封而其命之词曰
缵戎祖考戎女也使为夏阳之韩则武王之裔韩之祖
即周之祖也而何为疏远之曰戎祖乎王符去古未远
而详于世系之学故其说差为可据若以一时有二韩
国则亦犹召公之后封于蓟姞姓之国封于胙城皆名
曰燕不嫌于同其在于今府州县之有七太平六永宁
固不相为迁避也
钩膺镂锡 镂锡者马面当卢刻金为之惟王之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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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焉金路钩象路朱革路龙勒皆无锡臧哀伯曰锡鸾
和铃昭其鸣也锡盖铃属动则鸣者昭者别也唯天子
之路有锡诸侯鸾和铃而已所以昭贵贱之等也韩侯
爵唯得有金路以下而远为四卫之国故锡以革路且
不得有钩而况锡乎施钩锡于革路之马既庞杂而不
成章以玉路之饰予诸侯则是器假人而鸣不昭矣周
衰典礼紊乱宣王因之不能革正诗人意在夸示虽非
以刺其滥僭而读者可因之以见典礼之失故曰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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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观
鞗革金厄 鞗音他刀切鞗革者鞗缨五就之革路也
韩为四卫之国故锡以革路若方叔天子大夫当乘夏
缦而亦云鞗革者盖革路又以即戎奉命专征则用王
之戎路如王之亲之也厄与轭通士丧礼注楔貌如轭
今文亦作厄轭所以施衡者金铜也毛传以谓乌蠋是
已宣和博古图有周辂托辕二皆以铜为之本丰末岐
出在上者短而上曲在下者如鹅顶曲起向上耑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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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如鸟颈承咮盖所谓乌蠋蠋噣也郑氏以为小金环
约革辔者失之
程伯休父 颛顼之子黎世为火正尧绍重黎之后命
羲伯复治之故重黎世序天地以别其分主以历三代
而封于程休父为宣王大司马故司马迁自序以为其
祖程者休父所食县内之国称伯者如春秋渠伯凡伯
毛伯召伯之类其爵也大司马卿也集传以为大夫失
之程之为地在西周畿内帝王世纪曰文王居程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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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周书曰王自程竹书王作程皆此程也孟子谓之毕
(音/程)在丰之西及既迁丰镐之后程为閒田因以剖封
而休父以大司马有功受之汉书郡国志雒阳有上程
聚注云古程国伯休父之国盖宣王都西京休父食邑
宜在西都畿内而上程在雒阳百里之内以供官者非
分封之地也
 
 诗经稗疏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