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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话总龟后集卷十 宋 阮 阅 撰
评论门
杜云尔辈可忘年含悽觉汝贤送尔维舟惜此筵汝与
山东李白好自世俗观之则为简傲而实不然亦尝
有云忘形到尔汝
又古柏云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剪伐谁能送先器识
后文蓻与浮躁衒露者有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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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柏云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邱山重此贤者难
进而易退也非其招不往者也
赵嘏长安秋望诗云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
楼当时人诵咏之以为佳作遂有赵倚楼之目又有
长安月夜与友人话归故山诗云杨柳风多潮未落
兼葭霜在雁初飞亦不减倚楼之句至于献李仆射
诗云新诺似山无力负旧恩如水满身流则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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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嵘称张茂先惜其儿女情多风云气少喻凫尝谒杜
紫微不遇乃曰我诗无绮罗铅粉宜不遇也淮海诗亦
然人戏谓可入小石调然率多子美句但绮丽大胜
尔子美并蒂芙蓉本自双水荇牵风翠带长退之金
钗半醉坐添春牧之春风十里杨州路谁谓不可入
黄钟宫邪
昌黎云携持令名归自足贻家尊苏州送参尉云秖应
传善政朝夕慰高堂诚儒者迂阔之辞然贪饕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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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累其亲孰若清白之为愈
东坡云少陵咏怀诗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亦何
愚窃比稷与契子美自比稷契人未必许也然其又
有诗云舜举十六相身尊道更高秦时任商鞅法令
如牛毛自是稷契辈人口中语也知名不必称局促
商山芝又云王侯与蝼蚁同尽随邱墟愿闻第一义
回向心地初乃知子美诗尚有事在也
张藉送区宏诗云韩公国大贤道德赫已闻昨出为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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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尔区来趋奔韩官迁法曹子又至荆门韩入为博
士崎岖从羁轮观其游从之久疑得于韩者深也然
考其文章议论之际乃不得预藉湜之列何也韩集
有送区宏南归诗云我迁于南日周围来见者众莫
依希爰有区子荧荧晖观以彝训或从违我念前人
譬葑菲落以斧斤引纆徽虽有不逮驱騑騑观此数
语则韩虽以师道自任而区受道之质盖有所未至
也其后又勉之以行行正直勿脂韦业成志立来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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颀其望之者至矣集中又有送区册序韩文辨证云
册即宏也未知孰据尔
举人过失难于当其尤者臧孙之犯门斩关惟孟椒能
绝之臧纥谓国有人焉必椒也其难如此司马相如
窃妻涤器开巴蜀以困苦乡邦其过巳多至为封禅
书则谗谄盖天性不复自新矣子美犹云竟无宣室召
徒有茂陵求李白亦云果得相如草仍馀封禅文和
靖独不然曰茂陵他日求遗藁尤喜曾无封禅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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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迫责之深矣李商隐云相如解草长门赋却用
文君取酒金亦全其大论其细也举其大者自西湖
始其后有讥其谄谀之态死而未已正如捕逐寇盗
先有力者所获扼其吭而骑其项矣馀人从旁助箠
縳耳
近人程文穷日力作一论既不限声律复不拘诗句尚
罕得反复折难使其理判然观赴奉先咏怀五百言
乃声律中老杜心迹论一篇也自杜陵有布衣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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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其心术祈向自是
稷契等人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与饥渴犹已也
何异然常为不知者所病故曰取笑同学翁世不我
知而所守不变故曰浩歌弥激烈又云非无江海志
潇洒送日月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葵藿倾太阳
物性固莫夺言非不知隐遁为高也亦非以国无其
人也特废义乱伦有所不忍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
谒言志大术疏未始阿附以借势也为下士所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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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歌自若皇皇慕君而雅志栖道既不合时而又不
少低屈皆设疑互荅屡致意焉非巨刃有馀孰能之
乎中间铺叙间关酸辛宜不胜其戚戚而默思失业
徒因念远戍卒所谓忧在天下而不为一已失得也
禹稷颜子不害为同道少陵之迹江湖而心稷契岂
为过哉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其穷
也未尝无志于国与民其达也未尝不抗其易退之
节密谋先定出处一致矣是其先后同揆正合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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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目元和贺雨诗为諌书余特目此诗为心迹论
也
五言如四十个贤人著一个屠酤不得觅句者若掘得
玉匣子有底有盖但精心必获其宝然昔人园柳变
鸣禽竟不及池塘生春草馀霞散成绮不及澄江静
如练春水船如天上坐不若老年花似雾中看坐久
砚中窥水浅不若花残径里得泥香停杯嗟别久不
及对月喜家贫枫林社日鼓不若茅屋午时鸡此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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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未始不精心以此知全其宝者未易多得
愈寄孟刑部联句云美君知道腴逸步谢天械或问道
果有味乎余曰如介甫午鸡声不到禅林柏子烟中
静拥衾竹鸡呼我出华胥起觅篝灯拥燎炉各据高
梧同不寐偶然闻雨落阶除皆淡中意味非造此景
不能形容也
张无尽题武昌陵竹寺云孟宗泣竹笋冬生岂是青青
竹有情影响主张非别物人心但莫负幽明语虽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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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然当于理乐天有馀霞散成绮别叶乍辞风等语
丽矣不过于嘲风雪弄花鸟而巳故寄唐生诗云非求
宫律高不务文字奇惟歌生民病得愿天子知
颜延之尝问鲍昭已与灵运优劣昭曰谢五言如初发
芙蓉自然可爱君诗铺锦列绣亦雕缋满眼钟嵘诗
品乃记汤惠休云谢如芙蓉出水颜如错采镂金与
本传不同又称延之尝薄惠休制作以为委巷中歌
谣耳岂汤休因为延之所薄遂有芙蓉错镂之语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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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取以文饰之邪坡云辨才诗如风吹水自成文理
吾辈与参寮如巧妇织锦耳取况亦类此渊明所以
不可及者盖无心于非誉巧拙之间也
永叔以昌黎比介甫答云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
望韩公吴季野以方贾谊荅云俯仰缪恩方自慊惭
君将比洛阳人皆愤然不平如恶无盐唐突而宋景
文赠文忠诗有才如梦得今为累情似安仁久悼亡
即开门当之二公何抑扬之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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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美夜宴左氏庄检书烧烛短烛正不宜观书检阅时
暂可也退之短檠二尺便且光可谓灯窗人中语犹
有未便灯不笼则损目不宜勤且久山谷夜堂朱墨
小灯笼可谓善矣而虚堂非夜久所宜子瞻推门入
室书纵横蜡纸灯笼晃云母惯亲灯火儒生酸态尽
矣
张籍尝移书责退之与人商论不能下气愈亦有云我
昔实愚蠢不能降色辞余谓此乃书生常态昔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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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炉亭议题纷喧閧然其后有二生坐是鸣鼓岂
直议礼家为聚讼哉圣俞谢永叔惠酒云贻诗语且
横既醉论益坚曾不究世务闲气争古先诚有之也
岑参寄杜拾遗云圣朝无阙事自觉諌书稀退之赠崔
补阙云早生得涂未要忙时清諌疏尤宜罕皆缪承
荀卿有听从无諌诤之语遂使阿谀奸佞用以藉口
以是知凡造意立言不可不豫为天下来世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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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清诗话人之好恶固自不同子美在蜀作闷诗乃云
捲帘唯白水隐几亦青山若使余居此应从王逸少
语吾当祇以乐死岂复更有闷邪
王君玉云子美之诗词有近质如麻鞋见天子垢腻脚
不袜之句所谓转石于千仞之山势也学者尤之过
甚岂远大者难窥乎
诗话总龟后集卷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