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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弇州续稿卷一百七
明 王世贞 撰
文部
墓志铭
敕封钱孺人褚氏墓志铭
自中古之不忍暴露于其逝者而仁人孝子益思所以
致其爱与悫而财力又足以办之于是厚葬之所由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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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谓革阖三操大鞅万领璧玉戈剑鼎钟鼓壶舆马
女乐之为殉其丧必捶涂通垄而墨翟杨贵之徒得以
议其后曰柰何加功于无用而损财于无谓于是仁人
孝子之意穷而其稍有识者思所以显扬而不朽之则
碑表铭志之所由兴盖其说起于延陵季子之墓而渐
备于东京俗之流而下也则务脩其币于公卿宰执之
门借其名衔以侈耀生者而至百世之后其骨与其文
并朽而不知恤今侍御钱君汝瞻独不然丧其母而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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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其父封公曰母之弃孺子也孺子实在楚不幸而汤
药之日夺于县官而亡所及已矣今且葬矣犹幸而天
下之贤有文者皆在乡欲请赵汝师先生状而王元驭
先生志且铭之谓何封公曰吾与若母俱藉若而拜天
子之命以显今若复欲终显若母我何制哉于是赵先
生之状成而王先生以父丧辞曰何以使孤操笔于讳
也乃更介赵先生而问志铭于不佞不佞固以疾辞而
赵先生固请之曰侍御不得志于公则痛且死不佞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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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以厕贤有文后也且夫侍御之一按齐再按楚其
程式之文名天下宁不能不朽于逝者赵先生三请之
曰惧私也必以公为命者余始不获辞而据赵先生之
状志之志曰孺人褚姓世居邑之釜山里而大父某亦
为侍御有名是为雪楼公父曰慕雪父某邑诸生娶于
孙生孺人以其明婉有志操也而钟爱之择婿而得封
公某舅曰西湖公某自钱氏盛而西湖公以豪显所连
皆右室诸妯娌始习为华侈而孺人家故儒以一荆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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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然其间自若也则相顾而曰使吾曹愧见纨縠矣西
湖公性严难称既向衰捐家授封公岁更大徭悉心力
以禦圉外而孺人代之内诸所较课耕织贸迁米盐繁
细男女不易职昼夜不弃晷封公得以无却顾而他所
规擘亦亡不称西湖公意者西湖公性好客封公佐之
日击鲜酾酒以客为政孺人夙戒庖事供咄嗟需无少
牴牾西湖公有封公孺人之为养而小弱弟曰庶者以
进士官大行志益发舒矣而大行忽物故西湖公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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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疾亦遂不起顾有母徐夫人笃老困床褥间而大行
之生母侯亦煢然无所依封公之侍大母徐也退而省
侯也孺人娓娓相之而会封公之弟三人皆蚤世其二
无子使其子岛峃者子之而孺人属之曰善事若母母
更复母我也而其有子者抚之不异侍御矣自大母与
西湖公暨仲季之殁四丧皆于封公乎举而不至匮则
以孺人为橐孺人又能以智经理其出入而操其赢至
佐封公施予穷乏岁时问遗戚里必周又推而为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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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井佛庐道院之助源源者亡已又尝迎其父母养者
十馀年振业其子女而竟不害赢赵先生之称孺人才
如此而尤致叹于世衰伦废兄弟之恩往往败于室中
之搆以姜肱缪彤之笃行长者而犹不能无枳于其肘
何古人之难而封公之易也则所藉于孺人者深也孺
人性尤俭朴其为刺绣女红甚巧丽然不以一缕施体
治食味甚鲜脆然不以匕勺入口其待中外温而有礼
然至巫师牙媪俳优女伎亡敢迹其阈者虽不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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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居恒训子女悉经典格言时御史业已工博士家语
孺人间问为我诵之聊说其义即解曰此训故之稍文
者耳侍御之为司理广州入台连按部大藩孺人时时
饬勉毋以已才而易事毋以已重而轻民命侍御能精
心奉行之以故所至有声实而至以语人微吾大人与
吾母胡遽能臻此而天子之玺书所以显孺人及封公
亦然是以孺人卒而侍御哀思之不已益谋所以终显
者而封公不之制也孺人之卒在万历壬午九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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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其生嘉靖癸未闰四月四日得寿六十有子男三长
即侍御名岱娶陈氏封孺人次即岛邑诸生娶庞次峃
娶徐所谓出后叔季者女三一适王命益一适陈某一
许嫁孙某孙男四而为侍御者娶于赵即赵先生之弟
之女也葬以某年月日在许家桥之新阡呼余所以志
孺人者如是已耳而何以塞侍御意
铭曰封公贤而畴与妇侍御贤而畴与母母有仪而妇
有功以母知始以妇代终噫吁是惟孺人之良于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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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以铭其官
刘母瞿孺人墓志铭
上海有刘茂才天民者笃论君子也少尝事归熙甫先
生为古文辞已补博士弟子试不能尽利乃介陆远而
游我颇能受琢磨顾徵其色居恒有不足者已惨服来
谒拜且泣曰吾先孺人之弃二孤也盖十有四年于今
矣孤不肖不能选大人言以志不朽而姑诿之曰庶几
一命之贲今试又辄不利而不及公身以徼幸于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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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者即蚤暮死何以见孺人地下已又泣且伏不起
也余悲其意而许之志曰孺人瞿氏父曰瞿翁以渭川
簿终母曰唐媪孺人生而婉嫕及笄归司理公是时司
理公之父汀州公晚而始举公有五妾各治其私念不
在汀州公而孺人以一孱女子承家秉即能佐治汀州
公丧而资司理公读司理公即不能亡捍外侮得以无
废读而成乡荐者多孺人力也司理公之成乡荐业好
蓄古图籍已好客已又好酒不问家而又两厄于火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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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妹二女孺人勉而佐之又念司理公亡子为置贰曰
杨氏张氏遂举天民及献民盖孺人抚而爱之若自腹
也司理公之任怀庆也孺人能先志以成公廉而会公
病𧮭乃谢事归抵淮阴卒孺人欲从死不得强起治丧
归归而旦夕哭曰吾何以使二孤无殇也既免殇矣犹
旦夕哭曰吾何以使二孤室也为授室天民顾而献民
唐矣犹岁时哭曰吾何以成二孤名见地下也自是天
民每夜读书孺人潜听之为经史言则喜曰不为奇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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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矣人或谓柰何从归先生游是不当阑入右与时趣
左耶卑之无甚高论以取功名鱼轩翟茀宁不为媪荣
孺人谢曰有之孺子得从归先生足矣当孺人之为母
而其母唐尚在里居岁时之饷踵接也属倭夷乱匿身
峰泖间必奉与俱时避寇而同行者舳舻相望孺人曰
是寇招也趣移之他港亡何倭迹诸同行者而燔之亡
得免孺人善料事命中尤能抚家人子饮食劳苦之以
故颇取缓急力家亦不废孺人既已寝疾天民自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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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惊奔候孺人强起谓曰我何病汝毋以我故废业
也数数问妇顾已衽身得雄否而会天民有三从子邦
宁者挟其二兄诸生与兄之婿贵势嫁役于天民而难
其名即以天民家人子名报欲以挫天民产而自为天
民过邦宁所以大义责之邦宁复挟其母偕二兄箠天
民大困孺人闻而欲往救之不能也疾遂剧竟卒盖天
民曰天乎吾乃不能为母报邦宁哉自吾母卒而力不
能敌遂代之役邦宁得以休力而累数千金产疽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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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死谓其子曰吾贻汝数千金不能捐百一以美材戢
我乎子退而曰数十金不易措也且腐肉何知材盖邦
宁敛而泚外见也意者天之闵吾孱乎孺人以嘉靖丙
寅十二月初九日卒得寿六十有六子妇事见前女三
适鸿胪寺序班顾从德太学生张时雍张秉模孙男四
亮工娶陆氏亮载即所问妊身者也聘朱氏亮猷聘潘
氏亮志聘孙氏女三其二适王绍霖余凤喈馀幼未字
嗟乎天民之状著云尔亦可悲已虽然有子如天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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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毋悲矣志而加之铭铭曰
夫仕而不竟试子学而未及仕其以慰而夫姑偕安于
是是子也材必能继而夫之志
郁西桥君配颜孺人墓志铭
颜孺人之捐馆也以万历丁丑而其为嫠也则正德辛
已盖相距五十六年矣其所事舅姑而夫所字自子而
妇而孙妇而曾孙及妇而玄孙男女也凡六世矣所事
字存有养殁有葬而以孺人始终之也则三世矣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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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谓粹节美范哉凡女德之有闻则家不幸也王子
盖读顾先生状而叹曰危哉郁氏之为郁也凡二世单
而又皆天不绝之线寄之一孤嫠手而是嫠也不负托
而提携之卒致蕃衍有闻以徵女史盖鲜俪焉是宜志
状谓孺人之得姓自鲁郡公其后多显者有参政泽户
部郎瑄瑄之子琼州经历吉娶于朱实生孺人孺人少
则读孝经列女传诸书其于女红不闲而晓琼州公爱
之为择世家长者得郁为择婿得西桥君体乾是时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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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而其舅稼隐公始亦少孺人而孺人顾独任为妇
质明问安否退而浆粥脯𨠑之类相属未尝不自其手
调也稼隐公好客客取不时至孺人戒具亡缺稼隐公
则大喜稼隐公虽不恒治产而恶惰孺人之治纺绩视
他客作必晨先而夕后以故相勉亡偷惰者稼隐公益
大喜谓妇孔孺人可以无虞老哉居六年而西桥君卒
有子顺湖君四岁矣孺人痛绝复苏抚尸而哭曰吾上
有二老人而下有孤孀是且代而子且代而父也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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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爪发纳之棺曰以是殉也其奉稼隐公孔孺人益共
谨问晨夕矣稼隐公孔孺人相继获以宽终丧葬经画
一切出孺人毋违礼而闾左尚谓孱可欺也孺人持内
网而应之斩然乃相戒舍去孺人谓顺湖君长宜学学
于外傅成矣宜室室徐有二女矣而忧之亡何举子文
周乃喜曰未亡人乃有孙虽然犹累棋也为置贰举二
子文忠文质而后慊于志久之顺湖君与徐又相继卒
孺人大嗟泣曰天乎岂余所以偿郁氏逋未足而三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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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二女之是廑为日夜课文周学而抚其少者于是文
周有丈夫子三矣子复有子女四矣文周之试应天成
荐矣孺人咸及见之文周之荐应天明年而孺人病病
且属纩谓文周曰勉自立吾不忧见地下也孺人以弘
治己未生得年七十有九文周娶于夏文忠聘李文质
聘徐二女者长适冯志忠次适赵崇禧文周之三子曰
庭芝邑诸生娶于张廷葵娶于袁庭荪娶于曹所谓子
之子女四者麟孙凤孙俱未聘其二女许字华字徐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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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呜呼盖孺人殁而一线之息绳绳矣台使者郡邑
守令礼其庐而上之朝旦夕且旌文周以己卯十一月
葬孺人某阡附西桥君之兆不佞既志之而又铭之铭
曰
生百罹萃一躯畴剪尔舅夫子畴衍旃孙曾玄尽者人
定者天归消摇以长年
朱孺人墓志铭
朱孺人者讳顺秀字葆贞其先徽国文公之仲子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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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野也父曰恒母张孺人生而俨雅不轻言动有周媪
者善媒恒谓孺人非贫家所得有也其父居亦贤其女
而卓君某者美晰如冠玉朱卓皆栖溪甲族里中乔木
相望而属卓产稍旁落有胡僧相卓君异之曰是当起
家富而寿朱父微闻之遂许以孺人字卓君当是时卓
君之父某商齐鲁间数岁不返而母病家用益困孺人
躬纺绩以治甘脆不给则脱簪珥以继之至躬为洗牏
厕中裙二十年一日也于是卓君代父政家益拓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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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而未有子偶指谓孺人曰若胡僧与周媪言不验哉
孺人谢曰未也乃阴为置贰有贰邵矣则又风卓君曰
弗洽弗娠也邵得专夕矣遂举子文卿寻孺人亦举子
明卿夷其爱于文卿弗使隃也文卿之偕明卿受小学
孺人篝灯手茶饼劳之即丙夜母使纺绩前书声止矣
孺人精于握算米盐薪油之类至细琐也皆自其手裁
又耐御僮婢以宽承卓君严而委曲掩护以故时得其
心力即卓君之善拓家用计然息法而大槩孺人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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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孺人固饶心计然一切从厚道邻有窃货物者家人
司得缚之孺人阳惊曰吾托以致外家尚未发耶遂解縳
使去当卓君之母殁而执孺人手曰吾毋以报若愿若
得佳儿妇共养吾瞑地下矣然孺人竟不成为姑以卒
春秋仅四十五当是时明卿仅十有四岁也其后业成
有官为光䘵诸署丞矣文卿举于乡矣卓君之所置贰
复举四子曰立卿达卿显卿顺卿矣诸孙之举者四矣
与女及女孙所婚嫁皆名族矣卓君尝置酒合内外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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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泫然而左顾文卿曰微而母孰有尔哉已右顾明卿
曰孰与我共家若而母哉已又顾达卿辈曰是有弗及
者而母有遗慈也已又顾女弟之适丁者曰吾恤而贫
不能若而嫂之恤而详也文卿等皆感泣已复顾明卿
曰若毋泣亦思所以不朽而母哉至是乃谋以已卯之
某月日葬孺人于武康杨坟山之新阡而明卿采孺人
事具草曰吾受之家大人而质之吾兄者然痛弗文也
周公瑕先生润色之而以请志铭王子曰妇人之为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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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易耳为不妒难夫岂惟不妒委曲以谋之而又推专
夕之御以毋怨于抱禂卓始绳绳哉能释盗易能不忍
被盗以盗名难孰谓孺人女而不丈夫也其子姓详具
铭曰
是宜夫者是宜子者奈何舍而夫与子而安地下
郁母杨孺人墓志铭
余里中盖有杨处士云处士始娶于郁而夭也意怜之
再娶得龚举一女为孺人曰是女长必以归郁之颖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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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母寒骨于郁而其颖有讳绦者生而隽朗不凡处
士举孺人归之孺人敏慧婉淑善女红其始至而事舅
姑也则宜舅姑舅疾病当大暑孺人不解衣而侍汤药
者三月舅悯之曰少休矣胡自苦乃尔为孺人跪谢曰
职也新妇安敢自爱力舅卒而所以事其姑周者有加
当是时君绦佚不复问生产诸内外政孺人任之八年
而君绦疾且革孺人请曰所不敢殉子者上有姑所不
敢不殉子者下未有后奈何君绦薆语曰逵也
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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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有馀子则
也之子嗣君绦卒之六月而君
妇娠
子是曰钜孺人即抱之曰吾可报吾夫矣或谓姑周曰
妇少不任嫠盍嫁诸姑周意颇动孺人泣请曰即不肖
而舍吾始与吾子而他事也不则有殉地下矣其傍立
而髫者姑周之小女也则又曰请不以小姑累大人而
并抚之姑周乃默许孺人之爱钜逾已出也其爱小姑
埒钜也姑周既有子逵
谋徙箸分月而养孺人乃曰
姑老矣日食一升米不尽岂以妇勌井臼而烦我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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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姑周感之为弗徙也乃姑周中裙衵服禭亦自孺人
手合矣杨处士既以前妇故有郁盟及孺人妇郁而嫠
也益怜之而孺人间归宁夔夔共奉用是小移处士庾
而姑周之丧葬也小姑之嫁也钜之有室也与成立也
皆孺人一嫠任之君绦之从伯兄右泉翁者不佞外王
父也居恒夜分耳孺人机杼声辄叹曰何必减茅寡妇
哉茅寡妇者州之善嫠者也守熊君以孺人格当旌属
有兵事未及疏而署其节颜之庐久之以老疾终得年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七 第 15b 页 WYG1283-0521d.png
七十有七孺人之始为节也仅二十九云钜哭而曰伤
哉贫也使孤有籯金束帛可以结交游缓颊公府者孺
人不泯泯矣不佞曰不然孺人之所为节以许地下也
非为世名也孺人不愧郁州邑自愧孺人是故因杨大
夫士元之状而为之铭曰
将无杨之淑而芬于郁其瘗也是为不磷不淄之玉
吴母陈太淑人墓志铭
万历之六年七月新除户部侍郎臣文华言臣待罪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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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式遏无异状天子不遗远臣以犬马劳入佐邦计臣
有母垂大耋不良于行向者军事棘未敢以私请唯陛
下念之俾得舍惠文受帻缓韝以从事汤药不胜大幸
报曰可文华者今孝廉吴公也于是孝廉得岭右代驰
而归觐太淑人则病矣见孝廉喜良已因为酒尽见其
子姓群从中表而又二载为八年庚辰乃示微痾以终
享寿九十孝廉乃复上疏归诚以太淑人之祭若葬请
大宗伯言侍郎文华为国劳臣为太淑人令子所请宜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七 第 16b 页 WYG1283-0522b.png
予报曰可大司空发金钱庀竁具而启故按察副使赠
右副都御史鳌江公之兆而加饰之以太淑人合而并
祭焉搢绅先生争侈艳其事谓太淑人与孝廉遘于近
代无两者所造诔赞纪传之属如千言而孝廉意不怿
念无以文太淑人之幽宫慰永永乃手状授其甥某走
三千里而乞不佞言不佞故以言辱知孝廉其何敢辞
按状太淑人陈氏父曰提举公元宪母黄孺人太淑人
女而懿美且材也提举公当之滇任而道远不能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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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尊人而忧所以共养者太淑人则代之子矣提举公
以是益爱之甫十七而归鳌江公当是时公之父赠公
严而所内事则继姑陈太淑人朝夕夔夔脩色而见之
退而治脯瀡浆粥必腆不给则脱簪珥而继之毋使见
匮于鳌江公也鳌江公举于乡属遘疠甚笃而赠公捐
馆诸所治丧事及附棺太淑人皆任之鳌江公仅一恸
而已稍苏乃谢曰微若孰与代我子也自是鳌江公成
进士除令庐陵入郎南仪部改司封出刺严州太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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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从所至务以谨封钥谁何臧获出入曰毋使公有内
顾忧也严之水骤发薄城南而城之子女栖于睥睨者
踵相啮也太淑人闻之语公曰睥睨固上亢不及水独
不忧下溃乎公戄然敇吏为亟徙他高阜地俄而下溃
所活以千计鳌江公每语人内子智不下吾吾得无官
谤于郡国者盖有力焉既迁副岭右宪则以道远艰行
计太淑人俾二媵侍曰吾上有姑而下有子公行矣请
为公任之盖继姑陈已前殁而又继者宗少于太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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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嫠太淑人业已贵其事之犹陈也脩妇礼甚备而孝
廉弱冠补诸生有㒞声太淑人资之游名士闻其进业
小懈呵曰不念而翁忆耶过勤则慰抑之曰儿惫矣且
休矣孝廉繇是得致其声而鳌江公归自岭右仅五岁
而卒太淑人为家政则抚孝廉泣曰吾以若故不获从
乃公地下虽然若不嗣起者即地下何以见乃公孝廉
益感奋后十二年连举进士高第为选人首当北曹念
太淑人不便北风土白之太宰得南京驾部郎太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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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而喜曰此而父旧游地也吾所为谨封
谁何臧获
出入犹耿耿耳自是孝廉以佥宪视湖广学右辖江右
可以舟者即奉太淑人舟公暇选簋豆进匕箸拥笏垂
鱼以左右起居于于如也诸剖谳兴革往往取决太淑
人俨然隽青州母矣其参蜀藩视岭右学以至督抚中
间臬于齐左辖于汴诸不可以舟者太淑人必贾壮而
示之使孝廉安于行然讯问之使以季遣羞果交错于
道无宁晷也太淑人予书必勉之儿既以舍身畀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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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易念老人健啖不弱汝孝廉稍稍得自安于官其以
课最以庙恩进太淑人故封繇孺人而太恭人至今称
则必饬冠帔佩琚以奉太淑人服而庙见既喜且掩涕
曰儿成立幸至此未亡人柰何不与乃公共之也其在
蜀在岭右以武功后先拜金帛之赐四在汴而以大计
拜金帛之赐一皆选而奉太淑人太淑人益大喜辄分
其馀以赡亲族曰吾不敢隐吾君赐也毋使儿德仅仅
饱我始鳌江公有女弟嫁于黄而寡齿与太淑人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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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淑人要以归于共甘苦者终身无间一弟少而失母
太淑人曰毋以为后姑累躬抚之至受室犹不废抚诸
为德非一具孝廉所自草状中太淑人少喜读书通孝
经大义老而弥笃至篝灯展稗官野语达丙夜亡倦于
女红亦差㳄之既疾革语孝廉吾妇于若家者七十四
年与乃公别三十六年而合合而以若勋业报乃公幽
明两无负矣太淑人举仅一子即孝廉隆万间名臣一
女适陈瀚孙男三承照娶于游为东州女承熙娶于陈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一百七 第 20a 页 WYG1283-0524a.png
为宪副复升女皆以孝廉任中丞勋绩补胄子上舍工
文章承烈幼未聘女二长适陈一是次幼未字曾孙女
一所祔鳌江公之兆曰龙卧山志曰余于状见女德焉
见臣道焉见子道焉见君泽焉太淑人之共赠公与继
姑也其佐鳌江公也与成孝廉也女德备矣孝廉不爱
其才为县官兴文教理赋狱激扬清浊最后岭右之役
兴筚路蓝缕以净不毛然所馁填功多于俘馘不以威
力伤圣主仁不亦称臣道乎禄养太淑人者二纪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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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能奉持于股掌间以高朗终生荣死哀不亦称子道
乎孝廉束脩行成文以文庸武以武畀纤芥必录施报
必厚宠荣光大上及三世然竟不以惜材之故而夺其
志也敬肃而还和气磅礴寰宇以竟吴氏之盛而豫太
淑人于老者夫孰非君泽也是宜铭
铭曰赑屃之穹窿兮纶綍煌煌屈蟠虬龙兮宰如其封
兮窈如其宫兮是人伦之盛际而太和之所嬗钟也乎
潘配吴伯姬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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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都潘次君召南娶于吴
文事游大人而吴卒之恒痛吴之弗获离天也脩女德
而弗及显也手事草以授方中丞弘靖俾状之再授汪
司马道昆俾传之卜葬葬有日矣三授不佞请一言以
文幽宫之石不佞故善司马伯仲而材之恒不克辞乃
为吴伯姬志曰吴世世邑豪族有司马宁御史瀚者再
传而太学思诚举一女是为伯姬心贵之偃蹇其夫而
是时有所善郡诸生潘公侃者其家世敌又訾俱倾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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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部使者娄试潘公皆甲而次君其爱子美而艺敌也
年又敌也乃许潘公禽而太学故任侠操万金受江壖
田募民茭牧其间子其息而中雠尽失所受田邑邑成
疾度不可起乃归伯姬次君时潘公晚成甫举乡荐而
性严重嗃嗃诸儿妇少可当意者伯姬能尽洗其家豪
隐约共婉精志内政不逾月而中外称之即潘公为霁
嗃嗃矣而太学病甚且革手二孺子坡增而属伯姬曰
以累若吾有子不幸晚若真吾子也复顾二子吾不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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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矣若姊代吾父若矣伯姬伏哭唯唯为饬治身后良
备而增坡弱业已有非意侮伯姬出筴闬之他所共给
至毁橐以纾毋靳而伯姬竣事趣还养潘公夫妇逾谨
时潘公已谢汀倅约三子吾不能如陆大夫数数溷若
食我递以月伯姬仲妇当得仲月至期广募方品选肥
脆而手调其饪候潘公每举箸必既既而笑曰小损之
毋令老人口爽也而客过潘公者更戏公请过公必以
仲月潘公凡五醮女而衿鞶于伯姬乎取咸内亲倚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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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目之姊不以嫂姑钧礼也久之遘寇警当从次君辟
地真州而坡增稍立有妇矣伯姬之继母程属末疾乃
谓坡妇黄若留养谓增妇王若偕我而侍所生谭与之
邸王故侍御献芝女故尝与伯姬受诗书公宫而会伯
姬举子之恒十年而就外傅矣已其傅辞去伯姬口授
之恒毛诗至樛木谷风泫然顾王曰谷风怨而不怒命
也如之何樛木顺矣王起谢受教母谭时时语伯姬二
竖子壮任贾矣母亦藉若力而糊其口于四方奈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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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传食而家乎伯姬乃请于次君损訾当中贾以与
坡增曰第如芜湖芜湖东南一都会也而近于是谭获
以坡增行甚适也而伯姬亦从次君还里中侍舅姑会
姑病且剧以迨于死伯姬相其夫备戚易而亡何谭亦
死伯姬哭谭如其姑已而微知坡增之挫贾也绝口不
复问母钱所以资共如恒时既乃叹曰我家于潘而橐
于吴人且谓我何我以不忍亡者易箦语而至此于是
益精志为俭勤以佐次君政旁产丙舍益拓次君多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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嬖伯姬咸女蓄之有骄不受蓄者伯姬如弗闻也徽俗
妇工妒以伯姬不工姑则尤之且教以姑伯姬行意故
自若次君又多外嬖而好客客至呼酒用咄嗟具小缓
厉声随之伯姬不答第益督视厨人笾相属也竟酒次
君始改容以谢伯姬亦如弗闻也而之恒长其客进于
次君伯姬瞷之曰客非而父居平客也是多长者雅步
而从容于辞不然吾里族晨得一饼三分之以待旰夕
而浆酒藿食以事若然之恒为古文辞工甚顾不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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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次君锢之室而课其业颇厉伯姬好谓曰而父悔弃
身贾欲以而廓而王父志也而无薄公车业吾欲使而
两举其肘以左显今右显后耳复叹曰谬矣而母旦暮
人也焉能俟而显也盖是时伯姬已有血疾力自强如
恒时亡何竟死矣去其生甲午仅四十又八之恒娶吴
为太学一庄女次之怡聘吴为公选女孙男二佛大佛
可孙女一伯姬所称德具司马吴伯姬传中司马之弟
仲淹请谥伯姬以懿而曰之恒志也余曰古有之于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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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妇亦有之虽然不可以已乎是当从司马铭曰
母以子贵世所腆兮其以子贤抑亦鲜兮妇德则
潜畴为阐兮有斐君子汪若方兮传之状之俾不亡兮
我铭其幽潜以益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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