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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少墟集卷十
明 冯从吾 撰
语录
太华书院会语
问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曰非礼不
是难勿的亦不是易勿的必如孟子先立乎其大则
小者不能夺也然后能勿必如朱子至明以察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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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健以致其决然后能勿不然物交物则引之而已
矣其孰能察几而致决哉孔颜之学原是由中以应
外而后世有异学者出遂借由中之说以开自便之
门若曰学在由中不存制外苟先立乎其大心上有
主即视听言动终日在非礼中有而不有有何挂碍
不然心上无主即闭门静坐终日在妄想中无而不
无其为非礼也多矣况圣学一悟本原则视听言动
自是圆妙又何必一一在外面末节上点检以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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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之学耶呜呼心可匿而视听言动不可匿故托之
乎心令人不可揣摩耳不知先立乎其大则小者不
能夺也今小者业已夺矣而犹曰我先立乎其大其
孰信之为此言者真小人而无忌惮之尤者也伊川
先生目击此弊不得已有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之语
故四箴中不曰操之有要心为之则而曰操之有要
视为之则不曰内惟静专发无躁妄而曰发禁躁妄
内斯静专句句是制外养中意无一由中应外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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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岂不知由中应外哉谓不如此不足以救异学
之失而塞小人自便之门耳且圣学原是由中以应
外若中不得力外何以应故必制于外以养其中而
后其中有主其中得力始能应外耳是制于外正所
以养其中也所以二字最当玩味主意原为养其中
使由中以应外岂徒制其外而已哉先生识如此其
高言如此其妙忧道救世之心又如此其苦二句少
一句不得合而言之始得孔颜千载不传之秘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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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由中之说而著论以非制外之语是不知制外正
所以养其中也盖亦不深于由中之义矣
既终日在非礼中矣心上无挂碍否何以知之既终日
闭门静坐矣心上有妄想否又何以知之且既终日
在非礼中便是挂碍又何云无挂碍肯终日闭门静
坐便见无妄想又何云妄想此异端大言欺人语耳
自是逃不得识者
问或有谓四勿与克己无干者有谓克己是本四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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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者皆名儒语也似非本旨曰然四勿原是克己之
日那有本末之分为此言者是混于异端之说而不
自知者也故不容不辨
问非礼即已也是否曰不然如言动之非礼即已还说
得若视听之非礼则非礼之声色在外我安得禁绝
之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岂有仁者而行辟人之
理且非礼之声色在外不视之听之何以知其非礼
非非礼业已视矣听矣而犹云勿视勿听不亦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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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头一视头一听卒然而感卒然而应不谓之视
听不视不听何以知其非礼非非礼惟是一视之听
之既知是非礼之声色就不该视听却再要视听何
也虽自己亦看不过矣勿视勿听指第二视第二听
说勿视者克己欲视之心勿听者克己欲听之心勿
言勿动者克己欲言欲动之心故曰克己非礼之色
视也由己勿视也由己非礼之声听也由己勿听也
由己非礼之言动言动也由己勿言动也由己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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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己二己字原自分明而后世学者欲借由己己字
回护克己己字又欲借由己二字抹摋克己二字甚
且训克为能必欲为私欲左袒何也纷纷议论病根
在此
问天下归仁与叔作八荒我闼文公作归犹与也何如
曰二说原是一意所谓德不孤必有邻者此也所谓
东海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同者此也第己之
未克也则肝胆吴越方寸荆棘吾心先与天下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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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安得不与吾心隔及一日之既克也则一腔四
海八荒我闼吾心先与天下通而天下安得不与吾
心通天下岂有不与吾仁者哉况同然者在我即千
古且与其仁又何况天下二说原是一意不可分而
为二也
学问只要得这个同然的得此同然则可以考三王可
以建天地可以质鬼神可以俟后圣而况于天下岂
有不与吾仁之理不然真是肝胆皆吴越举足皆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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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矣况天下哉
论学得其所同然则杨墨佛老不能为之乱论政得其
所同然则申韩桑孔不能为之夺
问天下非之而不顾得无于同然之说有碍乎曰天下
非之而不顾彼正信得其所同然也盖天下有一时
之浮议有千古之是非彼诚看破千古之是非得人
心所同然所以天下非之而不顾耳苟不得其所同
然而曰天下非之而不顾则无忌惮甚矣此安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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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不足恤所以得罪于天下后世也
圣人先得我心所同然耳圣人讲学故先得我心所同
然我亦讲学故后得圣心所同然圣人与我分得先
后分不得异同
论气则圣人得其清而我浊论质则圣人得其厚而我
薄论时则圣人生于古而我今如何学得圣人所恃
者此同然之性体耳故曰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
也义也心之理义是谓圣心之理义是谓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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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读至此真令人痛哭流涕小
人坏了人国家君子反替他担个不是使庸君世主
不信仁贤皆小人之贻祸也事体败坏至此即卢扁
望而却走矣岂卢扁不能活人哉昔靖康之祸已成
龟山立朝止九十日即卢扁亦何能为而论者责备
不已吁亦冤矣南宋秦桧侂胄相继败坏一文公立
朝止四十九日其能效尺寸之益而论者亦责备不
已何也可为古今一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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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桑孔之徒小人中之
小人也王安石之流君子中之小人也小人中之小
人其罪易见君子中之小人其罪难知虽然斥逐忠
良引用凶邪至于覆人邦家其罪业已彰明较著而
或者犹作祠堂记以左袒之何也故曰君子中之小
人其罪难知也
安石一行新法而百姓如在水火观郑侠流民图真可
堕泪君实罢新法出斯民于水火中而或者病其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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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骤不知拯溺救焚可从容以待否什一去关市之
征孟子谓其斯速已矣何待来年余谓君实之速正
得孟子之意而或以为激且骤者盖章惇蔡京之馀
咳也不可不辨
世之论安石者曰执拗曰自是此皆是病症非是病根
安石志大才高学博目空将古今圣贤都看不上以
为尧舜虽是圣帝而疆域甚隘禹汤文武虽是圣王
而享国不过数百年孔孟虽是大圣大贤而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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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春秋战国为唐虞三代都是迂阔了须是富国强
兵开疆拓土名利兼收做古今第一个有用的圣人
干古今第一件有用的功业且宋室国弱兵寡全被
韩范富欧及赵抃程张诸迂阔人把国家事耽阁了
须是得这等敢做敢为不怕人议论不说迂阔话的
人如吕惠卿章惇蔡京辈才干得实事才做得出大
功业譬之人家生出个有才干不安详的子孙来看
祖宗甘贫自守以为迂阔要大做一番不知要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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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产业不知要畜多少干仆使上扩祖宗累世之业
下垂子孙不拔之基存下这个主意凡讲道理之人
皆诮其无用而疏远之凡挥霍不羁奔走营为之人
皆喜其有用而信任之不论道理只要起家如此做
去窃恐家未必成而祸已随之矣安石之病何以异
此不论道理只是一味要做事功其心以为待我事
功成时方且格天地光祖宗使人人称颂一时天变
何足畏祖宗何足法人言何足恤哉此安石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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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深入膏肓而不可救药也不知舍道理而专求
事功岂止事功不成窃恐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
如之何矣安石不是自为功名富贵计亦不是执拗
自是亦不是有心祸天下只是学术主意差了所以
自误误人国家至此耳可恨可惜
安石这一𣲖学术自淳于髡商鞅李斯申韩桑孔以及
李觏至安石遂大坏决裂不可言矣淳于髡曰鲁缪
公之时公仪子为政子思泄柳为臣鲁之削也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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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乎贤者之无益于国也髡所谓贤者盖指圣贤
道学之士言耳不然贤者无益于国将不贤者有益
于国乎髡不若是之悖矣李觏著富国强兵策各十
篇富国策大约说天下事非利不行强兵策大约说
天下事非势不行惓惓进霸而退儒惓惓以势利为
是以仁义为迂幸觏不当国耳安石既当国安得不
祸宋哉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
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向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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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
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
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
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觏之立论总之为君
辟土地充府库约与国战必克耳其不信孟子何怪
焉孟子之言一验于李斯之于秦再验于安石之于
宋这一𣲖学术误人不小朱文公以富国强兵解利
字不惟得孔孟微旨其所以为后世君臣虑者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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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矣
这一𣲖学术如讲黄白之术者自以为丹成可以起钜
万之家可以延千年之寿视孔孟深耕易耨清心寡
欲之方不足博一笑耳若曰何迂阔至此卒之败家
伤生在此一丹而犹不知悟也悲夫
问足食足兵与富强奚异曰以仁义民信为主则足食
足兵皆国家之至计若以仁义民信为迂则足食足
兵亦富强之嚆矢矣不然吾儒学术岂专欲国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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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弱哉必不其然
士君子不可无者气节却不可认客气为气节士君子
不可无者事功却不可认功利为事功以功利为事
功则枉寻直尺而无品以客气为气节则愤世凌物
而无量
圣学宗旨全在心性二字心性功夫要在品量二字然
则品量可学与曰何不可学余尝谓一介不苟以学
品则品自高万物皆备以学量则量自大今观此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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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削成四方壁立万仞非品乎俯视寰宇皆在
目中非量乎吾辈讲学于此高山仰止景行行
止即此便有馀师又何事远求哉愿共赑屃毋
负山灵
太华书院会语附录
太华书院 阳城崔时芳
青柯坪旧为诸生诵读之薮近名公多聚讲
于斯而远迩负笈者日益众观者比之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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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故事吾道之明喜在此时先为署今改题
太华书院寔以因为创云
白鹿昔年洞青柯今日坪地分千里合道会百年明自
赋操刀拙因惭制锦荣巨灵应不弃同结此山盟
一识君王后铜分仙掌初喜翻桑柘影愿共芷兰居蚊
负惊山重凫临觉境虚弹琴觅古调不用旧刑书
白发今犹健公馀定省时饥寒随有问案牍幸无私恐
负民非孝因知道是师登山频著屐吾欲信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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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为父母胞与忍屯膏未满一人望即分五内劳订
顽开大觉克己借钧陶俯仰天无际宁称华岳高
太华初盟 蒲阪张 煇
太华初盟在戊申春暮冯少墟先生偕诸同
志聚讲于此因盟焉华阴士之知讲学寔自
此始至己酉冬崔公明府改青柯坪之署为
书院不佞得与其中俚言志喜
太华开灵秘名贤订约新道明泾与渭人契晋连秦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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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延风月侵灯问智仁半生疑未破片语悟归真
真象原无二迷来却有因冀空眼底幻印染世间尘形
在神斯在名沦器亦沦域中图五岳千古讲难真
插汉三峰峻登高不畏身如何逢坦易遽尔漫逡巡一
篑莫由己半肩亦让人冉求力自足离我乃寻真
不动山为体磨青万古春气蒸新叆叇雨霁旧嶙峋今
古无穷态乾坤不了身青柯拟白鹿盟结此山真
游太华会讲灏灵楼 长安刘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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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仲好偕同志搢绅及诸俊秀士举会于华
下灏灵楼古未有也不佞窃幸执鞭而时蒲
张去浮先生主华阴师席先生雅任斯道亦
帅群弟子来会盖数日不佞惟三峰朗月迷
途都照比成小咏谂诸君子会仲好书先生
卷因续貂左方
特削芙蓉柱太虚天留胜地故仙居一时冠剑文非丧
千载荆榛道合除野性从来同木石静观何处不鸢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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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忽见三峰出徙倚阑干月上初
宿莎萝坪雨霁时郡邑诸生于青柯坪候仲好
讲学
当面三峰入望真郁然苍翠正嶙峋山灵似识吾侪意
为洗尘埃万古新
登太虚阁望绝顶
结构冯虚色色幽三峰图画一亭收藤萝屈曲穿岩上
泉涧清泠绕地流石鼎茶烟浮细细松林鸟语弄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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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咫尺如相面可许携筇到上头
青柯坪听华州李生季成弹琴作渔樵歌
山头云净山雨晴松风飕飕飞泉鸣何处递钟发幽响
一尊邀我李长庚风韵泉流两不恶况有七弦太古之
希声初闻如在烟水间欸乃绿蓑明月湾再听忽转翠
微半丁丁万丈之巉岩刘郎冯几听罢大拍手自昔尘
想亦何有华山游人知多少谁者探奇得此否吁嗟乎
函关紫气虚也无高寻白帝欲何如孔门乐事须吾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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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到处皆舞雩
书孟直诗后
华岳之会足称一时之盛余愧不足为诸君子役所幸
有孟直诸什则今日之游可托不朽矣昔朱元晦与陆
子静游白鹿洞泛舟乐曰自有宇宙以来已有此溪山
还有此佳客否余于今日亦云余儿康年侍行得此诗
付梓以传余为跋其后冯从吾仲好甫书
游华麓纪事 西安周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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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未游毕郢前同年冯仲好侍御约以暮春游华岳及
归自毕原则仲好病谢客将谓此行或不果越数日勿
药卜初十日丁酉启行先是同志闻之无不勃勃有扶
筇之兴届期与偕者刘孟直二守杨工载进士仲好与
余四人耳三人各肩小舆孟直独策款段驾巾车相期
迟之浐浒余晨兴俶装携童仆裹粮出长乐门有士友
数人且榼酒郊关外壮其行酒数巡别去至浐浒则孟
直工载已先至矣久之仲好至长君康年随侍遂联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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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涉浐灞宿斜口夕阳在山绿禾被亩相与散步村中
已明月挂山头晴空一色坐谈旅舍茅檐下真与野老
争席矣漏下一鼓馀始寝戊戌辰发行十里至临潼仲
好具饭于城隍庙道士所饭毕行四十里至泠口
仲好具午饭又行四十里至渭南宿西郭旅邸中月
明如昨乃阛阓纷沓不比村落閒寂孟直工载寓稍远
仲好虽同寓以体癯新愈先就枕余挑灯独坐忽忆邑
人秦汝睦宪副在此安得促膝一谭作怀汝睦一绝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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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行二十里至赤水邀诸君子同饭道遇一病狂者狞
狰号呼街衢中行人辟易见吾辈过长跪道左叩头致
敬良久方起因叹此便是几希尚存世之病心者独此
人乎哉饭已行三十里至华州方议从城外直抵敷水
镇留一仆往邀宜化汝刺史暨弟叔尚文学皆夙期同
游者乃化汝知吾辈且至使人要于路遂入城过寇莱
公祠拜谒瞻伫者久之仲好戏谓余此非与子先后守
天雄者耶则余汗下几无能自存嗟嗟庸碌浮沈望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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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前修愧死矣同诣化汝具饭留宿舍南园亭主人既
别去仲好就寝余与孟直工载三人剧谈亭中花香月
影竹韵松风令人忘倦几欲呼酒对主人念深夜中止
遂成宿宜氏昆季园亭一律庚子留不得发早饭后邀
游城南姬氏园园中竹木阴森牡丹数百株烂焉夺目
化汝以酒至列坐花间脩爵无算偶有举孔子志学从
心语者仲好剖析精义亹亹不倦余谓圣人一生学问
只在矩上用力当其志学即是欲此矩立不惑知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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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即是不踰此矩但从心所欲而不踰直到七十之年
吾辈为学先须认取矩在庶可终身依据从心地位俟
之可也闻者或以为然已入城叔尚具馔邀坐适族子
缵裳归自襄垣县署闻余驻此来见遂得隅坐饮罢别
去仍宿园亭月下坐谈移时各寝辛丑早饭化汝所有
同年冯元皞刺史暨李生华实化汝弟谦侄元宾相继
投刺来访往来毕日已近午因拉化汝叔尚同行下昼
至敷水镇化汝仍具饭饭毕朝邑王惟大二守走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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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谓原期云台观四方香火辐辏湫隘嚣尘约至华岳
庙会集薄暮抵庙惟大已治具作东道主人矣初议次
早即可登岳或谓明日既望四方登岳者甚众喧杂难
往仲好议少留会友人讲学于此遂宿焉此出野服微
行不欲溷有司乃华阴令嘉定朱君官闻之夜遣吏致
馆谷次日壬寅执刺来顾既别遣役具游岳夫马辞不
受晚复具席于灏灵楼上谊惓惓厚也然非余初心矣
是日来访者又有学谕蒲坂张君煇司训延川段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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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孝廉杨君应震学谕理学名士午后会讲于岳庙官
署中邑诸生与者数十人私谓今日华麓何殊白鹿鹅
湖甚盛事也讲毕赴朱令筵令以雩祷托宜化汝代主
席晚王惟大又治具寓邸坐次讲学谭秇甚适成宿岳
庙四绝时余肘后携华岳志一卷舆中披数过是夜就
寝忆十二年前侍先大夫游此不觉泣下成重游华山
一律然登临之兴未巳也明日癸卯会讲友益众得家
报有伯母病甚剧时年踰八十馀余恐有他辞欲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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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子固留甲辰复会讲于灏灵楼上观三峰出没云
间奇甚谈笑尽欢乙巳诸君登岳余辕遂西王惟大亦
以事归朝邑濒行晤朝邑赵进士天宿邂逅别去杨孝
廉复具饭饭余两人不偕登岳者是夜仍宿华州宜刺
史园欹枕瞿然犹作华岳之梦遂成怀同游诸君子及
再过宜大夫园亭两律丙午宿泠口丁未抵家则伯母
氏伏枕俟余见余至甚喜越壬子仲好诸君子始归自
青柯坪途中阻雨故耳此游也相谋甚久同谋者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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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克行行者仅四人而余又不克终盖游之难也岂
尘襟凡骨山灵拒之不假数日之缘耶然胜友良辰联
床握手义重聚乐虚往实归前后浃旬日亦无负此游
矣乃私次第其事以志友人见之诮曰自昔为岳游者
多矣子中道而止鲜克有终足未蹑华岳之半目不穷
峻极之形而纪岳游不亦恧乎余曰唯唯否否吾子独
不闻欧阳子之言乎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
间而已虽然犹知有山水也今日之游大集群英精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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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理作华岳一段嘉话又有不在乎山水者奚必于登
奚必于不登若必历三峰之胜摩巨灵掌洗玉女盆挹
金天露采玉井十丈莲自昔为岳游者多矣纪不啻详
余即登亦可无纪
重游华山有感
万历戊申春服既成同刘孟直郡守杨工载
进士冯仲好侍御游华岳过华下邀州人宜
化汝刺史宜叔尚文学同行至则朝邑王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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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郡守蒲坂张去浮学谕延川段修甫司训偕
群英咸集讲学论道乐而忘倦今日华麓直
可追鹅湖白鹿洞故事宁独跻攀称胜览哉
山灵有知自当生色因忆往岁丙申侍先大
夫游此忽一纪矣嗟嗟安得复着斑衣扶杖
履重觏此佳会也触境兴思风木增感援笔
记事情见乎辞
几年不出华阴道此日重来华岳游为问真源寻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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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关函谷度青牛五千仞耸星初聚百二天开气欲浮
惟有当时觞咏处西风牢落不堪愁
宿华岳庙同冯侍御诸君子会讲时方旱祷
萍踪南北愧当年负却名山几度缘才得灵宫一夜宿
恍如身抱白云眠
蓬匆睡起鬓䰐鬖向晓看山山更蓝何计尽封肥𧔥穴
祈灵直叩黑龙潭
金天灵净莲花发白帝宫深古木疏怪底坐来添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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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流苍翠到庭除
良朋聚首谊千秋满座高谈四壁幽览胜漫劳誇华岳
此行何异宝山游
游岳先归道中怀宿青柯坪诸君子
杖藜攀陟喜相从咫尺烟霞路几重身染白云归满袖
山回紫气拥三峰离当胜地情偏切味入村醪兴转浓
遥想同游陶谢手新诗何处勒高踪
跋周淑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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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名公游华岳者代不乏人未有徵会讲学如今日
者亦人不乏咏未有永言孝思如淑远氏者昔陆象山
与朱晦翁讲义利章于鹿洞闻者流涕今读此诗而有
不流涕者非夫也余顷与同游诸君子讲惓惓于孝弟
二字其于千古圣学颇足自信盖淑远倡之矣年弟冯
从吾仲好跋
壬子春月冯仲好直指赴新辟太华书院讲座
余病未偕诗以送之 长安刘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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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辟榛荒向白云指迷不厌此重勤振衣千仞应无古
倡道三峰始自君源浚玉泉回圣脉印提仙掌领人群
却羞蝴蝶追随意未及关门一字闻
青柯坪听讲 西蜀胡如楠
讲堂初起集鸿儒幸有贤哉二大夫谷口清风山际月
分明引我出迷途
少墟集卷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