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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弇州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明 王世贞 撰
文部
祭文
祭王光禄文
呜呼先生处浊不设机为善不近名与物鲜忤规心自
成仕则称朝市之隐归则重月旦之评往者携手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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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城甘果徐荐松醪细倾醉固陶然醒亦无营谓当上
寿松乔可凭曾几何时溘焉就冥贞等积衰实虞世婴
吉礼不及季昆凶礼不出一城盖先生之大故改钻而
始知又改钻而未能脩瓣香束帛之诚惟夫人之闻道
彷佛南真之受箓于上清岂度世之微旨不能制伉俪
之颓龄将真体无关乎四大而至人不贵乎长生然则
逝者奚以悲而存者亦安足矜悟面目之本来长湛然
而圆明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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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章太学衡文
于戏章君少负材美名公之后循吏之子既娴笔札复
习诗礼动则春风静则秋水吾以吾弟托交姻戚每过
君里游从莫逆客必选佳坐必卜夕岂无显者踪吾莫
得昆湖之阴虞岭之阳兰舟笋舆相与尚羊见即欣欣
如鱼出防别辄昏昏若鸟倦翔垂及二纪吾栖祇树君
病叩关强再三晤虽柴而墨犹甘匕箸曾未几何报君
物故畴为肺腑仲氏与张竭蹶以趋治君之丧衾棺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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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月乃葬谁谓君贫松梓成行呜呼生寄死归贤圣
皆有生不眉颦死无心负桑户返真伯伦全酒酹君一
觞为我釂否
祭叶教授文
呜呼翁之长余踰三十年其在戚属亦吾父肩凡两司
铎声东南天胡为曳裾偃蹇兔园屣趾齧雪灶突避烟
晨趋戟门使余恻焉食饮汤沐薪粲杂骈肥马鲜驺出
入后先有所陈讽王亦解颜予告东归邮繻用传惠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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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终岂余则然翁甚伉直不为机关履坦而行委顺而
旋隐酒隐诗竟以天全晚有文孙登鹿鸣筵三老祭酒
里其舍旃翁之风骨鹤癯松坚翁之襟怀跃鱼戾鸢目
细而方匪聃则篯胡为一榻委蜕其间岂厌世纷而归
道山余所怆者念旧怀贤窃以荐翁溪毛圃荃尚飨
祭长房仲兄文
呜呼惟我王父寔钟双璞连城既剖乃有三瑴奕奕庆
门丈夫子六中违废箸稍歌隔谷枯荣异枝托本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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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霹中摧脩龄独促呜呼哀哉惟兄之始夙有凭扈中
外二祖为国师柱母曰爱子将舅是附舅曰令女归为
而妇鼎列䄄陈金铺璧护初游贤关改肄象胥一官垂
及忽舍而去策肥衣轻饮醇击鲜红妆昼帷素质夜筵
惟意所师隃四十年奕品入能诸艺亦然拙于用长短
于收全遂捐故庐鬻我土田土田既鬻尽室皆徙耕于
废丘十八在水儿饥女寒其嗜不巳室人之谪若风过
耳盘龙纵呼卢雉不起以此邑邑食不能匕用饶得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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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贫得死呜呼哀哉兄之寸衷泊乎真纯毋论雠敌貌
之则泯前有伏讥信足屈伸鳄令肆奸鱼烂其民兄谒
上官攘臂以陈琐尾之口兄不逡巡中表昆弟以及外
亲衣食之馀时推羡缗众许遗直亦或称仁兄今逝矣
食指数十进而啼号退则饮泣有季曰望差自强立贞
等佐之归窀于隰计其存者析缕数粒以时婚嫁不至
捃拾仰悲原鸰畴问其急俯悯巢鸠畴与为缉呜呼痛
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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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大兄文
呜呼人之所难得者寿兄至七帙而后终寿矣其服食
导引之志则若有夺焉而未获究人之所相高者胄兄
以王父叙而得官贵胄矣其膏晷穷年之志则若有阻
焉而未获就仕而留省宫臣几矣兄欲宣名汗青而不
得则刺刺乎竟没齿以为疑子而玉立芝茂奇矣兄欲
其拾芥金紫而不得则营营乎目悬旌而如有追兄既
不满一世之人而亦不能使一世之满其身盖其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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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者大而其所自信者真是以释褐而寻坎轲挂冠而
就沈沦羡者以曼容之善退而惜者谓仲翔之相屯呜
呼痛哉贞荷天子恩纳郧节方拟从诸兄弟而优游里
中胡仅一岁而妒我仲君乃复妒我长公也且我王父
有我二父而为诸孙者六前妒仲君贞固以拊心而内
痼今柰何使我独称兄而不获雁行以从容忆孟春之
晦为兄荐百岁之觞兄尚勉举而釂之今者孟夏之阳
为兄酹各天之卮乃弟劝兄而不酬即兄釂而弟不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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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而往即与诸季从为竹林一日之期能遽忘于二逝
者而不怅然以思泫然以悲耶呜呼痛哉尚飨
祭张仲慧文
呜呼子之襟宇玉洁春温子之志意凤矫云鶱发为文
词芳若涧荪其犹妙龄皎若晁暾绛河天杓赤手可扪
而厌世嚣折节师门曷不华阳萧条其魂儿女之私谐
此媾婚一疾弥留投誓蝉媛夫岂子心子宁食言大宅
尽销方寸犹存易箦之际皦无瞀昏呜呼凡世所惜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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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康衢峄阳孤桐㸑而焦枯秦庭陨璧梦泽沦珠衰严
病慈仰天呜呼门户何寄宗祧曷图少妇红颜繐帷影
孤抚此弱息厥声呱呱如为子宽母君蒙庄殇子椿龄
彭聃夭亡天地遒尽我何䀌伤纵浪大空掷忧混茫其
言虽大大而无当凡此二端吾不子陈子既皦然必无
堕沦父母以前谁为子身易箦而后子为何人金石可
敝不敝者神天地有尽无尽者真何以凝之用志不分
幽明路暌其理则均我师洋洋靡所不臻不见兜率乃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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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亲子其前驱我犹隔尘明水芬椒鉴此微禋
祭婿及女文
当嘉靖之丙寅而吾女华安人卒于蓐其三年为隆庆
巳巳而葬于泗洲其又六年为万历乙亥而吾婿礼部
起龙卒于苫其又四年为巳卯而改卜砖桥之壤以葬
迁吾女祔焉而居士乃以酒二卣饭二盂脯腊果蓏之
属而告之曰呜呼女之殁也时余病疡而弗及诀也谓
且追汝于夜台而返余辙也女之归土也余时宦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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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及抚也又弗获以薤露悲汝也婿告殂以苫次而余
方持郧节有驱驰之事千里之酒絮而弗能酹也九歌
之招椷而弗获陈于祭也今而婿始成葬矣余始成相
矣女以迁而获合余始再睹其藏矣是余向者徒谬称
尊而于二逝者殊卤莽也吾女生二十岁而合于婿合
二岁而离离又八岁而幽之合复继之噫何室之短而
穴之长若斯耶合兮离兮天兮人兮呜呼哀哉
祭华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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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汝何以死也丙子之秋吾入酹我师以及汝父汝
出见我泽晰而肥吾始虽以慰心而中不能无少疑及
巳卯夏送我师及汝父之二輀汝再见我则晰者苍矣
肥者实矣吾方以为喜然未几何而汝之病音乍闻而
讣继之天乎天乎何疑者之终是而喜者之竟非吾始
得汝病状而甚忧既而闻所谓曹德者老医也止弗肯
去以为必可治吾恃以稍安何安者不足恃而忧者乃
其宜夫曹德者老医也岂病状若此而犹不去将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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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而昏其知汝祖母之祈神下巫无所不至矣而竟不
能救汝于死又何取于斯也呜呼汝死则死耳忽而辞
汝祖母及汝母以往也其所赖以生者巳矣忽而见汝
祖父及汝父于地下也其所瞑而死者亦巳矣汝祖母
必为汝父立后吾女或不至作馁鬼然所谓常飨者未
可拟矣人理悠悠天道茫茫存者殁者靡不痛伤有知
无知尽此一觞呜呼哀哉
祭师锡从侄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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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之庚辰十二月二日有报从子师锡太学逝者余
方卧东斋室为起哭失声命余子士骐奔哭之又十日
乃以斗酒炙鸡羹饭往奠拊棺而哭且告之曰呜呼天
乎孰为使汝至此极也汝之大父传汝父以逮汝凡三
世为冢嫡矣汝父殁而有汝在汝一子则病痱且剧危
哉乎然犹有一线之息也夫汝父殁而不谓殁者以有
尔也汝子亡而不汝虞亡者以汝尚壮能子也今而所
谓一线者亦巳矣天乎孰为使汝极至此也汝白晰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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颡而丰下谓汝必自致赀厚也读书工诗文与人坦坦
无城府谓汝必贵且寿也居心依于长者不刻苛谓汝
必有后也汝父不能得汝大父意然大父以汝故未尝
不心喜也汝父不能得闾里名然闾里人以汝故不敢
不为礼也是皆以此三者待汝而又巳矣是汝上无以
慰汝祖而下无以答闾里也天乎孰为使汝极至此也人
谓汝死于酒我独悲汝侘傺郁邑而无聊不得巳而姑
托以逃人谓汝死于色我独知汝虑不孝之罪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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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而戢身于枕席人谓汝且五十不为夭吾独痛汝生
人之趣得之若多而实少呜呼韦裳一袭桐棺三寸寡
妇长号诸臧欲遁汝身尽矣家尽矣汝之身事不尽而
心事亦不尽吾酹汝以兹觞而哭汝以俚言汝能呀然
而谷应耶能快然而鲸吞耶将逝者其冥冥而存者乃
消魂呜呼哀哉尚飨
祭奚生文
呜呼惟外王父晚有媵息爰归于君遂来称戚惟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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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良菟裘远若仇池瘠非寝丘君少而成师纤倪密
以勤奉入以俭奉出聿拓其家有子及孙何必兰芝既
芬且蕃岂伊观光而游上都拮据握算竭蹶修途君朱
其颜而甚鬒发胡为一疾永与世诀载酒崇肴饯君九
泉无尽者人有尽者天
祭张母某太夫人文
呜呼光祖等辱与太夫人之子肖甫游称昆季也则
太夫人称仲母矣始肖甫为滑令而光祖令浚也盖良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10b 页 WYG1284-0230b.png
声隆隆然比壤矣然不以多滑令而多南潨公与太夫
人之教也肖甫入郎司农而世贞郎法曹也良声又隆
隆然比舍矣然不以多司农而多南潨公与太夫人之
教也南潨公殁而太夫人专为母矣隽尹之引经与柳
大夫之持法谁成之加匕而丸熊者成之也肖甫拜中
丞治吴最厄于言而归天下以屈归肖甫光祖等不为
肖甫屈而独为喜者喜肖甫之能精太夫人养也既而
公是出天子顾深出卿留都辅三辅天下以伸归肖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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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祖等不为肖甫喜而为太夫人喜者喜太夫人之能
用肖甫显也太夫人业以捐肖甫事县官虽有离忧其
志乐也固存顺而殁宁矣天子之不能骤竟肖甫长三
辅之不能终有肖甫德与士大夫之不能尽识肖甫用
者柰之何哉太夫人独不为少一待耶若光祖等之谬
称犹子也生弗获升堂以拜没弗获裹糇以奠葬弗获
执绋以歌薤露而徒具芜辞寓之巴烟𤏡雾之间曾哀
猿怨宇之不若即肖甫故私之而宽之而太夫人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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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光祖等亦自以为何呜呼哀哉
祭魏太媪文
呜呼太媪八十而归正寝也寿矣令终矣乃不佞有馀
感焉始太媪之事 公也公且老而太媪不一日而
废井臼之操也属 公殁太媪未三十而遽称未亡
人自是却铅华而弗御者固五十馀年如一日矣公有
子三人太孺人哭且死而苏曰吾庶几依伯氏以老乎
则絣䌟洸以佐长君家而长君甫及强而亡也乃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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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死而苏曰吾庶几依仲以老乎则絣䌟洸以佐仲君
家而仲君又甫踰立而亡也则又哭且绝而苏曰吾尚
有季足依也比少君治经生巳歌鹿鸣于应天太媪为
缮第舍治圃易家庶几立矣而少君犹之乎仲君且无
子也太媪乃大恸曰吾煢煢将安归乎乃依仲君之子
恪自是老且死矣少君之两政皆在越而弗获迎太媪
养也太媪未三十而寡寡五十年而弗获旌其弗获终
为妇也弗获专为母也无子而有子哿矣有子而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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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世之所谓穷者也然易箦而诀恪曰吾不愧存者
矣掩穸而见 公曰吾不愧逝者矣贞不敏虽不能
举太媪之大节以扬诸朝而粗亦能表太媪之志寓诸
些以侑一卮太媪其吐之乎呜呼哀哉尚飨
祭师母季夫人文
于维夫人温恭俭慈产自膴胄乃习书诗择配而字始
归我师饔飧朝夕必诚必恪躬荐舅姑靡不允若师无
虞养以精于学出入中外必慎必端躬脩阃政苞苴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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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师无虞顾以精于官师不他媵夫人代媵寒饥苛痒
先意为顺用此终身厉声靡进师不他犮夫人是友经
营堂构俶垦畴亩有谋则谐赖以旡咎凡师之行右矩
左规既宜其家夫人则之顺为妇德肃为母仪胡不百
年中道而止煢煢我师与影相倚岂惟良俪且悼知己
夫人大归其安冥冥默佑吾师俾康且宁椒浆蕙肴弟
子之诚呜呼哀哉尚飨
祭汪司马母夫人文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13b 页 WYG1284-0231d.png
万历戊寅十月始得我伯母胡夫人讣其月有行役十
一月归里寻病明年巳卯之正月病良己乃能为文絮
酒炙鸡寓祭之曰呜呼自母之媲太公而有伯子司马
寔以千秋之业启贞不佞握牛耳而左顾曰若其执盟
盘以从明之持国秉者良谓伯子我寔急子子不急一
二于宵以益我栋隆繇是贞不佞之姓名出伯子吻而
入天子之四聪伯子不安于朝而不佞贞即不安于渚
宫郧节之纳也与司马部之请告也踵相继而浮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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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社之中伯子吾兄也非吾友也小人无母伯子之母
吾母也母生而贞不佞不获升堂病而不获讯候也乃
伯子之以讣偕状来而不佞贞方据梧而称霜露不获
裹粮疾走也今又匝月矣乃始告一介絮千里之玄酒
不佞之无以为生者解也又无以逝者籍手也盖茹耻
忍负而巳吾闻之状母既殓成服而帷之内伯子率仲
及其妇若诸孙诸妇告诸从子妇与功缌之服各就位
帷之外其首为叔舅氏而吴氏叔与兄罗之两甥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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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宗老负东墙诸妾妇负西墙而蒲伏堂之下者男
女仆可百辈甫举哀而声坟地稍定而诸各以其职得
母之孝敬睦姻慈恤朗懿者细大垂数十百事其少者
质长者而信亲者语疏者而信始以告太公而太公惋
然悲巳嘿然若深味也顾谓伯子状之而以谋不朽于
立言之士嗟乎即贞不佞欲有所效于母者而巳矣有
所言世且以为耳秽矣且今而后有天子之纶綍与公
卿大臣之颂若诔然亦无所事而伯子之文成自足以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15a 页 WYG1284-0232c.png
世世矣今且以告母母而有所知耶将快心于兹逝其
不然耶而归一切戚疏于太空即不佞者方愧其涕与
言之俱无从也
祭凌夫人文
猗欤夫人柔嘉婉嫕宁惟女红寔闲内则少归于凌乃
殚妇力公为诸生家徒立壁夫人拮据旦纺夕织其事
舅姑饔旦浆夕宽公于读毋使中惕公历藩臬以贤服
休四开大府一钥神州为马伏波为萧酂侯夫人佐之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15b 页 WYG1284-0232d.png
或从或留从则输吐以赞公猷留则锁钥以分公忧帝
曰保氏青宫是寄鱼轩翟茀夫人从贵帝曰胄子帅余
缇骑汝欲娱䌽畀汝使事公子归来步障十里参差兰
玉斯皇朱紫伐鼓摐金亦既乐只称百年觞夫人曰止
吾事竺乾蔬食二簋衣不曳地首鲜重珥帝念公功趣
还宥密统此貔貅以卫王室公谢不任乃三陈疾松柏
倦霜桑榆借日人曰二疏今复见一誓偕百年厥欢未
央胡厌朱门而就玄乡谓子若孙抑毁以襄吾游甚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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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母䀌伤惟帝优公有龙其章宗伯予祭司空治丧生
殁荣哀备极伦常予视公兄夫人则嫂有子肩年复缔
姻好方训孙息使修蘋藻以期异日奉太君老云胡不
待我心则懊崇俎陈觞为具草草灵之歆之缓我如捣尚
飨
祭史雁峰太仆陈太恭人文
始嘉靖之癸亥故致仕太仆寺少卿雁峰史翁卒于家
三年而少子锦衣君元秉以公破岛寇勋入环卫积劳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16b 页 WYG1284-0233b.png
至大帅盖距公没之二十馀年而为万历之壬午锦衣
之母陈太恭人卒天子念公勋与锦衣君劳命大宗伯
锡祭大司空锡葬于是锦衣君奉丧归将以侈天子之
惠大启茔兆以祔而其姻生大理卿王世贞寓香帛牢
醴而告史翁及陈太恭人曰呜呼当嘉靖间翁以学行
受张桓之简膺王裴之寄其用虽不竟究而天下信以
为名大夫士一屈而归卧玉女之涘百里趣德千里趣
声以乳我舍我其赀力虽日削而天下信以为士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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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仁义及其毁家而纾国难结客而勤王事不知者以
为非山林之轨而知者以为世家巨室与布衣异符卿
之一迁与囧牧之再命荫锡之三被狭者以为上恩之
过渥而达者以为尚不足酬其一二独造物之巧或骤
而夺之或缓以归之其迩者不可强而远者终可期以
公素封之业不获授之齐眉而代有终者乃小星之淑
姬公厚德之报不食之朱公之长男而干用誉者乃兰
庭之弱枝当太恭人之妇其才敛而可述者仅恭与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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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翁而称母其德舒而可见者则俭与慈呜呼翁以一
上士归而娄迁从九列之后祭以大夫葬以大夫不可
谓不厚矣太恭人以一嫠妇而从锦衣君日食大官之
烹黄肠给之尚方丧车置邮以行不可谓不荣矣翁借
天子恩以成燕翼之谋锦衣君借天子恩以全乌哺之
诚然则翁与太恭人其衔恩于九京而锦衣君其效节
于干城者庶几毋忝所生也耶
祭朱母何太孺人文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18a 页 WYG1284-0234a.png
呜呼太孺人之侍王孺人也则以宵征示恭矣其佐古
沙翁也则以夙兴示勤矣其抚在明也则以义方示训
矣其持家秉也则以程费示俭矣其御臧获也则以均
施示惠矣在明之耗于气谊也取诸太孺人若寄也其
耗于耳目也取诸太孺人若锢也禄养而太孺人无得
色也耕养而太孺人无忤色也诀而手在明无恋色也
归而面古沙翁无歉色也不亦烈烈如丈夫哉以是言
荐太孺人将吐之乎在明听之能无辍哭而为太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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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乎
祭俞仲蔚妇文
呜呼仲蔚之存蓬蒿满堂恃嫂而薙如鸿得光仲蔚之
亡嫂寔理丧能使黔娄不废称康其貌差强其神内伤
是以三周九夏在床有子而病病乃膏肓含饴弄孙小
慰嫂肠我同袁闳蠖处土屋自掩仲蔚问讯不续密戚
过云摧尔兰玉怛焉怵心驰此急足惊而告我厥祸愈
酷若子括发以头壁触孙既蓐蚁嫂亦就木当此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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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观人谁与脱骖畴谋附身天道茫茫福善曷臻下
见仲蔚嫂毋缕陈鬼而有知益彼酸辛闻子后庭厥媵
载娠人定胜天麟趾振振嗣当酹言以宽嫂颦呜呼哀哉
祭兵宪李君祖母余文
呜呼斗牛储精下汇鄱湖钟为令族曰李曰余亦有女
贞以相丈夫维李之宗道州敏肤丧厥元配宗祧是图
维余之萼庶其我跗夫人来归则有舅姑采彼毳甘以
共浆餔退拊繐帷孱焉一孤夫人闵之以酹逝者汝遗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19b 页 WYG1284-0234d.png
我鞠矢不负汝谓道州疆必富男子病不任妇荐二淑
女无歌小星爰即宁处熊罴之祥十岁三举汝衎汝豫
我粥我乳我不任妇而实任姆秩秩积仓轧轧机杼道
州之政时藉参伍卒为循吏能饰簋簠道州之乡蔚有
嘉誉何以孝廉于夫人取天不恤李既夺道州而孤甫
成造物见仇泣谓妇查和我柏舟食则共牢寝可同裯
谓二孺子勉思箕裘毋苦丸熊毋厌膏油次公嶷然入
司帝犹遂长霜台不竞不絿出牧吴兴开府东娄来者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20a 页 WYG1284-0235a.png
欢迎去则追讴如旱望云如暑获秋植我禾黍芟我稂
莠民之戴公如戴元首公禀大诲寔自二母公之退食
拥笏垂绶王母诲前慈母诲后为青州隽为河东柳邦
人祝公愿夫人寿天不憖遗谁与其咎二竖为虐三彭
狂蹂属纩之夕握次公手金汤万里为天子守毋毁若
性以殉老妇归报地下庶几无负邦人士女户哭巷走
夫人去公公尚我有敬陈芜词侑以椒酒如在其上如在
左右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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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章母陆太孺人文
呜呼吾往者与归化君游日读书嗜酒不问酒所从来
与所供读而差自给者以有太孺人也今者与太学君
游问产矣然亦好客及酒酒所出良而客必尽意去者
亦以有太孺人也太孺人有四女以适婿皆贵富而其
女皆孝谨工治生习于内训亦以有太孺人也太孺人
为令妇为令母以德相夫若子以勤力先家众然而声
不出闺闼之外者则是太孺人不事褾暴以希誉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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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女皆力足以甘旨太孺人然而犹攻苦食淡者则是
太孺人不欲以巳故伤四婿惠也其仲婿为吾弟以故
当归穸之期荐束刍而酹以椒浆夫以归化君之穸而
世贞为志之而且铭之以太孺人之穸而吾弟为志之而
且铭之太孺人其偕归化君而安于地下哉尚飨
祭周母陶夫人文
呜呼昔余宗姊获奉师氏病弗任室卒以夭逝爰择夫
人以为继配婉嫕静专夙夜兴寐佐师于读时乃脩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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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典方州遂擢半刺良二千石闽海户祀或从或留咸
秉内寄俾无却顾精白王事师既倦游甫谋息憩有堂
翼如其室孔丽问谁营之夫人筹计三子二女鸾停鹄
峙迨师告终母仪愈
女无停织男不废耜中外斩然
亲故毋二门庭肃秩闾党归惠云胡末疾奄尔长逝诀
不能口聊示以意慈徽永杜繐帷长闭呜呼哀哉贞少
侍师一受经义懋虽晚进忝厕内弟二三郎君不我遐
弃过从莫逆兰金爰契闻讣䀌伤衔辛辟咡郁金苾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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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人酹灵軿虽西为我少迟呜呼哀哉尚飨
祭王母某太夫人文
呜呼太夫人岂不一女丈夫哉其事舅姑而相夫子也
执馈之惇与鸡鸣之儆优乎彤史之遗模矣夫子殁而
太夫人称母也比部与进士君所繇发舒其长者为名
司理为名法曹而次者亦需次于公车然太夫人不以
二子贵一日而忘义方之训二子不以其贵一日而忘
乌鸟之恋故出者轻于去其官而处者重于出而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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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其存也供养病也汤药殁也殓含凡所以为太夫人
者必诚必信而无遗憾然太夫人明年九帙矣其病不
能待者六十日耳诸与二子游者靡不相约为芗膏醇
酎以俟称觞之期而贞亦搆不腆辞备华封之百一乃
未何时贺者未进而吊者至客之辞不以祝而以诔则
比部与进士君之未满者其犹在是耶虽然太夫人归
其全而还二子于朝俾各以其用声施于当世则往者
太夫人之形而不往者太夫人之志也有肴在笾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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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觯诔亦何悲颂亦奚异尚飨
祭钱母某太夫人
于维太君婉嫕性成如璧斯璞若金在型嗣配尚书肃
廱和鸣谁鹓其雏大司寇公仪则母之齿乃女兄孝慈
衷焉既和且丰爰举叔子振振麟趾钱是用繁几百其
指兰芬玉茂尚父之里维昔恩纶母子贲授太君拜前
司寇拜后五珈泽首五釜滋口太君九帙于时王正司
寇寔肩八十五龄紫玉盈堂羔帛充庭倾都涸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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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事西瑶之台金母所治既宾南真太君其贰改岁孟
夏返于寿藏天子所贶题辏黄肠万翣翼之百两将将
蹇余先朝从司寇后今者道门辱仲孙友絮酒莫躬筵
几莫叩不腆之些颂而不悲云胡不悲五福俦偕眠牛
伏龙螭首趺龟淑魄奠处灵軿飙逝独留司寇永为世
瑞神之假斯毋我遐弃
祭冯参政文
呜呼昔司諌公吾州于牧遴其哲乂是程是督兄为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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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裾相属十八其岁秀眉湛睩泚笔而挥倾珠奏玉
灵虬腾空腰袅驰陆齿予雁行名岂龙腹平阴先鸣抚
巳则恧不相接者垂一纪馀始自郎署慰兄公车广辅
重颐伟哉丈夫韫籍晁贾倾倒张苏頫睨辈流不为竖
儒陵阳之玉其犹未沽余谢青臬归婴百罹兄始骏发
翱翔天衢筮仕清郎三礼克举出赞江藩作匡庐主排
剥理解无俟斤斧迁仰彭城漕路伊阻兄之太阿光乃
稍吐九河奠流百邑按堵衮衣旬宣奄有东鲁疏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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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畴不首頫兄执其是以捍政府荣路在前逡巡舍旃
归侍諌议以终天年余时倦游纳节归田岁必过我晤
语留连太原龙门年则兄先家有季方亦复参焉兄之
藻辨湍奔瀑悬迹则鸿冥气乃虬奋餔醊流离步履遒
迅余未耄老而衰则甚白发渐童齿堕如龀谓兄必出
余敢忘遁漕纲之拜兄果应之不薄手板与少年偕鞅
掌西东美疢是依天夺国琛以施蒿莱不睹华轩乃有
灵輀壮者若此衰者可知东林之步限于虎溪絮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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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迹系神驰呜呼以司諌材不竟世庸卒开八帙高朗
令终屃赑之文其雄丽空剞劂之传其声不穹里有专
祠再食学宫殁而不亡得子如兄兄之殁矣大化所权
兄之不亡是在象贤呜呼哀哉尚飨
祭周师及陶夫人文
呜呼夫子之弃诸生也盖九年矣乃始议葬葬而陶夫
人之逝也前亦一年矣乃始成合丈夫子二玉立而贤
孙枝之长者嶷嶷而少者之娟娟去其堂则榱栋之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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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归于域则松柏之卷然有一门生苍颜华颠敬享以
不腆之牷而为之执绋以相后先又勒辞于隧中之石
以传夫子当右顾夫人而问曰吾其安于瞑矣夫人当
亦欣然曰夫子勖我以代有终也庶几不辱命矣然则
存者当有悲而无憾没者有不作而无不幸其茹我耶
否耶后死者亦安能久耶余能不夫子之朽而能不自
朽耶夫子其终茹余毋使余疾首
祭王学宪家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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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事故不可知盖先三载而公谢中州之学篆以归
也时长公巳在二尊人膝下矣天下之所望以麟游凤
仪者虞其不易致若孟氏之所谓三乐则绰然而无所
亏曾岁月之几何而封公逍遥于门则太山颓矣内子
溘然而下从则帐蕙灰矣二孺娟好相继不育则庭玉
摧矣公朝与哀朝而夕与哀夕也盖未尝一日而睹其
眉之开夫上有垂耄之母而内无代养之妇悲莫悲于
短算痛莫痛于斩后始以公为一世之雄而今乃擅天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第 26b 页 WYG1284-0238b.png
下之穷其所谓三乐者独一仰不愧俯不怍可奉之以
始终耳呜呼公之与余也始而落然既而缠绵又既而
肃焉不知者以为长公与仙师之所推及而知者以为
心期之匪愆公固谬推余以古人而余亦信公之为巨
贤追唯畴曩纳节还乡与影为俦踽踽凉凉长公继之
如鸾得凤吾弟三焉夷犹彷徉及公之旋世称四王蹇
余行之谫劣内深愧其无当长公既拜金瓯之覆吾弟
亦膺木铎之聘余以衰迟偃蹇朝命物情所向待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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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何彼竖子能为公病岂人定之虚言不能与天而争
胜余之留无益于乡党仅能朝夕公之汤药而巳而公
讳其大归竟不获伸执手之托虽然不朽之计余寔心
诺以俟长公谋安公于乐土之椁呜呼公真巳矣入公
之堂拊公之几右而惨者独一犹子欲以慰公何可慰
耶欲止余泪胡可止耶呜呼哀哉尚飨
六十酹女弟墓文
呜呼女弟汝有知耶为无知耶其犹在冥趣耶否耶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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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满六十矣记汝疾甚时吴阊舟中与汝诀痛汝之慈
仁短折而羡汝之得从先府君地下也盖又十年而先
太夫人复往就汝矣而吾独不能从死又不能固其匹
夫之节而强应玺书召长藩臬佐台寺出则托于吏民
之上有冠绂之饰与舆马之奉处则称乡祭酒有衣
食之饶与园池之适吾之负汝一也又记诀汝时弟懋
为言姊即不讳长兄能为文不朽姊汝犹挥手以谢泫
然泪盈眶而不收今汝志在吾集中其辞既郁塞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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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汝之衷愫又不能为瑰丽以表汝之懿美其负汝二
也向者吾至虞山之足未尝不治鸡黍视汝墓痛哭
而后返或岁再酹或再岁三酹最疏乃自落尘网中则
稍不继矣闭关以来绝迹矣其负三也自汝殁之十岁
中未尝十夕不梦汝也其又十年未尝一月不梦汝也
五六年来岁仅一再梦汝耳岂吾之痛渐杀而思有时
怠耶抑汝果已离冥趣耶呜呼吾今满六十矣虽名为
学道而亡所指授发大半白齿落殆尽就汝近矣今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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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以卮酒酹汝墓汝有知耶为我告先府君先太夫
人曰死者即不生生者且死我又何憾哉如无知也我
去无知之能几而暇汝痛也
弇州续稿卷一百五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