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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弇州续稿卷一百七十九
明 王世贞 撰
文部
书牍
与元驭阁老
日睹邸报老兄五疏坚卧不出而温旨慰留益笃上之
于兄谊兼师友恩则父子岂宜以不根之语而遽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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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所天此间物情无不钦辰玉之才而惜其沮至于兄
前疏未免以为过激古之一个臣休休有容殆不如此
愿老兄一意为国为民慎勿以往事介怀勿以彼党挂
口在兄出之无心而左右前后宁无有乘间而修其郤
者求悦而进其端者即二三谏臣糺驳殊不为公论所
许察之察之弟不为兄言谁为言者骐儿潦倒场屋得
窃一第脱老头巾诚为大幸所虑者向衰之门祚薄福
之馀龄遘此更成蛇足耳此儿年来粗知好恶路头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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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大差第懒散任真矫枉过正未便恰好唯老兄时
时提命之俾以无竞之心居不争之地慎其行定其衷
将来无辱门墙足矣董子遂复翘然深服兄神鉴不知
渠天人策云何是玉堂佳人物也小疏巳下而不见覆
归梦时时故园若此请得果便是蛇不添足也安庆贼
首悉巳就擒人心就定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矣吴司马
才望为东南倚重遽欲高枕疾不至甚而脾弱可虞弟
但劝其精近医药此身尚堪报国也耿楚侗归思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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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既求去岂敢劝留老成可惜耳王继山所处亦是佳
事何以尚老矣渠不过欲易一腰章作难如此可叹可
叹闫希言者七月以前果患脾泄销瘦寻复壮腴往来
潇洒十月念三日忽过孔千户索汤三浴坐倚壁而脱
七日颜色不变至今犹僵坐龛中非所谓异人耶独于
三月内促弟记甚急此不可晓耳疮未全愈作此书不
能悉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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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官回连得尊兄两次手书具悉迩来诸人意态此事
既往愿勿留之胸中兄所云但开骂人口不生害人心
此是实际语害人心兄所素无骂人口亦小省之何如
弟乞骸之疏又不蒙赐允教云兀老决不肯放宁放弟
不放兄巳矣弟虽不肯居触藩之羝而不免为在槛之
猿考满期逼不能复请计以畏热取陆道以早暮行六
月下旬可抵郭门之外入朝后从二相乞先人碑传拜
尊兄恳亡弟志铭而后陈情请老亦一便也儿子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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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数名次将来仗大庇苟免州邑之苦足矣州邑本是
男子当作之官而此儿懒嫚支持不过五夫子所以不
许子羔也武选郎王一言丁忧妄意主事周弘礿可径
补渠以言事谪外跨五六年矣乃闻复有疏极论诸章
奏留中之不宜第未睹其辞恐过于切直未免又劳二
老一番调护奈何吴司马病不至甚而微有可虞然眼
前终是老成明练人闻尚欲上第二疏弟但劝之近医
不劝之归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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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弥月不奉清诲此间亦无北便而前者敝僚长吴司马
所上条陈疏亦不见下部盖途中有潞藩之阻几成隔
绝司马发疏之日而偶感微症以故再上乞骸疏一月
以来日进粥仅两瓯今则不能一瓯甚或两三口多便
呕哕肌肉尪瘦气息惙惙恐遂成隔塞渠欲再发疏即
行弟力止之且呼医调理但恐后疏不能待耳耿大夫
虽起而舌尚微结肤色亦欠润此间方少司徒张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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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年虽巳过而耳聪目明步履轻健啖肉饭不异少年
方尤敏练于疏中所陈一字不合夫病者不得请而不
病者横见厌君门万里斯言非诬弟季夏二日满三载
矣又二日即北发以畏暑从陆取便朝夕然不能免驱
驰之苦得见老兄一伸肺腑及露齿发于元老太宰见
之即仿王父故事乞休苟免后生描画足矣若使结选
郎以求迁媚言官以求容必不能也周武选弘礿惓惓
以犹子为言闻果楚材也武选所上疏甚正第恐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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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触中官讳托以出位妄言中之耳若尔必费兄调停
但不忍事却于路头甚正其不背兄表里如一也世路
下矣山神伎俩有尽老僧不见不闻无尽请以是言进
又
前者材官回得老兄一书甚详科场事而略于他虽外
议狺狺吠声尚未能尽明主司与诸生之冤而弟心则
巳皦然矣唯末尾所谓方今之忧在内不在外在君德
不在吏治弟宁受弥天谤不欲一日默默以自全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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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处之计兄到五月中自见当时仓卒以为漫然而
适会有急足去乃仓皇为吴司马达病笃乞休至情又
不免为弟考满事体请质书发之夕于杨太宰陆司寇
处始得其详故于楮尾略及之陆司寇要耿大夫极劾
旧奸而及其摇动皇储事旋闻此奸尚未入台省寂然
用是中止弟窃与太宰计以为上累月不视朝一切章
奏稍关政要者俱留中即此奸不入圣德圣躬又宁无
可流涕太息者哉杨公大然之托弟具草而赵少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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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合九卿之奏巳署而陆耿更相摇撼杨不能无小动
故疏发而质之吾兄及元老以为行止弟窃谓我曹此
举纵不达机亦不倍理今大小九卿合上万一圣心有
毫发之悟二三大老宽为纳约改玉改趋固大幸也即
触颔下而有加于首事之人弟必具实自陈附义同日
必不独留食留京腐粟故乡蜗涎之壳尚足自濡亦岂
不为幸哉吴司马不去势未能出弟尚不成行未知何
日可握手一谈衷曲儿子似欲觅一小差不知可许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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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不具
又
弥月不奉清诲此间亦无北便而前者敝僚长吴司马
所上条陈疏亦不见下部盖途中有潞藩之阻几成隔
绝司马发疏之日而偶感微症以故再上乞骸疏一月
以来日进粥仅两瓯今则不能一瓯甚或两三口多便
呕哕肌肉尪瘦气息惙惙恐遂成隔塞渠欲再发疏即
行弟力止之且呼医调理但恐后疏不能待耳耿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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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起而舌尚微结肤色亦欠润此间方少司徒张少司
空年虽巳过而耳聪目明步履轻健啖肉饭不异少年
方尤敏练于疏中所陈一字不合夫病者不得请而不
病者横见厌君门万里斯言非诬弟季夏二日满三载
矣又二日即北发以畏暑从陆取便朝夕然不能免驱
驰之苦得见老兄一伸肺腑及露齿发于元老太宰见
之即仿王父故事乞休苟免后生描画足矣若使结选
郎以求迁媚言官以求容必不能也辰玉兄此三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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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通天地人为大儒一第何足溷骐儿仅得两信信不
过三十馀字其懒散可知于簿牒恐不胜耳此外绝不
敢有他望周武选弘礿惓惓以犹子为言闻果楚才也
武选所上疏甚正第恐前后俱触中官讳托以出位妄
言中之耳若尔必费兄调停此子但不忍事却于路头
甚正其不背兄表里如一也世路下矣山神伎俩有尽
老僧不见不闻无尽请以是言进弟却有一心事请教
嘉靖三十三年后先人以式遏功荫原卫所副千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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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左功荫一子送监读书不幸遘祸变时兵部原咨为
舍妹夫张生收得后以见还弟必不敢以子孙当此念
亡弟未登三品而士骃系渠嫡长今先人荷国大恩及
兄提雪得祭葬赠官会作礼部行兵部查功以荫子送
监为报今欲借此荫与士骃而兵部前咨礼部后疏皆
灼然有据求老兄从容问司封部若可行当于复职之
后别上一疏陈乞如其不可亦不敢强聒也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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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念八日得尊兄手教前是复得一札于时事更详
弟曩者附启盖专为考满事例微有龃龉耳兄教绝不
及之乃吏部回咨绝不见许而且示美辞又骐儿信中
颇传太宰与兄计欲一处而兄教又绝不及之弟以六
月四日发金陵十二日抵淮而秋卿之报者至矣乃知
兄不居恩不露几真古大臣之盛节与仁人之用心兄
家魏公沂公不是过也弟科甲虽偶深而资薄则尚浅
加以谣咏之馀当此壅滞之际而一旦超同列而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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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静而思之宁不涊然颊赤汗下耶闻既有新命身可
以不至京又获以其间归哭亡弟焚黄先人之垄于私
计可谓便矣念遂欲称疾乞骸似非人臣之节为神理
所忌且大谳在九月中旬只得暂履新任一过残岁当
叠上陈情之章赖兄而后可以首丘也昨睹圣谕甚温
平蔼然有悔 政之意得非以诸老前揭耶将后别
有揭耶南中之疏戆而不至触鳞主上可称豁达大度
矣弟在南都蒿目亢旱祠祷莫应洿池眢井处处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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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不及种种者不一与花豆尽复萎死闻吾乡土方数
千里更甚仅有二麦可以支持目前而卒岁之食常额
之赋将来何所取办戊子春尚有宿储于巨室者今则
空矣计太仓尚可支数年必须尽蠲兑运之米或蠲其
半而以其半减价改折庶几周馀之黎尚有孑遗而潢
池之警差可少弭不然天下事未知所税驾也诚知二
三大老调剂甚难言者主上未必信左右未必喜司农
未必担当然宗社之安危万姓之生死实系于此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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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宰相谁不乐为之吾地一时幸为循吏所聚若李兵
使李代巡韩大夫熊嘉定尤其矫矫者李真古人也韩
之才可以弘济石守初到即能尽革书房宿猾众口称
快周中丞之小拂物情在初至耳其后殊自佳且精心
为民诚勤露祷为人所称南床过刻遽尔哓哓将来何
以使任事之臣耶吴司马诚佳人再上疏而即有起色
甫命下而食寝甚甘微气若耳信乎出处有定数弟为
国惜此老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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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前有小启附工部赍奏人去方疮在腕指不能执笔托
之侍儿歉甚歉甚前晚本部官役回得三月十四日书
今晨复有官役回得念九日书相距半月而尚以科场
事芥慸及读辰玉兄书亦然盖辰玉之才与老兄之无
意天下之人能信之而主试与诸生之冤尚未尽白老
兄之力救饶伸尚未尽著宜乎贤桥梓之方寸五岳也
今旷然若发朦矣弟满期在六月二日拟以陆路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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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行避劳七月初可抵都下一领大诲然后谋归适见
吏部十三年题准事例一应大小改调官员以调任之
日为始不准通考似难成行但弟调任应天原无到任
支俸再起应天升刑侍亦无到任支俸后起兵部则以
特荐所赴之任非调用之任也所食之俸非调官之俸
也与前例本不相同然物情叵测事变难期万一至都
门而见却则有腼面目何以见人以故先具咨于吏部
俟其报言以为行止即不许惟有一归而巳方张甚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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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过言其老司徒小迟而即咎其旷虽庙堂相明终鲜
生气第四十三年科第十六年中丞化一老触藩之羝
然必不敢作趣水之阳鱎以负兄吴司马近小能进粥
日得二盏然亦多呕逆气息惙然渠归思甚迫实病势
使之此君才识远胜前人心事亦光明独前条陈疏欲
添一军则冗费而有隐忧请旗牌则骇人而非国体弟
故泥之不得庙堂所处当也贱体觉胜去年或不至如
顾观海而日为笔研所磨折自作之孽夫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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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得尊兄七月内信具悉至意太夫人慈颜小违豫食饮
亦差减而骨肉之变沓至即傍观之人亦无不为之蹙
额酸鼻者而况于兄乎第主上敬兄如师范体兄如父
子况时事渐异譬之大海风涛中一二长年三老于理
于势可以去乎于情亦可以恝然去乎藉令得请扶侍
以归太夫人与兄触目无非感伤计唯有迎徐氏贤寡
妹入京相慰朝夕差为要耳亡弟既辱许惠言便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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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亡者亦瞑目地下润笔之仪不敢破兄戒第令诸孤
何以自安弟以谳审事迫仓皇就道念七日履任矣右
目𤯝尚未复光医云可疗任之而己脾气颇调适肌肤
向腴不困酬应第所睹机括如此议论如此意兴索莫
殆无复馀献岁一俟杨陆二老引年后即陈情乞骸骨
兹时唯兄切念之厂阉复召上之昵恋牢不可破窃度
此人似尚有馀惴小才浅识亦未必能荡天关摇地轴
数日内闻杨司马将会九卿具疏击之而元老有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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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盖虑激之情尚轻而防疑之意甚切杨故中止而陆
耿二老锐甚杨恐无辞以复元老苦不可言弟姑劝陆
君首以解彼盖知上之必无他且欲了此一段事也览
山人方士鸣冤辞真堪愤塞此岂彼竖子所办耶作如
此险谲伎俩反成鹘突岂谓世眼皆朦胧世耳皆聋瞆
无奈此两给事何盖疏一发而鸣冤之纸贵矣渠固欲
上知之得无堕其计乎弟此归晤抚按皆真切爱民而
按之宽平精练善收物情兵使之详敏恳笃尤目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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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见吾州守及各县令真荒年榖也上之改折停徵倒
悬少解皆二相公回天之力唯赈银一事于常镇及吴
县不可缓其馀州邑目前似未须此且行之稍不得法
则皆入于黠吏奸胥大豪之手于单赤故不沾也若能
苟留三分之二以助开河既不废赈济之实又可兴明
岁之利不知此说可行否赵司成之转南秩宗与张司
业之转司成皆妙赵尤合机宜惟赵 之不北与罗
康洲之不起皆未塞物情耳赵心事襟宇皆更光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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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尤出诸公之上不敢蔽也儿子闻有归省之说然选
期不远往来一番𢓺增费劳且归里之人多咎不胜誉
倘以请教止其归可也
又
旬日前有到任谢恩之便小启附候计巳彻览矣久不
得北音不知太夫人食息如何尊兄况味如何弟初见
两台臣敢排其长欲变成规新进小生诋诃鼎铉以自
为名青天白日恣舞魑魅盆池盎沼亦生风波既骇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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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游兴索莫决意乞归但以履任未几遽杜门请告迹
涉轻率欲挨过残岁俟杨陆二公引年之后即连章恳
请不谓黄 之疏前巳噬及株累铨曹一槩目之欺
罔掇拾杨王口吻之馀附以刻深文致之语弟考满事
后任自以荐起非关调除且所历乃侍郎升任之俸非
府尹调官之俸然尚用前例不敢自安于心咨请吏部
吏部谓例内原有偶遭诖误无玷公评者不拘此例仍
谬垂饰奖许之通理故赴部耳今以弟为欺罔而谓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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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亦属欺罔何也且以出处议弟则可以考满糺弟则
不可疏下之后杨太宰赵宗伯吾家廷尉汤考功及五
六相知见过俱云陆五台欲擿吏部不能守画一之法
而首举弟不当考满汤不当不赴部处处为人说之缘
汤官尚轻故无及者陆与弟相厚不应至此盖无心之
失耳弟名实不孚毁誉争重不去则祸未巳故不能不
一辩白因而乞休倘不见许则有再上而巳失足一出
悔吝百端真所谓六州四十二县铁不能铸此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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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太宰尚移书见勒及托陆台老令止再疏盖不欲弟之
归耳今世路狭促物情险巇若此不归何待无论出处
局面即以凡情言之兄视弟何部可移何年可满日竦
竦忧谗畏讥之不遑煦煦焉和色调舌以事言路群少
年之不暇且志兴消沮面颈短缩纵有昌言直气触吻
而止如此人者将焉用之今之小疏不敢傍及一人似
若寻常套子而区区此衷无毫发不真亦无毫发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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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一垂悯商之元老得遽遂完骸骨大惠也若下铨部
必当见尼盖此公以在朝为佳事以强留为深爱故耳
又
前者乞休之疏计兹时巳下如见怜而许之则岁除尚
可抵家弟所以强出视事者盖恐偃蹇高卧复为少年
苛擿以为尸旷又虑不见听则新春可杜门称疾请归
庶为合宜耳今言路诸君贱老贵少喜躁厌恬日夜布
耳目于南北以吹抉大臣之过而南中疏逖尤是齿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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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软物中伤者若屠羊之在肆噤不能发一声弟尚何
颜可以在列何心可以供事耶耿司徒辨其身之不遑
而乃为弟具勉留之疏虽其草之不获上却刻于集中
中间过情之誉必招人訾笑第弟生平待之觉卤莽睹
此转益惭惶耳迩者亡侄士骃之变恐累尊怀仓卒仅
达之辰玉念此儿孝友忠信温文练事实以亡弟箕裘
继之不意一痞狼狈至此行年三十而未有子幸妇孕
巳七月尚可希冀万一然天意见摧之惨那可必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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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年哭亡姑亥年哭亡从弟子年哭亡女哭亡弟今年
哭婿又哭犹子两家之变故若此知兄必见怜恐亦不
能不动伤虎色也
又
兵部官役及疏吏回连得尊兄手教谂太夫人万福阖
门迪吉为慰弟素望不孚贻玷知巳尊兄与大老曲垂
慰留以全体面己为幸矣第出山初念原以两载为期
昨自叨冒一转此念逾切第以国恩知巳不欲决裂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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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颜视事至二月初旬而后引疾不意月朔以后毒发
右胫其巨如股其楚如刖疻痏遍体奇痒㬥痛夜不成
寝肌肉消削神气索然以故不能待期恳上乞骸之章
幸尊兄怜而舍之别具一草付骐儿万一不得请即继
上也闻王御史条陈疏内有御史黄某论尚书王某不
行而反遭其毒给事杜某论尚书耿某甫归而外补继
之不知后说云何及有无指染但此事与弟毫无所涉
御史自知当出故预点破耳然弟尚胡可恋恋腐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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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评事一疏当令此曹皆辟易雒切实似在海忠介上
但不知居平清劲能如海否以造物之不竟酷正月四
日亡侄骃得一遗腹子若得成长不幸中之幸也吾宗
京兆赖兄力得一迁恐家居避岁或不能不一来所谕
周毅轩议论初亦籍籍盖出机户之口不至躬为苞苴
也韩守丁忧民失所怙恃难其代者一方民命所系兄
幸留神渠考满巳久而父不得封甚可悯考选之说闻
江西人传之馀具贤子书中不敢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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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久不领大教此心悬悬自睹元旦起居注与恭读敕谕
群臣知天子明圣逾于先朝而兄与二三大老忠诚之
所感格不为浅也鲸张委顿若此伏莽之戎欲火当暂
息矣而念火转盛如何计弟疏到之日巳奉处分不尔
第二疏万乞与元老太宰一言拔之苦海归国故园即
死亦快右胫不痊疮疡数种彻夜不寐孑然一身形影
相吊生人之趣尽矣一春阴雨非风即雪陶弘景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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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光今匏系空室春事遒尽如何如何王御史忽发猘
辞谓黄御史中弟之毒此人自知年例之及故欲强劫
吏部耳今有四大老在内太宰在外弟若有毒焉能逃
轩岐之舌乞归之人必不与辨但无端张弟之伎俩与
南九卿之威风且被殴之人而反责之保辜此则大可
笑也
又
弟为疮所苦者垂两月至仲春之末旬通夕不交睫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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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废酒又三日势忽大减而僧达观者来与之谈胸中
洒然巳而又惕然至明日得儿骐信又明日拜手教不
觉起舞称快连举大白食亦顿尽二缶老兄拔我于热
沙而赐之甘露洒也生我父母知我鲍叔知言哉两御
史一迁一谪与弟了无涉然终是小有不安得归则自
快矣
又
弟自归思郁浡杜门三月以日为岁幸老兄曲体愚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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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得已之情为元老计放之生还感刻无量第骐儿
信云疏于初一日上又一信云初五日上邸报传至十
日尚未之见而南中诸僚纷纷乞归恐遂成龃龉昼夜
愁疑寝食俱废今晨从张司农所得接报札便是枯苗
沾雨老树回春笼鸟槛猿飞走有期何快如之弟小疏
既迟前辞恐难复用不知骐儿曾携请教否若得御批
径下可以无他付之部议与杨震老同覆新太宰恐不
无轩轾之疑须老兄力主持耳太夫人闻上已发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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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侍行后延期十日而复不成发虽黄宗伯之去未必
当而留邸之策未为失也鲸张得罪降谪即免南徙财
尽技穷度无复振理国家大气数料不在此竖一身徒
使思变之人欲火忿火倏起倏灭耳韩守之遗爱弟从
众情许为作去思记兄亦宜有言以慰其三载之劳勚
可也去役急不能复为辰玉作书计辞亦尽此矣
又
自三月朔得尊兄手教知归计有绪食饮骤进疮疡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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痊又二十日而信复杳然方愁坐一室寻复得兄教则
归已成矣眉头稍伸至二十五日得邸报晨传蒙恩许
回籍调理且示不终弃之意此皆吾兄见怜言之元老
特赐主持苟成一小结局不至狼狈盖兄之于弟无往
非生成造就而先君子昔日之恤与弟今日之归尤所
镂心刺骨而不泯泯者也弟之始出自计不能过一载
今二载馀矣已过期矣佛经有云顺逆皆方便何物两
侍御亦能佐我归思要之亦善知识也在槛之猿绁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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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鸟恨不能即时奋飞次晨即发之栖霞小憩陆五台
诸公多追送者然出处之况邈若河山有达观比丘相
为砥砺生死关甚苦弟始甚向之既而自笑才脱一缚
又就一缚且权放下以俟他日此比丘不敢便谓透悟
于见见解中却甚精确而行亦专至与莲池比丘江南
两龙象也近属家干于弇园丛筱间筑一静室颇远尘
嚣归后杜门息交且图安乐唯三儿子累遘俭岁公私
逋负丛积亡弟集已完欲于后卷刻兄志铭幸即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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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子神道碑亦望从臾元老盖砻石以待久矣时事
不敢与闻唯愿益宏茹纳少秘锋颖鲸珰之不振宗社
之福也圣体近何如威刑得小宽否畎亩一念尚有耿
耿者兄得无笑其为杞人否丹阳道中遇骐儿平头奴
北上聊此附候并布区区不宣
又
前有书附陈谢悃计已达记室矣归抵家园泉石如故
花竹日新杜门却扫与禽鱼相流连间呼贤叔及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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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杯酒相慰儿子辈佐以谈谑一切世态不挂眼先
右军云卒当以乐死殆非虚言所苦疮疡已脱脾气久
调肌体稍腴儿子向言过衰似欲得尊兄怜决归计耳
中夜魂梦亦清适间念及仙师偈诲竦然汗洽前路虽
迫亦是细事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为忧耳前后接兄
两札后意正同且欲弟斋戒启求上真指迷嗟乎我曹
行径若此岂肯便垂怜悯虽然弟亦不敢不勉兄云有
密揭上上即为感动而用邹尔瞻圣明推肺腑之爱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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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岂便舍兄兄亦何忍遽舍也前者抵报有旨急推林
下见任补太宰王司马何以首推又何以不用耶得非
上意别有所属与外议交左耶石东明之入计府固为
曾处阙不知其于握算何如终是一长者大江南北处
处萟二麦之收似可倍常将来更得秋成儿辈亦可觅
生活恃者岁耳不在大司农也记得往年曾与尊兄谈
及张助甫盖惜其有保障之材而非敢保其为无瑕之
璧也兄以夏州之绩而知之陈给事自以其才而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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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何尝私一张助甫哉使以是波及弟弟亦无所不受
若两御史者为弟佐归计固善知识也我文殊大士有
云顺逆皆方便何敢尤之钱进士谒选便附此此子温
然如玉与布素不异谦冲俭约一介不苟诸郎君无不
检束者而此更袖然倘选当邑令幸以北方善地处之
承欲为儿子处有使事一职计兹时已定曾梦乡宅大
水涨溢甚可观或可望都水也弟初仕作刀笔吏浮沉
四十四年叨厕八座而不免以刀笔吏终故自有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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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下一叟作天上贵人书而蝉缓不休已矣当为猿鹤
所笑
又
朱婿回接手教及见请假之疏与慰赉之命知道体违
和询之朱婿云所感不甚剧但元气小弱烦热见凌耳
私心摇摇如悬旌而不能驰一介以承消息昨接六月
初九日书知己全平且具传迩来时事之详鸱翼小敛
猘口亦戢而庙廊雅意欲渐收林下诸贤此是第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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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审近复举一孙不胜喜慰呼儿曹酌酒相庆盖不唯
盛德之后麟趾振振而次公之烝尝永有托矣秋风莼
鲈之思兄何尝有一刻忘乘新凉唤艖䒀奉太夫人归
锦里选东南珍腴以佐匕箸即王乐奚过第如所教圣
上之眷知如此岂得便遂高尚兄亦何忍负之目下雨
旸颇时农欢满耳虽米价尚腾而秋事可望第闻邳徐
以北二麦无颗粒收禾黍今得雨否主上前月再临朝
云慈宁强之然亦兄抗疏力也第𥊍御之流讟有耳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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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闻者蜂虿有毒卒生不虞奈何杞人漆妇尚不能
忘忧何况二三元老把舵者宜兄之必欲去而又不可
言去也李使君离镇道中一物不将去行李三肩苍头
二人即时苗胡威之清不是过也中丞贤否册造完久
而不即行毕竟欠稳妥韩守绝矣新大夫能继之别驾
以下皆奉职州民之福也弟向传喻生诀三日气来效
甚切而信周流一身真似能宣郁导和者然过两月归
脑后渐微渐缓行之渐无味矣不知本伎俩固止此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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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持之不坚耶三日内亦未易功欲不息念欲不杂久
而不至则病矣弟年来少病整似得断欲力然右目昏
眵牙齿堕尽目前六七十老人大有胜弟者盖先天之
授本薄少年琢之故自不易收也初归畏暑尚未出理
人事唯亲知强欲阑入不能不一见之然送迎不敢出
内阈入冬不免料理焚黄一谢官长报亲故通吊慰过
此复杜门矣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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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使者便附信去是时弟方恶食断饮粥不尽一器
中腕气微腾上遂止消息甚不佳幸其不增盛医至审
为痰火非膈噎也服药颇效今气不腾上矣粥尽一器
更进半矣肤色亦稍润矣行年六十有五于人间之事
粗备宁复别有挂恋桑榆之荫能复几何即使此症不
成它症亦可上道更何足言所恨长负先师临化之望
难逭暴弃之愆冀于痊可更自荡涤精进耳兄之必欲
求归恐亦兹意然上方寄以昭塞之重待以元辅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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旃厦帷幄其相倚仗若一身宁忍便舍况边事孔棘庙
算未定大臣之谊固如是耶西寇本小弱闻借兵顺义
然其精骑不能满万而汛扫我师若汤浇雪其轻我甚
矣昨见用郑司马为经略而先宣大多予之金帛而不
言用兵唯切责顺义绝其贡市盖谓郑能得顺义肺腑
之心而用赂使之掣兵以归明旨切责欲以张中国之
威而摄顺义之胆可谓苦心之极若此伎俩苟穷何以
作第二策弟老病旦夕待尽之人犹自皇皇兄能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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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外耶故乡雨旸调畅吴县小有班驳馀俱大熟米价
顿减花收不赀小民菜色既回中人俯仰无累弟亦粗
可责三儿供养矣抚台恩威并行廉靖不扰真师帅父
母也兵道州守尚未抵任乡井亦无它坚吾亦颇振作
骐儿倘以弟病乞归幸止之已向安无虑也手疮不能
作楷勿讶代笔不次
又
得尊兄十月书知念存之切且详近事弟不谓一疾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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狈至此攻补两难医药罔效日啖三碗薄糜痰气时壅
仅存皮骨气息而已弟己委顺待尽儿曹强欲活之延
一坐功者恐亦付之无益追惟先师化后之旨知其不
永及领甲申之偈事在隔生而乃自暴自弃于一切应
酬奔走笔研酒食之累不能裁节有渝师盟惭负天地
此心如螫然不敢一念相负所恳吾兄异日归侍师真
千万莫忘提携冥冥之中不至堕落哀恳天下事尚
可为边警虽急亦宜从容图之但把舵之人自吾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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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一瑶老然亦在危疑之际兄更看何人可以备缓急
否建储诸疏天怒异常而发之郑氏又增一番疑畏兄
昨书所谓大艰苦者此也骐儿粗能自立惟两小者志
业未成不能不累指教耳虽然抟沙眷属有何沾恋太
夫人万福无疆辰玉天下之宝自爱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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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州续稿卷一百七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