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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史传三编卷十六
大学士朱轼撰
名臣传八
汉
陈蕃 窦武
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也祖河东太守蕃年十五尝
閒处一室而庭宇芜秽父友同郡薛勤来候之谓蕃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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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蕃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
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初仕郡举孝
廉除郎中遭母忧弃官行丧服阕刺史周景辟别驾从
事以谏争不合投传而去后公府辟举方正皆不就太
尉李固表荐徵拜议郎再迁为乐安太守时李膺为青
州刺史名有威政属城闻风皆自引去蕃独以清绩留
郡人周璆高洁之士前后郡守招命莫肯至唯蕃能致
焉字而不名特为置一榻去则悬之民有赵宣葬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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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闭埏隧因居其中行服二十馀年乡邑称孝州郡数
礼请之郡内以荐蕃蕃与相见问及妻子而宣五子皆
服中所生蕃大怒曰圣人制礼贤者俯就不肖企及且
祭不欲数以其易黩故也况乃寝宿冢藏而孕育其中
诳时惑众诬污鬼神乎遂致其罪大将军梁冀威震天
下时遣书诣蕃有所请托不得通使者诈求谒蕃怒笞
杀之坐左迁修武令稍迁拜尚书时零陵桂阳山贼为
害公卿议遣讨之又诏下州郡一切皆得举孝廉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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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上疏驳之曰良民为寇皆所在贪虐使然宜严敕三
府隐覈牧守令长其有在政失和侵暴百姓者即便举
奏更选清贤奉公之人能班宣法令情在爱惠者可不
劳王师而群贼弭息矣又三署郎吏二千馀人三府掾
属过限未除但当择善而授之简恶而去之岂烦一切
之诏以长请属之路乎以此忤左右故出为豫章太守
性方峻不接宾客吏民亦畏其高徵为尚书令送者不
出郭门迁大鸿胪会白马令李云抗疏谏桓帝怒当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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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诛蕃上书救云坐免归田里复徵拜议郎数日迁光
禄勋时封赏踰制内宠猥盛蕃乃上疏谏曰臣闻有事
社稷者社稷是为有事君人者容悦是为今臣蒙恩备
位九列见非不谏则容悦也夫诸侯上象四七下应分
土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追录河南尹邓万世父遵
之微功更爵尚书令黄俊先人之绝封近习以非义授
邑左右以无功传赏至乃一门之内侯者数人故纬象
失度阴阳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知封事已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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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比年收敛十伤五六万
人饥寒而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鄙
谚云盗不过五女门今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且聚而
不御必生悲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狱以禁止奸违
官以称才理物若法亏于平官失其人则王道有缺而
令天下皆谓狱由怨起爵以贿成陛下宜采求得失择
从忠善尺一选举委尚书三公使褒责诛赏各有所归
岂不幸甚帝颇纳其言为出宫女五百馀人但赐俊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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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内侯而万世南乡侯延熹六年车驾幸广城校猎蕃
上疏极谏不纳自蕃为光禄勋与五官中郎将黄琬共
典选举不偏权富而为势家郎所谮诉坐免归顷之徵
为尚书仆射转太中大夫八年代杨秉为太尉蕃让曰
不愆不忘率由旧章臣不如太常胡广齐七政训五典
臣不如议郎王畅聪明亮达文武兼资臣不如弛刑徒
李膺帝不许中常侍苏康管霸等复被任用排陷忠良
大司农刘祐廷尉冯绲河南尹李膺皆以忤旨抵罪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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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朝会固理膺等请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诚词
恳切帝不听因流涕而起时小黄门赵津南阳大猾张
泛等奉事中官乘势犯法二郡太守刘瓆成瑨考案其
罪虽经赦令而并竟考杀之宦官怨恚有司承旨遂奏
瓆瑨罪当弃市又山阳太守翟超没入中常侍侯览财
产东海相黄浮诛杀下邳令徐宣超浮并坐髡钳输作
左校蕃与司徒刘矩司空刘茂共谏请瓆瑨超浮等帝
不悦有司劾奏之矩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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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陛下超从列
侯继承天位诚不爱己独不念先帝得之勤苦耶前梁
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意收而戮之而近习之权复
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汜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
前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
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
小人道长营惑圣听遂使天威为之发怒过谪已甚况
乃重罚令伏欧刃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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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公不挠疾恶如雠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
蒙刑坐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折辱公
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
之诛陛下深宜割近习豫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事
简练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徵符
瑞岂远乎哉帝得奏愈怒竟无所纳瓆瑨竟死狱中朝
廷众庶莫不怨之宦官由此疾蕃弥甚选举奏议辄以
中诏谪郤长吏以下多至抵罪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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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李膺等以党事下狱考实蕃因上疏极谏曰臣闻
贤明之君委心辅佐亡国之主讳闻直词伏见前司𨽻
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太尉掾范滂等正身无玷死心社
稷以忠忤旨横加考案或禁锢闭隔或死徙非所杜塞
天下之口聋盲一世之人与秦焚书坑儒何异人君者
举动不可以违法进退不可以离道谬言出口乱及八
方何况髡无罪于狱杀无辜于市乎又青徐炎旱民物
流迁而国用尽于纨罗外戚私门贪财受赂所谓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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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室政在大夫昔春秋之末周室衰微数十年间无复
灾𤯝者天所弃也天之于汉悢悢无已故殷勤示变以
悟陛下除妖去孽实在修德臣位列台司忧深责重不
敢尸禄惜生坐观成败如蒙采录使身首分裂所不恨
也帝讳其言切托以辟召非人策免之永康元年窦后
临朝以蕃为太傅录尚书事时新遭大丧国嗣未立诸
尚书畏惧权官托病不朝蕃以书责之曰古人立节事
亡如存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蹙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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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偃在床于义不足焉得仁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
灵帝即位窦太后复诏封蕃高阳侯蕃上疏辞太后不
许蕃复固让章前后十上竟不受封初桓帝欲立所幸
田贵人为皇后蕃以田氏卑微窦族良家争之甚固帝
不得已乃立窦后及后临朝故委用于蕃蕃与后父大
将军窦武同心尽力徵用名贤共参政事天下之士莫
不延颈想望太平而帝乳母赵娆旦夕在太后侧中常
侍曹节王甫等与共交搆谄事太后太后信之数出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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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有所封拜及其支𩔖多行贪虐蕃常疾之志诛中官
会窦武亦有谋蕃自以既从人望而德于太后必谓其
志可申乃先上疏言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与
赵夫人诸女尚书并乱天下附从者升进忤逆者中伤
陛下前始摄位顺天行诛苏康管霸并伏其辜奈何数
月复纵左右元恶大奸莫此之甚今不急诛必生变乱
倾危社稷其祸难量愿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下诸
奸知臣疾之太后不纳朝廷闻者莫不震恐蕃因与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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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谋之武不即以时收杀而须考竟其词事遂泄曹节
等因矫诏诛武蕃时年七十馀闻难作将官属诸生八
十馀人并拔刃突入承明门攘臂呼曰大将军忠以卫
国黄门反逆何云窦氏不道耶王甫使剑士收蕃蕃拔
剑叱甫甫兵不敢近乃益人围之数十重遂执蕃送黄
门北寺狱黄门从官驺蹋踧蕃曰复能损我曹员数夺
我曹禀假不即日害之徙其家属于比景宗族门生故
吏皆斥免禁锢蕃友人陈留朱震时为铚令闻而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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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之收葬蕃尸匿其子逸于甘陵界中事觉系狱合门
桎梏震受拷掠誓死不言故逸得免后大赦党人乃追
还逸官至鲁相
窦武字游平扶风平陵人少以经行著称教授大泽中
不交时贵名显关西延熹八年长女选入掖庭桓帝以
为贵人拜武郎中冬立为皇后封武槐里侯明年拜城
门校尉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恶礼赂不通妻子衣食
裁充足而已得两宫赏赐悉散与太学诸生及载肴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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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道施贫民时宦官专宠李膺杜密等为党事考逮武
上疏切谏其略曰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
续为祸虐欺罔谲诈妄爵非人朝政日衰奸臣日强臣
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近者牢脩
造设党议遂收前司𨽻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御史中丞
陈翔太尉掾范滂等逮考连及数百人旷年拘录事无
效验臣惟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诚陛下稷契伊
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枉天下寒心海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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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见理出以厌人鬼喁喁之心臣
闻古之明君必须贤佐以成政道今台阁近臣陈蕃胡
广朱宇苟琨刘祐魏朗刘矩尹勋等皆国之贞士朝之
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明达国
典群才并列而陛下委任近习专树饕餮外典州郡内
干心膂宜以次贬黜案罪纠罚抑夺宦官欺国之封按
其无状诬罔之罪信任忠良平决臧否使邪正毁誉各
得其所咎徵可消天应可待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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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
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书奏因以病上还城
门校尉槐里侯印绶帝不许有诏原李膺杜密等自黄
门北寺若卢都内诸狱系囚罪轻者皆出之其冬帝崩
无嗣武召侍御史刘倏参问王子侯贤者入白太后徵
立解渎亭侯宏是为灵帝拜武大将军常居禁中更封
闻喜侯子机兄子绍靖皆为侯武既辅朝政常有诛剪
宦官之意太傅陈蕃亦素有谋时共会朝堂蕃私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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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中常侍曹节王甫等自先帝时操弄国柄浊乱海内
今不诛后必难图武深然之于是引同志尹勋为尚书
令刘瑜为侍中冯述为屯骑校尉又徵天下名士废黜
者李膺杜密刘猛朱宇等列于朝廷请前越巂太守荀
昱为从事中郎辟颍川陈寔为属共定计策于是天下
雄俊知其风旨莫不延颈企踵思奋其智力会五月日
食蕃说武曰昔萧望之困一石显近者李杜诸公祸及
妻子况今石显数十辈乎今可且因日食斥罢宦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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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天变又赵夫人及女尚书旦夕乱太后急宜退绝惟
将军虑焉武乃白太后欲尽诛废宦官等太后曰汉家
故事世有但当诛其有罪岂可尽废邪时中常侍管霸
颇有才略专制省内武先白诛霸及苏康等竟死复数
白诛曹节等太后犹豫未忍至八月太白出西方刘瑜
上书太后言占应宫门当闭将相不利奸人在主傍愿
急防之又与武蕃书以星辰错缪不利大臣宜速断大
计武乃奏免黄门令魏彪以山冰代之使冰奏数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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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状者郑飒送北寺狱蕃谓武曰此曹子便当收杀何
复考为武不从令冰与尹勋祝瑨杂考飒词连节甫乃
奏收节等使刘瑜内奏时武出宿归府典中书者先以
告长乐五官史朱瑀瑀盗发武奏骂曰中官放纵者自
可诛耳我曹何罪而当尽见族灭因大呼曰陈蕃窦武
奏白太后废帝为大逆乃夜召所亲壮健者十七人喢
血共盟诛武等曹节白帝曰外间切切请出御德阳前
殿令帝拔剑踊跃使乳母赵娆拥卫左右取棨信闭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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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门召尚书官属胁以白刃使作诏板拜王甫为黄门
令持节至北寺狱收尹勋山冰冰疑不受诏驰击杀之
遂害勋出郑飒还共劫太后夺玺书收捕武等武不受
诏驰入步兵营与兄子绍共射杀使者召会北军五校
士数千人屯都亭下令军士曰黄门常侍反尽力者封
侯重赏诏周靖张奂讨武等王甫将虎贲羽林军千馀
人与奂等合明旦悉军阙下与武对阵至食时武绍败
走诸军追围之皆自杀收武宗亲宾客姻属悉诛之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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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冯述皆夷其族徙武家属日南迁太后于云台武
府掾胡腾独殡敛行丧坐以禁锢武孙辅年二岁逃窜
腾及令史张敞脱之得全
后汉书论曰桓灵之世若陈蕃之徒咸能树立风声抗
论惛俗而驱驰崄阨之中与刑人腐夫同朝争衡终取
灭亡之祸者非彼不能絜情志违埃雾也悯夫世士以
离俗为高而人伦莫相恤也以遁世为非义故屡退而
不去以仁心为己任虽道远而弥厉及遭际会恊策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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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自谓万世一遇也凛凛乎伊望之业矣功虽不终然
其信义足以携持民心汉世乱而不亡百馀年间数公
之力也
论曰东汉之末宦竖窃弄神器敢行暴虐天下莫不
痛心疾首蕃以耆德硕望武以后父且贤思扫除君
侧以还清明而机事一泄重遭其毒岂谋之不臧乎
太白入犯太微大臣不利天变告于上矣张奂新至
不知本谋至为节甫所卖人事舛于下矣固知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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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之运将终而炎精已灰不可复燃也厥后何进踵
之卒以其身与宦竖同尽而汉鼎旋移语曰痈疽既
溃大命随之不其信哉
李膺
李膺字元礼颍川襄城人也祖父脩太尉父益赵国相膺
性简亢无所交接唯以同郡荀淑陈寔为师友举孝廉为
司徒胡广所辟举高第再迁青州刺史守令畏威明多望风
弃官再迁渔阳太守寻转蜀郡太守修庠序设条教明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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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恩并行珍玩不入于门朝廷举能理剧转乌桓校尉
鲜卑数犯塞膺常蒙矢石身被创痍拭血进战每破走
之贼甚惮慑以公事免官迁居纶氏教授常千人南阳
樊陵求为门徒膺谢不受陵后以阿附宦官致位太尉
为节志者所羞荀爽常就谒膺因为其御既还喜曰今
日乃得御李君矣其见慕如此永寿二年鲜卑寇云中
桓帝闻膺能乃复徵为度辽将军先是羌众及疏勒龟
兹数出攻钞张掖酒泉诸郡屡被其害膺到皆望风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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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先所掠男女悉送还塞下自是声振远域徵拜河南
尹时宛陵大姓羊元群罢北海郡臧罪狼籍膺表欲按
其罪元群行赂宦𥪡膺反坐输作左校初膺与廷尉冯
绲大司农刘祐等共同心志纠罚奸倖绲祐时亦得罪
输作司𨽻校尉应奉抗疏表其忠节录其功勋乃悉免
其刑再迁复拜司𨽻校尉时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
无道畏膺威严逃还京师匿于让第舍合柱中膺率吏
卒破柱取朔付狱受词毕即杀之让诉冤帝召膺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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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请便加诛辟之意膺对曰昔仲尼为鲁司寇七日
而诛少正卯今臣到官已积一旬私虑以稽留为愆不
意获速疾之罪诚自知衅责死不旋踵乞留五日剋殄
元恶退就鼎镬始生之愿也帝乃顾让曰此汝弟之罪
司𨽻何愆自此诸宦官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出宫省
帝问其故并叩头泣曰畏李校尉时朝廷日乱纲纪颓
弛膺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高士有被容接者名为登龙
门及遭党事当考实膺等案经三府太尉陈蕃却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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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所考案皆海内人誉忧国公忠之臣此等犹将十世
宥也岂有罪名不彰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帝愈怒
遂下膺等于黄门北寺狱膺等颇引宦官子弟宦官多
惧请帝以天时宜赦膺得免归居阳城山中天下士大
夫皆高尚其道而污秽朝廷及陈蕃免太尉朝野属意
于膺荀爽恐其名高致祸欲令屈节以全乱世为书贻
曰久废过庭不闻善诱知以直道不容于世悦山乐水
家于阳城道近路夷当即聘问不谓夷之初旦明而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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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虹蜺扬辉弃和取同方今天地气闭大人休否智者
见险投以远害虽匮人望内合私愿愿怡神无事偃息
衡门与时俯仰顷之帝崩陈蕃为太傅与窦武谋诛宦
官故引用天下名士乃以膺为长乐少府及陈窦之败
膺等复废后张俭事起收捕钩党乡人谓膺曰可去矣
对曰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吾年已六十死生
有命去将安之乃诣诏狱考死阳城杜密素与李膺名
行相次先为代郡泰山太守及北海相宦官子弟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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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有奸恶者辄捕案之后官至太仆党事作亦同死焉
时人谓之李杜初河内张成善说风角推占当赦遂教
子杀人膺时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竟
案杀之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谇其占成弟子牢
脩因上书诬告膺等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词
所连及二百馀人党祸实始此云
论曰东汉延熹永康间大往小来阳外阴内易曰君
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垂戒至深远矣当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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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即括囊肥遁犹惧不免顾不处于南山之南北山
之北以韬光隐曜而互相标榜敢行倖直立的于此
使人得以弯弓相向君子高其节不得不哀其志也
至夫孔融弟争兄死范滂母欢子义景毅以子为膺
门徒自表免归皇甫规以西州豪杰耻不与党上书
自言宜坐虽义声感慨足以立懦廉顽然揆诸守死
善道之常经毋乃已激乎读元礼孟博诸传乃益服
郭有道陈太丘二公之弘识雅量为不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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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燮
傅燮字南容北地灵州人也本字幼起慕南容三复白
圭乃易字焉身长八尺有威容少师事太尉刘宽再举
孝廉闻所举郡将丧乃弃官行服后为护军司马与左
中郎将皇甫嵩俱讨张角燮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曰
臣闻天下之乱不由于外皆兴于内今张角起于赵魏
黄巾乱于六州皆由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受
戎任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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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仁德宽容致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
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夫邪正不宜共国犹冰
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皆将巧词饰说共长虚
伪若不详察忠臣必复有杜邮之戮陛下宜速诛谗佞
善人思进奸凶自息国之福也书奏宦者赵忠见而忿
恶及破张角燮功多当封忠诉谮之灵帝犹识燮言得
不加罪竟亦不封以为安定都尉以疾免后拜议郎会
西羌反边章韩遂作乱徵发天下赋役无已司徒崔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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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宜弃凉州诏会公卿百官议烈坚执前言燮厉言
曰斩司徒天下乃安尚书劾奏帝召问状燮对曰昔冒
顿至逆也樊哙为上将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愤激思
奋未失人臣之节季布犹曰哙可斩也凉州天下要冲
国家藩卫高祖定陇右世祖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
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内骚动烈为宰相不
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此社稷深
忧也帝从燮议由是朝廷重其方格每公卿有缺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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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所归顷之赵忠为车骑将军诏忠论讨黄巾之功执
金吾甄举谓忠曰傅南容前在东军有功不侯天下失
望将军宜进贤理屈以副众心忠乃遣其弟延致殷勤
于燮曰南容少答我常侍万户侯不足得也燮正色拒
之曰遇不遇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傅燮岂求私赏哉忠
愈怀恨然惮其名不敢害权贵亦多疾之竟出为汉阳
太守初郡将范津名知人举燮孝廉及津为汉阳与燮
交代合符而去乡人荣之燮善恤人畔羌怀其恩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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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降附乃广开屯田列置四十馀营时凉州刺史耿鄙
委任治中程球球通奸利士民怨之中平四年鄙率六
郡兵讨金城贼王国韩遂等燮知鄙必败谓曰使君统
政日浅民未知教贼闻大军将至必万人一心其锋难
当不若息军养德明赏必罚贼得宽挺必谓我怯群恶
争势其离可必然后率己教之人讨已离之贼功可坐
而待也鄙不从行至狄道别驾反应贼杀球及鄙贼遂
进围汉阳城中兵少粮尽燮犹固守时北骑数千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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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郡皆夙怀燮恩共于城外叩头求送燮归乡里燮子
干年十三从在官知燮素刚不能屈进谏曰国家昏乱
遂令大人不容于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以自守宜
听其送归乡里徐俟有道而辅之言未终燮慨然而叹
呼干小字曰别成汝知吾必死耶盖圣达节次守节吾
遭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又欲食禄而避其难乎吾行
何之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杨会吾之程婴也干哽
咽不复言左右皆泣下王国使故酒泉太守黄衍说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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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天下非复汉有府君宁有意为吾属师乎燮按剑叱
衍曰若剖符之臣反为贼说耶遂麾左右进兵临阵战
殁谥曰壮节干知名仕至扶风太守
论曰汉廷公卿两议弃凉州而傅燮指陈利害暗与
虞诩合伟哉英雄所见固略同也考后汉书燮与诩
合传盖勋臧洪亦并列焉洪首建攻董卓之议登坛
号众词色激昂勋亦屡盛气陵卓且密劝皇甫嵩勒
兵讨之然卒与嵩受徵入朝若乃勋弃左昌之怨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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檄赴援洪感张超之恩徒跣请救则勋又难于洪也
方群阉当国勋尝谋与刘虞袁绍共诛嬖倖及为京
兆杨党恃父以贪赂则违贵戚之请而案其赃高望
属子为孝廉终抗副主之命而黜其选其严气正性
虽傅燮之于赵忠岂有过焉然当兵败见执听其送
还何遂与前时木表之誓言相剌谬也臧洪临命慷
慨庶几复见田横遗烈向使歃盟酸枣之日即劝超
先进扫除贼卓以其死郡将者死国家不更义声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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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哉比事观之傅南容加于人一等矣
皇甫规
皇甫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人与敦煌张奂然明武威段
颎纪明并山西名将称凉州三明焉祖父棱度辽将军
父旗扶风都尉永和六年西羌大寇三辅围安定征西
将军马贤将兵击之不能克规虽在布衣见贤不恤军
士审其必败寻而贤果为羌所没郡将知规有兵略乃
命为功曹使率甲士八百与羌战有功举规上计掾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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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羌众大合攻烧陇西朝廷患之规乃上疏求自效曰
羌戎溃叛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乘常守安则加侵暴苟
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不言
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战以邀功退不得温饱
以全命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不能久叛则经年
愿假臣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与护羌校尉赵
冲共相首尾高可涤患下可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
足用凡诸败将非官爵之不高年齿之不迈也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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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冲帝立梁太后临朝规举贤良方正对策曰陛下摄
政之初拔用忠贞远近翕然望见太平而地震之后曰
月不光旱魃为虐大贼纵横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
其常侍尤无状者宜亟黜遣以答天戒大将军冀河南
尹不疑宜增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不急之务割
减庐第无益之饰夫德不称禄犹凿墉之址以益其高
岂量力审功安固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戏客亦宜贬
斥以惩不轨令冀等深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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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餐尚书怠职有司依违使陛下专受谄谀之言不闻
户牖之外臣岂敢隐心以避诛责书奏梁冀忿其规己
以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州郡承冀旨几陷死者再
三遂以诗易教授门徒三百人后梁冀诛旬月之间礼
命五至皆不就时太山贼侵乱郡县特拜规太山太守
规到官广设方略寇盗悉平延熹四年秋叛羌零吾等
与先零别种寇钞关中护羌校尉段颎坐徵规素悉羌
事志自奋效乃上疏曰臣生长邠岐昔为郡吏再更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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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预筹其事有误中之言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介之使
劳来三辅宣国威泽以所悉地形兵势佐助诸军臣穷
居孤危之中坐观郡将已数十年矣力求猛敌不如清
平勤明孙吴未若奉法前变未远臣诚戚之是以越职
尽其区区至冬羌遂大合三公举规为中郎将持节监
关西兵讨零吾等击斩之先零诸种羌慕规威信相继
降者十馀万明年规因发其骑共讨陇右而道路隔绝
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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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东羌遂遣使乞降凉州复通先是凉之诸牧守皆倚
恃权贵不遵法度规到州悉条奏其贪暴杀降与老弱
不任职者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等
十馀万口复诣规降规出身数年拥众立功还督乡里
既无它私惠而多所举奏又恶绝宦官不与交通于是
遂共诬规货赂群羌令其文降玺书诮让规惧不免上
疏自讼曰四年之秋戎车西侵旧都惧骇明诏不以臣
愚驽急使军就道幸蒙威灵遂振国命所省之费一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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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以为忠臣之义不敢告劳故耻以片言自及微效
前践州界奏郡守孙俊等五人支党半国其馀墨绶小
吏所连及者复有百馀吏托报将之怨子思复父之耻
交搆豪门竞流谤讟云臣私报诸羌售以钱货若臣以
私财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官则文簿易考就臣愚惑
信如言者前世尚遗匈奴以宫姬镇乌孙以公主今臣
但费千万以怀畔羌何罪之有自永初以来将出不少
覆军有五动资巨亿有旋车完封写之权门而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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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厚加爵封今臣还督本土糺举诸郡众谤阴害固其
宜也传称鹿死不择音谨冒昧略上帝乃徵规还拜议
郎论功当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悹数从求货规不答遂
陷以前事下吏官属欲赋敛请谢规誓而不听遂以馀
寇不绝论输左校诸公及太学生张凤等三百馀人诣
阙讼之会赦归家徵拜度辽将军至营数月上书荐中
郎将张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以从众望愚臣愿乞冗
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及奂迁大司农规复代为度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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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规自以连在大位欲退身避第数上病不见听会
友人上郡太守王旻丧还规缟素越界至下亭迎之因
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规违禁擅远军营当即举
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途故激发我耳吾当为朝廷爱
才何能申此子计耶及党事起名贤多见染逮规自以
西州豪杰耻不得与乃先自上言臣前荐大司农张奂
是附党也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
臣宜坐朝廷卒不问时人以规为贤在事数岁北边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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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永康元年徵为尚书会日食诏公卿举贤良方正下
问得失规对曰陛下八年之中三断大狱一除内嬖再
诛外臣而灾异数见人情未安者殆贤愚进退威刑所
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陈蕃刘矩忠谋高世废在里巷
刘祐冯绲赵典尹勋正直多怨流放家门李膺王畼孔
翊洁身守礼终无宰相之阶至起钩党之衅虐贤伤善
哀及无辜而群臣鉴畏前害莫肯正言愿陛下容受謇
直则前责可弭后福必降对奏不省迁规弘农太守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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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成亭侯让不受转护羌校尉熹平三年以疾召还卒
年七十一初规以度辽将军解官归安定乡人有以货
得雁门太守者亦去职还家书刺谒规规卧不迎既入
而问卿前在郡食雁美乎有顷又白王符在门规遽起
衣不及带屣履而迎援符手还入同坐极欢时人语曰
徒见二千石不如一缝掖又为太守时汉阳赵壹道经
弘农过候规门者不即通遂遁去门吏以白规闻壹名
大惊乃遣主簿追书谢曰蹉跌不面企德怀风虚心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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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为日久矣侧闻仁者悯其区区冀承清诲以释遥怀
今旦外白有一尉两计吏不道屈尊门下更启乃知已
去如印绶可投夜岂待旦惟君明献平其夙心事在悖
惑不足具责倘可原察何福如之壹答书不顾而去其
好善下贤如此规所著赋铭碑赞书檄笺记等文凡二
十七篇
论曰凉州三明并树功边境威信遍于羌陇之间奂
规文学极博颎武功又显然陈窦之举奂为阉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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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致使忠烈殒命虽辞爵谢咎噬脐何及颎党附宦
官又以输货致台辅独规保全身名无瑕衅可摘虽
曰福命亦其智意足以自卫也其后规兄子嵩与会
稽朱俊皆以忠勇之略荡平群寇勋在王室无有二
心然嵩拒梁衍之说不讨董卓而就徵至遭董卓窘
辱俊违陶谦之议不讨催汜而就徵遂为郭汜所留
守常有馀而定变不足范史谓其舍格天之大业蹈
匹夫之小谅卒狼狈虎口为智士笑岂过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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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
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人也同郡郭林宗尝见而奇之曰
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与定交年十九为郡吏时
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允讨捕杀之
而津兄弟谄事宦官因缘谮诉桓帝震怒徵太守刘瓆
下狱死允送丧还平原终毕三年然后归家复还仕郡
人有路佛者少无名行而太守王球召以补吏允犯颜
固争球怒收允欲杀之刺史邓盛闻而驰传辟为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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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允由是知名而路佛以之废弃允少好大节有志
于立功常习诵经传朝夕试驰射三公并辟以司徒高
第为侍御史中平元年拜豫州刺史辟荀爽孔融等为
从事上除禁党讨击黄巾别帅大破之受降数十万于
贼中得中常侍张让宾客书疏与黄巾交通允具发其
奸以状闻灵帝责怒让让叩头陈谢竟不能罪之让因
挟忿以事中允徵下狱会赦还复刺史旬日间复以他
罪被捕司徒杨赐以允素高不欲使更楚辱遣客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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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计又诸从事好气决者共流涕奉药进之允厉声曰
吾为人臣获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药求
死乎投杯而起出就槛车既至廷尉左右皆促其事大
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共疏请之曰夫内视反
聪则忠臣竭诚宽贤矜能则义士厉节是以孝文纳冯
唐之说晋悼宥魏绛之罪允受命诛逆曾未期月州境
肃清方欲列其庸勋请赏而以奉事不当当肆大戮责
轻罚重有亏众望书奏得以减死论是冬大赦而允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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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宥三公咸复为言至明年乃得解释是时宦者横
暴睚眦触死允惧不免乃变易名姓转侧河内陈留间
及帝崩乃奔丧京师时何进谋诛宦官召允共事请为
从事中郎转河南尹献帝初平元年拜司徒及董卓迁
都关中允悉收敛兰台石室图书秘纬要者以从既至
长安皆分别条上又集汉朝旧事所当施用者一皆奏
之经籍具存允有力焉时董卓尚留洛阳朝政悉以委
允允矫情屈意每相承附卓亦推心不生乖疑故得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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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王室于危乱之中臣主内外莫不倚恃焉允见卓篡
逆己兆密与司𨽻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等谋共诛之
乃上护羌校尉杨瓒行左将军事执金吾士孙瑞为南
阳太守并将兵出武关道以讨袁术为名实欲分路征
卓而后迎天子还洛阳卓疑而留之允乃引内瑞为仆
射瓒为尚书三年春连雨六十馀日允与士孙瑞杨瓒
登台请霁复结前谋瑞言星变甚亟内发者胜几不可
缓公其图之允然其言乃潜结卓将吕布使为内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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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加太师位在诸侯王上弟旻兄子璜皆为将军典兵
事宗族内外并居列位其子孙虽在髫龀男皆封侯女
为邑君结垒于长安城东筑坞于郿高厚七丈号曰万
岁坞积谷为三十年储自云事成据雄天下不成守此
足以毕老数与百官宴会淫乐诛杀断斩自由以天变
杀卫尉张温校尉伍孚刺卓不就为所杀三年四月帝
病新愈大会未央殿卓朝服升车陈兵夹道自垒及宫
左步右骑屯卫周匝令吕布等捍卫前后允乃与士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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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密表其事使瑞自书诏以授布令骑都尉李肃与布
同心勇士十馀人伪著卫士服于北掖门内以待卓卓
将至马惊不行怪惧欲还吕布劝令进遂入门肃以戟
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坠车顾大呼曰吕布何在布曰
有诏讨贼臣卓大骂布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驰赍
赦书以令宫陛内外士卒皆称万岁百姓歌舞于道市
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使皇甫嵩攻卓弟旻于郿坞杀
其母妻男女尽灭其族尸卓于市然火置脐中光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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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诸袁门生又聚董氏之尸焚灰扬之于路坞中珍藏
有金二三万觔银八九万觔锦绮纨素珍玩积如丘山
允初议赦卓部曲吕布亦数劝之既而疑曰此辈名为
恶逆而特赦之适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也布欲以
卓财物班赐公卿将校允又不从而素轻布以剑客遇
之布亦负其功劳多自誇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允性
刚疾恶初惧董卓故折节图之卓既灭自谓无复患难
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仗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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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群下不甚附之董卓将校及在位者多凉州人允议
罢其军百姓讹言当悉诛之遂转相恐动其在关中者
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丁彦思蔡伯喈但以董公亲厚
并尚从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
复为鱼肉矣卓部曲将李傕郭汜等先将兵在关东因
不自安遂合谋为乱攻围长安城陷吕布招允去之允
曰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
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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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初允以同郡宋翼为左
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是时三辅民庶炽盛兵榖富实李
傕等欲即杀允惧二郡为患乃先徵翼宏下廷尉并允
杀之允时年五十六长子侍中盖次子景定及宗族十
馀人皆见诛害天子感恸百姓丧气莫敢收允尸者唯
故吏平陵令赵戬弃官营丧其后帝思允忠节使改殡
葬之遣官吊祭送还本郡封其孙黑为安乐亭侯
后汉书论曰士虽以正立亦以谋济若王允之推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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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引其权伺其间而敝其罪当此之时天下悬解矣而
终不以猜忤为衅者知其本于忠义之诚也故推卓不
为失正分权不为苟冒伺间不为狙诈及其谋济意从
则归成于正也
论曰太史公赞季布曰贤者诚重其死至栾布则曰
不自重其死虽往古烈士何以加一篇之中先后互
异何欤自古皆有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在得
其所而已当宦竖诬害之时诸君子咸劝允自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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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甘楚辱至转侧逃亡仅得以免及催汜称兵犯阙
意气凶凶虽吕布之勇犹先时遁去独允毅然不回
以死徇国其始不为婢妾贱人感慨无复之之态其
后复不为庸夫懦子全躯保妻子之行可谓得死所
矣贤者固不可测曩之委曲周全者乃爱其死以有
待也
史传三编卷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