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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疑义卷一
明 马明衡 撰
虞书
尧典
朱子谓书难读难解诚然今只是习训已熟似乎无难
不知当初是何等生涩今只以尧典言之所谓安安
所谓南讹所谓敬致南交言敬致不言明都朔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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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不言敬致此皆难通又言方鸠僝功象恭滔天
又如师锡帝之类若皆以字义生意解之亦有何难
但终不是当时本意则失之远矣如师锡帝解作属
上句亦得若谓明明扬侧陋有德者则众共与之以
帝位也然后四岳举舜曰有鳏在下亦何不可
但亦不知果是当时如此否盖去古既远又经秦火
在伏生者出于记忆之馀在屋壁者出于磨灭之后
历代传习推测必求其字字句句之通无是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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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只观大旨为庶可以得圣人之心如尧之治天下
便是克明俊德便是敬授人时便是咨访贤才任以
为治便是治洪水为民除害至七十载老矣便是求
为天下得人此皆明白可见如舜之治天下便是齐
七政朝觐巡守敷言试功恤刑去罪便是明目达聪
便是咨四岳九官十二牧咸命二十二人以亮天工
亦不过任贤以为治也如此虽远在千万世之下皆
显然可见圣人之心若同堂合席皆以天下为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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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为一人合之万世而无弊通之百代而可行是
非有怪异高远不可晓之事也学者若能以是为心
随其力量见诸行事是即尧舜也若得时遇主则以
是道赞其君是即致君于尧舜也圣贤千言万语教
人只是如此舍此不务而孜孜于字句之本不可晓
者必为之说以此为能读古人之书则亦何益于我
哉
先儒谓读尚书无许大心胸难读为其合下便大如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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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俊德至于变时雍是多少大又谓分命四时成岁
便见心中包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底方
见得恁地此语恐亦尚就躯壳上看尧舜非见道之
言也
蔡注钦明文思安安言德性允恭克让言行实被四表
格上下言放勋恐亦太分析盖至圣盛德自难以言
语形容如夫子亦只言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
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盖浑浑无迹不可得而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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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也此亦总赞其高明广大深远盛德之至下文亲
九族以下则其化之可见者也
先儒云凡看论语须要识得圣贤气象今将放勋至格
于上下数言静中体贴融会之其气象为何如真所
谓荡荡难名惟天为大惟尧则之也盖不必言德性
而德性在其中不必言行实而行实在其中德性行
实皆不足以形容之也学者于此体会而有得焉则
平时私小之心粗鄙之气已去一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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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变变字恐非变恶而为善尧之民何以恶言窃意民
渐化之深天机变动日敏德而不能自已雍者和之
至也曰睦曰昭明曰时雍气象亦可想矣夫子谓君
子笃恭而天下平舜之恭已南面古圣人之治大抵
如此是乃所谓以道化天下也道极盛则化极隆皆
不见其有为之迹后世此义湮废而法制百出何能
转移毫末号令日烦此老氏庄生所以有过激之论也
命羲和者总其事也命仲叔者分其目也后世命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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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分亦是如此然历象测候之法盖自古以来未
必至尧始有羲和世掌其事者尧以是为民事之
大故特命整理之耳
南交蔡以为南方交趾之地恐未必然孔注言夏与春
交举一隅以见之亦是强为之说
尧典记事是上下百年之事不可认作后世文字必上
下语脉相承乃命羲和乃字蔡传云乃者继事之辞
似亦不必如此古词言乃字甚多此总命羲氏和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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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历象授时之事下文分主各方者即中间考测證
验以求其合之节度或此是羲伯和伯下是仲叔皆
不可知但自然有总有分或专主于内或考验于外
事理自然如此何必如诸家许多议论羲和是重黎之
后世掌天地四时之官故主之分之皆不能外二氏
而他有所命也
先儒谓事之最大在治历明时王氏谓少昊氏命官凤鸟
氏司历玄鸟氏司分伯赵氏司至青鸟氏司启丹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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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司闭位五鸠五雉九扈之上古圣人重历数如此
愚因是而推之而知圣人重历数之意盖有在也盖
圣人即天天不能言假圣人以言之其道理皆纯备
圣人之身圣人之身即混然一天而已其心思在主
之微精神感应之妙无一不与天合特其运行之度
数气候之早晚升降消长之不齐凡此之类虽圣人
亦必考而后知于此若不重加精究或致疏虞则民
事未能一与天合则亦不可谓纯乎天矣故命官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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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如是之详专以二分二至考中星为准其法甚简
明然后天之情状可识而人事不违由是言之圣人
何往而非天耶其大本大原与天合者不可得而名
言矣其可见于事以为甚重者惟此而已故曰圣人
重历数之意盖有在也自尧舜禹而下如汤武之誓
师凡诸臣之告其君以至周公之训诰多方多士无
一不称天者后世视天为玄远圣人除天之外更无
一步可行故夫子赞易曰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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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四时合序鬼神合吉凶
无往而非天也
蔡注以乃命羲和为专治历以分命以下四节为历既
成而颁布且考验之恐其推步之或差则是两段事
愚以为总命分命皆一时事也夫详于测候者正欲
以治历也考验不精历何由治古昔圣人作事何等
周详岂有历书既成而后分官以考验耶且作历非
始于尧历书非自尧始成也颛顼命南正重司天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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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神北正黎司地以属民黄帝始作甲子制历象圣
人代天以弘化其道其法未始有异则历法自尧以
前盖已有之矣然尧以前皆大神圣其法当已备至
尧乃命官测候若尧之始作者何也窃以为天之道
亦难知虽圣人亦有所不能尽也惟圣人知其不能
尽而见其难知此其所以为知天之道也盖天积气
耳亘古亘今大体虽有常运然其气机之往来消息
盈虚自然有迟有速有长有短其精微之变至于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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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穷安能以一法齐一使分寸而不违长执而不变
哉且天之体亦何尝有度数只是人以测候所见立
为此法以地之十二辰为天之方位十二次又认出
二十八星为宿东升西没经天而转以见天之运行
又见日与天行一日差一度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
度之一而会为日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成
一岁又见月与日行一日差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
凡二十九日九百四十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一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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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月岁备二十四气而为春夏秋冬月因日之离
合有初一十五初八二十三而为晦朔弦望是日数
常盈月数常不足所谓气盈朔虚而必置闰以齐之
此所谓常运不变者也至其精微之变岂可得而齐
哉可得而齐则天是死块不可以言天矣且今自中
国之地所见如此若更往西北或昆崙之顶观之又
不同矣故我朝太宗北征北斗已向南看所见不同
则度数亦异况其精微之变哉今即人事而论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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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五常之大体常运而不变者也若其间纤悉变化
岂可胜穷岂能以一法齐哉大道理自是如此较然
甚明故上古圣人虽有立法而其时常测候以求合
乎天者自不可缺先圣后圣其揆一也尧以前岂不
命官以测候然简编无所考而其法则犹在也尧既
命官测候至舜又复在璿玑玉衡以齐之何尝有一
时之放下哉诚以精微之变必须如是节度之始可
得其平不能以法齐一之守而不移也后世推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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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有人东晋虞喜立差法以追其变而太过不及
亦不能齐一行王朴之历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文
公谓中星自尧至今已差五十度金氏谓尧时冬至
日在虚七度昏昴中至月令时该一千九百馀年冬
至日在斗二十二度昏奎中至元初该一千七百馀
年冬至日在斗初度昏壁中至延祐间又经四十馀
年而冬至日在箕八度矣昏亦壁中是古今不同如
是有志者咸恨其无一定之法岂古今圣贤哲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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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立法以齐之哉其变动无常有不可得而齐者也
斯所谓天道难知虽圣人亦有所不能尽也即是言
之惟圣人德与天合而又加以测候之严在圣人之
时自无不当若欲执以为一定之法行之后世而使
天一定不违亦难矣历既不定则作乐者所谓元声
元气亦何自而求之哉朱子谓古之历书必有一定
之法而今亡矣恐所谓一定之法只是大体不变者
其细微变动不居者恐不可以立一定之法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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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测候以求合此为法耳蔡季通云使我之法能
运乎天而不为天之所运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
无常恐亦只是臆度之言耳姑录所见以俟正
命四子必分方与时者欲专其事致其精也宅嵎夷南
交宅西昧谷朔方与宾日纳日者皆分方之事平秩
东作西成南讹朔易日中宵中日永日短与夫观二
分二至之中星皆分时之事帝出乎震万物出乎震
故春曰东作说言乎兑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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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曰西成皆通乎天下而言非东作专言东方西成
专言西方也南讹朔易皆然宾曰在春未尝不纳日
纳日在秋未尝不宾日特以其义各有所属而自互
见耳
观中星先定地之方位十二辰在地一定不移然后就
午位一直看所谓中也朱子云天无体二十八宿为之
体二十八宿之行即是天行故二十八宿为经星者
以其随天而不移也然天一昼一夜绕地一周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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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度今不言一周者而只言过者则是一日夜行
一度矣观中星者必以初昏为准盖必当此时然后中
星复至其故处若或夜半五更时观之各星分布又
不同矣故古人有言兼旦中者旦之中星则非昏之
中星矣二十八宿随天而布西转不停四分之则为
四象十二分之则为十二辰更析而密之为二十四
气盖无时不有中星但不若初昏所见为得七宿中
之中星尤为正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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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谓气盈者日之用也朔虚者月之体也日必备二十
四气而成春夏秋冬二十四气亦因日之所历而有
日北至东井为夏至而暑日南至牵牛为冬至而寒
日循黄道之中去南北皆九十二度而东至角西至
娄为寒暑平是二十四气皆因日之运行而生者也
足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
后二十四气始遍气盈非日之用乎月之行度既不
及日而以其经行与日相远相近相照相违者为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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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朔为弦为望故初八上弦二十三下弦初三哉生
明十六哉生魄皆月之行度有以生之故二十九日
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为一月不满三十日
之数是朔虚非月之体乎日阳也故其数盈月阴也
故其数缩一听其盈则愈进而晦朔弦望皆差不合
乎月之体一听其缩则愈退而春夏秋冬皆差不合
乎日之用故置闰者以三百六十日为中其外之五
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又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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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本不足三十日之数遂将逐月馀分凑整六大月
而为小尽六小月则止三百五十四日又得五日九
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为朔虚内外凡年得日
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十九年通得二
百六日馀置七闰然后气朔相值同日为一番也是
置闰者所以节盈缩之宜而调阴阳之中是皆因其
自然而然岂有私意于其间哉
气盈者三百六十日之外六日也朔虚者三百六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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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内六日也外六日实只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
百三十五内六日实只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
九十二然二百三十五者以实数计之而有者也其
五百九十二者以虚数计之而有者也是亦所以为
盈虚之不同者也
畴咨若时登庸以下蔡传以为皆为禅舜张本愚以为
亦不必如是之牵合也古史记事简略只是纪其各
事之大纲不必若是粘联如后世文字此只记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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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于用贤耳至在位七十载乃始记举舜事
胤子朱启明胤子注家作胤国子爵似为顺盖方求人
任事廷臣举各臣以答如共工与鲧皆连言之未必
是尧之嗣子今只以朱字遂以为丹朱耳然胤子共
工鲧三人者皆当时之杰其才想皆可用使在当今
之时可以为天下之伟人矣惟圣人取其德不取其
才故毕竟皆无所用呜呼今之世有口道忠信而不
争辩者几人乎有不静言庸违而貌恭者几人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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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悻戾自用败坏善类者几人乎而又且无三子之
才欲言效用于世如之何其言古人之治也
余观尧典纪尧事似若简然人君之道于焉备矣其
盛德至治如此历象授时是体天以爱民又如此求
贤以任事又如此知其子之不肖求为天下得人又
如此圣人之治天下何有多事但此数事则其可言
者而治天下之法无馀蕴矣治之所在道之所在所
谓继天立极尽已之性尽人物之性与天地参者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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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上其可见于经者实自尧始则尧典一书非道
统之源流欤
圣人只是个天地万物一体之心今细观尧典中所载
尧之气象为何如终日孜孜惟是明德治民代天以
弘化而已何尝视天下可有以为重耶必传于子尧
无是心也必传于舜尧亦无是心也惟其足以治天
下者而后与之以天下而惟舜足以当之遂以授之
舜也是真不作好不作恶纯然天地万物一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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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鲁斋论尧以子不肖求贤禅位付以天民此岂
常人所能而惟尧能之到事行不得处须看道理顺
天命常人便用智力圣人则一顺天命此论甚可爱
但只可为贤者守身之法未可以言大圣人之事尧
岂有行不得处然后看道理顺天命以安之也尧舜
之事至三代而下已略不同而况于后世乎传子传
贤孟子虽有明训其道理所处固是然要之时节气
象岂若尧舜此道理所以至精至粹而无穷而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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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为大虽禹汤武周不免犹有所憾也是数圣
人者其天地万物一体之心何尝有异特其所处之
时与力量亦自不同力量不同作用便亦自别矣此
孟子所以言必称尧舜也今学者之力量岂敢便拟
圣人但当将尧舜事仔细理会尧舜气象常在心目
胸中便不私小随其力量皆有所造矣
四岳文公以为只是一人愚窃以为至周有三公六卿
此之四岳其即周之三公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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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典
梅赜上孔传尚书既缺舜典故篇首二十八字世所不
传而只别出伏生所传尧典慎徽以下为舜典之初
至齐姚方兴始得孔传古文舜典遂传篇首二十八
字而舜典方全似皆可疑夫以上古之书几更明晦
梅赜所传既有端绪何尚有缺而又直至南齐之时
始获唐虞之全书乎今以慎徽五典接帝曰钦哉之
下亦自相续且孟子引尧典二十有八载不言舜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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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皆不能不致疑者也姑录以俟知者
浚哲文明温恭允塞亦总是形容盛德之光如是与钦
明文思同圣人盛德之至自难以言语分析形容程
子谓凡论圣人者必取其德之焕发者称之称文王
曰徽柔懿恭称孔子曰温良恭俭让亦是此意蔡传
以四者为重华之目又是太刻画也
百揆蔡以为揆度庶政之官犹周家之冢宰而以百揆
为官名愚谓以百揆为官名则承云百揆时叙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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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岂可云冢宰时叙耶且舜时既有此官其任又如
是之重何下文所询所咨只是四岳不见咨询于百
揆也恐百揆所指之官非一当时或令舜一一检校
之故云时叙也
纳于大麓如注家云大录万几之政阴阳和风雨时以
见其德之动天亦觉牵强然马郑相传皆以麓为山
足自是皆以舜为入山主山虞之事而烈风雷雨弗
能迷蔡引易不丧匕鬯之言以为得其说夫以不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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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于风雷之变此常人皆能之以是形容圣人之德
亦是细事似不足以言圣人者而乃特言之何耶此
皆是难晓处或者当时偶有是事而并叙之耳非以
是为足以尽圣人也若必为之解意当洪水为害之
时有大深山之中气候不常风雷骤雨漂荡震溺民
苦其害而不能平使舜治之而其害息差为圣人之
事耳
正月上日谓正月之朔日也郑玄以为帝王易代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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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正尧正建丑舜正建子此时未改尧正故云正月
上日即位及改尧正故云月正元日故以异文此自
以后世改正朔之事拟议而为之说耳王肃以为惟
殷周改正易民视听自夏以上皆以建寅为正二文
不同史异词耳此说为是至于文祖之说关系甚大
而说者不一马氏以文祖为天孔氏以为尧文德之
祖庙王炎氏以为尧所从受天下者而蔡氏以为尧
始祖之庙但不知所指何人此祖正义之说若是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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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祖黄帝以上之人如史迁之说舜亦出于黄帝至
桥玄方与尧分是文祖者亦即舜之祖也文祖去舜
虽远尧既立庙在舜祖之亦为有理但史迁世次之
说决不可信则所谓尧之始祖者安在其为舜之祖
乎舜既受尧居摄之命事莫大焉不告祖庙安在其
为舜乎使舜告于祖庙而史略不纪独纪其告于尧
之祖者是以尧之授天下为重故重尧之祖而轻其
祖将何以示天下史臣纪录如此又安在其为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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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事之变者反诸心说之淆者折以理万古而上有
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万古而下有圣人出
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子张问百世可知夫子谓礼
必相因其所损益不过制度文为之间耳夫知礼之
必相因而不变非以此心此理之根于天而决不可
易者乎夫诚知此心此理之根于天而决不可易则
可以论文祖之事矣文祖者不知其为文之义愚窃
以为舜之祖也舜在侧微岂能无祖庙之尊奉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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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登庸底绩已三载矣则其溯世立庙必已有加舜
有大事不告于庙将谁告乎夫不告而娶者舜权其
轻重之宜不得已也稍有可告舜岂得而不告哉今
受终之事此之娶妻则大小又有间矣告于祖庙则
非告则不得娶之伦矣而舜乃独告于尧之祖庙而
于已之祖庙寂然无闻是以已受人之大恩而不敢
自有其祖也尧听其然而安之是以已与人有大恩
而不欲使人有其祖也是岂足以论圣人哉圣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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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至公至大无有人已之间故以天下之大授之而
不为德受之而不为恩当父则父之当祖则祖之当
贤则贤之当子则子之何嫌何疑而不行其所当行
之事耶故愚决以为文祖者必舜之祖以舜此时决
当行其所当行之事莫有大焉者也况由此类上帝
禋六宗望山川遍群神无一不举独于祖不列史氏
纪事岂独宜缺或曰子之论则善矣然亦何据曰据
诸吾心与理而已万古之迹已不可传诸儒之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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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稽若又不据吾心与理是又安所折衷乎曰心
与理之足稽也如是夫则往昔耳目所不记睹者何
其舛也曰此纲常之大者非纷纷琐琐事迹者同也
事迹之繁乱无预人心天理之大端非有所据诚亦
不能知也若事关纲常之大则不必待有所据而后
能知也故火不待有所据知其必热也冰不待有所
据知其必寒也今试以身处舜之地不待有所据必
告其祖也以身处史臣之任不待有所据必纪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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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子之心即舜之心也子之理即舜之理也求子之
心与理得其安则舜之心与理可识矣其又非足据
之大者乎曰然则尧之祖庙舜独不告之耶曰舜此
是摄政尧尚为天子尧之祖庙固自若也舜尊奉之
礼岂得有间即往告之理不可无而史臣之所纪犹
当以舜之祖为重也至于二十有八载帝乃殂落之
后舜格于文祖是又以即位而告其祖也当其时尧
之祖庙想应尊奉不缺但不知当时所处之详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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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尧以诸侯升为天子亦不知当时立庙之制何如
追王之礼至周始有唐虞事尚简略或尧虽为天子
而立庙则只尽其尊奉之礼尧崩之后则使尧之子
孙尊奉之耳若尧之自庙又自不同朱子以为尧当
立庙于丹朱之国谓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愚则
以为丹朱为尧之子岂得不立尧之庙然舜受尧之
天下虽非后世之比亦安得而不祀尧乎盖古者道
统即君统道之所在而位属焉位之所在而道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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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相与授受其来已久自尧以前皆然此固非后世
所可得而议拟者故虽有天下立其私亲而于所从
受之君亦庙奉之不废不得以非类非族为嫌也曰
在古之时既有授受之统而必庙奉其所从受天下
之君则所谓文祖者安知其非若人耶曰若如此说
却亦有理但祖字未安然道自大胜于以为尧之祖
也
或曰文祖以为舜之祖子之论详矣然又是其所从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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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者之说二者又将何所取中乎曰古人事迹既
远不可得而知矣所可知者只有大道理在古今而
不变者可以据守笃信而不疑也夫天生圣人具聪
明睿智之资而任君师之责于是以天下相传者有
其统立庙以祀之虽非族属之亲礼不可废以授受
大事而告之礼亦所宜此大道理之可知者也宗庙
之礼自天子达于庶人虽有降杀之差然事死如事
生有事必告此亦大道理之可知者也若以受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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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大恩而遂告其祖既非帝统之大义又非天
性之至亲此则道理之不可知者也故若舜之受终
文祖虽不可的知其为何人然亦不出此大道理可
知者二端而已礼家祭义又谓有虞氏禘黄帝而郊
喾祖颛顼而宗尧不知其何所本愚观唐虞之事其
与三代已自不同尧舜气象何其宏大观其以天下
授受均之以一介与人后来便有辛勤保守基业之
意至周弥文追王之典夏商所无况尧舜乎由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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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尧舜时郊禘之礼亦与周时不同其所谓禘黄帝
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者盖皆以帝统大义言之而
非若后世必由乎私亲也汉儒既不知大统之义而
徒以后世私亲之礼胶固牵扯于其间遂以舜告尧
之祖而谓与尧同祖大义不明天亲亦远盖两失之
矣
受终者终其命也前尧命陟帝位舜让于德弗嗣其中
必更有说话情节但史略不具如禹则加详矣舜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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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至此乃受其终命也如今亦言乃终命之乃终教
之受终之后舜已许尧受天下矣但尧尚在故但摄
耳未称帝想亦未履位也至尧崩之后乃称帝
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玑衡之说注家甚详但历家以
斗魁为玑斗杓为衡其说恐亦不可弃盖斗所建之
辰乃岁星与日同次之月则为十有二岁之太岁每
月指一辰则为十有二月指两辰之间则为闰日月
所会则为辰魁枢机权衡开摇属九州则为星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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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关系人事甚重者七政注疏皆云是日月五星今
亦依之但冯相掌十有二岁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
日二十有八星之位是依常度不动者保章氏掌天
星以志日月星辰之变动是察其与常不同以见吉
凶者今七政只云五星则二十八星不言矣岂五星
与二十八星相为经纬言五星则二十八星与所谓
十有二岁之类者皆举之欤
六宗之说自汉以来说者不一当依祭法为得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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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五瑞者非因舜正始而辑之以验其伪与否也当时
尧尚为天子而舜特摄事耳必以正始言之于义未
安但舜既摄政诸侯自当来见诸侯执瑞以朝天子
执冒四寸以朝诸侯乃常礼也今诸侯既来见则其辑
五瑞者亦礼之常耳非谓舜以正始为重凡事更新
一番也下文巡守协时月正日之类亦是巡守之常
礼也观大行人七岁属象胥谕言语协辞命九岁属
瞽史谕书名听音声十有一岁达瑞节同度量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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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同数器脩法则之类皆是一定之制
四岳群牧是东西南北四岳之群牧也群后即群牧之
后也上文所咨四岳是必在朝统领四岳之事者或
四人或二人其数皆不可知然必不止一人也故遂
以四岳名官与此四岳连群牧言之不同
巡守之礼非舜始创必古有此典但尧既老或不行故
舜摄位遂举行之想亦一年而遍文中子谓仪卫少
而徵求寡大抵唐虞之时君臣之分比后世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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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语
艺祖今亦不知何人先儒以为即文祖云艺文同亦是
杜撰今当以大道理看想亦即舜之祖但未是文祖
耳程子谓艺祖举尊其实皆告则亦以为舜之祖庙
耳
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注家以四朝为各会朝于方岳
之下郑氏以为四季朝京师蔡氏以为巡守之明年
则东方诸侯来朝又明年南方来朝又明年西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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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又明年北方来朝则是以四方分四岁而来朝也
考之周礼侯服岁一见甸服二岁一见男服三岁一
见采服四岁一见卫服五岁一见要服六岁一见又
天子岁遍存三岁遍頫五岁遍省七岁属象胥谕言
语协辞命九岁属瞽史谕书名听声音十有一岁达
瑞节同度量成牢礼同数器脩法则十有二岁王巡
守殷国盖皆与此不同计周之时制度亦稍文故巡
守之礼亦不能数行如舜之世然其所谓间岁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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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则量其地之远近以为朝之疏数理应不异则如
周礼四时分迭而来岁终则遍与此日觐四岳群牧
者亦可参互而知而蔡氏之说恐亦未必然也
象以典刑一节文公先生解说亦明盖五刑即典刑也
谓之象者如布法象魏之象明以示之使人知而不
敢犯也既知而犹犯焉则不得已而施刑又以警其
后也是圣人虽用刑而其心欲期无刑也然于犯五
刑之中或有不幸而入于此如叔向之类则又当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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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盖据其迹虽丽于刑原其心实无为恶如周礼调
人使辟之说所以表其不能安居之意而亦以伸孝
子悌弟之情所谓流宥五刑也五刑乃肉刑也此外
又有所当惩而不可加以肉刑者则有官刑教刑赎
刑焉是五刑所以待夫为恶刑之正者也而三刑者
则以振作其政事弥缝其教令者也于此可以见圣
人之政无一不当其可而又有肆赦贼刑以权之钦
恤以主之可谓尽矣盖圣人之心至仁而其流行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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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纤悉精密皆合乎当然之则学者潜心而实体之
则可以知内外合一之道矣
金作赎刑文公以为赎鞭朴二刑非赎五刑也愚窃详
之或亦未然盖五刑是刑之正故曰典刑流宥虽完
其肢体然亦重矣是所以佐夫五刑者至于鞭朴赎
三刑者则五刑正刑之外制此三刑所以权其轻重
之宜以尽夫事变者也夫事虽当刑心则无过当刑
则不能不丽于五刑之条无过则不可遂入于一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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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典即流亦稍重矣故令出金以赎之是圣人之心
何等委曲岂贫独死富独生所可同年语哉若以为
赎鞭朴二刑则鞭朴乃刑之轻者所以警肃人心岂
可若后世令出金以赎而遂至于废弛哉且赎者赎
其罪之重而疑而不忍遽加刑者故赎之为言所以
行其不忍之心也若眼前鞭朴轻罪方在振作立事
之时必是事体肯綮不可放过之际何待有疑从容
而论赎哉此吕刑赎刑虽或与圣人少异然亦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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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先儒之说全非之也况在末世犹有恻怛不忍之
真耶古注疏亦以赎刑为赎五刑惟宋诸公不然余
并论之以俟知者
舜之流共工放驩兜窜三苗殛鲧诸家论说多端或以
尧不能去至舜乃能去之是以舜之才乃胜于尧也
或以尧能容之舜独不能容是以尧之德为盛于舜
也是皆出于揣量事迹而不得圣人之心圣人之心
可容则容之可去则去之何尝有一毫著意于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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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在尧之时虽知其不才然恶迹未著尧则容之尧
何尝有一毫著意而恐人议已不能去也在舜之时
亦知其才有可用但必恶迹已著舜则去之舜何尝
有一毫著意于其间而惧人议已不能容也使尧之
时恶已著尧亦必去之矣尧之不去所以知其恶之
未著也使舜之时恶未形舜亦必容之矣舜之不容
所以知其恶之已著也或曰若程子之说谓尧之时
圣人在上皆以其才任大位而不敢露其不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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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尧举舜匹夫之中而禅之位则是四人者始怀愤
怨之心而显其恶故舜得以因其迹而诛窜之其亦
然乎曰此必非程子之言其记语录者自以其意而
为之说也程子见道当必识得圣人之心圣人之心
不如世俗之心也以舜之盛德而授位天下之人皆
能知之四凶之才而有不知耶天下皆帖然服之四
凶其有不服耶特其恃才妄作无能改于其德才之
大则其为害亦大故舜不得不去之耳然舜此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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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自然禀尧之命也大抵观圣人之事须要得圣
人之心不得其心而徒揣摩其迹虽穷岁月费辞说
何自而能明哉今观四凶之事亦不必论其摄政不
摄政不必究其怀愤不怀愤不必疑其能去不能去
不必揣其才胜与德优只是有罪则当去未有罪则
当容圣人之心鉴空衡平随物应之而已尧固如是
舜亦如是虽千万世之心亦如是也如此看书多少
光明洁净要于心地亦自有益故曰人皆可以为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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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
窃以殛鲧之事亦有可疑先儒谓禹贡之书作于尧世
若果尔则禹有安天下之大功而不保其父岂所以
为子舜亦知其有大功矣而不能遂人爱父之心亦
岂善处人父子之间哉瞽瞍杀人皋陶但知有法舜
但知有父鲧之方命圮族未至于明杀人也殛之羽
山可谓行其法矣禹乃依依任职而不去至卒受天
下而不辞是禹知有天下之为荣而不知有父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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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矣其视舜窃负而逃以得全其天性之真者不亦
有间耶而天下后世卒无以议禹者何耶去古已远
此等事迹先后皆不可知但禹之心必不异于舜之
心也使去天下而可以全其父禹当无异于舜之窃
负而逃也禹之依依任职不去卒受天下而不辞者
必其当时所处自有以不伤孝子之心者而后禹始
无愧于为子也今以大略推之鲧之治水禹当未任
职也方命圮族绩既弗成显戮之加天罚所不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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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时固不得而窃之迨夫禹既任职之后光昭先德
其勤至于启呱呱而泣弗子惟荒度土功者禹之心
不无有所为也既而功既大成天下怀之禹之孝道
已显而元后之陟亦有不得而辞者此时不知鲧尚
在否若其尚在则当有荡涤之典若其已死则当有
表异之恩夫然后禹始可以无终天之恨而安受元
后之陟矣然此今皆不可知惟以事理推之如此姑
记以俟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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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格于文祖者是告即位也若复以为尧之祖是舜类
后世与尧为嗣矣必不得已则以为所从受天下者
古人帝统相传立庙而祀之故以即位告之犹胜于
以尧之祖为祖而忘其祖也禹之受命神宗其亦若
此类也欤大抵由今观千古之上何从而得其为某
人是某人只以大段道理观之古今当亦不异如受
命告祖理之正也以天下相传而立庙以祀之理之
正也受命而告其所从受天下之人之庙亦理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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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史官纪之必纪其重者耳如此观书亦觉简易明
白
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惠畴
愚意以此为命九官之纲领盖言有可用之才使之
分治百官之事而顺成之也是舜即位之初即切切
求贤以任事与尧畴咨若时登庸畴咨若予采皆是
一意圣人之治天下无有急于此故孟子谓尧舜急
先务亲贤者以此百揆自孔氏以来皆以为官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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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百官之任如后世宰相之类愚以为百揆只是
百官如下文司空后稷司徒秩宗典乐等皆是盖先
总咨四岳以百官之事而下文乃历命之也禹平水
土是百揆之一恐非以司空兼行百揆之任也若果
尔则百揆至重矣命之之辞无有及百揆者何其简
耶观尧舜之世大事只咨四岳为首则四岳者即若
统领百官之任者若果另有百揆之任则何不见有
所咨之言耶舜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只是历试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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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百官之事皆能叙而和之也周官言内有百揆四
岳所谓百揆者亦是指舜所命九人之等者也历世
诸儒相承皆以另有百揆之任余考于书又未见其
然者故录以俟正禹让于稷契暨皋陶者亦非是以
水土之任让之也所谓让亦是言己未贤而更有某
人可用之意
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亲字逊字极好盖人各自行其私
意故其忿厉忌嫉之心浮于恻怛慈爱之实于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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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得其为父子君臣不得其为君臣而兄弟夫妇
朋友皆然岂能相亲相爱以归至治故今不逊者使
之逊不亲者使之亲则是去其私意而皆真心以相
与忿厉忌嫉之私不形而慈爱恻怛之真蔼然周流
矣此才是圣人之教然此岂声音笑貌之所能哉敬
敷者端其本以先之不敢苟也在宽者和其心以待
之不可亟也是亦重责已而略责人之意教何患有
不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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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若顺也当去者去当留者留使
之各若其性也如兽蹄鸟迹交于中国此便不是若
其性周礼有山虞泽虞乃是育养禽兽鱼鳖之官其
职比此较轻上古之时洪水之后山林川泽皆未得
所益之为虞盖皆平治一番与禹平水土相表里其
事甚重故孟子亦与禹并言之
三礼是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之礼名曰秩宗者盖以
宗庙为主则是宗庙之重在唐虞之时固然然则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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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告摄告即位安得不以为先耶
命汝典乐教胄子者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皆教之
以学乐也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
政而合国之子弟使有道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
乐祖祭于瞽宗又大胥春入学舍采合舞秋颁学合
声是古人用公卿大夫之子以作乐重乐且以成其
德也汉制卑者之子不得舞宗庙之酎亦有古意可
见故此命夔典乐以教胄子是全教胄子以乐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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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四句是使德性之和乐之本也诗言志四句是使
声律之和乐之事也由其本以达于事则八音克谐
无相夺伦而可以和神人矣是乐之大成也窃意古
人教人之法无一不具周礼大司乐既教国子矣而
地官师氏又以三德三行教国子保氏又养国子以
道教之以六艺六仪则是所以教之者非特大司乐
而已唐虞之制虽与周不同然周公仿古立制要亦
不至甚远想契之敬敷五教不独专教百姓而于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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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亦必教之以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伦使其
德行道艺皆有所成就而于此又使学乐以荡涤其
邪秽消融其渣滓使之和乐鼓舞深入其中与之俱
化而不自知也夫五伦之与乐非有二事也见之于
事则谓之伦形之于声则谓之乐其理一而已矣然
此后夔所教则专以乐为主也
舜咨禹平水土以下皆所谓使宅百揆而亮采惠畴者
也或咨或不咨不必深滞曾氏之论亦觉锁碎考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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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司徒司空已见于此秩宗即宗伯士即司寇而其
名不同若冢宰司马则未之见而四岳之职周礼亦
无之又典礼典乐分命而播百谷虞与共工在周礼
皆司空冬官之事今亦各分命而纳言又特命一官
圣人因时为治不必其皆同也
二十有二人蔡传以为九官十二牧数之共有二十有
一人故以四岳为一人以当二十有二人之数但四
岳多以佥曰为答则必不止于一人也愚意二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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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数亦有不可知处今必因是以四岳为一人
人数虽合而大义未明若必不得已为之说则所谓
二十有二人者二十有二等人之职事也则四岳人
数虽多而其职事则一而已
舜承尧之后天下大治而即位之始分命庶官以治庶
事汲汲不遑若新造未集然此所以兢兢业业而为
圣人之心也
大禹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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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谟一篇大段是叙舜禅禹之事而及其君臣相儆戒
劝勉之辞此今文所无则是梅赜所上以为古文者
也先儒疑其平缓卑弱不类先汉以前之文今亦未
见其必然读者仍其旧可也但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来王字出于商颂莫敢不来王不知唐虞时亦说王
字否若六府三事以为九功则亦非后世所能杜撰
后世只说五行更不能添一谷字又念兹在兹释兹
在兹亦难说平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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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承于帝如孔传外布文德教命内则敬承尧舜亦好
人能以克艰为心常持不息则天理精明人欲退听而
求贤取善以自助自不能已此圣所以益圣也而尧之
稽于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者非其持克
艰之心乎故尧舜之道在兢业而已桀纣之道在放
肆而已其端系于一念之微而其终治乱存亡由之
此岂独为君者之所当戒哉
帝德广运承惟帝时克之帝言之当以赞尧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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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只此三言说得极洁净精神
无长语非圣人不能道也所行但顺便吉但逆便
凶吉只在顺上生凶只在逆上生更无别样门路
亦无别费心思但当常顺不逆可以长吉无凶多
少简易明白今人要卜筮前知行其私意所谓吉
凶者随其意之所适以为趋避之方既非古人之
所谓吉凶而其所谓前知者即知得亦非圣人正
意此康节之学所以不同程伊川谓在尧夫便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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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测某则不须推测只道起处起一语极妙深得
圣人之正意也
古人歌咏之意极好后世作事只是刑驱势迫民不得
已而从之非有实意又况能从容不迫入于其中而
不自知哉古人教人盖本至诚恻怛之意民自然感
动而兴起又皆以人治人如水火金木土榖正德利
用厚生所谓九功者只是教人务生业行善道皆民
之所乐从其谁不感动而兴起者迨夫生业既遂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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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皆行民自然欢忻悦豫或形诸声音之间皆以鸣
其胸中之所自得而动乎天机之不容己如桃夭兔
罝罘苢之诗出作入息之咏所谓咏歌也是其声音
之和出于道化洋溢之馀则以之而被于管弦协诸
律吕用之闺门用之邦国使民益鼓舞融化固结而
不可解所以为于变时雍四方风动之治此古人之
歌诗皆至治之影子故采之足以观其俗歌之足以
化天下无至治之实又安得有诗乎故孟子曰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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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春秋作诗之亡者先王道化之息也夫子之作
春秋所以继周也文公谓黍离变为国风而雅亡恐
亦未得其旨也
念兹在兹四句本亦难解先儒皆以通指皋陶而言似
亦牵强禹虽言皋陶之德未必重叠若此亦非立言
之体详其意当是已让皋陶又启舜曰此事至大此责
至重帝当念之念之时在此事释之时亦在此事言之
时在此事出之时亦在此事如此详审庶可为天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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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详审之实惟在念功皋陶德为民怀其不在皋陶
耶如此看似觉平稳然禹是时平成功显既让皋陶而
又言惟帝念功者不嫌于阳让于人而默自荐耶盖
在当时禹之功固大而皋陶之功亦大虞廷诸臣德
盛而功大者未有出于二人也禹虽有大功然圣人
之心何尝自有况承鲧绩用弗成之后其兢业惕励
之诚惟恐不能掩父之过而当天下之心况敢轻受
天子之位而当为天下得人之责乎此禹之心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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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夫功之难成而天下之责之不容易塞也其操心
之危虑患之深比之他人又自不同故尔力辞下文
又曰枚卜功臣则禹之心可见矣惟舜深知之故卒
不听其让而授之位也
人心即人欲道心即天理人欲易肆故危天理难持故
微所以易危而难存者惟人怠惰气荒而戒惧之意
不立故时常昏昧私意任其横流故必戒惧之意常
存精明不昧不使一毫私意得以萌动容留其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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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终始如一无有间断不惑他岐则此心纯乎理之
发而无往非中矣谓之允执者诚心以固守之而天
下莫有违焉夫子一以贯之不过此理此数言者实
为万世道学之祖而尊德性道问学博约知行格致
诚正后儒纷纷之说愈多愈惑则以词说为之蔽也
若实用其力反而求之吾心如何而为精如何而为
一亦何难明大抵学要求其自得不自得而较量于
文字言语之间无怪乎其辨之愈多而愈惑也唐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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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君臣相与当至治之极若疾痛在身每事必咨
问无时不儆戒所谓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者是
其惕励之意曷尝敢有一毫之或肆此便是惟精日
用之间只是一个道理一个功夫万事只是一事万
心只是一心更无他事更无他心此便是惟一学者
能即诸心而求之则尧舜何远哉
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孔氏以为文祖之宗庙而蔡氏
以为尧庙也但文祖者孔氏亦以为尧文德之祖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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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段皆主尧而言至宋诸儒又祖承礼书禘黄帝之
言则以尧舜同祖故以神宗必为尧庙也大抵文祖
神宗皆不可考以后世祖宗之义论之宜皆是自家
祖宗之庙但或以古人道统相传以天下相授受则
必皆为立庙受天下者必告于其庙亦自相应此则
继天立极之大义本自光明又不必更牵滞尧舜同
祖为言也
帝初于历山舜既称帝矣而瞽瞍犹只称瞽瞍则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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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尊异之言是虽尊为天子之父而不敢以天下私
其亲盖以天下为公器也
皋陶谟
皋陶谟以稽古发之与二典禹谟同而允迪厥德谟明
弼谐则遂以为皋陶之言与上放勋重华文命赞其
功德者不同是皆不可晓者也先儒吴氏谓大禹谟
首十七字与此曰若稽古之言皆是后人模仿二典
所增者文公亦谓近之而苏氏又以禹曰俞上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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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文则是以允迪厥德二句亦为赞皋陶之德而禹
曰俞上当有所承故以为阙文也二者之疑必有一
得吴氏之说或为长耳若蔡传以禹受舜天下非尽
皋陶比例立言有轻重者则恐失之凿矣
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蔡注
以迁释窜是谓能哲而惠虽此等之人在朝同居不
足忧畏也窃意天下无君子小人同处之理君子固
能包容小人而小人得志未有不害君子者然则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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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者岂可恃以已之哲惠而好为包容之美以卒至
于祸败而贻患国家至其身亦不能免也宋建中之
事不可鉴乎书意谓能哲而惠则小人无所不容不
足以惑吾之聪明而乱吾政当去则去之当远则远
之亦何以不去不远为能哉迁犹言惑迷乱失其常
度也
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象山谓必
先言其人之有是德然后乃言其人之有是事盖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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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根乎其中达诸其气不可伪为若事则有才智之
小人可伪为之此意极是盖从本原上发出根本之
论也人勉强一时行出好事若不由中总是无益毕
竟亦不能久若所谓九德者皆是天性自然根于其
心既有是德然后出行好事则是实事而于人亦有
所济矣圣人之世论治事须是如此后世依稀声音
笑貌之间偶行一善事辄以誇于人岂可同日而语哉
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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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而塞彊而义是九者皆以气质之美而济以学问
之成也虽在上古之时人不能皆全才虽有美质亦
未有不由学以成之而后可以成德观之唐虞君臣
交相警戒兢兢业业天理不敢一日而不存人欲不
敢一毫之或肆学问之功比之常人更切则其在下
之人交相勉于学以成其美质者不待言矣故曰宽
曰柔曰愿曰乱曰扰曰直曰简曰刚曰彊皆美质也
而未能纯乎中正以之立事则必有偏故宽而能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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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宽不偏矣柔而能立则柔不偏矣愿而能恭则愿
不偏矣乱而能敬则乱不偏矣扰而能毅则扰不偏
矣直而能温则直不偏矣简而能廉则简不偏矣刚
而能塞则刚不偏矣彊而能义则彊不偏矣是皆所
以济其气质之未纯而归一于义理之正然后可以
为成德也朱子谓九德十八种每两件斗合将来蔡
子所谓皆指其成德之自然非以彼济此之谓是以
上古之人另作一等异人皆不由学问而成者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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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人此心此理皆同天下岂有专气质而不由
学问者有好气质必知学问能自力于学问者亦自
好气质中来故愚于此断以为有美质而能自至其
中以成德者可以见古人之学问矣若言两下斗合
而成是可言栗而宽立而柔乎盖圣人更不须言宽
言柔言愿等名目是皆圣人以下有此九等举此九
等则尽乎天地间之人矣故能彰显而用之则亦尽
用天下之才矣此下文所谓九德咸事也彰厥有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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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哉注孔氏说谓明九德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
之善亦是
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言
三德六德者九德之中有其三有其六三德可以为
大夫六德可以为诸侯孔氏与蔡氏之说皆然愚窃
以为不通夫九德之中有其三有其六者岂有一人
宽而立而又柔而立乎又岂有愿而恭而又乱而敬
乎岂有柔而立而又彊而义乎以一人而兼数德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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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不可通者也且必有三德为大夫六德为诸侯蔡
氏谓以德之多寡为职之大小若使今有一人德性
宽而栗者是不可以使之在位耶是皆不可通之甚
者也而古今无一人疑之何耶或曰然则所谓三德
有家六德有邦者柰何曰日宣三德日严祗敬六德
是九德之人各自致力于学问而不怠者之谓也浚
明亮采则任之以治庶政明庶事之谓也有家有邦
谓任三德可以有其家任六德可以有其邦至翕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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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施九德咸事则是尽用天下之才可以治天下矣
故曰抚于五辰庶绩其凝三德六德亦只大约言之
耳犹言人才少用可以小治多用可以大治也
一日二日万几几者动之微善恶之所由分也天子以
一人而应天下之务一日之间其几微萌动之间所
以为他日治乱之关者盖有万其多也是岂可以不
时时戒惧以正其本端其源耶由是观之虞廷之上
何往而非学耶逸欲者兢业之反人心才逸乐便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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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才兢业便精明放肆者乱之几也精明者治之几也
兢业万几者所以敕已无旷庶官者所以敕庶官也上
下交脩安得不治
典礼德刑皆天理之自然人君所以治天下者惟此而
已所谓万几之兢业天工之人代亦宁有出此之外哉
同寅协恭谓五品之人皆同其寅畏而不敢肆合其恭
敬而不敢慢中心乖戾不作欢然有恩以相接所谓
和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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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稷
予思日孜孜禹安民之心未尝一日忘也洪水滔天以
下非是自陈其功盖安民之事未可如是而但已也
虽曰粗有成绪然中间尚更有多少可为之事此禹
之所以日孜孜者持敬惧之心欲使无一夫不得其
所而已矣故皋陶曰俞师汝昌言
予决九川距四海九川蔡氏以为九州之川盖本下文
九川涤源之言然一州恰好一川亦是大约言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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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导水自弱水至洛凡九州非九川乎川者大水
之总名也由是知古人之言亦不可以文义执一而
泥之也
帝慎乃在位者古人终日拳拳只是敬慎不敢放肆所
以天理常存人心不死大圣如尧舜不过如此非有
他道也后世怠惰放肆而以为常所以为小人而无
忌惮也
安汝止惟几惟康止者心之纯一处安者贞固于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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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摇也和乐于是而无勉强也盖人心本体与天
为一惟为物欲所牵故憧憧往来摇摇靡定圣人之
心纯是天理精明纯一更无所杂而何有于不安禹
亦以是勉之者交相警戒之义德愈盛而警戒愈严
益以见圣人之心日益精明日以纯一也几者心之
初发动处人心常精明纯一则于心之发动处必审
皆由乎天理之正而无有蹈乎人欲之危所谓惟几
惟康也详观虞廷警戒一则曰一日二日万几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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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惟几惟康其所以孜孜不怠惟在致审其几而已
后世慎独之训实原于此盖作圣希天之功其道莫
有外焉外此则为空言为异端之学矣或曰文公之
说以存养省察二者两轮并行一以存未发之中一
以达已发之和今单指慎独是审几功夫则是直言
省察而欠存养也是但知达已发之和何以存未发
之中耶曰省察存养非有两个功夫但今学者相缘
以两偶相对又以两配中和将心体道理界断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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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此最害道盖由未尝实体诸心而多就文字上分
疏故支离若此是虽文公之言亦后人不善观之过
也夫专言存养则省察在其中矣言省察者又非所
以为存养耶故存养是统体省察省察是细密存养
如养鱼养树爱护保持无一时或忘欲其生生不已
省察则是察其荣憔观其得所与不得所而时其灌
溉沃以清泠使日以畅达自得无非所以尽爱护保
持之意非有二其心者也且中和亦岂有二物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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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发而言谓之中以发而言谓之和中即和和即中
也亦非有二其心者也况中和者皆圣人之心体故
有未发之中乃有已发之和今人发皆不和又安得
有未发之中今人日间万死万灭至夜间睡梦亦不
得宁虽或夜气清明之时暂然一觉亦不可谓之未
发之中故必戒惧慎独之功久而无间然后此心复
其本体所谓中和者可得而言矣盖圣人平时只是
戒惧而其心精明纯一其几自明而安学者平时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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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戒惧而于心之发动之微要必致敬不使一毫
放过则所谓慎独之功与此如出一辙
安汝止惟几惟康其自治可谓严矣犹曰其弼直圣人
警戒取善于人何有穷已今学者自脩之功虽在于
我然无朋友交脩之益亦不可以有成也
臣哉邻哉邻哉臣哉相依相亲比莫如邻君必依臣以
辅弼犹人必依邻以相亲也盖深叹辅弼不可少甚
近甚切之意则其虚心从善之勇为何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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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服汝明者非但明其采色而已是一工之事也盖服
以彰有德审其德以施其服以不失天命之当然所
谓汝明也明与听其义甚大非但观色察声而已臣
邻而下皆广谕群臣非但以命禹也
虞廷之治人皆君子而舜眷眷以庶顽谗说为言上既
命龙作纳言矣而此复以命禹盖圣人以天下为一
体元气虽已周流而癣疥之微亦欲其尽去然后为
快故委曲含容教导欲其化于善而后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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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以纳言以出纳惟允之言时而飏之使入于耳感于
心庶几其能改过而迁善蔡氏云以其所纳之言时
而飏之夫飏之者欲其兴起而动其天机必善言始
可讽咏也若谗慝所纳之言其何足飏以使人而有
兴也耶
禹曰俞哉蔡氏依苏氏说谓口然而心不然此语亦未
莹帝光天之下虽是禹广帝舜之意然舜之言自是
禹岂有心不然之意耶盖辨别淑慝而教训化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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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者臣道之当然合弘光大而运转枢机于上者君
道之当然舜之命禹欲其举为臣之职禹之告舜欲
其尽为君之道各有攸当非舜之言有不足而禹复
以是广之也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愚意谓敷字为
句谓不敷布是道也
用殄厥世蔡氏与孔注皆以为尧以天下与舜不与朱
为殄世予意殄世是丹朱在封国之时复朋淫无度
故至殄世若以不传天下为殄世则是尧之殄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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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十有二师注疏以二千五百人为师谓计人工之多
寡蔡传以每州立十二诸侯以为之师使之相牧以
纠群后愚意注疏人工之说与咸建五长不类固不
可依但蔡传之言亦不知其何所本或自以已意顺
文而释之也周礼八命作牧九命作伯作牧者谓侯
伯有贤者加命为一州之长作伯则上公有功德者
加命为二伯是又尊矣又建其牧立其监则监者监
一国者也牧则加命作州长即八命作牧者也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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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制或与唐虞不同然皆未有师之名若今以师
为诸侯之长是即周之牧为州长者也既云州长则
是一州之长统率一州内之侯伯而云每州立十有
二人则太多矣夫以为州长则一州十二为太多以
为州内之侯伯则一州十二又为太少是皆未得其
说也舜典摄位巡狩之后肇十有二州意者每州立
一人为诸侯长谓之州十有二师乎若是则与周制
亦不异特其名不同耳但说者以禹贡九州在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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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定至舜摄位二年之后以冀青二州境界太远始
置十二州此禹所述治水之时犹是九州故不得以
十二师应十二州也予谓九州十二州沿革先后今
亦难知禹之禹贡作于肇十有二州之前与后亦不
可知今大略即书观之咨洪水虽是尧然意亦是尧
之末年之事唐孔氏谓计尧即位至洪水六十馀年
亦或有理盖允釐百工庶绩咸熙此时未有水患至
末年忽有水患故汲汲求贤以治之鲧九载绩用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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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作十三载乃同中间又岂无空年以是推之则治
水当亦是舜摄位初年之事矣孟子谓尧独忧之举
舜使治舜使益掌火及禹疏九河等皆是尧忧而舜
行之也由是推之或舜初为十二州而禹治水功毕
作书定贡复并为九亦不可知也大抵唐虞之事迹
既远文字不详先后之期安能尽考而知只可观其
大义而所谓十有二师者亦无大关系特因所疑遂
历陈之以备一说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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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成五服如蔡说亦太生意义弼犹辅也周书洛诰言
四辅后世言畿辅盖甸侯绥要荒一服辅一服而成
五服也
启呱呱而泣予弗子孟子谓三过其门而不入亦是极
言其治水之急如此而或又疑家有父母岂可不入
朱子又谓量缓急若只泛泛底水须见父母若是甚
急不见父母亦不妨愚观此说太觉支离盖所谓一
事各求一理也夫弗子与过门不入之言亦须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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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得之岂可执滞以求之哉若家有父母便是治水
甚急岂有过门不入一见之理而治水又是远大持
久规模非若存亡在于呼吸之间者过门一见岂便
废事况过门不入亦是当时相沿传说如此孟子取
其意以辟并耕之说亦或非真有是事也禹亦只言
弗子而已何尝言不入门一视之耶大抵道理自在
人心此等细琐事迹不必刻画为之说为国忘家固
有是事然亦只可言入门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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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如注家之说以为是史
臣赞皋陶之言与下文夔言皆是逐事记之亦是
虞宾在位群后德让舜之德化可谓神矣然以尧之神
圣不能化之何耶曰尧之时亦不闻丹朱肆于为恶
想在圣帝陶镕之下安知其不能以善自治但欲付
以天下则不可孟子所谓不肖者不能承继其父耳
故尧举舜而授之及至为宾于虞则其感创思慕又
更二圣之久阅历益深则或益进于前矣故能与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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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德让而非以尧不能化舜独能化之
夔言乐二段史臣记之以见舜盛德之至治化之极故
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化
禹于帝前自叙其治水之功屡屡不已自后世观之便
有嫌疑之意而禹之心初不以为然者盖禹之治水
其功实难将天地重整顿一番禹之力竭于是矣又承
鲧之后其忧勤惕励之诚日操不已诚念功之成败
系于一念敬肆之微故历历言之如人家祖父训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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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昼夜言其所以辛勤立家之故岂必要功于子
孙其属意之勤虑患之周所以为爱子孙之至与禹
爱君之心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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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疑义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