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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弇州续稿卷七十八
明 王世贞 撰
文部
传
昙阳大师传
至道之精无形无名竺乾澜之震丹堤之流遥派疏世
名三之与媾为斗孰知其非超一函三惟我大师作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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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大师传
昙阳大师者姓王氏讳焘贞昙阳其号也盖皆圣师朱
真君所命云父曰礼部侍郎翰林学士锡爵是为荆石
先生母曰朱淑人始朱淑人梦月轮坠于床而孕故难
产前者几坼副意忧之而一日侍姑吴淑人语而立生
甚易且无血也宗党乃贺学士而学士甫捷应天解以
师当桂祥遂名之曰桂时嘉靖戊午十一月之二十一
日也师产既弥月所致乳母病绝乳凡三易辄三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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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而又苦疡疥昼夜啼肤色黄尰学士及淑人不甚怜
爱之有请字者辄不许曰是尚未卜吾女敢卜妇而最
后始许今参议徐君廷祼之子景韶师五岁为儿戏辄
剪纸作小幅写若观世音大士像者辟而设膜拜焉旦
醒从被中拈豆数诵阿弥陀百馀声而后起遂为常又
时时拜天地嗫嚅喉吻间耳之则为父母祝釐者乃始
稍奇之令就内傅所受孝经小学未终篇辄罢去学士
既宦游燕中以师从一日忽橐其所授经曰此岂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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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繇功业耶于是稍就女红然亦不肯竟学朱淑人讽
之竟卒弗竟也而时时闭门隐几独坐若有思者时万
历之甲戍师年十七矣徐君所使使自浙来谋置币学
士业已趣具装嫁且办而师乃洒扫净室奉所携观世
音像稽颡自称名愿得长斋受戒充弟子朱淑人大惊
曰咄咄何物女作何态且安所欲师曰欲了生死耳朱
淑人益惊曰吾不晓若语第晓岁月间为徐郎妇将遂
负之耶师默不应已而叹曰嗟乎岂彼负哉彼固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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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也朱淑人亦不敢诘而介弟衡少于师三岁一夕从
之嬉而师偶以石击地铿有声怪而蹑之声鈜鈜与履
应益劲久之有光若萤隐见柱础间自是光连夜辄见
而辄加巨或轮囷若轻云或歘闪若电或散喷若坠宿
或腾起若炬或晶白若凝霰或青紫若靺鞨惟衡与一
二龀女亦睹之以白学士曰姊所居恒尔得非珠宝气
耶学士戒勿泄而阴伺之具如衡语又旬馀师忽戒左
右母进饭饭吾吾不饥也学士悯而强之饭则吐乃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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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诸果饵则又吐唯进少许鲜枣桃杏取汁液耳学士
念不食久以为疾而召医脉之师笑曰儿故无疾儿所
以不饭者夜梦一上真美丽非恒冠七梁冠蹑绣履扶
五色云下凭几坐抚白玉琴而无弦左侍一女冠绿衣
垂髾者状略如之年可三十而少右侍一媪衣褐色冒
絮年可七十而老少者指中坐者曰此而所奉大士也
指老者曰此而导师偶霰㜷也余则朱真君大士熟视
儿而哂顾偶师焚香香袅袅缕烟成篆书善字真君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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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速吸之可却食證圣矣自是醒而所繇以不饭也儿
何疾学士乃与朱淑人稍稍听师意而自是真君与偶
师一再夕辄至大士亦数夕至皆于危坐时见之以为
梦则境甚真以为真小不类大士始色庄已而庄稍解
间有所指授而真君则摩顶慰引款䁥娓娓时出机语
相闻得一捷会即啧啧叹赏而稍涉拟议未出口已谯
让随之曰道在汝卜度耶一夕梦真君口授一编曰法
照悟圆灵宝真经觉而能臆之且书之以语学士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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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经也而禅语居三月徐景韶病死其家以讣来朱淑
人匿而谓师曰若言徐郎无缘者何也师不应手书一
囚字示之朱淑人为解曰人也而四周之得无幽且死
乎师乃愀然曰死久矣朱淑人为发讣师蓬跣而哭三
日出其橐则有成制缟服草屦御之以见学士夫妇曰
儿故徐郎身也念父母不获死且当为徐郎称未亡人
学士谬难之曰若岂已妇于徐而未亡人为师曰父谓
不食禄者不王臣耶则日者大行之诏下而吏民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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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临成服也学士不能答而师苦节愈甚诸真又以不
时至朱淑人意不怿阴洒猪狗血床荐间冀以禳却之
师乃谓学士真君有言吾曹非可禳却者且以节义成
女名宁吊诡也乃止俄而有芝产所居室前荣数百武
豆麦黍稷之属殆遍学士试谓师是固吉祥如燕中不
能稻何一夕而稻生即芄然颖俄而并实师乃手挼之
以施鸟雀会有诏议祀故新建伯王守仁学宫学士当
属议乃具草曰夫夫霸儒也阴事禅而外攻之不宜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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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成而师见之曰父以王氏学非耶则可而以朱氏辟
王氏则不可夫百步五十步者皆走也学士为削草而
阴怪师何所得二氏学既迁国子祭酒师乃请别筑一
土室居之适廨傍一古槐滴如血师过而祝焉即止寻
长至大雪师洁扫若有待者俄红光二道从西南来群
真从之其上体极明了而下皆为白云拥羃不可辨朱
真君手拂师髻杪雪取金刚经为订句读解释疑义移
晷乃去学士闻而掩之无有也其馀红犹施庭雪若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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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盖自是多昼见矣又一日学士晨起若謦欬者觇其
室门有光大于钲殷赤闪闪似初日又似紫金在镕芒
颖百千道灿烂注射不可正视声绝光亦隐其夕师梦
谒大士毕集于诸真所凡坐而冠帔者十人首坐则苏
元君也貌仅可二十许玉莹绝世见即呼师为小弟子
真君坐第四偶师最老而坐最居末自是元君亦微有
所指授然默而寡笑容不若真君优详家人母子也一
日学士率然语师道果不食而已耶柰何诡迹以忧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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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师曰吾父言之善命进白饭粥亦时啖齑菜第毋
令杂盐醯耳居月馀而学士之父母封詹事公与吴淑
人来封公谓曰闻若久不食今乃食耶如初志何师曰
大父言之亦善遂复却食而所进桃杏汁液亦加少夜
则真君袖仙果啖之果圆长可二寸青黄色亦具小核
无皮滓轻滑如夕露而特甘不可名质也师自是每入
定即见真君与大士元君及诸真来一切敛容正念不
为起以告学士学士尤之曰彼不责我慢乎曰不我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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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夫何知非试我我一起而魔娆之矣于是诸真来益
数而稍稍以魔事试师尝梦之旷野则有妇妆而偶坐
手簿书其标曰相思师念此非邪也耶叱使去忽复一
狡童见凌辅且属师极力挤之坎俄而介者来露刃謼
曰柰何伤吾儿从吾婚则生不者立断汝颈师即引颈
受刃欲下而真君至大笑遂苏一夕少年衣冠者前通
刺曰余徐生也念夫人以我故过自苦特来相慰呴师
正色对曰吾自守吾志耳宁为情守唶而它鬼耶则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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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果徐子耶归而待我异日之魄于墓少年乃愧谢去
最后一羽衣星冠者叹息谓师曰痴女子天下宁有仙
人若前后所睹皆狐魅耳久之能令人死师嘿不应则
又曰吾哀若命等菌露而欲救若今为若复故食美肤
媮鬒以穷世法娱何似师复不应道士忽不见而真君
与偶师皆在傍抚掌曰娄试子娄过矣挟其神谒大士
而觏所谓西天七宝莲花座者问师佳否曰佳亦爱之
否曰弗爱也曰审佳者胡弗爱师谢曰闻之师所授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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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若以色求我不能见如来今此界者色也是以弗爱
也大士称善相属真君为之喜动眉宇出而遇大神关
将军趋拜之将军止拜称王贞姑曰贤哉幸自爱某请
得效力师每谓将军故髯而美姿观白晰色微酡其乘
马亦白世所图不尽尔也寻学士自国子长宫采而封
公偕吴淑人复来视念邸中隘因而外生得失遂携师
归属徐生已葬念欲往视恐不得请属些辞百馀言使
保媪酹而焚之墓师故寡言自其归而与诸姑姊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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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务为韬默亦不便习苛礼乃创一龛置之楼而键之
时时讽诵金刚楞严诸经有所得辄书其隙若注者且
周岁忽谓其弟衡曰心可调矣我相人相俱忘之矣即
出与姑姊辈狎委曲周详时杂以谐浪诸姑姊人人相
欢甚然内不无少疑其怠即吴淑人亦疑之谓曰汝习
静久今逐种种相得无乱性乎师曰习事以鍊性不闻
乱性也夫静自女习之亦女识之心摄境则真空也为
境摄则顽空也吴淑人异其荅然卒莫晓所谓久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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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大悟觉脑中仙音缥缈自空而来先天气融融周五
脏遂成丹初仅若黍米已渐长若弹丸外类轻纱縠色
正赤黄居恒置下丹田时有所升降间出之掌煜然吐
光彩自是水火绝不复进诸果矣而学士业予告偕朱
淑人归师骤得父母喜甚旦夕脩问安刺纴绣织勤于
他姊妹逢迎约略如常时仅不食而已朱淑人抚且诮
之曰若向者谓了生死此为了不耶师笑曰徐之以了
日还母明年正月为己卯间日燕居深坐若有忧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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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怪问之师曰儿神乍一出而惝恍梦境数惊数喜岂
其阴神耶夫阴神者鬼趣也余希上乘而性命之不俱
彻如负吾师何是时不佞世贞屏迹小祗园窃闻师之
槩而心慕之适学士见访语次不佞叹曰此天人关也
虽然神欲出而尼之离舍不易也神已出而惊之返舍
不易也其机在吾子学士归而师果属之父幸母它出
姑守儿儿目光下垂面发赤口鼻息俱敛此神出也慎
母令家人子窥我亭午神果出学士乃屏息拥护以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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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酉而空中泠然若磬声师已醒矣笑谓学士儿幸无
它顷刻殆数百千里山川草木龙蛇鸟兽之寓目者种
种矣而皆吾身中神也今者内观则万象固森然也夫
度此关而五阴之浊障荡然解道舍我奚属哉会学士
病痢寖剧师手一杯水而饮之良已乃谓学士闭关期
至矣别而登楼学士急与朱淑人尾之不及若有重闬
者叩不复应乃痛哭返自是謦欬绝矣凡三月忽下一
赫蹄示学士曰儿今所出者乃阳神也问何以验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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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难也明日学士晨之所居书室启鐍而案头有米面
柑橘枣栗诸果饵几二十种墨书其傍曰焘贞子神出
东南方至此学士乃益心伏而会所从女奴闻中庭履
声以白学士急抉门隙师衣黄衣从楼上下倏忽若飞
鸟遥问师何奇乃尔师答曰儿鍊形久且轻矣鸒斯决
不过寻丈不为奇也学士喜乃固请启关欲一见师报
札云儿非不忆父母以鍊形故稍改异恐见而惊耳无
已请俟于门遂下楼启拒不复从窗腾入学士迫之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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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衣裾尺许顾笑曰见矣何欲速为已而尽露其面作
黄金色芒彩掩映丹唇如烂椹首挽双髻稍稍谈所得
已拈一柏枝掷学士曰以此汲井饮之其井故师所选
地暑以已学士痢者也学士时复苦脾疾而天大寒口
瑟缩不能受师曰姑尽之遂尽之缶可受五升许腹温
然暖也已而气休休然乃悉汲以饮大父母及母而属
岁且除师以一札白学士曰儿神欲少出出将以有为
毋令外人及鸡犬近我楼计数日当返返则以铃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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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居数日铃声起空际则神返矣时庚辰朔之又二日
也学士问所以出曰圣师真君指也更穷之则曰非久
当自见其又二日间语学士曰可之王某所而诘之前
三日门戟有所获否盖是时犹称世贞别号云学士以
语世贞亡获也归而告师师乃叹曰此子缘小阂未遂
际耶虽然不而遗也又一日而西关之候人以片纸来
其题迹云昙阳子列仙到验知为师迹也又四日学士
游于圃而获小黄纸启封则有琥珀数珠一署其纸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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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峰奇遇古月重逢以问师师曰吾所贻比丘隆魁者
也隆魁盖多习内典精戒律时为学士阅华严藏而又
四日为上元有优婆夷叩阁言元旦起礼佛而瞥见一
女子投之小黄纸中不知何物学士为启封则亦琥珀
数珠也其纸署云二十年来一梦元宵得遇主人遂宿
之楼之下媪老矣夕恒坐胁不沾席坐至丙夜而睹赤
光如初日学士大奇之谓此优婆夷者殆得真空观以
诧师师笑曰不然是妪坐深而儿以宗戒二字朱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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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又以花果纳之袖而了不觉所谓顽空非真空也吾
力仅使之死不流堕耳明日世贞甫蓐食一妪赍瓯水
丝绦踵门请谒曰五鼓之庙所而若有皂衣人手二物
谓与我贻王中丞必面之不者且祸汝语毕忽不见余
心知所谓即饮水釂而箧绦供净室其次日质明以告
学士望师所居阁再拜谢其又五日漏尽一更孺子来
致黄冠下有发紒承之曰昏时之飞云桥憩而有褐色
衣媪以属我曰若可西叩王中丞第而授之我不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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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第而识侍郎之从者与偕来不佞再拜视冠之梁有
细字云霰姆追环其下云昙阳子乃知授冠孺子者偶
师也质明复视其里缀黄绢方数寸裹黄纸一银环一
纸作小楷七十字中亦有古月孤峰语而银环之约邃
矣舍人子外居者见之而惊曰一真兵于门戟得黄冠
授我我恶弗收也呼兵则立至得冠与环具如之而字
稍赢四五微亦有改易者义则无易也于是知所谓追
环者追所失环也师乃谓学士曰我言不而遗果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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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并得二环故有指哉世贞复之学士所裁启以谢而
亡何师有报言满一纸汲引慰借出之苦海迷途而婉
导之自是往复皆繇学士不假神力矣学士之倾注师
甚师首言于朱真君度之而家人中外不能无少疑且
以学士旦夕当大拜柰何忽忘此而攻淼茫之教日亭
午忽有黄衣蹁跹舞楼之脊者俄小踊而上去脊二丈
许复下家人睹之已而其闾左右睹之知为师也乃稍
伏而学士徐风师曷不少湛晦师曰儿固知之夫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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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匿光景以夷希进大道也顾家世富贵又女身不得
不以迹诲浅知者且吾所苦心为二大人白业地也不
然去吾色身旦夕耳学士曰审尔胡弗少待以合形神
妙而龊龊狗窦异世事乎师曰儿亦念之顾阛阓非圆
满所虽然吾姑示解耳不作狗窦出入也学士曰吾闻
之阴神能见人阳神乃能使人见若所出者阳神也即
不靳使我暨大父母母见之乎师曰可学士乃埽二室
其一居封公而身以子衡从其一居吴淑人及子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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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夜扃之仍锢其隙少时风肃然则师至榻旁薆语曰
大父在耶回头是路已徘徊几案间久之乃去而吴淑
人所居室其语亦如封公比发烛视几上各有玉箸篆
书真言三纸以犀象盒镇之语秘不传然多劝行善积
庆意也学士复谓师此但声闻耳能一形见我乎请具
烛师曰何必烛也具戒学士朱淑人宿如前至夜半师
复来口吐光若电俄成青金色照耀满室而中拥人影
不甚辨学士不觉失声师遂去翌日谓学士识此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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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身中真火人人有之不自能现耳父雅向道何不一
反求苟有求儿得先容于圣师学士大喜曰幸甚师又
曰若欲一接圣师及列真乎学士则又大喜曰幸甚师
乃期以三月之望召学士于楼之外门捬门隙屏息以
俟良久闻楼中佩环声璆然师瞥下楼埽室焚香布坐
寻群真入咸轻飏雀跃而独有缓步相次入者则苏元
君朱真君也师叩首阶下已微语语不可得闻而诸真
衣有紫者绿者碧者青者古色者白者独元君真君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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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文带高过领缘两肩而下盘要至足其文非绮非绣
灿烂五色不可名状元君真君每出入故缓若使学士
识之而领以上则拥于袖不获面以为恨将行呼法水
洒四壁壁黑者独受水不下如点漆光艳可鉴俄而群
真去其水留壁者学士舐之甘于饴清冷于露以指承
之则纯白乃诧谓师此不可使我分一杯而忍弃之壁
乎师笑曰未易也后固不乏父供而是时师要世贞上
誓帛则上誓帛其文在师所真君见而语师曰新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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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也为日使之一见可乎乃以孟夏之二日呼世贞
偕学士见见状及洒法水具如前独真君右郤迩门隙
作洪语曰不要悔不要悔盖群真别而门启世贞入叩
首庭中师启一扉曰王君尔闻真君之诲乎哉世贞复
再拜乃少与谈化事及以龛见托语毕出盖世贞始获
谒师其唇朱独貌黄金色稍澹不尽如学士纪又月馀
余弟世懋归自觐以启白愿共洒埽役师报许亡何谒
辞师适曹仙真与周仙姊至而示衣裾焉自后扉数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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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当启时学士辄从门隙窥往往见彩服或微露手指
白于玉凡列真至则必有金铛声独元君真君二圣至
则玉佩声珰声急而高鍧鍧然佩声和而清泠泠萧萧
然又时杂笑语或作
呗或歌步虚夭袅出空际而下
然骤听之则绝细不易辨也吴淑人偶过与学士偕闻
天乐叩首乞一言忽有片纸飘下得二行字云造化本
无工众生自造化吴淑人跪藏之髻中乐器有留于楼
者学士得隔棂扪揣之或为螺或似筝为洞箫而皆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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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如玉石一日谓学士闻王子佛道两藏经可以十之
一二来欲阅之经至庋之楼上下而群真来则与师皆
散阅有所解则取吴笺以丹砂石青金粉标其略自二
字至八字散置帙中学士间从一寓目诧以为惊奇而
衡遂戢身窃读之会有家宴诸姑姊入略取视亦不晓
所谓甫出而经之有标者数百卷皆失之学士忧叵测
世贞亦皇恐请罪师报曰而何罪彼有所以致者虽然
亦终为而物耳时世贞与学士谋买地城之西南隅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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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而野有水竹之属筑数椽以奉上真而茅斋翼之冀
它日得谢喧以老而师许之曰吾蜕而龛归于是因署
其榜曰昙阳恬憺观恬憺者师所繇成道指也署书表
里作龙蛇二篆古雅整丽势欲飞动遂为天下冠其祠
南面中二位曰观世音教主也曰金母司仙籍者也稍
次而南者左即苏元君上师也右即朱真君本师也西
向而首者即偶霰㜷导师也东向而首者纯阳吕公次
西向者许郑谢三公常与师谈道者也次东向者崔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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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三仙姊师所旦夕丽泽者也其名号位次皆裁自师
手仲夏之十三日学士尚卧未起师忽盛服冠玉佩剑
挥麈侍于床时所历门距楼凡七扄鐍犹故学士惊叩
之师笑不答第云导我至大父母所当有言至则先拜
大父母已拜父母已拜家庙行告祝礼封公怪诘曰何
谓也师曰幸而道有成聊以谢天地宗祠祖父母诸尊
耳于是姑姊妹与家亲众悉集乃复请于封公曰向者
未敢言今愿得一至徐郎墓而酹焉封公嚄唶未许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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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移时不肯起学士从傍臾之乃许因密问师曰时至
乎曰未也俟毕谒上真而后行耳是月末朱真君以信
约谒观世音大士大士召至榻前谕之曰汝冥心契道
不负吾解脱良哉毋久恋尘世也盖是时诸真毕集矣
已而谒元君真君于集道宫集道宫者即十真所恒会
崔仙妃司钥焉而了不知何地四周皆云气环之上不
睹日月而恒有光如昼其地无甓砌色正白洁润不容
唾栋柱亦不类竹木而螺文斜上糺错可爱师既谒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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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语移日惟时时呼天酒进之天酒亦曰天浆甘芬清
滑不可名状疑即前所用洒壁者也是日以灵蛇见灵
蛇者师前是神返而识之携以归置楼之下室空书匮
中家人乍见怪之蛇驯伏不动而傍有片纸朱篆乃弗
敢煞以告师师曰毋庸也是虽业虫而识不昧至是携
之谒集道宫叩首阶下真君锡之名曰护龙而谓师可
善度之异日法门力不浅师归蛇复从而归驯伏如故
家人大小前狎蛇蛇亦伏师乃谓学士其伏者自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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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性颇厉且嫉恶毋若狎者何于是谋置之新观时观
犹未讫功中道蛇忽跃去不可即三夕复伏师前师笑
曰孰谓此蠢然而急于道乃不人若耶观隘繁役者吾
虑不及此乃笼而致之弇州园时世贞已浴罢裹帻出
见谓曰若既受师戒当皈正道护大法吾与交相励可
也蛇啧啧应者再复笼而致之水洞五鼓迹之不可矣
六月朔真君之使来师以启白金母请见次日早使来
致金母命俟异日师忽忽不乐日下舂复有后命许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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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见而世贞亦微闻师非久祭徐氏墓祭必以便道
过谒观而后发观甫成拟以月之四日奉大士金母元
君真君主祀而师已发不及闻师之集道宫所谒真君
毕乃以三日谒金母之一处四周皆积水白云㳽滃五
彩间发不辨天地中有宫阙宏丽光显大约如集道宫
而过之以为瑶池则似近岂其行宫也耶师待命久不
得报傍徨于阙门外者越宿踰日而真君至乃与群真
入师亦遂入真君前为师叙致始末师伏谒如礼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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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色慰劳曰子良苦何脩而遂證此道也师起立群真
后睹金母状貌非常端美然齿颇亦不卑而左右列女
真数百人其傍侍女真亦数百人交相贺曰益一仙侣
矣亦有举手贺师者真君之前谒金母金母为起语师
听之闻若有及学士与世贞名而弗甚悉他亦多秘弗
传左班之首曰毛夫人貌棱棱可畏其三曰南真魏夫
人师故所崇奉者乃前礼夫人问何以见礼曰慕天真
道久矣夫人莞然曰道固有胜我者其接师温甚寻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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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驾起云报谒真君于集道宫群真从其下体皆五色
云拥之亦不见身动而倏忽已达宫所坐定师复前谒
金母乃顾左右启箱出黄色天衣一袭赐师衣如绫锦
而不见针线迹服之则𦂳束称体且曰以禦寒暑也又
赐金镯二色紫磨环镂梵书十馀如印文故称印镯师
拜赐归以语学士极详且曰今日早主入观乎学士曰
然师笑曰可矣而有未尽也儿以晡谒金母而仙姊从
后来谓曰吾睹主之入观而二弟子不手捧也学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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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曰主臣有之为工先入之而不及捧也然则顷刻万
里矣师又言见金母谒大士甚恭大士为起延坐接膝
语笑款款真君与元君班皆首其谒金母坐大士不坐
云金母亦十地菩萨化也或以为文殊又云尝见一大
比丘金色而天真僧道妆者数百千皆頫首不敢仰视
或以为释迦世尊皆学士闻之师而不能悉何时与何
地也至十日师谓学士可戒舟矣寻具服服如前其拜
大父母父母亦如前封公复怪问曰向者以道成谢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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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谢也苟以谒徐墓辞徐墓往返不再舍胡辞也学士
曰女子不轻出出或繁礼示郑重耳十一日四鼓具缟
素服御冠剑毕而真君与诸真来送曰吾不复能就野
次候若远者可三月别师再拜呜咽而学士与子衡宿
楼傍室觉异香及履声发俯伏候之师传真君命名学
士父子且致慰勉忽传呼曰看光未毕语而楼中通明
如昼衡不觉失声曰大奇死矣光遂灭佩环音亦渐
高师乃乘竹兜子抵观于诸真前行礼其自郑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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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如兄姊礼关将军像如客而世贞与僧无心有始面
谒以弟子接謦欬无心有者即隆魁也师为易今名以
示诲遂与学士导至舟中他舟焚香问讯者不绝日旰
抵直塘谒徐墓具蔬馔为祭出袖中朱符焚于炉前后
行八拜礼已命弟衡诵祝文文凡上下篇皆古篆不可
读遂焚之立而四睇者食顷谓学士为我屏观者观者
且百千人不可屏则又谓墓可宿乎曰榛莽未除剔也
其傍有享室可憩乎则导之墓左享室入指庭之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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隅曰是佳地吾不归矣遂以一毡据地而坐当是时吴
淑人与朱淑人诸姑姊咸在或环之泣或挽之使归皆
不动第云吾向者欲死而不得死今者欲宿墓而又不
可宿即勉不死而宿此非志矣而柰何令我归也则召
世贞曰为我辞于家大人学士乃又前谬屈师指而曰
嗟乎吾女之为徐郎亦足矣今既已成道而犹区区守
匹妇谅为大过行是不名障即爱缘耳何所称道哉师
太息曰父亦为是言乎儿稚不学问徒以此一念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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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所悯录幸而偶有成而遽弁髦之则自食也且父所
云大过者不则中庸乎哉夫诡迹迁就而诧以为圆通
者父所夙恶也今乃举以教儿何也学士乃谓世贞曰
其言直夺之不祥师自是止宿一毡不复移足亦不令
有所盖覆时暑方酷师暴烈日中夜则当风露蚊蚋群
嘬之抚而笑曰吾不受若嘬者五载矣骤雨庭中潦几
尺许请徙席不可衣淋漓透肌肉或谓师力不可使不
受嘬与暑雨侵乎师曰使我不受嘬与暑雨侵者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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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愿也学士意不忍持之泣曰柰何而神尚不离色身
而摧剥之若是不虞病乎曰儿愧不能死死可也而暇
病之虞师少不晰于貌既辟食则渐晰而中以鍊形稍
示瘠而黄其久暴风日中玉色益明莹眉目益森秀而
颊微丰肌体若凝脂学士每谓师体恒有异香虽栴檀
沈脑不过也而其气乃微类松柏者时男妇狂走来请
谒师一切谢绝之久而不能已于中表女戚则稍见其
重者寻叹曰此非平等法也乃又稍见其贫婺者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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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能得师语间得一二语则中其宿癖愧心往往自
誓请洗改而他祈福利蝇集黾噪示之微笑而已其善
根以大小受予或香银牌或麈拂以至柏枝业有病而
乞柏枝叶煮水饮者辄愈则谓师能愈病师曰吾岂巫
尪医跗耶时学士犹苦痁师指谓吾有术而不先起吾
父何也师以久次外家属有不便者且谓学士名高人
或藉以蔑之为不利官相率毁师谓渐复食而谬忧其
不能化去冀以摇封公意而学士闻之恚甚师为譬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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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仲尼圣人公伯寮犹毁之大人恚毁者徒自苦不能
使毁者苦而何刺促校计也八月望之前五夕忽以朱
篆数字属学士过我弇园而呼前蛇曰护龙护龙汝师
且化矣可速来则复以笼寘水洞次日探之无少踪也
相与惘然曰是奚在且彼宁何渠能识古篆更二日而
世贞造徐墓学士迎谓师有言蛇许我十五日早来三
鼓大风雨异香发隐隐闻螺梵声蛇至矣其始仅五尺
馀至是可八尺围亦倍于初师握之出蜿蜒庭中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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媮快也第目睛蓝白无黑珠封公骤见曰蛇乃瞽者何
也次日忽易白而青珠瞭然矣日驯伏如禅定者且不
饮食亡何师以诸真之所标注经笺来盖师之发家未
三日而诸经之失者忽复在几学士以报我矣至是云
复得之上真世贞不胜喜躬视装成册韬以古锦师闻
而取视曰吾且以自随终而物也一日戏谓弟衡若欲
我禅者化乎将道人化乎衡不能对则又曰而知二氏
之化而不知而儒者化夫乘理而来乘理而去则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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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也衡以语学士知有日矣九月之二日审问学士龛
成否重九吾期也世贞乃促载龛而少参君治栅享室
外为席屋以待风雨其又三日即毡所为高坐召世贞
等之称弟子者若而人女弟子亦若而人以后先见各
有诲励语质明发八戒以授世贞使张之壁张厚德即
摹梓之首爱敬君亲次戒止淫杀三怜恤孤寡四和光
忍辱五慈俭惜福六敬慎言语不谈人过七不蓄谶纬
禁书八不信师巫外道及黄白男女之事读者谓其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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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端朴而要悉而弗苛浅而有深旨盖生人之大纪备
矣即老氏三宝佛氏五戒胡能隃也其日乃见诸荐绅
先生四民缁黄以下至妇孺可万馀人明日复倍之其
最后谒者出进学士及弟衡语甚详唯世贞亦与焉睨
学士久之忽泪交于睫世贞乃进曰非所望于吾师也
遂止泪逆收上穆然而已其又明日具香案遥拜宗祖
毕乃悉拜其大父母父母已北向拜曰吾叔父在金陵
也已复拜其族属之尊者与诸姑姊已拜其母属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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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已拜参议君夫妇已与中外族属之敌者交拜乃复
进学士再拜之曰吾道赖吾父而就不敢忘也学士与
朱淑人哭失声夜三鼓谋与学士偕之墓祭徐生而田
中诵佛号者若蜩螗万炬晃朗又时相惊大仙出乃帕
首由间道抵墓设祭毕忽袖刀割右髻于几曰吾以上
真见度不获死遗蜕未即朽不获葬此髻所以志也为
我谢参议君幸启徐郎之窆而祔之君子谓师之为夫
妇纲也盖三示节而后成终归憩享室西耳舍命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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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书凡十馀纸日高犹未竟学士与朱淑人捬门而泣
曰期以午且过而犹刺促人间事若何师闻之曰迟之
俟午而后告我既告午师具浴竟易新衣衣之冠剑麈
履如恒时出复与大父母以下揖而别时已预设几案
三南向拜者四曰以酬天地西向拜者四曰酬吾师朱
真君北向拜者四曰酬吾主却入龛料理所投衣物多
者出之亦有以授大母母者复出龛握剑禹步三周呼
瓯水杨枝洒之顾左右取灵蛇则以铁笼盛蛇寘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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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亦以杨枝水洒之抚顶刺刺语若授戒者蛇亦呀其
口以待已闭龛尽解其黄冠八卦衣授封公以其副授
参议君独挽左髻披故衣复西向拜者再盖是时绵竹
邹仙姊来迓故也已西南向揖大母母及诸女弟子谓
大父胡不自媮快谓诸弟子毋退悔又曰吾左髻昙阳
风小仙吾行甚逍遥诸观者亦羡之耶则胡不早回首
复属学士与世贞慎启闭栅口吾化后毋使男妇得近
之遂入龛出所书遗教及辞世歌偈赞凡四纸以授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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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及学士一纸以授世贞复命女僮传语吾昙鸾菩萨
化身也以欲有所度引故转世耳左手结印执剑右手
握麈尾端立而瞑闻栅外哭复张目曰毋哀也遂复瞑
瞑半时许两颊气蒸蒸微作红润色而亦少丰下而方
以故貌师者其居平与化时少异师所自题有三山眉
影殊目虎齿方唇影珠目者每入定时两睫以上各有
光隐起若珠其所可彷佛貌者仅眉耳时午晷垂欲昃
二白虹长亘天额帻触杨枝水闪闪皆金沙又类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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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头火大于升远近皆见之又见二黄蝶自龛所盘旋
久之始去师歌有一双蝴蝶空栩栩语咸以为兹应也
又踰时且闭龛世贞乃从诸弟子谒辞且泣且自矢而
师手剑忽挺然起目微张肩以上隐隐动则亡不人人
股栗悚感也退而启椷纸所以训敕勉厉者二百许言
洋洋乎陟降左右矣顷之移龛就视笼中蛇无有也笼
口闭如故时栅以外三方可十万人拜者跪者哭而呼
师者称佛号者不可胜记龛止享室中远迩进香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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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累累不歇师化之旬有六日而见梦于学士曰呼
王子来我欲有所言世贞乃驰而诣学士与抵足寝则
皆梦师来凡再皆梦师来状貌不可复睹而音声琅然
训敕敦切其所以语世贞者微少于学士然亦骨肉父
子不啻也惟云吾道无他奇澹然而已向语若固灵根
去嗜好薄滋昧寡言语久而行之即不得毋厌倦稍有
得毋遽沾沾喜自以为得则终弗得也吾今长去若矣
虽然吾实不去若若与吾父左提右挈以从事大道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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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我吾誓不舍吾父与若独成也问昙鸾菩萨何人师
默不应已而曰邹姊迎我而以真君之命命我言久当
自知之又问蛇何适曰邹姊袖而归靖庐矣非若曹肉
眼所睹也前是学士以师甲戌遇道至道成而拜金母
赐日有纪且帙矣以示师师目而鐍之一日忽焚之学
士乃不敢复言至是请曰而固不蕲名然柰何竟泯泯
不一为学人地耶且今人间世务钩隐吊怪不乏矣彼
其逞臆于七寸之管者何限也师颔曰然奚为而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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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曰吾欲自传之则避亲欲王子传之则避疏亲则比
疏则寡徵毋乃使王子传之而吾具草可乎师复颔曰
然学士泣世贞拜亦泣寻醒而与学士交相质无爽也
又踰月而奉龛归观龛归观之明日世贞与诸弟子过
学士谒师成道处徘徊于庭而得师所凿井叹曰惟学
士与世贞得饮之世懋亦与沾焉而师今何在也瓿下
汲弟子十馀人人尽一蠡甚甘洌也家人从者就瓿口
之则馀水浊矣以视井井亦浊于是俱悚息再拜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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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封井而又旬日偶阅佛藏经得所谓昙鸾大师传
者大师未详何氏堆门人十四游五台金刚窟有灵异
感遂祝发事浮屠注大集经未就属羸疾乃叹曰欲求
道而以危脆之躯承之计不亦左哉于是习养生而闻
江南陶隐居先生有仙药方渡江谒梁武帝于重云殿
机锋骏发立倾万乘为传之陶先生所尽与其方十卷
后见三藏菩提流支悟而舍旃遂修四方十六观精诚
之极感异香满室天乐从西来隐几而化魏宣武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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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曰神鸾而为立碑纪德净土文亦纪之夫鸾师化
屈指至于师千十七年矣或往或来真不思议界也师
生而专凝静谧外若示不慧者而中实了了其始受书
不尽二卷识人间字十不能一二而既得度上真一切
洞彻六经子史趋走笔舌间无能窥所自他注故两藏
奥义往往超然有独得者即耆宿总持弗逮也其持论
恒依伦物尤能察人情识常变学士虽冲虚负大人器
而刚肠疾恶每自恨不能藏汗垢如食在口必吐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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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曲而剂其偏不调不止以故学士每谓世贞毋论大
道即事事吾良师友也师之从国子舍而见衡读论语
亦取读之曰异哉此何书将毋圣人言乎哉衡曰论语
也师曰我固知圣人言他人不办也又举中庸语学士
天命之谓性一语而冒天下之道矣试为我草一论毋
作朱氏解也学士沮不敢下笔亦不敢重质之至今以
为恨又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有味哉兹所以为孔子
乎勿正勿忘勿助孟氏庶几荷担矣又曰道自和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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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乃真门也自无欲速脩者乃真路也自不妄语始者
乃真芽也贡高以求异名躐分以示异證沈五欲海而
托菩萨行彼哉彼哉学士尝从容求道师曰但于十二
时检点身心中过而已学士漫应曰觉未有过在师笑
曰此一念即过也学士大愧服而无心有之读宗镜录
学士过而拈南泉论六祖衣钵公案令作数百许言以
报师笑曰近矣而未也手一札示之大略谓如来三十
二相皆从无相得无相庄严皆由无心作心静神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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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之理然后可以当空迸火红如血次闻狮子吼三声
才得如意珠照破万象森然所论衣钵虽即心见道尚
未见性成真无心有得之为汗下浃体三日不能寝食
里有萧媪者故上虞丞与成妇年八十矣日杜门诵佛
书虽家人辈不知其异一日过师见餐柏枝而笑曰是
不食耶何必柏枝食耶何必不柏枝师遽弃之而呼媪
与深语亡何媪以一封囊使遗师师不发曰此别我也
寻媪示微疾卒其体柔如兜罗绵而师始发封果别语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七十八 第 33b 页 WYG1283-0155d.png
也后师神游归语学士近见萧媪是犹在脩地也而初
果證矣师之栖徐墓时荐绅先生慕从者投启于学士
以希一言之规学士为从臾师度不容已则察其人可
与言者而授之言其精若狮乳之散酪要若乌号之破
的毋不心折意饱而去其示管宪佥志道云上才学道
心欲澹欲死欲愚夫道者知学绝学善用无为以诚而
入以默而守示赵检讨用贤云行人所难行是男子事
忍人所难忍是圣贤事道人曾记父母未生前遗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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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即今霜降水落时任君自觅示瞿太学汝稷云心死
欲生心生欲死既死既生欲不死不生古人千篇文字
今人證在何处示屠青浦云大美无美至言无言君直
道多闻道之所不弃亦道之所不载智者不自知知之
不言言之不文此道机也示沈脩撰懋学云人道脩身
圣道脩神神在身中以有情为运用以用情不用为脩
持凡好名好事交际往来分别是非一切种种总持善
趣亦属尘缘示张贡士厚德云欲了生死先了此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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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无为即心即道示张茂才定安云太上无生次达生
次贵生次伐生而最后贻书家弟宪副世懋最详其大
要谓道包天地离有无不出澹之一字存其实则务匿
其名自信笃不论人未信既承道门印可便当专志凝
虑以待机缘之至向人且勿言色且勿动若愚若昏和
光混俗而内念凛凛常如帝师对面乃真学道者也又
云吾行之后为官求道俱不可着一分浓艳气呜呼知
言哉是数君子者世所称贤贵知名长者也其齿即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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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亦视师倍皆北面顺风而称天师千里之内有及弟
子籍有不及者至于今踵叩未既也师初不为书既书
而八法俨然超洒自得时时在山阴永兴堂室间至于
古篆则仓颉以至碧落阳冰近七十体而天圆采阳之
类出自三元八会者不与焉每谓学士儿篆法受之崔
姊然仅一习独飞白至再习为崔姊所笑世贞故嗜法
书尝见师篆而悦之颇出箧中佳纸墨求书师既许而
谓学士彼柰何不好字义好字迹不敬心师敬经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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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世贞不敢数数请而所书金字心经性命三十二体
以贻世贞及如来七十二字阴符诸经留学士者吾不
知三目老翁如何于籀斯大径庭矣学士间谓师何所
受书与文义所由解师曰此皆妙明中物唯静而无欲
者能一以贯之师所教人习金刚心经黄庭内景道德
阴符以为身心要谓参同悟真不言黄白男女而诸解
者流而为黄白男女以误世人故于八戒末志之而不
亟亟令人受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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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贞曰余尝读真诰睹南岳紫微诸真所周还司命
杨君者庶几与师遘埒然彼不昼日见见不令它人迹
之而其语仅口受至杨君乞一真文之书而不可得乃
又廑廑身中事而已于竺乾圣谛了无涉也禅者言性
而不及命玄者言命而不及性儒者言有而不及无至
于末季若雠矣琐琐者借世法而符录之窃世赢而服
食之欲以是超世而垂不朽抑何蠡管测也净明依忠
孝悟真趣禅那祖庭及中庸见以为鲭五侯焉虽然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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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无芥
阂也若乃謦欬帝真跆籍尘滓光显博大
精微要𦕈悟性至命并行不悖如洪河饮如甘露濯方
外得之以凋三光方内得之以维九则有舍我师奚适
哉夫鸾师之在因地亦辽邈矣忽往忽来屈伸臂顷以
是知古先生之语毋诳也不然而我阿那婆罗吉低输
胡以降至尊而喋喋浊世哉学士谓世之操觚翰以求
从事师者非鲜吾纪之十不能一臆也略矣然而不敢
诬也世贞则曰奉师诲无务文其言今传之陋矣然而
弇州四部稿 续稿卷七十八 第 37a 页 WYG1283-0157c.png
不敢饰也夫不敢饰不敢诬以偶有传而后之志道者
缩缩如有循庶可以报师一颔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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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州续稿卷七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