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传三编-清-朱轼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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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史传三编卷四
             大学士朱轼撰
 名儒传四
  宋
   邵子
邵子名雍字尧夫先为范阳人曾祖令进徙衡漳父古
又徙共城邵子少时自雄其才既学力慕高远后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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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于苏门山百源之上坚苦刻厉冬不炉夏不扇夜不
就席者数年于是北海李之才以获嘉主簿权共城令
闻之造其庐谓曰子亦闻物理性命之学乎对曰未也
幸受教乃事之才受易之才之传远有端绪而邵子探
赜索隐妙悟神契多所自得大名王豫者瑰伟博达士
也号精于易造邵子与语惊服遂舍所学而学焉邵子
乃慨然曰昔人尚友于古吾独未及四方于是走吴适
楚过齐鲁客梁晋久之归曰道在是矣年三十馀游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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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葬亲伊水上遂定居焉始至蓬荜环堵平居屡空而
怡然有所甚乐岁时耕稼仅给衣食名其居曰安乐窝
因自号安乐先生旦则焚香燕坐及晡酌酒三四瓯微
醺即止不及醉兴至辄哦诗春秋时出游城中风雨常
不出出乘小车一人挽之惟意所适士大夫家识其车
音争相迎候童孺厮𨽻皆驩相谓曰吾家先生至也不
复称其姓字或留信宿乃去好事者别筑屋如所居以
候其至名曰行窝与司马光皆以纯德尤为乡里所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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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每相饬毋为不善恐司马端明邵先生知之士之道
洛者有不之公府必之邵子邵子德气粹然望而知其
贤不事表襮不设防畛群居宴笑终日不为甚异与人
言必依仁义忠信乐道人之善而隐其恶有就问则答
之未尝强以语人人无贵贱少长一接以诚故贤者悦
其德不贤者服其化嘉祐中富弼入相将用之乃因明
堂祫享诏举遗逸意河南必以邵子应诏而文彦博以
使相判河南用两府礼召见邵子不能屈遂舍邵子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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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景弼不乐诏再举留守王拱辰始以邵子荐而弼已
忧去位矣除将作监主簿不起熙宁二年复举遗逸用
吕诲等荐除秘书省校书郎颍州团练推官又不起三
年王安石初行新法天下骚然富弼司马光及吕公著
等皆退居洛雅重邵子恒相从游为市园宅于是故旧
门人仕宦者多欲投劾去以访邵子邵子曰新法虽严
正贤者尽力之时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赐矣投劾何
益及安石罢相吕惠卿参政富弼有忧色邵子谓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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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是二人者本以势利合势利相敌将自为仇不暇
害他人也未几惠卿果叛安石十年夏感微疾谓司马
光曰雍与观化一巡光曰何至此邵子笑曰死生常事
耳张子来问疾因曰先生盍一论命邵子曰若天命则
已知之世俗所谓命固不知也张子曰先生知天命矣
及病革二程子张子司马光晨夕视之外庭议丧葬事
邵子皆能闻召子伯温曰诸君欲葬我近城地当从先
茔耳卒时年六十七赠秘书省著作郎明道程子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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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初明道从父见邵子退而叹曰尧夫内圣外王之学
也其心虚明遇事能前知学者用是辄谓邵子能因声
气之动以推其应如管郭之术其实邵子未必然也所
著书曰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诗曰击壤集元祐中追
谥康节先是章惇尝事邵子后执政欲用伯温伯温不
往会赴部铨先谒部而后见惇惇论及康节之学曰嗟
乎吾于先生不能卒业也伯温曰先公先天之学论天
地万物未有不尽者其信也则人之仇怨反覆者可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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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于是惇方兴党狱故以是动之惇悚然犹荐诸朝而
伯温愿补外惇不悦遂监永兴军铸钱监时元祐诸贤
南迁莫敢过访独伯温见范祖禹于咸平见范纯仁于
颍昌或为之恐不顾也秩满以避惇故义不至京师从
外辟徽宗初上书请复祖宗法度辨宣仁诬谤解元祐
党锢及戒劳民用兵尝论元祐绍圣之政曰公卿当知
国体以蔡确奸邪死何足惜然既为宰相当以宰相待
之其立论忠厚如此初邵子尝曰世行乱蜀安可避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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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末伯温载家使蜀卒免于乱
 论曰夫子传说卦惟后天方位至明汉儒用相付受
 至先天八卦以及圆横诸图皆出邵子邵子尝曰先
 天图心法也吾终日言未尝离乎是然则图之义精
 矣横图则明道程子所谓加一倍法者是也易以道
 阴阳故数起于两范以叙三才故数起于三圣人之
 倚数立法各有取尔扬雄作玄拟易而数乃用三其
 法固已舛矣然邵子平生乐道扬雄岂其倍累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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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致有以发其妙悟耶子朱子言易理则尊程数惟
 宗邵有以也
   张子
张子名载字子厚世大梁人父迪知涪州卒于官子幼
不克归侨于凤翔郿县横渠镇之南因徙家焉张子少
喜谈兵至欲结客取洮西地年二十一以书谒范仲淹
仲淹知为远器谓曰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授
以中庸张子读之犹以为未足又求诸释老累年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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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知无所得反而求诸六经尝拥虎皮讲易京师听从
者甚众一夕二程至与论易遂撤坐辍讲语人曰是深
明易道吾所弗及因与二程论道学之要涣然自信曰
吾道自足何乃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嘉祐二年
成进士授祁州司法参军迁云岩令为政以敦本善俗
为先每月吉具酒食召高年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事
长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以训戒子弟之意尝谓学者
曰孰能少置意科举相从于尧舜之域者乎学者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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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多有从之者渭帅蔡子正特加尊礼军府之政大小
咨之所赞助尤多神宗立方新百度思得才哲士吕公
著言张子学有本原召见问治道对曰为政不法三代
者终苟道也上悦以为崇文院校书王安石问以新政
对曰公与人为善则人以善归公如教玉人琢玉则宜
有不受命者矣安石默然寖不悦明州苗振狱起命往
治之明道言载以经术德义进不宜使治狱安石曰淑
问如皋陶犹谳囚此何伤是时张子弟戬与明道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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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里行极论安石乱法陈升之等依违徇从章既上
又诣中书争之安石举扇掩面而笑戬曰戬之狂直宜
为公笑然天下之笑公者不少矣升之从旁解之戬曰
公亦不得为无罪升之有愧色遂与明道同时补外张
子按狱还明道等已出遂移疾去屏居终南山下敝衣
疏食危坐一室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
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尝须臾息也尝以定性之学
问于明道明道荅之有曰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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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
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张子大悦其后学成德尊
每患学者虽复多闻不务畜德徒善口耳而已以故犹
秘其学不多为人言讲明道谓之曰道之不明久矣人
善其所习自谓至足必如孔门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则
师资势隔而先王之道或几熄矣趣今之时且当随其
资而诱之虽识有明暗志有浅深亦将各有得焉张子
用其言每告学者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以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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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秦汉以来学
者大蔽也故关中学士躬行之多与洛人并张子气质
刚毅德盛貌严然与人居久而日亲其治家接物正已
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语人闻人之善喜见
颜色荅问学者虽多不勌其家冠昏丧祭率用先王之
意而傅以今礼初治期功之服行四时之荐闻者或疑
笑之卒乃信从一变而从古者甚众皆自张子倡之又
尝病戍卒往来不可用不如省数以募土人以及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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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里发敛学校之法皆欲条理成书使可举而措诸事
业十年吕大防荐之诏知太常礼院议不合复以疾归
过洛见明道曰吾病已革将不起尚可及长安也其冬
十一月至临潼沐浴更衣而寝比旦视之则卒矣贫无
以敛门人买棺奉其丧归一用古礼以终其志既而门
人欲谥为明诚中子质诸明道明道以问司马光光曰
子厚用心欲复三代之礼礼曰生无爵死无谥又曰贱
不诔贵少不诔长诸侯相诔犹为非礼况弟子而诔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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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乎孔子没哀公诔之不闻弟子复为之谥也今欲谥
子厚恐不合于古非子厚之意乃止学者称为横渠先
生张子之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黜怪妄辨鬼神所
著正蒙行于世尝谓门人曰此予历年致思所得其言
殆与前圣合大要发端示人至触𩔖广之则有待于学
者正如老木一株枝干自在所少者润泽华叶耳最后
二篇其两牖铭也一曰砭愚一曰订顽砭愚者东铭订
顽则西铭也伊川尝言西铭吾得其意但无子厚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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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西铭明理一而分殊扩前圣所未发与性善养气
之论同功自孟子后盖未之见孝宗时追封郿伯宁宗
时赐谥曰明
 论曰井田之法非独授恒产也有封畛以别公私而
 上下之分定有沟浍以资潴泄而旱潦之患消以之
 成赋而赋治以之起役而役均以之寓兵而兵强井
 法既废历代之议田制者纷如即使兼采众策限民
 名田而禁其卖买又兴水利以苴之犹不如井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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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也故虽三十税一而豪家收大半之租一有事役
 则差役雇役利病相半伍有常设之兵而兵骄国有
 常糜之饷而财匮其弊皆起于井法不行故也然井
 法与封建实相表里自郡县置而民无定主吏无定
 民徒以朝廷之神明疆理方内而欲为之分田易田
 授田归田一切如周召时立法之密势将不行惟师
 其意权其变随其风土民俗而经界之庶几渐以复
 古张子之所论定自期不刑一人而数年可复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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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成书可胜惜哉
   程伯子
程伯子名颢字伯淳世居中山后从开封徙河南太宗
朝高祖羽为三司使仁宗录旧臣后以父珦为黄陂尉
历知龚磁汉等州致仕累转大中大夫珦为人慈恕而
刚断平居与幼贱处惟恐有伤至犯义理不少假左右
臧获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燠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
之子孙所得禄分赡亲戚之贫者从女兄寡迎以归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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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其子均于诸子伯子以明道元年生年十二三居庠
序如老成人比十五以父命偕弟颐禀学于濂溪周子
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
反求诸六经而后得之嘉祐二年举进士除鄠主簿多
异政府境被水仓卒兴役诸邑皆狼狈独伯子所部不
劳而事集已谓人曰吾之董役乃军法也当路将荐之
问所欲伯子曰荐士当问才之所堪不当问所欲调江
宁上元主簿值令缺摄邑事画法均税富人初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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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浮言既而莫敢不服盛夏堤决法由府禀漕乃后调
役伯子曰必需命则苗稿矣辄发民塞之岁则大熟邑
当水运之冲旧为小营以处漕卒之病者然必请府始
给食以故多死伯子白漕司预贮米以饲病卒全者大
半尝言曰一命之士苟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迁晋
城令民以事造县者必告以孝弟忠信度村乡远近为
伍保使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孤茕残废者责之亲
党使无失所行旅疾病皆有所养乡必有校暇则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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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父老与语儿童所读书为正句读教者不善为易置
乡民社会为立科条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辨诉者或
不持牍径至庭陈状从容告语率感服去河东义勇农
隙演武多应文伯子至晋城之民遂为精兵常书视民
如伤于座右曰吾常愧此熙宁二年八月吕公著荐为
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神宗素知其名屡召见每
退必曰频求对欲常相见一日从容咨访报正午始趋
出中官曰御史不知上未食耶所进说甚多不饰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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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以诚意感悟上心时王安石益向用伯子每见必言
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未尝及功利尝极陈治道上曰
此尧舜事朕何敢当伯子愀然曰陛下此言非苍生之
福也上使推择人才荐数十人以父表弟张载及弟颐
为首尝劝上防未萌之欲及勿轻天下士上俯躬曰当
为卿戒之章疏屡上皆系教化之本论君道略曰君道
之大在于稽古正学君志先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谓
定志者一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以圣人之训为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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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驳杂之政所牵制不
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
已也然患常生于忽微志亦惑乎渐习愿陛下礼命老
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又择贤
俊使陪侍朝夕开陈善道则王猷允塞矣论修学校尊
师儒取士略曰古者一道德以同俗方今人执私见家
为异说支离经训无复统一宜先礼命近侍贤儒及方
岳之吏悉心推访凡有明先王之道德业充备者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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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皆以名闻高蹈之士厚礼延聘
馀命州县敦遣萃于京师馆之宽閒之宇丰其廪饩恤
其家之有无以大臣之贤典领其事俾群儒朝夕讲明
正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教自洒扫应对以
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礼乐所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
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
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稍久则择其学业大明德义
可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始自藩府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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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列郡择民之俊秀者入学皆优其廪给而蠲其身役
大不率教者斥之渐又择其道业之成者使教于县之
学异日则十室之乡皆当修其庠序为之立师县令岁
与学之师推经明行修材能可任之士升于州学郡守
又岁与学之师宾兴其士于太学太学岁论其贤者能
者于朝朝廷问之经以考其言试之职以观其材然后
辨其等差而命之秩既一以仁义道德教养之又专以
行实材学升进去其声律小碎糊名誊录一切无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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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弊不数年间靡然丕变岂惟得士寖广天下风俗将
日入醇正王化之本也论十事略曰古者自天子达于
庶人必须师友今师傅之职不修友臣之义未著所以
尊德乐道之风未成于天下天地四时之职历二帝三
王未之或改今官秩淆乱职业废弛太平之治所以未
至天生蒸民立之司牧必制其恒产今富者跨州县贫
者流离饿殍生齿益繁而不为之制则衣食日蹙古者
政教起于比闾族党州县酂遂以相联属统治故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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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睦刑法鲜犯此人情之自然行之则效者也庠序之
教所以化成天下今师学废而道德不一乡射亡而礼
义不兴贡士不本于乡里而行实不修秀民不养于学
校而人材多废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民未始
判也今骄兵耗匮禁卫之外不渐归之农则将贻深虑
府史胥徒之役毒遍天下不更其制则未免大患古者
民有九年之食今耕者少食者众地力不尽人功不勤
虽富室强宗鲜有馀积宜渐从古制均田务农公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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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储粟以为之备古者四民各有常职而农十居八九
今京师浮民百万穷蹙辛苦日益岁滋久将若何此在
酌古变今均多恤寡渐为之业以救之山虞泽衡古有
常禁今用之无节取之不时惟修虞衡之职则有变通
长久之势古者冠婚丧祭车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僭
踰今礼制未修奢靡相尚既无定分则奸诈攘夺求厌
而后已此争乱之道也是时王安石执政纷更法令中
外莫以为便伯子既屡言不用遂丐去被旨赴中书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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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厉色待之伯子徐曰天下事非一家私愿平气以
听安石为之愧屈先是安石改法言者多肆诋伯子独
以至诚开纳故安石虽数逐不附已而心服伯子至是
犹敬其忠信但出提点京西刑狱伯子疏辞有曰臣每
论列惟知以忧国爱君为心不敢以扬已矜众为事知
人主不当自圣则未尝为谄䛕之言知人臣义无私交
则不忍为阿党之计明则陛下幽则鬼神臣之微诚实
仰临照然徒有捧日之心曾微回天之力投诸荒陬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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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甘分乃改佥书镇宁军节度判官入辞上问所欲言
伯子曰愿陛下勿轻用兵而已时镇宁守疑伯子自台
出必轻已不任事而伯子礼之恭事无大小罔敢不勤
守乃大欢屡平反重狱赖以脱死者甚众于是河决澶
州曹村伯子驰告州帅刘涣曰曹村决京师可虞臣子
之分身可塞亦为之盍尽以厢兵见付涣付之立走决
所激谕士卒命善泅者衔细绳渡决口因引大索以济
众两岸并进数日而合五年父珦以抗议新法非便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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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归又值郊祀霈恩伯子曰吾罪涤矣遂求监局以养
亲得监西京竹木务与弟颐从容趋庭读书讲学士大
夫多从游者旋改太常丞六年置经义局修诗书周礼
上欲召伯子安石不可八年冬十月乙未彗出轸伯子
应诏论时政极切差知扶沟县事民之滨居蔡河者多
不逞颛胁取行舟赀货岁必焚舟十数伯子捕一人使
引其类皆贳宿恶不治分地处之令以挽繂为业且察
为奸者自是焚剽遂绝常权榖价不使甚贵甚贱会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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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民掘井每一井可溉数亩邑人赖焉尝捕一盗听自
新已复为盗事发盗语妻曰吾与令约不复盗今何面
目见之遂自缢也元丰二年召判武学为李定何正臣
所劾犹以新法之初首为异议故也寻除奉议郎仍宰
扶沟扶沟地卑方经画沟洫之法未及兴工坐盗逸狱
罢伯子叹曰以扶沟之地尽为沟洫必数年乃成吾为
经画十里之间开其端后人知其利必有继之者矣夫
为令必使境内之民凶年饥岁免于死亡饱食逸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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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义之训然后为尽故吾于扶沟兴设学校聚子弟教
之亦几成而废岂非命哉去之日老稚攀号遣之不去
遇赦以亲老复求监局得监汝州酒税改承议郎平居
菽粟仅足而老幼各尽其欢中外孤弱无托者皆收养
之嫁娶则先遗孤而后及己子当是时四方学者不远
千里而至八年神宗崩伯子赴府成服韩宗师问朝廷
事将如何曰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矣宗师曰作相当
如何曰当与元丰大臣同之若先分党与他日可忧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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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曰何忧曰元丰大臣皆嗜利者使自变其害民已甚
之法则善矣不然衣冠之祸未艾也司马光吕公著果
并相召伯子为宗正寺丞以疾不行其年六月丁丑卒
年五十四伯子德性充完外和内刚胸怀洞然终日乐
易见善如出诸已不欲勿施于人接物辨而不间感而
能通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贤愚善恶咸得其
心狡伪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闻风者诚服觌德者
心醉为政治恶以宽处烦而裕当法令繁密之际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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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于拘碍而处之绰然虽在仓卒不动声色比葬文彦
博题其墓曰明道先生盖自孟子之后一人而已宁宗
时追谥曰纯理宗时封河南伯
吕大临曰先生负特立之才知大学之要躬行力究察
伦明物涣然心释洞见道体遇事优为诚心恳恻其自
任之重宁学圣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宁以一物
不被泽为己病不欲以一时之利为己功其自信之笃
也吾志可行不苟洁其去就吾义可安虽小官有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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屑也
 论曰昔庞士元蒋公琰临县不治论者谓非百里才
 逮观周程二子大用则可大效小用之辄亦小效以
 知委吏乘田莫非经济而庞蒋之学为已疏矣伯子
 居谏垣仅九阅月所上章疏引义陈善酌古变今天
 德王道灿然明备有能举而措之者则周公其人也
 神庙既不行其道而纂经之命亦卒沮于安石遂使
 赞述之功不施于后然声教遗言粹然与六籍相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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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其裨助道术亦孔彰已范祖禹云不迁怒不贰过
 惟伯淳能之岂不信哉
   程叔子
程叔子名颐字正叔少伯子一岁年十八诣阙上书劝
仁宗以王道为心生灵为念黜世俗之论期非常之功
且乞召对不报因游太学见胡瑗瑗试诸生以颜子所
好何学得叔子论大奇之处以学职嘉祐四年试进士
报罢遂归不复试英宗朝尝代父珦上书陈治道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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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志二曰责任三曰求贤恳切敷畅可举而行性疏通
简易而庄重有体衣虽䌷素冠襟必整食虽疏俭蔬饭
必洁父珦年老左右致养无违家事悉力营办细务必
亲赡给内外亲族八十馀口吕公著判太学雅知叔子
延为太学正不至近臣屡荐自以学不足不愿仕也及
哲宗立司马光及公著等荐之叔子曰将累人矣使韩
富当国吾犹可以有行也有旨授西京国子监教授辞
召为秘书省校书郎又辞论经筵三事且曰若言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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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不就职如不可用愿听其辞于是除通直郎充崇政
殿说书再辞乃受既拜命即上言习与智长化与心成
陛下春秋方富愿选名儒入侍讲讲罢入分直以备访
问或有小失随事献规又言辅养主德非徒涉书史览
古今已也要使跬步不离正人乃可涵育薰陶成就圣
德今间日一讲解释数行为益既少又自四月罢讲直
至中秋非古人旦夕承弼之意又言立讲之仪始于明
肃太后昔王昭素讲易崔颐正讲尚书邢炳讲春秋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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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殿上坐讲此祖宗尊德重道之美万世所当法也方
是时潞公文彦博年几九十矣每侍立终日上命之休
不敢退或以谓叔子曰潞公甚恭而君至严何也叔子
曰潞公三朝元老事幼主不可不恭颐起布衣为师傅
敢不自重然彦博每叹叔子以为真侍讲也叔子尝言
天下重任惟宰相与经筵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德成就
责经筵每当进讲必宿斋豫戒潜思存诚冀以感动上
意所为说常于文义之外反覆推陈归于人主一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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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不改其乐讲毕复言曰陋巷之士仁义在躬人主
崇高苟不知学安能不为富贵所移且颜子王佐之才
也而箪食瓢饮季氏鲁国之蠹也而富于周公鲁君用
舍如此非后世之监乎闻者叹服五月差看详国子监
条制请改试为课不复考定高下以销争竞成礼让建
尊贤堂以延道德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繁文以专
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凡十数事司马光大变熙丰之
法叔子谓曰役法当讨论未可轻改也光不听既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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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纷纷不能定先是讲官以禄薄例兼他职八月差判
登闻鼓院叔子曰古以蒲芦喻教谓当以诚化也若营
营于职事则临时进讲徒善词说而已辞不受在职累
月不请俸诸公知之乃使户曹持给及冬至郊祀霈恩
不为妻求封或问之曰颐起草莱被召再辞不获命顾
为妻求封耶于是百官将表贺叔子以亮阴未除节序
迁流思慕弥切请改贺为慰从之比除丧有司请张乐
置宴叔子谓通丧虽阕犹当因事用乐今特置宴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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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乃辍乐叔子进讲色甚庄继以讽教闻上宫中漱
而避蚁问有是乎上曰然诚恐伤之耳叔子曰此恻隐
之心也推之可以及四海尝讲罢上起折柳进曰方春
发生不可无故摧折所讲书有容字上藩邸嫌名也中
人以黄覆之讲毕因曰人主之势不患不尊惟患臣下
尊之过甚而骄心生耳请自今旧名嫌名勿复避其随
事献益多此类于时人士从学者益众而苏轼在翰林
亦多附之者遂有洛党蜀党之论吕公著既相遇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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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多所咨访轼及弟辙疑叔子于人材有所进退益忌
之会朝议以游酢为右正言辙乃沮之毁及叔子值上
病疹累日不御迩英而宰相未之知也叔子身诣省质
责之且曰上不御殿太后不当独坐于是大臣入问疾
而心亦不悦轼既恶叔子贾易朱光庭不能平合攻轼
而胡宗愈顾临亦弹叔子谏议孔文仲素有伉直称然
蠢不晓事为轼所绐上疏极诋叔子叔子遂罢说书差
同管勾西京国子监再辞以父忧归终丧三省奏除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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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辙又沮之乃除直秘阁仍判西监又再辞董敦逸摭
其有怨望语改左通直郎管勾嵩山崇福宫未拜绍圣
元年申秘阁西监之命又再辞四年党祸起放归顷之
哲宗为辅臣言颐在经筵多不逊言者承风论之遂削
籍窜涪州河南尹李清臣即日迫遣欲入别叔母不听
既行谢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孙与邢恕
之为耳叔子曰族子至愚不足责邢恕故人情厚不敢
疑孟氏既知天安用尤臧氏道出汉江中流遭飓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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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同舟尽惊号叔子正襟危坐无怖色有父老问曰独
无怖何也叔子曰心存诚敬耳父老曰心存诚敬曷若
无心叔子欲与语不顾而去徽宗即位移峡州被赦复
宣德郎任便居住叔子在涪州讲学不辍至归气猊髭
发皆胜平昔门人问之叔子曰学之力也夫学者学处
患难耳富贵荣达不须学也复以通直郎权判西监受
命即谒告既而供职尹焞疑之叔子曰上初即位首被
大恩不可以虚德意吾之不能仕亦已决矣受俸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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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行吾志耳建中靖国二年追所复官依旧致仕崇宁
二年蔡京执政诏追出身以来文字及所著书范致虚
又请逐其学徒叔子乃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
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叔子受气甚薄三
十寖盛四十五十而后完至是年七十馀筋骨无损尝
自述以告张绎绎曰先生岂以受气薄而厚为保生耶
叔子曰吾以忘生徇欲为深耻五年正月彗出西方太
白昼见始弛党禁复宣议郎致仕大观元年九月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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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叔子之学要本于诚以四子为标的而达于六
经动止语默一以圣人为师卒得孔孟不传之统为诸
儒宗出其门者最多归自涪时易传已成犹逐旋修改
未尝以示人或以为请曰自揣精力未衰尚觊有少进
耳有问难及之则取箧身自发示又著春秋未成中庸
成而失传初偕兄伯子禀学于周子周子手太极图授
之二程子之讲学论道渊源盖出于此伯子尝言正叔
平生不读庄列非礼弗动弗视出于天与又曰异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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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人尊严师道者吾弟也至接引后学随才而成就之
则予不得而让焉学者称为伊川先生理宗朝赐谥曰
正追封伊阳伯
胡安国曰程氏之文于易则因理以明象而知体用之
一源于春秋则见诸行事而知圣人之大用于诸经语
孟则发其微指而知求仁之方入德之序其行已接物
则忠诚动于州里事亲从兄则孝弟显于家庭辞受取
舍非其道义则一介不以取与诸人虽禄之千钟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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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曰二程之道中正明粹若合符节使及孔氏之门
 则颜孟之侣冉闵而下殆不及也父珦知汉州时二
 子同入僧寺伯子入而右群从皆右叔子入而左返
 顾无后从者至堂曰此某不及家兄处也故朱子曰
 明道德性宽大规模广阔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密察
 其道虽同而造德各异呜呼先哲深微之致非知德
 者孰能识之昔颜孟潜见不同横渠论之至当当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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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以前叔子不仕岂以伯子在朝有颜潜之意耶
   吕大临
吕大临字与叔其先汲郡人自祖以下葬蓝田故为京
兆人始与兄大钧同事横渠张子大钧字和叔为横渠
同年友心悦其学遂宾宾执弟子礼横渠之学以诚明
为本以礼乐为行他弟子徒诵其言独大钧若蹈大路
日用朝夕依以为轨辙治父丧自始死至葬祭一仿古
仪所得为者已复推之冠昏饮酒相见庆吊之事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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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彬关中化之又尝讲井田兵制撰为图籍若可施行
其尊信横渠如此大临亦宗横渠之学横渠卒乃东见
二程其学博涉群书妙达义理而如不出诸口其行以
圣贤为法爱民利物而若无能者其文如万马千兵饱
满伉壮几于古人而薄而不为虽盛暑燕閒必俨然危
坐每欲掇拾三代遗文旧制令可行不为空言以门荫
入仕不应举或问其故曰不敢掩祖宗之德元祐中除
太学博士袐书省正字尝论选举曰古之育才以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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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今之选举以多为患古以礼聘士常恐其不至今以
法待士常恐其竞进夫为国之要不过得人以治事如
为治必欲得人惟恐才之不足何患于多如治事皆任
其责惟恐士之不至何患于竞今取人而用不择所任
任人以事不问所堪故入流之路不胜其多而为官择
士则常患乏才待次之吏历岁不调而考其职事则常
患不治惟立士规以养德厉行更学制以量才进艺定
试法以甄贤别否修辟法以兴能备用严举法以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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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人制考法以责任考功庶几渐可复古及富弼致政
居家颇好佛学大临与书曰古者三公无职事内则论
道于朝外则主教于乡必将以斯道觉斯民岂以爵位
进退体力盛衰为之变哉今大道未明人趋异学此老
成大人恻隐存心之时若移精变气务求长年乃山谷
避世者所好非所望于公也弼谢之其后范祖禹以大
临修身力学宜备讲官荐之未及用卒初大钧为人刚
正于所灼信身遂行之不复疑畏识者方之季路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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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婿于张戬戬喜曰吾得颜回为婿矣二人涵养之浅
深略可想见故伊川称曰和叔任道风力甚劲至深潜
缜密则不如与叔其见重如此
 论曰铨法之弊久矣旋用而旋退当其用时未尝为
 官择才量才授官则其退也必有以用违其才而横
 受其辜者已昔皋陶安于理官后稷自谓便人彼皆
 圣贤之侣用犹各有所宜况中材乎故知资格年劳
 之循乃汉晋之弊法为政之道育才要矣审官急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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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用大临之论以与明道学校取士之制相备庶几
 作人之化兴而唐虞官人之盛可复睹矣
   朱光庭
朱光庭字公掞河南偃师人嘉祐二年登进士第调万
年主簿数假邑事人称明镜文彦博举应制科会仁宗
登遐罢试丁内外艰服除为修武令邑有牧地民久侵
冒为税籍朝廷遣使按亩加程总四万馀石光庭争之
得减万馀石改垣曲令他邑敛青苗钱类以严取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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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不笞一人而输以时足枢臣荐对神宗问中外何所
闻对曰陛下即位以来更张法度臣下行之或非圣意
故有不便诚能去其不便则天下均被福矣吕大防守
长安辟佥书判官朝廷伐西夏五路出师雍为都会事
多倚以办调发有非朝廷意而急于期会者光庭执不
从神宗崩命勾当山陵事洛人不知有大役司马光荐
召为左正言首以辨大臣忠邪为言又请天子燕閒与
儒臣讲习罢提举常平官不散青苗钱广储蓄备水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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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置明师以养人才论奏无虚日多所荐达人无知
者迁左司谏论急务十事河北饥遣往赈济多所全活
拜右谏议大夫请召讲官便殿访以治道是岁旱论救
灾十事迁给事中有诏幸后苑赏花燕群臣会春寒请
罢燕以秖天戒其夏日食上疏论修德应变乞戒诸州
谳狱毋得为疑似之言以论事求外补除集贤殿修撰
知亳州数月复召为给事中刘挚罢相守郓光庭封还
麻制坐落职复知亳州改知潞州迁集贤院学士绍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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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以疾卒年五十八光庭天性纯孝居父丧庐墓侧
三年修身治家居官立朝一以至诚守亳及潞赈饥恤
灾民怀其德尝从孙复授春秋受学于胡瑗告以忠信
为学之本光庭终身力行之后又从二程子游知大学
为入德之方服膺践行造次不忘初见明道于汝州踰
月归语人曰光庭在春风中坐一月矣伊川称其笃学
力行至于没齿志不渝于金石行可质于神明蹇蹇王
臣之节凛凛循吏之风著见事为皆可记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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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曰程门称游杨谢吕四先生顾自绍圣以前半采
 议论炳著朝端者则光庭为最著方其坐春风中恂
 恂然粥粥然涵养克治惟恐有未遑也及其立朝涖
 官直节劲气抚民育物卓卓表见如此非有得于学
 而能然乎
   吕希哲
吕希哲字原明申公公著之长子也公著简重寡默而
申国夫人性严有法度希哲甫十岁每侍立终日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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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坐不敢坐日必冠带以见长者虽盛暑毋得辄去巾
袜缚绔市井之语郑卫之音未尝一经于耳不正之书
非礼之色未尝一接于目又延焦千之以教之千之方
正严毅诸生少有过辄端坐召与相对终日竟夕不与
语既悔乃略降词色以故希哲德器成就迥绝恒流希
哲尝言人生内无贤父兄外无贤师友而能有成者寡
矣比长以恩补官事胡瑗于太学因遍从孙复石介王
安石游安石谓之曰士事科举者为贫也有官矣而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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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科举是侥倖利达学者不由也希哲遽弃科举之业
及伊川至太学与邻斋希哲少伊川仅一二岁然察伊
川学问渊源非常人比首以师礼事之由是复得游于
明道横渠诸贤间知见益广希哲之学大扺以知言为
先自得为本躬行为实不尚虚言不为异行其读书平
直简要不主一门及安石纷更庶政愎谏自信动失众
心希哲虽与有旧不为苟同安石欲用子雩侍讲殿中
以希哲亦大臣子欲先引之以为例希哲固辞至元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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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乃除兵部员外郎充崇政殿说书日夕劝上以修身
为本久之迁谏官方抗辞而苏轼戏谓曰法筵龙象当
观第一义希哲笑不荅已谓范祖禹曰若辞不获命必
以杨畏为首时畏在言路方以险诈厚于轼故希哲及
之由是始听其辞绍圣初出知太平州坐党谪居和州
徽宗立复官知单州召为光禄少卿直秘阁又出知曹
州寻夺职又知相州邢州奉祠希哲性至乐易然未尝
假人颜色悦人以私宦京师时不谒台谏遇迁转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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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执政外此不见也每述其从父舜徒事云从父守会
稽或咎以不求知者荅云勤于职事其他不敢不慎乃
所以求知也晚居宿州真扬间十馀年静坐一室不问
家计衣食不给或至数日绝粮而处之宴如尝言孝子
于父母事必躬亲不可委诸臧获谷梁云天子亲耕以
供粢盛王后亲蚕以供祭服国非无良农工女也以为
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如以已所自亲此说最尽事亲
之道又言初学当理会气象词令容止轻重疾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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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惟君子小人于此分亦贵贱寿夭所由定又言攻其
恶无攻人恶日夜点检丝毫不尽即不慊于心矣何暇
点检他人耶日必读易一爻遍考诸儒之说默坐沈思
随事解释夜则与子孙评论古今商确得失久之方罢
与仙源为夫妇六十年未尝一日有面赤自少至老虽
衽席之上未尝戏笑政和中卒年七十八
 论曰自小学废士之失其德基也久矣希哲平生不
 欺闇室推厥成就则自少小时德性固已坚定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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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摩于有道师友间故所学所守一出于正人亦孰
 不爱其子而或狃于岁月之富则教常不豫或挠于
 姑息之私则教复不严其在贵胄患又倍之根之不
 培枝于何达人材衰息职此之由若公著者岂独有
 家之法为政者推此以誉髦斯士可也
 
 
 史传三编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