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尚书详解-宋-夏僎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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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详解卷十九
             宋 夏僎 撰
康诰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作康诰酒诰梓

 史记管蔡世家曰武王既克商封弟叔鲜于管封叔
 度于蔡相纣子武庚治殷顽民封叔旦于鲁为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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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叔振铎于曹封叔武于成封叔处于霍康叔封冉
 季载皆少未得封国至武王崩管蔡挟武庚以叛周
 公东征诛管叔黜绝殷命然后以其馀民封康叔为
 卫侯是康叔者周公之弟成王之叔父也周公封之
 之日告戒之辞至于再三史官录之以其辞多古者
 竹简编书言多非一简所能载于是分为三篇首则
 以其书主于告康叔故谓之康诰次以其书皆说纣
 淫酒而民化之今日当有以禁之故谓之酒诰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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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其书有若作梓材之言故取二字以名篇谓之梓
 材此三篇皆告康叔故共一序也林少颖谓书序之
 体不同有每篇自为一序有三篇而一序者盖古者
 史之记载皆以简册所载不可以繁故有一简不能
 载则或析而为二或析而为三愈多则愈分虽其篇
 帙之分而所作之由则一此所以异篇而共序也然
 其所以分之则若因所作之时或因所陈之事如泰
 誓三篇上篇是将会孟津时所作中篇则次河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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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作下篇则大巡六师时所作故此三篇则因所作
 之时而分也今康叔之命乃一时所作非如泰誓作
 于三日之间可以时分故就其言之不同而分之前
 篇泛告以德刑之说又是始告康叔之言故主名为
 康诰至酒诰则以戒其无湎于酒故名之为酒诰梓
 材则戒以匿瑕含垢且其中有若作梓材之句故以
 名之此则以事分之也
康诰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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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周
公咸勤乃洪大诰治
 按史记周公奉成王命兴师东伐遂诛管叔放蔡叔
 收殷馀民以封康叔于卫七年三月周公往营成周
 洛邑则是康叔之封盖在于营洛之前数年也是故
 此篇之序言成王既伐管叔乃以殷馀民封康叔则
 是周公既诛管蔡即封康叔明矣然此乃首言惟三
 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遂言五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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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侯咸在周公乃大诰康叔以治道以此观之则又
 自营洛邑而后诰康叔也学者多求其说不得如苏
 氏诸儒皆以为洛诰脱简误在此唐孔氏则又谓周
 公三年灭三监康叔之封实在七年营洛之后其间
 未封康叔之前又别使人镇守则封康叔实非营洛
 之前与史记所载及序文实相牴牾惟王博士谓四
 国既诛商地既定然后封康叔康叔已封然后宅洛
 邑乃其事序也此书先言周公初基作新大邑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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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以告康叔之事者盖封康叔之事在卜洛之前而
 告康叔乃在作洛之际当其营洛则四方之民与夫
 五服之君莫不咸在王者将敷大命于诸侯必于臣
 民所会而告之则所警者众此康叔之诰所以在营
 洛之时林少颖广其意谓康叔之封固在卜洛之前
 而告之也乃在营洛之际序之言盖推本而言之耳
 使其始封之初而即以此诰之则其书当谓之命如
 微子之命蔡仲之命惟其丁宁告之不在始封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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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营洛之际此所以不谓之命而谓之诰也盖周
 公营洛将以迁殷顽民而自尹正之其馀尚留于卫
 者则以委康叔既有以委之则不可以无告戒之语
 故于此遂以是诰康叔也此说极然惟其诰于营洛
 之际故梓材之后即继以召诰洛诰之书此可以无
 疑矣惟三月周公摄政七年之三月也哉生魄谓明
 死魄生即三月十六日也此史官叙此康诰所作之
 由谓是年三月十六日也周公始造基而作新大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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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东国洛以洛在王室之东故也是年四方之民皆
 大和悦而来会谓喜而愿效其力也侯甸男采卫五
 服之君与所属之百官皆播率其民徒而咸在悉皆
 和悦以见士于周谓见而服其役事于周邦也唐孔
 氏谓五服独男居中故言邦则五服皆为邦可知此
 亦古史立言之体如此惟一时之民皆喜于用力故
 周公于是皆以勤劳之辞感论之勤谓因其勤而勤
 之若因其劳而劳之有以慰藉之也周公既有以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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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民于是遂弘大其意而告之以治道今此书是专
 诰康叔不言康叔而泛言大诰治者盖周公作洛迁
 殷顽民其馀者则欲委康叔治之是时诸侯咸在周
 公遂于大会之中诰康叔亦以警众使知此意故总
 言大诰治也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
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
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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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乃寡
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
 自此以下周公告康叔之辞也周公告之而曰王若
 曰者成王实为天子言虽出于周公实当推而本之
 成王故言王若曰者盖周公语康叔谓王之意若此
 之也孟侯谓康叔为诸侯之长也朕其弟周公谓康
 叔乃我之弟也小子封者周公兄故称康叔为小子
 封其名也周公将告康叔使之善其政以治商民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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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言文王爱民之深而民被其泽无陷于罪故德则
 明之使著见于天下而民晓然易化刑则慎之而不
 敢妄用恐滥及无辜爱敬天下之民虽鳏寡无告者
 亦不敢少忽凡所以待天下者惟因其可用者则用
 之可敬者则敬之可刑者则刑之以此显示于民曾
 不敢容心于其间故始造有区域之中夏盖谓周家
 所以有天下实造始于文王也惟文王能以尚文之
 事始造区夏故始则以西土一二友邦国君共修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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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罄西土皆怙恃依赖其覆冒之赐谓文王时为西
 伯始则一二邦归之终则罄西土皆在其覆冒之下
 也惟其如此故上则闻于上帝而上帝嘉美之于是
 大命文王以殪灭大殷而大受其天命惟天命文王
 使灭商而周有天下故其所有之邦与所有之民皆
 大得其次序所谓三分天下有其二者即此也惟文
 王既如此而汝寡少之兄武王又能勉而行之谓继
 文王之志述文王之事终有天下故汝小子封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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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得侯于东方卫国也谓寡兄犹言一人也周公
 此一节盖言康叔今日之封实文考积累之功不可
 忽也林少颖谓周公之告康叔载于此篇首尾数百
 言多及于慎刑敬罚之事也按左氏春秋傅曰周克
 商使诸侯就封苏忿生以温为司寇则是武王克商
 之初为司寇者苏公也立政所称司寇苏公式敬尔
 由狱以长我王国是也史记管蔡世家云冉季康叔
 皆有驯行于是周公举康叔为周司寇冉季为周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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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以佐成王治皆有令名于天下而左傅亦曰武王
 之母弟八人康叔为司寇则康叔在成王之世实以
 卫侯继苏公居司寇之位至于成王顾命之际召太
 保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是康叔居司寇之官亦
 历事康王也切谓以王命作康诰之时虽使即封于
 卫而亦并以司寇诘奸慝刑暴乱之事命之故其书
 有曰外事外庶子外正以外言者皆治殷顽民于卫
 者也以卫为外则内事者司寇之事也惟其为司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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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官故其言多于慎刑敬罚之事也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祇遹乃文考绍闻衣德
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远惟商耇成人
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弘于天若德
裕乃身不废在王命
 成王上既言文王明德慎罚以至武王又加之以勤
 故汝小子封遂得启土有国则汝往即乃封诚不可
 不念也故于是又嗟叹而呼名曰汝念哉谓当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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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所陈文武积累之艰难也盖今日之民惟在于敬
 循汝文武之旧继绍其所闻佩服其德言谓文王之
 善言康叔当奉行之也其大意则谓文武闻之于耳
 言之于口者康叔当祗适之也既祗遹于文王矣则
 往即乃封又敷布以求殷家先哲之王所行之善政
 善教而与文王之事参合而行之用以保治商馀之
 民所谓敷求则犹言旁求谓求之非一方也既遍求
 商先哲王矣成王则欲康叔大远思商之老成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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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能处心而知训民者又别求闻由夏禹以上古先
 智哲王之道合是二者用以安保其民所以别求闻
 由者谓未有所得则分别以求之求之既有所闻则
 由而行之故谓之别求闻由也林少颖谓于殷先哲王
 言敷求于商耇成人言远惟于古先哲王言别求闻
 由以至上言保乂民下言康保民盖经纬其文以成
 述作之体如舜典如岱礼如西礼如初不必求其义
 也如必谓各有其义则于先哲王言殷耇成人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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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有说乎此说是也成王既欲康叔近而求之文考
 渐远而求之商先哲王与商耇成人益远而求之古
 先哲王则求之于人者至矣尽矣故于是欲其弘于
 天也所谓弘于天者谓即其上文之所闻所求者广
 而大之而一槩以天理也盖道之大原出于天古先
 哲王与商先哲王文考等皆得之于天者吾既能求
 之于彼而槩之以天则无以复加矣故其顺德用能
 裕于其身所谓裕者若孟子谓晬然见于面盎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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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此即所谓裕也德既如此
 则成王所以责成康叔者必能仰副其丁宁之意而
 在王之命可以不废矣
王曰呜呼小子封痌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
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
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已汝惟小子乃服
惟弘王应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
 此又一节告戒之辞盖古者戒饬臣下非如今作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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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篇之文涣号而告之或今日以此明日又告以彼
 史官叙为一篇故凡言王曰者皆自为一节也痌痛
 也瘝病也王叹而呼康叔谓汝未膺民之寄则休戚
 为无预今有人民社稷则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是
 今日之封非为汝荣乃所以疾痛于汝身汝不可不
 敬也成王既戒使之敬故遂言所当敬之事谓天威
 可畏常辅至诚观之民情之向背则可见矣盖能治
 民则民归之民归之则天必与之不能治民则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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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民不与则天亦不与是天之辅与不辅皆即民情
 而可见也天之所辅既因于民则民不可不求有以
 保之亦明矣奈何小民之情抚后虐雠又复难保则
 为康叔者当如何哉往尽其心而不敢安然好为逸
 乐游豫之事则乃可以治民矣此盖康叔所当敬者
 也成王既告康叔使无康好逸乐乃其乂民于是举
 其所闻于古人之言以告戒之曰凡所行不善致怨
 于民不在于大亦不在于小皆足以召乱惟无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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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苟有之则大亦致乱小亦致乱不可不慎也然则
 欲无怨非他惟则取其不顺于理者当有以顺之使
 循于理取其不勉于善者当有以勉之使勤于善如
 此则不顺者顺不勉者勉尚谁敢怨哉成王既以所
 闻于古者言之则又叹曰已乎汝小子康叔乃所服
 者惟在乎弘大吾人君所以应保殷民之道所谓应
 保者谓顺而安之若人情欲寿则生而不伤欲富则
 厚而不困者是也汝既保殷民则亦以助王安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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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之天命而作新天下之民盖邦之安非惟兹商士
 商民之安乃周民之安也时康叔实以卫侯为王司
 寇则保殷民与新周民者皆其责也故成王告之以
 此
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
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
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
 此又一节林少颖谓按史记康叔虽封于卫实以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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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为周司寇司寇之职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故成
 王于此又嗟叹而戒之曰汝行刑罚当致其敬明也
 敬则用之不敢忽明则能得人之情刑者人命所在
 故尤贵于敬明也此下皆告以敬明之事苏氏谓此
 乃周公设为甲乙二人皆犯死罪而议轻重其说极
 然盖此言小罪苟故意为之则必杀大罪苟误为之
 则必赦世之犯罪亦有不至于死者岂可谓苟出于
 故意者尽置于死乎故知苏氏谓为甲乙二人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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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以议轻重其说当也盖周公之意谓如甲有小罪
 所谓小罪非谓罪之小者也谓甲有罪乃小于乙虽
 小于乙然乃非眚灾过误所为乃其意之所终自作
 不典法之事至于此式用也如此者有其罪虽小于
 乙而甲则不可不杀或乙有罪乃大于甲虽大于甲
 然非其意之所终乃是眚灾过误所致适然如此既
 是过误又能自首自说尽其辜罪不敢隐匿如此者
 故其罪虽大于甲则不可杀此二条正如诸葛亮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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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也
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
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非汝封刑人杀
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
 此又一节王嗟叹呼康叔名而告之也有叙者谓上
 行则下效君先则民从各有次序也下文所言者是
 矣成王谓汝于是能大明其事谓所行得其当则民
 皆化之一归于正又相勉于和汝于民之有恶若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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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之有疾务调治而速去之则民之化之皆毕弃其
 恶而归于善汝于民之有善若保汝之赤子常加抚
 养不敢伤害则民之化之皆跻于治安之域此即上
 所谓有叙之事也成王既告康叔以事之有叙如此
 又因而及于刑戮之事盖康叔实为司寇刑戮人命
 所系故又详以告之也非汝封刑人杀人者谓刑人
 杀人国自有法非汝封得刑人杀人也然虽非汝封
 得刑人杀人而为司寇苟又当刑当杀者汝自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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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决之又不可使刑人杀人不出于汝而假之于它
 人也成王既言非汝封当自刑人杀人又不可使刑
 人杀人不出于汝封故又言劓刵之事劓谓劓鼻刵
 谓割耳刑杀之轻者盖言其重者因及于轻者也又
 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者亦如上文言非汝封可以
 自劓刵人然亦不可使劓刵人之事出于它人而不
 出于汝封但因上成文略非汝封三字耳此说出于
 苏氏诸儒皆宗之彼孔氏则以非汝封刑人杀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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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无或刑人杀人为一句非汝封又曰劓刵人为
 一句无或劓刵人为一句王氏则又以又曰加于非
 汝封之上移易经文今皆不从也
王曰外事汝陈时臬司师兹殷罚有伦又曰要囚服念
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
 上所言皆康叔为周司寇所当慎之刑此言慎卫国
 之刑也故言外事以别之谓司寇乃内事卫事乃外
 事也成王谓汝身为司寇于内于王国之刑汝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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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其责至于外而卫国之事汝但设其法官以治之
 而其治之之道则师兹殷先哲王罚之有伦叙者足
 矣孔氏则以外事汝陈时臬司师为一句谓外而奉
 王事当陈是法以司主其众及兹殷罚有伦者而兼
 用之果如此则兹殷罚有伦上加及下加兼用二字
 非经意不敢从成王既告康叔以治外事之道于是
 又详断狱之事要囚者囚辞之要者也谓于囚狱之
 辞反覆考覈已得其要是狱之已成者也汝亦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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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遽使决之又当服而念之自五六日至于一旬与一
 时之久其情其辞果然如此然后大断其要囚此盖
 慎之至也
王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彝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
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
 成王又申明上意谓上言外事汝当设是掌法之司
 以师法商罚之有伦叙者此固善矣然未必其能合
 义故此又言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彝用其义刑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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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庸以次汝封盖谓汝当陈设是法事其罚必断以
 殷之常法此固善矣然所断又须用其刑之合于义
 与杀之合于义者而刑杀之不可使是法司观望于
 汝遂屈法以就汝意此意正谓罚蔽殷彝固善矣须
 又用其义者尤善也成王既教康叔以用刑之说又
 恐其用刑既当必自矜伐故又戒之曰若如所言服
 而行之则凡汝所行必皆尽顺于理既顺于理或有
 人曰时有叙矣汝则曰未有顺理之事盖所为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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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理亦当自谓不顺不可使自言顺苟自言顺则与
 不顺无以异矣林少颖谓自言其顺者适足以掩其
 美不言不顺则所顺之事岂顿然为减哉
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凡
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睯不畏死罔弗憝王
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祇服厥父事大伤
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乃
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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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曰乃其速由文
王作罚刑兹无赦不率大戛
 成王上与康叔反覆言明德慎罚之事其施于王朝
 与卫国者备矣故此又言已乎重发端详述治商民
 之事盖商馀之民染纣之化风俗伤败父子兄弟之
 伦悖乱不顺非刑罚可禁惟宽以化之使渐入于善
 又不可如前所言一一加之以刑也欲告以宽以化
 民必先言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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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乃知者盖成王之心不欲康叔任刑齐民惟以教
 化缓以化之故言康叔汝虽小子而我之心我之德
 惟汝知之盖谓我意惟在先教化后刑罚汝实知之
 也成王既言我先教化后刑罚之意汝实知之故遂
 言所以欲先教化后刑罚之事凡民自得罪以下是
 也谓凡民自己所为不善而得罪于天下非由上人
 教化所致者即以寇攘奸宄杀越人以取货者也窃
 取曰盗强取曰攘外为奸媚以取人物曰奸内怀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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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以取人物曰宄杀即杀人至死者也越即违道驱
 人或刃人未死者也成王谓为寇攘奸宄与杀人越
 人之事以取人之货者此等人皆强而不畏死者人
 无不恶之成王之意盖谓此等人则当不待教而诛
 之故又曰元恶大憝盖深言此等人实为大恶大可
 恶者既言元恶大憝又言矧惟不孝不友者盖谓元
 恶既可恶若不孝不友则尤可恶者下文所言即不
 孝不友之事也盖子当敬父今乃不能敬行其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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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以伤其父之心是子不子也父当慈子今乃不能
 慈爱其子乃憎恶其子是父不父也弟当敬兄今不
 念天之明谓天尊地卑明有尊卑之分今不念之遂
 至不恭其兄是弟不弟也兄当念弟今不念鞠幼之
 可哀大不友爱其弟是兄不兄也盖子之初生必以
 帛鞠敛之故幼子谓之鞠子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
 弟不弟自迹论之比之元恶之人固尤为可恶然以
 理论之则非凡民之自得罪乃上之人教化之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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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故如此等惟当闵之闵吊也若不闵此乃谓此民
 之自作非我之罪不于我政人之身自以为得罪乃
 天与民之常性而民自泯没乱坏且自言曰乃今疾
 用文王作罚之法刑此等人不赦其不率大常之罪
 戛常也如此则是责民而不责己齐民以刑而不能
 以教化缓而化之者也诸儒多以为成王言元恶固
 可恶不孝不友者尤可恶故民之至此者非我政人
 之罪乃天与民以常性而民自泯乱故当以刑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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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赦审如此说于经文虽顺但非成王待商民之
 本意故不敢从
矧惟外庶子训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诸节乃别播敷造
民大誉弗念弗庸瘝厥君时乃引恶惟朕憝已汝乃其
速由兹义率杀亦惟君惟长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
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乂汝亦罔不克敬典
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则予一
人以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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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王上既言康叔于民之不孝不友者惟当悯恤不
 可谓非己之罪而轻欲诛之故此遂言非惟康叔不
 可如此虽康叔之臣如外庶人训人者亦不可如此
 庶子如周官所谓诸子之官也诸子掌国子之倅则
 外庶子训人者即训公族之官也以其在卫故谓之
 外庶子以其职在训人故谓之训人正人即庶官之
 正长也小臣诸节谓小臣之有符节为官行文书者
 也成王之意谓此不孝不友之人非惟康叔不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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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己而外庶子者职在训人与庶官之正长及小臣
 之有符节者亦当分别以播敷教化以造成斯民之
 善誉也今乃不能念此不能用此徒瘝病于君盖君
 建此官将以善民则君不可无忧今不能念用君命
 故病其君也为臣而敢于如此则长于为恶乃我一
 人之所恶者岂特如元恶为人所恶哉如为臣既不
 能教化于民如此而汝乃速由兹义皆诛杀之此义
 谓前言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曰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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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不率大戛者是也谓康
 叔欲用此意以杀人也康叔若果然用此意而皆诛
 杀之则是为君为长不能教化善其一家之人为君
 谓康叔为长谓外庶子等臣盖天下之本在国国之
 本在家家正则天下定今康叔于不孝不友者不能
 化之使善于其家则是不知正家而天下定故谓不
 能厥家人乃与其小臣外正之官为刑威为暴虐以
 大放弃人君之命也盖成王之意在于先教化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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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罚今乃率杀之是弃王命也此小臣外正即前所
 谓外庶子与正人及小臣诸节等人也成王既责康
 叔以不可如此故遂言汝今日惟当无不敬典所谓
 典者即天秩之典父子兄弟之常道也盖民之所以
 不孝不友者皆是典之不明不可骤诛惟敬是典以
 宽裕其民使之缓而自化惟以文王所敬忌者为法
 而已潘博士谓敬则有所尊则能顺其所为忌则有
 所畏则能戒其所不为此说是也故汝之宽裕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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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能有及于文王则我一人必说矣故曰予一人以
 怿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时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又
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适不迪则罔政在厥邦
 成王上既告康叔于民之不孝不友者当教之而不
 可刑故以此训迪之事为己任盖分土列爵以司牧
 商民者虽康叔之任而履至尊制六合使殷民以归
 橐籥之中者实成王之责故上文既以之责康叔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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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则又以之自责也爽惟民迪吉康者爽明也言明
 思治民之道惟当𨗳迪以吉康之道盖民之有生无
 不好善无不好安或陷于凶危皆上之人不能迪之
 耳惟民在于迪之以吉康故成王谓我于是其思殷
 先哲王之德可用以安治斯民者则作起而求之言
 思其为美遂作起而求之不敢荒宁也况今之民无
 有迪之以善而不适于善者其意盖谓不孝不友之
 民其不善之心非与生俱生也但无人迪之耳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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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则无有不适从者尧舜迪之以仁寿则仁寿桀纣
 迪之以夭鄙则夭鄙是无迪之不适也苟可迪而不
 能迪则谓之无政在其邦盖邦之所以为邦者以其
 有政以迪民今不能迪之是无政也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监告汝德之说于罚之行今惟民
不静未戾厥心迪屡未同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
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
 成王既自责己于是又呼康叔而告之曰我之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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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我乃不可不监视省察故告汝以修德之说于罚
 之所以行欲其明德慎罚也盖康叔明德慎罚以治
 天下之民则成王亦可以无愧故前之所以告者皆
 自视其利害关涉于已故有是告也一说谓不可不
 自监视故告汝以德之施悦于罚之所行盖德者民
 之所乐刑者民之所畏故用德所以悦于罚之行也
 成王此意欲康叔先德后刑故有此说据此则说字
 为喜悦之悦前则以说字为言说之说皆可通故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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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之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迪屡未同者成王谓我所
 以告汝修德之说于爵之所以行者今民自武庚蠢
 动不静之后至今心有所未定止𨗳迪之虽至于再
 三而尚违悖未能为一谓人尚异意也爽惟天其罚
 殛我我其不怨者成王谓天之立君将以𨗳民于善
 今民不静迪之不能使和合为一则是君不能助上
 帝以绥四方天必罚之故成王谓民之未化如此我
 亦明思天或降罚以诛殛于我我亦不敢怨成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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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自责者如此则康叔之所以自责当如何盖责己
 乃所以深责康叔也成王既自责谓天必降罚故又
 言大抵人之为人惟不可以使己有可指之罪苟有
 可指则虽小罪亦可以灭身盖由小以至大由少必
 至多积之不已尚将显显然闻于上天岂可谓小恶
 无伤而不去哉
王曰呜呼封敬哉无作怨勿用非谋非彝蔽时忱丕则
敏德用康乃心顾乃德远乃猷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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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又成王呼康叔使敬下文所言也无作怨者谓不
 可作可怨之事也盖民之于君恃之以安岂能怨之
 惟君作其怨则怨之矣故戒以无作怨勿用非谋非
 彝者谓不可用狂妄不谋之言与奇异不常之事也
 盖人君举动系国休戚为民向背不谋之谋不可用
 非常之事不可举成王之意谓康叔当敬慎于可怨
 之事则不可作于非谋非彝之人则不可用凡所举
 动惟当先断以是至诚度利果及民而非怨果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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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道而非非谋非彝然后大法敏疾之德敏而行之
 可也盖能行而不能先断以诚则必至于妄行能诚
 而不能继之以敏则必致于失机故惟持之以至诚
 而决以力行则无不善也薛氏谓诚故能守敏故能
 行其说颇然故成王又谓汝康叔惟用此道以安汝
 之心使不汨于外物省汝之德使无谬戾远汝之谋
 猷使不徇目前之利则优游暇裕虽不事督促而民
 乃自此安矣汝既能安民则我所以责汝者得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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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以汝为瑕疵而殄绝于汝哉
王曰呜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无我殄享
明乃服命高乃听用康乂民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
听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
 此肆字承上文而言也盖成王与康叔无作怨勿用
 非谋非彝蔽时忱丕则敏德用康乃心顾乃德远乃
 猷裕乃以民宁其事甚繁而且重大故又嗟叹以见
 其事果大遂言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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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命汝事甚大故汝小子封当知我此命之之言
 不能常常告汝谓告之之辞惟今日耳自今日以往
 各往就国虽欲常告之不可得也汝可不念哉惟当
 念之不忘而不于我有殄绝其享上之意明汝所服
 孟侯之命高其耳以听谓成王前所告以祗遹文考
 敷求殷先哲王汝丕远惟商耇成人与别求闻由古
 先哲王皆远大之事非高其听则不能以古人为师
 也常用此以康治其民不可忽也此言王若曰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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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以告也此书前言王若曰后言王若曰中皆言王
 曰所以见周公之言谓成王之意若曰也成王又谓
 汝往就国当勿废敬典即前所谓汝亦罔不克敬典
 者是也大意盖谓不孝不友非敬五典之教则不能
 使之去不孝不友之习而归慈孝弟友之美故也然
 则康叔今日当如何但听成王所教之言则可以用
 殷民世享傅国之美也矣
酒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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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诰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
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
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
惟行越大小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文王诰教小子有
正有事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惟曰我民迪
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聪听祖考之彝训越小大德小
子惟一
 纣好酒淫乐为长夜之饮民之化之无不沈湎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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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泰誓所谓淫酗肆虐臣下化之则上下皆湎于酒
 可知矣今纣虽灭而馀习则未殄成王以其馀民封
 康叔则其所最急者惟此耳此酒诰所以作也此三
 篇虽皆所以告康叔然前篇既谓之康诰矣则此篇
 不可复以康诰名之故即此篇大意以戒酒为言故
 以酒诰二字为简编之别耳非有他义也此篇亦周
 公之言故言王若曰亦谓王之意若曰也明大命于
 妹邦者妹卫地纣所都朝歌以北是也妹为卫都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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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妹邦成王谓康叔今当施其至大之教命于此妹
 邦也所谓教命者即禁民不得崇饮也故下遂引文
 王之事以告之文王谓之穆考者谓其有敬德也诗
 云穆穆文王则文王为穆考可知矣而孔氏以穆为
 昭穆之穆谓自后稷至文王十五世于世次为穆故
 谓之穆考此说虽可通然前言丕显考谓有明德之
 考则此当为有敬德之考成王谓康叔今日不可不
 明大教训汝岂不见敬德之文王敬德之文王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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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王季始有国在西方之时其所以作诰戒慎众邦
 之君及上中下之众士及少正谓官之副贰若小司
 马小司寇之类及诸治事之官其朝夕训饬惟曰祭
 祀则用此酒非祭祀则不可非时饮酒所以如此者
 以天之降命始使人造酒者惟在于大祀则用之故
 天或降威而民至于放辟邪侈大乱以丧亡其德无
 非以酒为行谓其所行常在酒也非特民如此凡小
 邦大邦用以自贻丧亡国土者无非因酒而得辜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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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少颖谓酒者人之所为也而以为天之降命民之
 因酒丧德君之因酒丧邦亦人之所为也而以为天
 降威者盖古人于事之成败未有不归于天盖以非
 人力所能致故也亦犹曰天叙有典天秩有礼也此
 皆文王告庶邦与众士等之言也成王既举文王告
 庶邦等之言矣于是又举文王告民之言谓文王之
 诰教民之子孙则曰汝上之则有正谓各有官长以
 治之下之则有事谓各有所事若三农九谷之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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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则不敢饮有事则不暇饮汝岂可常于酒哉此又
 文王告民子孙之言也惟文王教庶邦者如此教民
 者又如此故当时庶国饮酒亦惟在于祭祀之时然
 又须将持之以德而不至于醉所谓以德将者正如
 宾主百拜而酒三行盖持之以威仪也祭义云尸饮
 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
 以散爵献士是卿之下皆献尸得饮惟祀也庶国既
 化文王而不敢彝酒故其在本国亦多自训其民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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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民皆训迪其子孙能惟土物是爱则其心善矣盖
 土物秫稻之类若爱土物则不敢槁秫稻于酒浆则
 必不贪酒以丧德此心所以善也故当时为子孙者
 当聪其耳以听父母之常训不湎于酒小大之德皆
 至于纯一而无二三之失所谓小大之德者谓尊卑
 长幼皆能一其德林少颖谓诗言其未醉止威仪抑
 抑曰既醉止威仪怭怭夫未醉之初与既醉之后而
 威仪在身如二人所为则不湎于酒宜其小大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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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至于纯一也成王言此一节盖谓文王能教诰庶
 邦庶士与少正御事及民之小子既如此之诚切故
 一时邦君皆化之而亦能各归其国以教训其民而
 民亦能化之至于小子惟一自上率下皆本乎一人
 之训盖欲康叔勤于训迪也文王时为西伯统西方
 诸侯又三分天下有其二诸侯归者不一故有庶邦
 可教也
妹土嗣尔股肱纯其艺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长肇牵车牛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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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用孝养厥父母厥父母庆自洗腆致用酒庶士有正越庶
伯君子其尔典听朕教尔大克羞耇惟君尔乃饮食醉饱丕
惟曰尔克永观省作稽中德尔尚克羞馈祀尔乃自介用逸
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
 成王上既言文王所以防民不使湎酒之意故此遂
 言康叔使率文王之法以迪训其民也妹土嗣尔股
 肱纯者谓妹土之人承汝教道之功皆能继汝股肱
 左右训迪之美而为纯一之行不湎于酒而相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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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播种黍稷奔走服劳不敢少惮竭力以奉事其父其
 兄农事之馀则又始牵其车牛远行役以服其商贾
 之事取其赢以孝养其父母如此则是在家能力稼
 穑在外能贸易而其利又不以为己私乃能以致孝
 为念故父母得子之养自欲以私相庆喜则可自洗
 洁而厚致用以酒所谓致用酒即谓以酒致其用也
 此意盖谓民之为民必能为父兄服勤农商之事至
 于财有馀用而父母有欢庆之心方可以酒致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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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庶士有正谓庶士之有正长以统之者越庶伯君
 子乃其长也成王谓庶士有正及庶伯君子与尔康
 叔能常听我教训之言则是不敢以酒为娱而大能
 进于老成之道而无愧于为君之道有可以饮食醉
 饱之理矣故成王于是大思惟而诏于康叔曰尔如
 上之所言则是能长永自观自省动必考于中德矣
 汝其庶几能进其馈食以祀祖考谓不湎于酒而稽
 于中德是能长守其祭祀故也成王言此盖谓康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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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守祭祀则可以因祭祀而用酒自娱乃所以自助
 而用为逸乐也如此则信为王家治事之臣而天心
 亦惟顺汝之大德降福佑助使汝长保富贵而不忘
 在王家矣盖君丧邦民丧德皆以酒为祸则稽中德
 而天若之者亦理之宜也林少颖谓此篇前言君丧
 邦民丧德皆酒为之祸惟欲爱土物而一其德不容
 少留心于酒而此乃使妹土之民自洗腆致用酒其
 臣亦得饮食醉饱岂禁之而开之哉盖饮酒者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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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不能免也先王岂恶之哉所恶于饮酒者为其无
 德以将之也使其能耕耨服贾以致其孝养自永观
 省以稽于中德则其饮酒亦何不可也亦犹好货不
 可为如其所居有积仓行有裹粮则何嫌于好货好
 色不可为如其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则何嫌于好色
 盖咈人情之所不欲而强之则难为力顺人情之所
 欲而𨗳之则易为功卫之遗民习湎酒之风故以饮
 食醉饱与洗腆用酒告之盖谓汝能如上所言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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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酒则我何苦强禁之哉
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
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
 此成王又再述文王因不腆酒而有天下也我西土
 谓文王也谓我文王当时在西土以教化棐辅往日
 之邦君及诸治事之臣与治庶民之小子即前言毖
 庶邦庶士曰祀兹酒与告小子曰无彝酒者是也惟
 文王棐辅者如此故当时皆庶几能用文王之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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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腆厚于酒谓不以酒为厚而轻薄之也故我周
 家所以至于今受商命而有天下者皆以文王能禁
 民使不腆酒所致也成王言此盖欲康叔慕文王而
 严于戢民则可以长保国土也
王曰封我闻惟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经德
秉哲自成汤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
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饮越在外服侯甸男卫邦
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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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显越尹人祇

 此成王又举其所闻商先哲王与其臣不敢腆酒之
 事以告康叔也我闻惟曰者谓所闻者惟如此说也
 成王盖谓我言此盖闻之于古非己之私言也在昔
 殷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谓商之先智哲之王能启
 迪天人之理谓明之也惟其能明天人之理故上则
 能畏天之显道下则能畏小民之难保惟务经常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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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而不敢少变秉持其哲而不使少惑惟其如此故
 自成汤以至帝乙所以成王业者惟在于畏其辅相
 之人盖人君能知天民之可畏则必畏辅相之人惟
 其忽天慢民故视辅相之人直土芥耳岂复敬其人
 而行其言哉惟商之先王能畏相故当时凡为治事
 之臣者其辅君皆有恭敬之诚心夙夜在公不敢少
 自宽暇少自安逸况敢崇尚于饮乎此盖总言商之
 诸臣不敢湎于酒也自此以下则缕陈而悉数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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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服谓在王畿之外而有服事者即侯甸男采卫
 众国之君长也越在内服谓在王畿之内而有服事
 者即百官之僚属与庶官之尹正与其副贰之人与
 其服事尊官之人与百官族姓致任而居乡里之人
 也凡此内外之官皆无有一人敢湎于酒湎谓耽酒
 而色形于颜面也非惟不敢而已而心存于职业亦
 有所不暇焉然其所以不暇者亦在于助成人君之
 使使明于正人敬法之道而已林少颖谓不敢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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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畏心而不敢纵耳至于不暇则虽诱之使为亦不为
 矣此说极然
我闻亦惟曰在今后嗣王酣身厥命罔显于民祇保越
怨不易诞惟厥纵淫泆于非彝用燕丧威仪民罔不䀌
伤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
辜在商邑越殷国灭无罹弗惟德馨香祀登闻于天诞
惟民怨庶群自酒腥闻在上故天降丧于殷罔爱于殷惟
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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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王既言我闻成汤以下诸贤君皆不湎于酒以至
 长保国家故此又言我闻纣以酗酒而丧国灭身也
 成王谓我亦闻在今惟嗣王纣酣醉于其身盖纣乃
 帝乙之后嗣上既言至于帝乙故此所以言后嗣也
 惟纣酣醉于酒故万几之务皆不得其条理而其命
 令不显著于民但安于作怨之事而不改易泰誓所
 谓结怨于民是也又大为恣纵以浸淫佚荡于非常
 诳异之事用燕乐之故丧失其为君威仪盖所贵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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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君者以其有威可畏有仪可象今乃为酒池肉林
 使男女裸逐是用燕丧威仪也故民之闻之莫不䀌
 然伤痛于心谓痛其将亡也民虽痛其将亡而纣曾
 不自觉方且荒乱厚于饮酒不惟不能自息止其淫
 佚之失而其心乃忿疾狠戾不能畏死虽其死亡在
 前亦不畏也造作辜罪在于所都之邑于殷国灭亡
 曾无忧之之心罹忧也诗所谓逢此百罹是也盖谓
 民虽伤之而纣曾不忧故也然纣又非特结怨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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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已虽天之可畏亦不复畏祭祀所以奉天也而乃
 不念有德馨香之祀以升闻于上天方且大与民结
 怨与众群臣相从于酒自纵也以腥秽闻于上天故
 天于是降其丧于商家无有爱惜不忍之意者亦惟
 其逸乐过度也故由是观之则殷之所以亡者非天
 虐于纣也惟纣自召其辜罪耳纣君也言民者以其
 无君之德与凡民等耳犹孟子言独夫也故三苗之
 君吕刑亦谓之苗氏也与此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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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当
于民监今惟殷坠厥命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予惟曰
汝劼毖殷献臣侯甸男卫矧大史友内史友越献臣百
宗工矧惟尔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畴圻父薄违农父若
保宏父定辟矧汝刚制于酒
 成王前告康叔之言详矣又恐康叔以为徒譊譊于
 口舌之间故又呼康叔而语之曰我不惟若兹多诰
 谓我不但徒然如此多诰于汝也我闻之于古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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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盖监之于水则可以监
 形之妍丑而已至于政之醇疵国之休戚则非水之
 所可监也故惟监之于民则可以见成否成王言此
 者正以商人湎酒之故坠失其天命乃我今日所当
 监者我其可不大以此为监而抚安于当时哉盖殷
 以湎酒而亡今日正当监之下刚制于酒是也自予
 惟曰以下皆成王使管叔监殷之失以刚制于酒之
 事也予惟曰乃成王谓我今惟言曰汝康叔当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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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毖慎殷贤臣及汝为孟侯所统侯甸男卫之国君皆
 当固慎之此正如文王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盖
 毖慎之使不纵于酒也殷贤臣及所统诸侯固既慎
 之矣况太史之官掌六典八法八则内史之官掌八
 柄之法乃汝康叔之所亲友者及其贤臣为百官尊
 者不可不固慎之也内史太史百贤臣百宗工既固
 慎之矣况与康叔所共事之人所谓服休而在位服
 采而在职者其可不固慎之乎服休谓居尊官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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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暇逸者服采谓居卑官而治事者皆康叔所与共事
 之人也服休服采既固慎之矣况汝之俦匹而位为
 三卿者谓司徒司马司空也司马既掌九畿之法故
 谓之圻父父者尊之为父也圻父掌九畿之法故有
 违王命者圻父当有以薄迫而诛伐之故圻父谓之
 薄违司徒掌教稼穑以厚民生故谓之农父在于厚
 民生则当顺民而保安之故农父谓之若保司空掌
 度地以居民故谓之宏父惟宏父在于居民则当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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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居之法故宏父谓之定辟盖大国三卿康叔孟侯
 实大国故有此三卿此三卿位尊故于康叔为俦匹
 也康叔又可以不固慎之乎成王此意盖谓自殷贤
 臣推而上之至于三卿皆康叔所当毖慎者汝可不
 刚以制其纵酒之失乎故继曰矧汝刚制于酒盖谓
 况于汝身尤当刚制于酒也
厥或诰曰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又惟
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姑惟教之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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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享乃不用我教辞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时同于
杀王曰封汝典听朕毖勿辩乃司民湎于酒
 成王既使康叔刚制于酒故此又详告康叔以制酒
 之意谓厥有人告于汝曰今有人群聚饮酒汝当广
 设方略勿令逃逸尽执拘以归于周而我将杀之此
 大意谓不可群饮若群饮则不问彼此皆当杀之也
 然成王又恐康叔纵杀故又告以群饮固可杀若殷
 纣所迪之诸臣及百工有湎于酒此乃染纣之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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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遽革故又未可便杀惟勿用杀之姑惟教之曰有
 此酒者将以明洁而为享祀之用非为群饮设也此
 正如文王毖庶邦庶士谓祀兹酒也若如此教之而
 不用所教之辞则是于我一人之言曾不知恤肆为
 淫湎而不自蠲洁乃徒事以饮酒于是始可与群饮
 之人同杀之也成王既教康叔治群饮之法故又敕
 康叔曰汝当听我戒慎之言勿使汝司民之官乃沈
 湎于酒而不自知也此盖深责康叔使自不纵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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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儒以辩训使其辞不费其理甚明但不知所出然
 安国采摭经傅立训必有自来故特从之若王氏以
 勿辩乃司民湎于酒谓汝司民有湎于酒则以政治
 之不复为之辨释以为无罪此皆迂回故不敢从耳
梓材
梓材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达大家以厥臣达王惟
邦君汝若恒越曰我有师师司徒司马司空尹旅曰予
罔厉杀人亦厥君先敬劳肆徂厥敬劳肆往奸宄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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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人宥肆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王启监厥乱为民曰
无胥戕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王其效
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养引恬自古王若兹监罔攸

 林少颖谓此篇盖管蔡武庚既诛而其馀党同乱之
 人犹有存者成王欲使康叔匿瑕含垢一切不问以
 德怀之无事于刑故又以此告之其篇名为梓材者
 盖篇内引谕告康叔者有三稽田也作室也作梓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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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史官一时取其一说以为简编之别耳非有他义
 也此说极然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达大家以厥
 臣达王惟邦君此成王将告康叔以下文之言乃先
 举此为断语见邦君之职下通于大家上通于王邦
 君行之于此大家必效之于彼而人君亦必喜之也
 然则数语乃当时有是言成王引之以为𤼵语之断
 耳非谓责康叔使之以臣民达大家以臣达王也然
 则此所谓臣民乃说凡为臣为民者非指康叔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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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而言之也此意盖谓凡为邦君者上则有王下则
 大家情不通于大家则无以安在下者之心情不通
 于王则无以结在上者之心故当以其国内之民或
 其臣而通达其德意志虑于大家大家即卿大夫之
 家孟子所谓巨室也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故通于
 巨室则一家安矣又以其国内之臣通达其国之情
 伪于王如此则诸侯之情上通于王下通于大家而
 诸侯之责尽矣故曰惟邦君成王引此盖欲明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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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上下两间苟有所为无不效者故继以汝若恒越
 曰我有师师司徒司马司空尹旅曰予罔厉杀人亦
 厥君先敬劳肆徂厥敬劳肆往奸宄杀人历人宥肆
 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者谓尔康叔能顺民常性且
 言曰我于民之不孝不友者不诛之而必以教化顺
 其常性者非我自为我实有所师法盖谓成王告康
 叔有不孝不友之人惟当罔不克敬典不当用刑率
 杀故成王于此又申前言谓汝若能以顺民常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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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且言曰我有所师法谓师王前之所告则尔国之
 三卿司徒司马司空及庶官之长与众大夫皆曰我
 所以不敢暴厉而杀人者非我自能尔也亦其君不
 以杀人为事而能先以恭敬劳来于民故我所以往
 而治民亦以恭敬劳来为事我往而治民于为奸为
 宄者杀人者与既杀人而逃走所过历之家者皆宥
 之此亦非我自敢尔也亦见其君于所从事为戕贼
 祸败之人尚且宥之故我所以敢宥也此正言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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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躬行于上则下而为卿大夫者无不效而法之也
 成王既言诸侯所行下无不效故又言王者所以建
 侯之意诸侯各监其一国故谓之监成王谓王者所
 以启立其监国之侯者其治主于为民而已而其戒
 饬之言惟曰无相戕害无相暴虐民之鳏寡当有以
 恭敬之而不慢民之妇女当有以连属之而不忘合
 并用是四事以含容斯民而已成王既举王者戒饬
 诸侯之言以告康叔故又言王者所以区区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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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效于邦君及治事之臣其命果何用哉惟愿长养
 长安而已自古王者皆如此启监以牧民无所事于
 刑辟也详考成王此意诚谓殷民久染纣恶不可遽
 以刑罚迫之惟当以教民渐以化之自归于善此成
 周所以为忠厚之至欤
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陈修为厥疆畎若作室家
既勤垣墉惟其涂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朴斲惟其涂丹雘
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德怀为夹庶邦享作兄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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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亦既用明德后式典集庶邦丕享皇天既付中国民
越厥疆土于先王肆王惟德用和怿先后迷民用怿先
王受命已若兹监惟曰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
保民
 成王上既告康叔使以优游宽大之道安慰商之顽
 民言之不足故此又托喻以见谓我之意惟言曰今
 汝康叔为监以治民譬如稽田稽治也谓治田也前
 既以勤力遍布菑去其草谓如今之杀田也而稂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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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乱苗今则惟当陈设其所以修治之事谓粪壤
 之类又为疆畔如今田塍之类为其沟畎如今田间
 通水小沟之类又如人之造室家前既以勤力立其
 垣墙城墉而内外有限可以禦侮今则惟当涂塈谓
 泥饰也惟当茨盖也谓盖屋也又如人之治梓木之
 材以为器用前既以勤力为柸朴而斲削之矣今则
 惟当涂之丹艧以为之粉饰艧采色之名有青色有
 朱色此言丹艧朱色之艧也此三节盖谓三监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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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以间王室周公既兴师仗义诛之如田之敷菑室
 之垣墉梓材之朴斲矣今康叔惟当修明典章建立
 纲纪以维持藩饰则若疆畎涂塈丹艧之功也苏氏
 谓田既敷菑室既垣墉器既朴斲惟当因旧守成而
 润色之不当复有建立图治此说是也王氏诸儒皆
 每一节为说以稽田喻除秽室家喻疆理梓材喻为
 典章皆凿说也既举此三节谕康叔又继言今王惟
 曰则此所谓今王果为谁哉林少颖谓此三篇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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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周公当摄政之日称王命以告之而其实皆周公
 丁宁之辞故康诰言朕其弟此篇言王启监王惟曰
 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者盖当其告也不可不正君
 臣之分故称王若曰然其意皆出于周公故以弟呼
 康叔又指王而言之也此说极当然则此所谓今王
 惟曰者盖周公既称上三节以谕康叔故举成王之
 意告康叔谓今日之意惟言曰先王文武之时既勤
 用明德于上以怀来庶邦使为夹辅故庶邦之朝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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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下亦皆相亲相比如兄弟之密方方而来亦尽用
 明德此意盖谓先王之时上之为君则以德覆冒天
 下下之为诸侯亦以德司牧其国家之间皆任德而
 不任刑此亦欲康叔惟德是用也又继言后式典集
 庶邦丕享者此后谓成王也周公谓成王言先王之
 时上下皆用德今我后惟法先王之旧典合众邦大
 来享上亦如先王之时上下皆用明德也所以如此
 者以天既付中国民与其疆土于我先王是一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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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王臣尺地莫非王土也故我嗣王惟当惟德是用
 以和悦先后迷民陈莹中谓先迷民纣之民也后迷
 民武庚之民也盖先后迷民久染恶化不可以刑遽
 胁使从惟以德化和协之使之怡然自化如此则所
 行之政仰合于先王而先王之心安得不喜此所以
 能慰悦于先王之受命也周公既举成王之意详告
 康叔故叹曰已乎今当如此监民惟常自言欲至万
 年之久与王之子孙长永共保斯民而已此惟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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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贡言厥贡羽毛惟木之惟同谓羽毛及木也然则
 此言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者盖谓之
 万年之久及王之子孙共保所有之民也
召诰
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
 丰文王所都文王之庙在焉时成王将作洛故往丰
 告文王庙既告庙乃使召公先周公而往洛相所居
 周自成王既立时周公摄政已七年意将营此洛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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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即归政于成王召公谓王将亲总万几欲其戒
 慎恐惧以祈天永命故告王以历年享国之长短无
 不自己求之之意其书作于召公故谓之召诰然序
 止言成王在丰欲宅洛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而不
 及于告成王之意盖序言其略故也作洛者周公之
 意而曰成王者犹封康叔作康诰者周公亦曰成王
 盖臣之举事不可不引而归于君也林少颖谓周自
 后稷封于邰诗生民即有邰家室是也其子不窋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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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戎狄至公刘能修后稷之业民皆归之于是始国
 于豳诗公刘豳居允荒是也太史公谓公刘子庆节
 国于豳误矣公刘虽国于豳然其地西近戎北近狄
 故其十世孙太王为狄所侵太王不忍斗其民于是
 去邠踰梁山而邑于岐诗绵至于岐下是也文王初
 犹居岐及其克崇乃始迁丰诗文王有声作邑于丰
 是也文王又自丰迁于镐诗文王有声宅是镐京是
 也邰在汉右扶风斄县豳在扶风栒县豳乡岐在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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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美阳县岐山丰在扶风霸县丰水镐在长安西南
 昆明池即镐陂也岐在邰西北五百里豳又在岐西
 北四百馀里丰在岐东南三百馀里镐在丰二十五
 里皆是自西而东武王既克商迁九鼎于洛郏鄏其
 意不欲宅镐矣史记载武王言谓我南望三涂北望
 岳鄙顾詹有河粤詹雒伊毋远天室周居于雒邑而
 后去是宅雒者武王之本意也武王虽有宅洛之志
 然其克商也天下未集而遽即世成王以幼冲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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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周公摄政三监肆其不轨以间王室周公方兴师
 讨叛左枝右梧之不暇宅洛之事未能为矣至其摄
 政七年周公制礼作乐以致太平将归政于成王故
 营洛以卒武王之志而后归政也然周公虽营洛邑
 特居九鼎而会诸侯于此至万乘之君则常在镐京
 诗车攻美宣王复会诸侯于东都则是自宣王之前
 其会诸侯实在于此也至幽王为犬戎所杀平王乃
 始东迁洛邑而居之太史公谓学者皆称周伐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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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邑者其实不然武王营之成王使召公卜居九鼎
 而周复都丰镐至犬戎败幽王周乃东迁于洛是作
 于成王之时而都者自平王始也然周公作洛有二
 所瀍水之西则建以为都而居九鼎谓之郏鄏亦谓
 东都亦谓之王城瀍水之东则以迁顽民使密迩王
 室以驯服其心谓之成周汉地理志河南郡河南县
 注云故郏鄏地成王迁九鼎周公致太平营以为都
 是为王城至平王居之洛阳县注云周公迁殷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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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成周春秋昭公三十二年晋会于狄泉以其地
 大成周之城居敬王盖王城之与成周虽已营而未
 之都也幽王有犬戎之祸平王始迁于王城至敬主
 与王子朝争国子朝之党多居王城故敬王始都成
 周之地自敬王以前未建为都至敬王始居之此晋
 所以合诸侯而成之也王城成周虽皆洛地然王城
 在西成周在东故子朝在王城谓之西王而敬王在
 成周谓之东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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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诰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
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
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越三日庚戌
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若翼日
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越三日丁巳用
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
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厥既
命殷庶庶殷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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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召诰二字竹简旧所标之题也按汉志周公摄政
 七年二月乙亥朔庚寅望日六日得乙未即召诰所
 谓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是也又其三月甲辰朔
 三日丙午即召诰所谓丙午朏是也盖古者月之三
 日谓之朏谓明生之日也此书本纪成王至丰以二
 月乙未召公至洛以三月戊申而必先言望与朏者
 唐孔氏谓治历者必先正朔望故史官将言望后事
 必先以望记之将言朏后事必先以朏记之犹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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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言日必先言朔也盖周公摄政七年二月乙亥朔
 十六日既望实得庚寅越六日是月之二十一日实
 得乙未此日成王乃早朝行自镐京则至于丰所以
 至丰者文王之庙在焉将营洛邑故至丰告其事丰
 去镐二十五里故朝𤼵镐京则可以至丰不待淹日
 也成王既至丰告庙于是太保召公乃先周公而行
 往于洛邑相视其所居之处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
 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洛卜宅者谓召公既以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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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日离丰于是依顺而来谓迤逦而来中间更
 无留滞至三月初三日丙午月生明之日又三日是
 月之五日其辰得戊申太保乃旦至于洛是太保自
 二十一日离丰历十四日乃至洛也太保既至于洛
 乃即用龟卜其所居如洛诰所谓我卜河朔黎水我
 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我又卜瀍水东即此所谓卜宅
 也卜之既吉于是乃始经营规度其朝市宗庙郊社
 之位至于三日乃月之七日其辰得庚戌太保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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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殷民治其所经营之位于洛水之北必用庶殷者
 以洛在东去殷地为迩故在迩而用之也攻之五日
 乃月之十一日其辰得甲寅而所攻之位其规模皆
 成既成之明日乃十二日也其辰得乙卯周公乃以
 其旦至于洛洛诰所谓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是也
 周公既至于洛乃遍观于新邑之所营即太保所营
 之位也周公既遍观之后越三日乃月之十四日其
 辰得丁巳于是用牲于郊其牲用二牛者郊以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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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也既祀天地其明日戊午乃月之十五日于是又
 祭于社其牲用一牛一羊一豕盖太牢之礼也此皆
 告以营洛之事也作洛之事召公既先相之又攻治
 其位而规模皆成周公既达观之告于天地社稷于
 是既七日乃月之二十一日其辰得甲子周公乃早
 朝用册书命殷庶之侯甸男邦伯盖作洛时殷地之
 众诸侯各率其徒以至以待役使故周公于是以书
 命之使赴功也邦伯即州牧掌诸侯者也王氏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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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书命邦伯邦伯即以公命诸侯其说有理周公既
 以命殷众故殷之众皆大作以赴功此盖周公之诚
 有以感动之也林少颖谓成王营洛盖以殷民之顽
 将迁以密迩王室今也召公率之以攻位而位成周
 公命以册书而丕作虽殷民之难化犹然则其说以
 使民可知也夫孰以为厉已哉召公之经营自戊申
 距甲寅凡七日周公继至自乙卯距甲子凡十日总
 而计之自成王以乙未至丰距甲子凡一月尔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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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业成于一月之间此岂后世可及哉
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曰拜手稽
首旅王若公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呜呼皇天上帝改
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
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
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厥终智藏瘝在
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呜呼天
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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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保既见周公以书命庶殷而庶殷丕作喜其忠诚
 感人如此乃挟庶邦冢君以出而取其币帛既取已
 乃自外复入以其币帛锡周公拜手稽首致敬于周
 公也林少颖谓武王克商未几即世成王冲幼嗣位
 而三叔挟武庚以间王室周之势盖岌岌矣幸而周
 公摄政既东征即制礼作乐建立法度七年之间政
 无不举而民心归周者益固周之根本始有太山之
 安当此之时虽周公归政而成王总万几可以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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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周公谓以武王有宅洛定鼎之志未遂不可不卒
 武王之志而后归政焉故至七年然后大营洛邑以
 其一为定鼎会诸侯之地以其一为迁殷顽民之所
 于是始归政焉召公之意谓夹辅成王以安天下者
 周公之功宅洛以卒武王之志亦周公之功故率诸
 侯而致礼于周公以归功焉此说是也召公既以币
 锡周公而拜手稽首以致其敬乃陈说成王今日亦
 当顺周公诰告庶殷之意而敬慎其志以率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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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治事之臣始故曰旅王若公诰告庶殷越自乃御
 事盖庶民至顽者也作洛至大事也以至大之事役
 至顽之民而周公一用书告乃能使之丕作以就功
 此非其平日至诚敬慎之德有以大感于人岂能遽
 至于此故召公于是所以特陈说成王今日当顺周
 公此诰告庶殷之意敬慎其德以率先天下自治事
 之臣也以洛诰告之周公以乙卯日至洛乃卜河朔
 与涧瀍之间既得卜则遣使献卜于王是王于正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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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之时实在镐京未尝至洛也未尝至洛而召公言
 旅王者非谓陈之于王前也盖召公在洛陈说王今
 日当如此以其书献于镐京王所也如洛诰前一篇
 自周公至拜手稽首曰朕复于明辟至伻来以图及
 献卜乃周公在洛使使告卜以是言告于王所是其
 言亦陈于洛地而献于王所今即其书读之叮咛恳
 切亦若陈于王前也召公既谓成王当顺周公此诰
 告之意自今日始故自叹而言曰皇天上帝改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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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兹大国殷之命元子谓纣也纣虽非长子然微子
 是庶纣是嫡子故亦可谓之元子召公谓上天改纣
 此大国殷家之天命天命久属殷今改为周也天既
 改纣天命而今王实受之观殷之所以兴与其所以
 亡则今日可谓有无穷之休美亦有无穷之忧恤矣
 惟其所美者如此而所忧者亦如此故召公于是又
 叹而言曰呜呼曷其当音基曷何也曷其当如礼记
 言何居诗言子曰何其犹言何哉盖召公叹曰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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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君奈何弗敬乎殷王受以弗敬之故天既远绝大
 邦殷之命矣其可不敬哉召公既言商纣失天命由
 于不敬故又言商先哲王精爽在天其德泽深远故
 其后王后民谓纣之身与纣之民所以能服受其天
 命奈何其终不能克敬于为君斥退君子而智者至
 于藏匿信任小人而病民者至于在位天下之民弗
 忍荼毒夫人乃知保抱其子携持其妇以哀苦呼告
 于上天而纣又往其所亡出之地而拘执之纣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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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故天亦哀矜于四方之民而眷顾之命以其勉力
 于敬德者谓我周家也此盖召公特深明前言天既
 遐终大邦殷之命之意以见殷先哲王德泽虽深纣
 为不敬不能救其亡也
王其疾敬德相古先民有夏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今
时既坠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
厥命今冲子嗣则无遗寿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德矧曰
其有能稽谋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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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保既言纣以不敬之故虽席先哲馀庆犹不能永
 保天命故又言成王诚不可以敏于敬德欲其敏敬
 德故又举夏商存亡以为监戒相视也先民犹言古
 先之人谓我尝相视古之先民有夏之君谓禹也禹
 惟敬德故天启迪之使之以子而保天下而禹亦能
 面考天意所顺谓天使之与子而禹则顺之而与子
 也今乃其孙桀不能敬德则虽以禹之馀庆亦不能
 救故陨坠其天命夏之事既然矣今又相视有殷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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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也汤能敬德故天启迪之使以格天之功保天下
 而汤亦能面考天意所顺谓使之以格天之功有天
 下而汤亦顺之而以格天之功有天下也一说以此
 格字为此革字谓古字多通用谓自尧舜多禅位于
 贤至禹天始迪使与子自尧舜禹皆揖逊而兴至汤
 天始迪之使革命此极有理第格革二字未见通用
 明说故未敢决从要之远胜前说也召公此意天之
 于禹汤非固爱之天之于桀纣非固恶之唯在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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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不敬而已欲成王知所监戒也召公既言夏商以
 敬德兴以不敬德亡故言今成王以冲子嗣立则不
 可遗失有寿而老者盖老成之人多识前言往行可
 以稽考古人之德而又明天理故可以稽谋猷于天
 此召公所以言则无遗寿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德矧
 曰其有能稽谋自天也盖谓老成之人非特可以考
 古道况可以考天理也
呜呼有王虽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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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用顾畏于民碞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
大邑其自时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王厥有
成命治民今休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节
性惟日其迈
 召公又叹而言也有王谓王也犹言有邦也召公谓
 成王年虽幼小乃武王之长子其大能和于小民则
 今日即有休美不待持久也王须当不以此事为后
 之用者谓以此事为先所以必以此事为先者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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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当顾视而畏民情之碞险盖民犹水也既能载舟
 亦能覆舟不可不畏故也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
 此盖召公将引周公之言故先说王将来镐京至此
 洛邑以继天为君自服行其政事于此土中谓洛地
 实得天地之中而周公将归政而王自治也召公既
 言此于是遂引周公之言谓周公当时欲作洛邑亦
 尝自谓作此大邑将使成王自是配天为君所谓配
 天者谓天在上为群物之祖君则配之在下为万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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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君也又自是以慎祀于上之天神下之地祗又谓
 自是土中致治则王必有成命谓膺天之成命也谓
 天命文武造周至成王而有成也治民今即有休美
 矣此周公平时之言召公举以告王也召公既举周
 公之言于是又言成王今日治此新邑当何以哉惟
 当先训服殷治事之臣使之亲比介助于周治事之
 臣其意谓殷民至顽未易遽格惟当使之习与善人
 处而阴以除其暴虐消其贪鄙而已林少颖谓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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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瀍水东作成周以迁殷顽民非尽移其旧民而后
 使殷民居之盖周民与殷民杂处惟其杂处故有殷
 治事之臣又有周治事之臣此说极然殷之御事既
 亲比于周之御事则是习善与善人处矣人君惟当
 节其邪性则日进于善矣盖殷御事之性其始禀之
 于天与周御事一耳惟习纣之恶习与性成故至于
 如此今但能稍加裁制则人欲不肆天理自明故谓
 节性者非强其所无也以其所固有之性还以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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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其不善而反于善则民自日进于善矣故曰节性
 惟日其迈
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
监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
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我不敢知曰有
殷受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
早坠厥命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国命嗣若功
 召公既说上文所言其利害如此故遂言王今日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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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敬作所不可不敬之德然作敬德又须以夏商为
 监戒盖夏商所以历年与不能终者惟在乎能敬德
 与不能敬德而已召公既言不可不以夏商为监继
 又言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
 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者其意盖谓夏
 之受天命王天下傅十七王四百三十七年历年之
 多至桀嗣位而殄绝不能延长皆非我之所敢知惟
 桀不敬德乃早坠失其天命此则我之所知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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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监于有夏也殷之受天命王天下傅二十七王六
 百二十九年历年之多至纣嗣位而殄绝不能延长
 皆非我之所敢知惟纣不敬德则早坠失其天命此
 则我之所知故我不可不监于殷也林少颖谓古人
 之于天命不以为必有不以为必无而常求致于不
 可测知之域惟修人事于昭眧赫赫之间者则未尝
 不尽言之也故召公于夏南之历年与不延皆曰我
 不敢知惟言不敬德而坠命则固无可疑者其意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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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夏商之历祚长短不可得知惟不敬德则坠命则
 灼然无可疑者召公既言夏商如此故又言今成王
 继受夏商之命我亦当思此二国之命而继其功可
 也盖夏商以敬德而有历年皆其功效也成王所当
 嗣者此之谓也
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
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宅新邑肆惟王其
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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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彝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
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
若有夏历年式勿替有殷历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
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雠民百君子越友民保
受王威命明德王未有成命王亦显我非敢勤惟恭奉
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
 召公于此又言王今日乃是初行天子之事也服谓
 事也譬如人之生子无不在于初生之日自与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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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之善命谓教使行善也盖智命虽天之所赋苟为
 父母能以善教𨗳使不失本心亦若父母自有以与
 之也今日天或命之以智哲之德或命之以吉凶之
 祥或命之以历年之久实知我王初行天子之事又
 居于新邑之洛则其哲与不哲历年与不历年曰吉
 曰凶举于此乎系也然独于吉而特与凶并言者盖
 召公爱君也至常与其君哲其君吉其君历年故不
 敢言不哲与不历年惟言吉凶以见有吉必有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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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哲必有愚有历年必有不其延也王其德之用祈
 天永命者召公谓王初即政天之命哲与吉凶与历
 年皆决于此故王于此惟德是用而祈永命于天可
 也所谓祈者非祷祈之祈欲其敬德以祈之也如诗
 所谓自求多福是也召公既欲成王敬德以祈永命
 然敬心生于不忽苟以小民为微而忽之则其为不
 敬大矣故召公又欲王勿以小民过用非常之故而
 敢于殄戮盖商俗靡靡淫用非彝非一日苟不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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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杀之是果于为殄绝杀戮之事也惟当有以治之
 所谓治者即敬德以治之也治之如果有功则是王
 之所居乃在于众德之首而小民亦将仪刑于君而
 用德于天下而王之德亦于是因民显著于天下矣
 夫上而人君既能位在德元下而小民又能刑用于
 天下皆能尽其忧勤之诚矣故我乃敢言曰我周家
 之受天命者有天下今可以大如有夏历年之久用
 勿废有殷历年之久其意盖谓周之历年既如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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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不减于有殷能兼二代之永年也欲王以小民受
 天永命者召公谓我所以如此言者将欲成王用此
 小民受天之永命故也所谓用此小民受天永命者
 即前所谓其为王勿以小民淫用于非彝亦敢殄戮
 也盖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历年之永不永实在乎民
 之安不安也召公既与成王论如上所言于是又拜
 手稽首致敬于周公曰予虽小臣敢以王之雠民谓
 商民昔附武庚以叛与周为雠百君子谓商之众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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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君子越友民谓及周之友顺之民也召公之意谓
 商民昔未与周民为一各有异志今既营洛以镇抚
 之而王又能如上所言克敬其德则其心可必其与
 周民无异故召公于此所以言我必可以使商民皆
 安受王之威命有所畏而不敢叛安受王之明德有
 所慕而不忍叛而王终有成命于天盖周自文武基
 命定命至成王必可以有成谓一成而不可变也王
 既有成命则王之功德亦显著于天下召公既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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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敬德则决可得此又言我非敢以此为己之勤我
 当王成命天下既治平之日惟供奉币帛用供之于
 王使王以此币帛昭答天休更祈永命于天盖天下
 无事人君夫何为哉敬奉祭祀以报本反始而已如
 洛诰言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冲子夙夜
 毖祀而已与此意政同也
 
 尚书详解卷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