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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弇州续稿卷八十三
明 王世贞 撰
文部
史传
定兴宣平二王世家
张辅字文弼其先河南之祥符人父曰玉骁勇善战多
智筴其仕而当元之末季积讨贼功迁至知枢密院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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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亡与其主遁于沙漠洪武乙丑始自拔来归高帝异
其材气俾以裨校从征卜渔海子喀尔喀之寇以功授
济南卫副千户又从破元将布昆特穆尔略地抵延川
而还迁安庆卫指挥佥事明年从楚王征永顺散毛诸
洞又明年逐蒙古之侵边者至鸦寒山而还调燕山左
护卫癸酉败敌于黑松甲戌从征野人诸夷卤获多进
都指挥同知遂为霸府元僚燕王寄之若左右手靖难
师起玉首佐谋画夺北平九门三日议师所出咸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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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曰为我肘腋患者蓟也必灭蓟而后可以安意南遂
轻兵围蓟蓟守马宣出战执而杀之并擒其将毛某送
北平移兵取遵化夜从敢死士坎墉而登守将拒战复
破斩之遂略密云至永平皆致其精甲以益师还率所
部从王南下进覆其众获二将长兴侯耿秉文以二十
万军真定王请单骑觇之还谓秉文不能训其众且有
败气急击勿失诸将犹以兵力不相当难之玉曰彼众
而嚣我锐而整胡不相当也王顾玉而笑谓必从若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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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若一人足办遂前薄真定大败其军诸彻侯名将皆
就缚斩首虏三万级获马二万匹复从王败安陆侯吴
杰军轻骑驰救永平走江阴侯吴高辰抵大宁鼓之午
凌其堞斩大帅朱鉴复致其精甲益师还救北平突骑
往返若风雨遂大破李景隆之众北平围解复从攻广
昌蔚州进围大同皆下之时谍报曹国公收散卒及后
军未传者号百万且至矣王与诸将谋之玉复进计曰
兵贵神速请急往白沟河以逸待之可胜也王悦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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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往至白沟之三日而景隆来战玉以麾下驰之挫其
锋大军乘而大破之杀僇数十万追击至济南围其城
不下还取沧州获其将徐凯进攻东昌与历城侯之师
遇而鏖王率数千骑绕出敌后敌聚而围之数十迎王
死战得解玉不知王所在突入其阵大战手杀数十百
人玉亦中创而没王收兵不见玉哭之恸谓诸将胜负
兵家常事不足计所恨艰难之际失我良股肱耳复哽
咽不巳诸将皆泣不能仰视遂以其兵属辅辅时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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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器宇伟壮顾盻有威容既居辅丧墨衰饮泣从事
进攻东平捣汶上转战灵璧入泗州取扬州渡江定京
师论功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信
安伯食禄一千石予诰劵世袭而追封玉为特进右柱
国荣国公谥忠显居二岁上谓功臣淇公福成公能等
曰吾于功臣次第封矣亦复有所恨乎二公顿首言臣
等皆以微劳冒上赏亡所复恨独张玉不死臣等安敢
独封公而玉之子辅颇自积战功今者尚称伯位诸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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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下语未既而上曰吾固恨之因进封辅新城侯岁禄
千五百石世袭改给诰劵又明年而安南叛臣黎季㹈
诡姓名胡一元而名其子曰𡗨挟诈弑其主且叛命上
怒拜成国公为征夷将军统大兵八十万征之上察知
辅沈雄有胆力诸老将皆不如遂拔为右副将军与左
副将军西平侯晟佐成公而率丰城侯李彬等十八将
军兵部尚书刘俊赞军事刑部尚书黄福大理卿陈洽
等给馈饷凡两月而次龙州成国公病辅代总其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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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成国公薨辅遂进师发凭祥度坡垒关祃纛前驱至
隘留关走其众三万遂度关檄季㹈父子二十罪深入
抵鸡陵关谍傍有伏卒发兵搜之悉遁进次富良江北
嘉林县别将由芹站西道至北江府新福县谍知左副
将军以云南兵至白鹤遂遣骠骑将军朱荣往会之辅
用法严所至皆整谧秋毫无犯交人感悦其三带州守
帅邓原等来降以贼情实告谓贼有东西都及三辅郡
皆籍富良江而固其北岸为土城城与栅连凡数十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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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南岸悉国中舟舰列于江外设捍木护之其伪东都
守备颇严密列象陈栅内两江士民悉发号七百万胜
兵者不能十一欲以老我师辅遂移军三带州招市江
口伐木造舟以进师上知成国公薨即命辅为征夷将
军而谕之曰昔者开平王遇春北讨卒于军而岐阳王
文忠代之遂鼓诸将建勋雁门将军努力毋使岐阳独
专美前代也辅乃遣骠骑朱荣击贼于嘉陵江北大破
之辅等行视诸城独多邦最大可驻军而特高峻下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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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濠濠外复为坎坎外皆
藜而士马甚盛辅乃悬重
赏募死士为云梯夜蠓附而上贼于城中列象阵以斗
辅夙具绘狮蒙马而冲之象皆股栗退走矢石齐发呼
声动天地贼大溃遂进兵捣西都季犛急焚其宫室仓
卒遁入海分兵破生厥潭舍二江之援卒于是三江路
宣江酒江诸州邑皆望风皈命辅自注江渚进兵悉薄
其诸寨获首虏三万七千三百九十馀贼别将胡杜聚
舟中盘滩口辅使降人陈封袭败之追奔至闷海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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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其舟遂略定谅江东潮等大破季㹈兵于鲁江获大
舰百馀斩其虏首万级溺水死者以万计还兵救咸子
关大破之于富良江斩其大将以下数万人江水为赤
乘胜长驱至黄江抵闷海口季犛父子夜遁辅自率步
骑至茶龙舟师乘涨亦集季犛父子走乂安遣都督柳
升以舟师追之辅与西平侯循举厥江进至自南州奇
罗海口获季犛及次子卫国王澄于海口山复获伪主
苍及梁国王芮等将相大臣槛送京师尽平其地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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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县一百八十户三百十二万象马牛羊舟粮器
物无算行求故王陈氏之后不得遂以其地为交阯布
政司设卫十一府十七治之辅振旅还京师论功进封
称英国公岁禄三千石子孙世世承袭赐诰劵冠服玉
带上宴之奉天殿制诗歌以赐之褒称甚至明年季犛
之党简定复叛僣号大越改元兴庆黔国公晟讨之败
绩上乃复命辅帅师会晟致讨时有陈季犷者起兵以
应简定而自号陈王后与旋相推重定称上皇季犷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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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皇改号曰重光势强甚辅首破其喝门江栅进平
广威州走其将军黄臣钊等大兵出咸子关破贼于江
卤斩以万计穷追之抵太平海口大破其酋帅邓景异
卤斩甚众走景异而季犷使使来告系故陈王后兴灭
继绝唯上国图之辅怒曰向者广求陈王后不应而今
乃称陈王后者诈也且若已反矣即真陈王亦僇不赦
枭使者首以徇麾兵由福城江转入神投海穷追之于
美良县山中获简定及伪将相陈希葛等槛送京师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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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复破贼支党伪王阮师桧等二万馀尽覆其众上召
辅旋师时季犷邓景异等窜海岛犹未获也乘辅之归
即啸众复反使使乞降上授以布政使参政伪若款者
而蚕食邻境自广且不巳于是季犷与景异称皇号大
虞上乃复命辅讨之大破贼于常月江俘斩数万复破
贼党黎等俘斩亦如之再破之于神投海生获大将陈
磊等千馀人遂进逼土黄县贼少保潘季祐以其众窜
可雷山遣子僚请降辅承制赦之俾以按察副使领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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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府事于是贼诸将帅守令皆请降寻与黔国公合兵
于顺州与贼阮帅者大战于爱子江岸辅策马先进薄
其左军破之都督朱广等复破其右军遂尽获其战象
并列将五十六人邓景异以其腹心路暹蛮昆栅辅追
之罗蒙江身越险扪萝而上抵其栅景异复遁至叱蒲
捺破其南岸栅飞矢连中其胁遂擒之尽获其馀党景
异创甚不欲行磔之函首京师季犷以其家属走依南
灵土守阮茶汇辅师追之则以前走老挝遂斩茶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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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辅遣都指挥师祐以兵追之老挝惧请縳季犷以献
既而匿之遂克其三关纵兵大搜于蒙册南么之地生
絷季犷及其妻妾子女复遂得其身伪相国驩王季揝
及姊伪公主诸大将阮帅等无一遗者悉槛送京师磔
于市辅与黔国公改建滨夷之地曰升华思义四州悉
官其降将增置卫所振旅朝京师赐白金三十斤宝钞
二万锭文绮五十袭寻以征夷将军镇交阯辅用兵持
重有远略于赏罚必信贵将黄中恃功违节度诘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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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即手刅之枭于辕门诸将股栗莫敢仰视复有叛寇
陈同湖与清化磊江蛮合而作乱辅皆捕诛自是终辅
任惕息莫敢窃发矣上率六军北讨召辅前后领左掖
兵而进止机宜皆密取辅决最后穷追绝大漠无寇上
与诸将计所向辅奋请曰愿假臣万骑骑给一月粮必
为陛下歼此寇上壮之曰休矣吾不欲久劳师师旋至
榆木川而不豫遂崩召辅受遗命诸军悉受节度时辅
有女弟为皇贵妃而女复侍东宫仁宗即位册为敬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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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辅太师掌中军都督府两赐辅羊二百羫酒五百瓿
白粲千斛时大行丧服未满礼部尚书吕震请释从吉而
朝杨士奇止之不获蹇义具二议以请朝上素冠麻衣
出见群臣独英公辅与士奇等三学士如上服上召士
奇等慰谕之曰吾始见震疏心疑之士奇沮而后决张
辅武臣而礼依之何六卿之不若辅也以辅知经筵事
监修文庙实录亡何仁宗崩章皇帝即位知经筵监修
昭庙实录亦如之颁赏金币为群臣冠汉王高煦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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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心惮辅而使所亲信人枚青入约为内应事成裂
数郡而王之辅即执以献上鞠之得其实而会乐安之
乡人李御史亦来告变上谋讨之谓辅曰机事一以付
卿辅对曰高煦外武而内怯无能为也愿假臣轻骑二
万星驰为陛下縳之来上曰倚卿一人足办第朕初即
位少欲以威服天下耳及汉平赐予优渥刑部奏决重
囚命辅同五都督府九卿审于朝以枉者五十六人上
诏谳而释之囚之有审自辅始也辅威名转盛而久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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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上乃解其柄使朝夕与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朝
夕参论治理赐玺书褒谕以古三公之职望之进阶特
进光禄大夫勋左柱国赉白金百两绣麟衣一袭银鞍
马一匹无何免常朝俾以朔望入侍岁时宠锡有加宴
会腆洽正统初仍知经筵监修实录凡三被赉如宣德
时加号翊运佐理而久之中贵人王振握内秉张甚于
群臣无所不凌侮独礼重辅辅亦折节待之正统巳已
振挟天子亲北征额森强辅行然不使预军政辅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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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敢言从至土默特死于难时年七十五追封定兴
王谥忠烈辅有二子其仲子懋九岁而袭辅爵久之宪
庙阅骑射于西苑懋三发连中赐宴赉金带白金五十
两宝钞万缗遂掌中军都督府提督五军营加太子太
傅再加太傅孝宗初知经筵事监修宪宗实录录成进
太师兼太子太师赐如前改掌后军都督府提督十二
团营再加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武宗初复知经筵事
监修孝宗实录录成赐如初以老乞解兵柄赐玺书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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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白金文绮宝钞朝朔望懋为公者六十六年为太师
者二十五年握兵柄者四十年再知经筵监修国史十
主恩荣宴郊祀宗庙多遣代行富侈为东第冠后庭数
百人皆曳罗绮以老病终寿七十五赠宁阳王谥恭靖
而生平无他艺能以敦重善为仪而已万历中例夺王
爵子钦嗣未几卒子崙嗣崙卒子溶嗣溶长八尺而恇
弱治军府多所乾没数被论夺嘉靖中以与奉册礼加
太子太保万历初知经筵监修世穆二庙实录穆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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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成加少保太子太傅久之世庙录成加少傅卒年七
十馀子元功嗣
弇州外史曰玉始事故元位掌武自拔归明积伐而冠
霸僚复识龙潜之运佐之谊虽不足其略可称也辅之
雄武宏算信威荒徼儋爵九命冠秩三台赫赫具瞻者
三十馀年而不能抗握宪之竖身膏草野夫岂耄昏使
然抑亦居不赏之地筴固宜尔嗟乎数也谁能违之不
然懋遵何德而贵富寿考令终显融至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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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王朱永者字景昌河南之夏邑人其先日明以戍
卒𨽻北平至子真而从文皇帝起义积功至中都留守
司指挥佥事父谦调边戍与敌接角斗战者三十馀年
自守备至参将副总兵遂为镇朔将军总兵于宣府其
官自都指挥至左都督再以战功封奉天翊卫推诚宣
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抚宁伯岁禄千石予铁劵
是时定襄伯郭登帅大同而谦帅宣府功名略相埒然
谦勇略文采皆不及登而获老牖下以功名终赠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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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谥武襄永伟躯貌举止顾盻有威容敌之挟上皇而
过宣府也谦出竭睥睨下有所献金帛器物酒炙之类
使永进之上皇数目属焉景泰中永得嗣谦爵奉朝请
上皇自南城复睹永而识之曰是子侯也非宣府食我
于门者耶永谢不敢即日召侍左右有所询问辄率意
以对不为浮饰往往称旨上虽贵重中贵人吉祥大将
亨而内疑厌之以心腹寄永永亦慎重不泄分领大营
禁兵凡车驾游幸必挟永从所赐蟒绣玉带厩马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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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斝上尊金币铠甲弓矢不可胜计上崩以属皇太子
曰诸侯伯中独永习兵可任大事俾率兵治裕陵方中
总神机营兼领三千营兵马掌右军都督府事诏修景
泰时制改神机营曰十二团营益以诸道操卒永复总
之而领三千营如故时定襄伯登久镇甘肃永上疏请
召之归与共事或曰定襄宿将也然子已久在事能为
之下乎永曰吾知治天子军需材耳吾安知下于是物
情渐归永以为有古范燮父子风荆湘大盗刘千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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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等作乱永以靖虏将军总两京湖广江西四川诸
路兵讨之尚书白圭监其军至则永病寒不任战而石
和尚巳降尚书圭破其众永病已始纵兵搜巢穴斩首
卤薄九百馀俘千斤等又败之于古路山捕执千斤子
聪等百馀曹籍其符印赀仗万计馀寇以不时发分兵
剿之获级至万馀遂进封抚宁侯增禄岁百二十石未
几奇木嘉色棱寇掠大同永复以平北将军大出兵拒之
敌退走进号如父谦而加佐理字并阶勋追封及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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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罗寇延绥永以平寇将军与左都御史王越击之
擒斩以万数获驼马牛羊甲械以万计降敕即军中予
世侯留镇三边他寇复屯柳榆庄诸处出没为患永复
与战败之克获多赐金币良厚永疏欲尽论诸将士功
于是兵部言永等二年之间所获贼十一人斩首二百
五十七而我军之战没者六百六十四其胜负雅不相
当顾以功迁者一千六百三十人赏者一万六千七百
人矣而今又欲益迁三千一百二十人于格太隃滥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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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弗予寻入侍经筵再录塞上功加太子太保官一子
锦衣卫百户岁益禄六十石时永与王越厚相结而出
入中贵人汪直门辽东巡抚陈钺适报北兵结三卫入
塞为边患请击之王越知敌弱易胜也计必永出讨而
直监其军巳得参帅焉而直新入巡抚钺赂重谋之永
改越命以授钺遂大发兵破其营五百馀所焚庐舍二
千馀区斩首捕获以千计马牛羊十三永进封号保国
公直钺皆大有迁赏越以是大恨永与汪直然不敢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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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异而更媚之会敌攻延绥永遂为平寇大将军与越
直合兵出塞越侦知敌营在威宁海子乃复与直谋使
永将大兵从中道发而身从汪直将轻骑皆选人各二
马从他径掩威宁敌破之尽俘其众而永道迂远所费
军食巨万马死者以千计而其至延绥敌已悉馀众遁
去一无所获于是越以文臣得封伯直荫锡踰等而永
无功自如始大愧悔事直逾谨而与越合不敢持异矣
寻积前后功赐阶特进光禄大夫右柱国加太子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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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益禄三百石予铁劵追封及三代复以大将军出征
敌伊苏穆尔于大同海东山等处大破之擒斩首级百有
二十获驼马牛羊数二千甲仗三之赐世公爵再予诰
劵复为镇朔大将军总大同宣府兵北禦敌还加太子
太师永前后凡八佩大将印入统六军尽护彻侯将最
名用法严持重有威望而制敌设奇要不能如王越中
贵人直少年剽锐喜功名既挟上宠开边衅然所至多
不负败大要直恃永永恃王越耳而兵部尚书陈钺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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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北兵之役中直心直亦怙之有阉而优者阿丑尝于
上曲宴为中贵武状者挟双斧狼跄而前人问之曰我
汪太监也已左右顾其手曰吾惟仗此两钺耳而永时
有所役兵治私第阿丑复装为楚歌者曰吾张子房能
一歌而散楚兵六千人曰吾闻之楚兵八千人何以六
千曰其二千在保国公府作役耳上为之一笑永惧而
罢役出其兵会直与司礼诸大阉交恶而其所援东厂
太监尚铭背之发其奸私并发与王越交通状俱贬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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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时适各与永小阋见颜色永亦自有内主弗与败
上崩弘治初复被命典治茂陵方中工完进太师改领
后军都督府其督诸营兵如故自是边徼稀警急师不
复出矣永与其妇弟英国公张懋俱为太师懋领经筵
监修国史所典司多文事而永总六师于勋臣肺腑无
三朝有大礼岁时迭为班首时人荣之以久疾卒追封
宣平王初谥武襄以同父谦谥辞改武毅子晖当嗣公
而当事者难之曰永功固不当公也而晖颇有奥援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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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予袭一辈晖长身美髯器宇凝重寡言笑以其类父
永也而才之又多从出塞外受方略其拜爵则巳垂五
十矣凡三岁而领神机营卒又二载兼领三千营掌右
军都督府事敌犯延绥平江伯陈锐出禦之坐挠徵抵
罪晖遂为征北大将军与太监苗逵右都御史琳讨之
大将军印最重不易当而晖继永而佩尽护诸将人以
为荣兵出塞捣敌会大雪敌前已惊走不相格而是时
苗逵以倖故要晖上疏以捷闻赐报捷人钞千贯优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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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励班师遣中官贵人赍羊酒迎劳于路上特御奉天
门见之且下兵部第封赏给事御史言所得敌首三级
故敕三道马四百二十牛六十羊八十器械二千五百
而已而报功乃一万有馀晖等相率为诬罔请罪之上
难苗逵弗听然自是赏亦薄又二岁进领十二团营兵
马其三千营务如故监治孝肃太皇太后山陵别建飨
庙明年复出拒敌于宣府大同复有斩获班师中贵人
迎劳如初加太保侍经筵武宗即阼充皇后纳徵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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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先赐蟒衣玉带绣春刀及他器物甚厚以疾请解营
府久之卒年六十四赠太傅子骐不得嗣公仍为抚宁
侯数领军府以征蛮将军出镇两广与总督右都御史
姚镆破平田州僇叛酋岑猛加太子太保增岁禄猛之
党众叛以不时宣敕归奉朝诸久之复起掌军府卒子
岳嗣亦掌军府以平蛮将军镇湖广召还卒
弇州外史曰永为将能持重其驭军亦严整有法然未
尝有揭社横草之绩而遭世承平为国虎臣者垂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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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位元台爵上公所共事者败而擿诛不及殁而赠王
子孙彻侯世世勿绝是遵何德哉嗟乎开国之视靖难
其巨小尚不可同年而语以视宣平何霄壤也士大夫
不能睹久远往往骇新建宁远而忽宣平辈良可唾矣
故帅滁阳王传
滁阳王郭子兴者其先曹州人也父曰郭公善日者言
以其术游濠之定远多奇中定远人信之业稍饶矣而
尚未娶里中富翁某有女而瞽郭公为推其支干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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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当贵翁笑曰以瞽故未有归何贵为郭公乃请曰不
鄙庸陋能见婿否翁许之遂委禽焉自瞽女之归郭公
而术益售橐日益盈遂大买田宅为定远富人有三子
一女而子兴其仲也郭公死而三子俱精积箸隃于郭
公时至倾邑而属元季政昏弛其人思乱讹言大兴子
兴忽心动遂大出其橐椎牛酒散钱帛结纳豪勇至正
之壬辰群盗猬起淮南北子兴从里中少年数千人袭
濠州据之异军苍头毕会而高帝自皇觉寺不能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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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独身仗剑趋濠为门者所止以为间谍将闻之子兴
而害之子兴适行巡骤见大惊异其貌解缚与语更奇
之置帐下俾长十夫且引与谋事时元兵数来讨子兴
骁勇善战每出则高帝从傍翼卫跳荡无前斩首捕生
过当于是高帝日益重而宿州人马公者尝避雠定远
与子兴为刎颈交从之濠而病将死唯一女以托子兴
曰为我择所归子兴拊之如已女一日谓其妻张夫人
曰吾部曲不为少而所见无如朱某者必且贵马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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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当贵遂女之是为孝慈高皇后时同据濠者孙德崖
等四人与子兴而五俱自称元帅不相下四人者戆而
粗日事卤略无远志子兴意轻之直欲凌其上咸恨而
合谋挫子兴每公会辄以昧爽往子兴后至与语多不酬
子兴怒拂衣归德崖等乃共决之自是多称疾不与会高
帝乘间说曰彼日益合矣而我益孤不巳权将他往于
是子兴乃勉强出会未几而徐之败将彭大赵均用
各以其馀众来德崖等纳焉以其故盗魁有名也而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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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之更出其下彭大颇有权略子兴略心伏之与相善
而薄均用德崖等乃得间之均用曰郭某目中有彭将
军耳不复有将军也均用曰唯所处之于是德崖谋乘
子兴出篡而缚之置于德崖寨高帝适行剽他部归或
谓事叵测宜匿近郊以观其变曰郭公吾生父也其可
缓乎亟驰至家问知其为德崖縳曰唯彭公力能得之
率子兴之二子驰以语彭大大乃怒曰我在谁敢鱼肉
而公介而与偕至德崖寨破械出之则肤挠矣已而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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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大至围濠急乃解雠合力拒守凡五阅月始解去彭
大称鲁淮王均用称永义王而子兴等为元帅如故乃
使高帝行收兵得七百馀人自益复使高帝以三百人
往诱劫定远张家堡得壮士三千人遂以三千人袭元
张知院横涧山寨走之收其兵二万高帝以其兵攻下
滁州遂守之彭赵使使邀高帝移兵守盱泗谢弗往亡
何二人争权而閧其部曲乘而斗多创死彭亦中流矢
死独赵均用存因并彭故部曲而衔子兴子兴势危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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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帝乃行金赂均用所亲信使说之曰背德不祥公昔
困于彭城南趋濠使郭公闭壁不相纳肉敌手矣得濠
而据其上更欲害之不祥孰大焉且郭公易图耳其别
部之在滁者兵势重可虑也均用悟乃纵子兴率其兵
万人入滁而高帝所部已三万馀士壮而整子兴大悦
悉收其兵已有谗高帝者谓且欲自王子兴遂绌高帝
权夺其左右用事者使夷于他将诸捉生游徼危任乃
委之高帝益自力每战辄有功然不好剽掠无所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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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益不怿高后知之乃悉其资装赂张夫人张夫人悦
谓子兴曰公知所以得至此乎赵王股掌公畏朱某而
舍之今舍朱某奚托也子兴悟乃稍信用高帝子兴以
名号微欲都滁自王高帝曰滁固未易都亦未易王也
夫滁山城也不可以进取亟称王元且萃而攻我子兴
为之寝会滁饥子兴与诸将谋所向高帝曰独和阳可
图耳然当以计取之为子兴画策使其将张天祐选精
兵三千为元服装以四橐驼载物伪若行赏者将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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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袭和阳而耿再成以绛衣兵万人继之明日天祐兵
从别道蓐食稍后而再成兵先至薄城元平章额森特
穆尔闭门为飞桥缒卒出战绛衣兵大败走元师追之
暮还而卒遇天祐精兵战不利天祐麾其众夺门入遂
取和阳元师溃高帝复收绛衣兵得三千馀人前与天
祐等合大败元援师于北门已复败其太子托卜坚兵十
万人和阳之守遂固亡何濠故帅孙德崖饥以其众就
食于和阳高帝纳之子兴以德崖之见纳也怒而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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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德崖谓高帝曰若翁来吾且他往帝乃使密报子兴
使为备而身往见德崖曰何去之速德崖曰若翁恨我
深矣难与共事高帝曰不敢强也虽然愿公毌先而留
部署不然后军必争德崖乃如高帝指而高帝方出饯
德崖军中故人二十里而报军乱遂为其众所留则德
崖亦巳见执于子兴锁其项而与之饮酒矣子兴闻高
帝被留大惊如失左右手别遣所亲信为质使赎高帝
归与德崖盟而纵之子兴性刚急实欲甘心德崖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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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故强纵之既失之悒悒不乐遂发病死子兴死时兵
不能当高帝十之三而其存者皆已归心高帝孙德崖
闻而欲来有其众时帝别将与元确战不能救子兴之
子某惧而使张天祐请降于伪宋主韩林儿天祐还致
林儿命以郭某为都元帅天祐为右副元帅高帝为左
副元帅时犹尚右故也高帝怒不受而略巢湖兵破曼
济哈雅渡江取太平拥众数十万三子顾累然北面焉
其长者与天祐从攻集庆路战死次子陷于贼死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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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失职谋为不利死或曰皆高帝意也子兴遂绝有一
女为帝贵妃生蜀豫谷诸王高帝既有天下居恒念非
子兴何以有今日且彼之不克遂王号以我故阻即位
之元年追封滁阳王有司建祠滁州以中牢祀岁岁不
绝十六年诏太常丞张来仪为之碑
弇州外史曰来仪于辞多避少遂不得称信史云故因
国史而叙次之如右豪杰之兴必有所凭藉然未有如
滁阳王者识真龙于豫且之网而活之且假以云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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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子而子非女而女高帝之有天下则谁力也物无两
大中道而殂顾胤斩圣代虽血食世世不绝焉足当报
哉焉足当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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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州续稿卷八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