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近现代-柯劭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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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二十三 列傳第一百二十

作者 柯劭忞
年份1920
阿合马世荣 桑哥 要束
阿合马世荣 桑哥 要束

阿合马

公元1262年
阿合马回鹘人。
幼为阿勒赤那颜家奴,阿勒赤女察必皇后以为媵臣,执宫庭酒扫之役。
世祖爱其干敏
中统三年,始命领中书左右部,廉诸路都转运使,委以财赋之任
四年,以河南钧、徐等州俱有铁冶请给宣牌,以兴鼓铸之利。
帝升开平上都,又以阿合马同知开平府事,领左右部如故
阿合马奏以礼部尚书马月合乃兼领括户三千,兴煽铁冶岁输铁一百三万七十斤,就铸农器二十万事,易输官者凡四万石。
公元1264年
至元元年正月阿合马奏言:“太原民煮小盐越境卖,民贪其价廉,竞买食之,解盐以故不售岁入课银止七千五百两。
自今岁增五千两,无问僧道军匠等户,均赋之,其民间通用小盐从便
是年十一月,罢领中书左右部并入中书超拜阿合马中书平章政事,阶荣禄大夫
公元1266年
三年正月,立制国用使司,阿合马又以平章政事领之。
奏:“以东京岁课疏恶不堪用者,就市羊于彼。
真定顺天金银不中程者,宜改铸。
别怯赤山石绒,织为布火不能然,请遣官采取
”又言:“国家费用浩繁今岁车驾至都,已支钞四千锭,恐来岁度支不足,宜量节经用
十一月又奏:“桓州峪所采银矿,已十六万斤,百斤可得银三两、锡二十五斤。
采矿之费,鬻锡足以给之。
”帝悉从其请。
公元1270年
七年正月,立尚书省,罢制国用使司,改阿合马章尚书省事。
阿合马功利成效自负,众咸称其能。
世祖急于富国,试以事,颇有成绩
又见其与丞相线真史天泽争论,屡为所诎,由是奇其才,授以政柄,言无不从,阿合马遂专复益甚
丞相安童言于帝曰:“臣近言尚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宜各循常奏事,其大者从臣议定奏闻,已奉命俞允
尚书省一切以闻,似违前奏
”帝曰:“汝所言是。
阿合马以朕信用,敢如是耶!
不与卿等议非是,宜如卿言。
安童又言:“阿合马所用者,左丞许衡以为多非其人,然已奉命咨请宣付,如不与,恐异日有辞
宜试其能否,久当自见
”帝然之,五月尚书奏天下户口既而御史台言:“所在捕蝗百姓劳扰括户事宜少缓。
”遂止。
初立尚收省,时凡铨选各官,吏部拟定资品,呈尚书省,由尚书中书闻奏
至是,阿合马私人不由部拟,亦不咨中书
丞相安童以为言,帝问阿合马
对比:“事无大小,皆委之臣,所用之人,臣宜自择
安童因请:“自今重刑及迁上路总管,属中书,余并付尚书省庶事明白
”帝从之。
公元1271年
八年三月尚书省再以阅实户口事,奏条画诏谕天下
是岁,增太原盐课,以千锭为常额,仍令本路兼领
九年,并尚书中书省,又以阿合马中书平章政事
明年,以其子忽辛大都路总管,兼大兴府
安童阿合马擅权日甚,乃奏都总管以下不称职,乞选人代之。
又奏:“阿会马挟宰相权为商贾以纲天下大利民困无所诉。
阿合马曰:“谁为此言?
臣等与廷辩
安童进曰:“左司都事周祥,中木取利罪状明白
”帝曰:“若此者,征毕当显黜之。
既而枢密院奏以忽辛同签枢密院事,帝不允曰:“彼贾胡不可以机务责之。”
公元1275年
十二年伯颜伐宋,既渡江捷报日至
帝命阿合马姚枢徒单公履张文谦、陈汉归、杨诚议行盐、钞法江南,及鬻药材事。
阿合马奏:“云‘江南交会不行必致小民失所
公履云:‘伯颜榜谕交会不换,今亟行之,失信于民。
文谦谡:“可行与否,当询伯颜
’汉归及皆言:“以中统钞交会,事便可行。
’帝曰:“公履不识时机。
朕尝以此陈岩亦以交会速宜更换
今议之定,当依言行之。
阿合马又奏:“北盐、药材公履皆言可使百姓从便贩鬻
臣等谓此事若小民为之,恐紊乱不一
拟于南京卫辉等路,括药材蔡州发盐十二万斤,禁诸人相贸易。
”帝从之。
公元1276年
十三年阿合马奏:“军兴之后减免征税,又罢转运司官,令各路总管府兼领课程以致国用不足
以为莫若户口多寡,远以就近,立都转运司,量增旧额,选廉干官分理其事。
广行鼓铸,官为局卖,仍禁诸人私造铜器
如此,则民力不屈,而国用充矣。
”乃奏立诸路转运司,尽以其私人为使。
公元1278年
十五年正月,帝以西京饥,发万石赈之。
又谕阿合马宜广贮积,备缺乏
阿合马奏:“自今御史台非白省,毋擅召仓库吏,毋究钱谷数。
集议中书不至者,罪之。
”俱报可
四月江淮行省中书左丞崔斌入观,奏曰:“先以江南官冗,委任非人,命阿里前往察汰。
今蔽不以闻,是为罔上
杭州地大,委寄非轻,阿合马溺于私爱,以不肖子抹剌虎充达鲁花赤,佩虎符,此岂量才授任之道。
”又道:“阿合马先自乞免子弟之任今身平章,而子若侄或为行省参政,或为礼部尚书将作院达鲁花赤、领会同馆一门悉处津要,自背前言无以天下
”诏并罢之,然终不以为阿合马罪。
帝尝谓淮西宣慰使昂吉尔曰:“宰相者,明天道,察地理尽人事,兼此三者,乃为称职
阿里海牙术丁等,亦未可为相,人中阿合马才任宰相
”其为帝倚重如此
公元1279年
十六年四月,中书奏江西榷茶运司,以卢世荣为使,又以诸路转运盐使司秩禄重,改宣课提举司。
未几,以忽辛潭州行省中书右丞
明年中书省奏:“阿塔海阿里言,今立宣课提举司,官吏至五百余员。
左丞陈岩范文虎等言其扰民,且侵盗官钱,乞罢之。
阿合马奏言:“立提举司三月请罢,必行省有奸弊,故先发制人
”乃诏御史台能臣往案其事,具以实闻。
未几崔斌江淮行省右丞阿合马旧怨,乃奏理江淮钱谷,遣孛罗罕、刘思愈等往检覆之,诬构平章阿里伯盗官粮四十万,擅易命官八百余员,及铸铜等事二人竟坐诛。
阿合马在位日久援引奸党郝祯、耿仁,聚升同列罔上剥下以济其私。
庶民美田宅,辄攘为已有。
通货赂,外以威劫,群臣人切齿恨之。
皇太子尤恶阿合马,尝以弓击其颊。
阿合马创甚,口张不能阖,奏于帝,为马蹴伤。
皇太子适至,面诘其欺。
又尝于帝前殴之,帝不问
公元1282年
十九年三月,帝在上都皇太子从。
益都千户王著者,素任侠因人愤怨,密铸大铜锤,誓碎阿合马首。
与妖僧高和尚合谋,以戊寅日诈称皇太子还都作佛事,结八十余人夜入京城
旦遣二僧中书省,令市斋物,省中疑而讯之,不伏
及午又遣崔总理传令旨,使枢密副使张易发兵夜会东宫前。
不察即命指挥使义兵往。
自驰见阿合马诡言太子将至,令省官侯于宫前
阿合马右司郎中脱欢彻里等数出关北十余里,遇其众,伪太子责以无礼尽杀之,夺其马,南入健德门
二鼓,至东宫前,其徒皆下马,独伪太子马指挥,呼省官至前,责阿合马数语,即牵去,以所袖铜锤碎其脑,立毙。
继呼左丞郝祯至,又杀之。
右丞张惠
时变仓卒枢密院御史台留守司莫知所为
尚书张九思觉其诈,大呼曰:“此贼也!
留守司达鲁花赤搏敦,持挺前,击立马坠地弓弩乱发,众奔溃
高和尚等逃去,挺身请囚。
中丞也先帖木儿驰奏,世祖时方驻跸察罕淖尔,闻之震怒即日上都
枢密副使孛罗司徒和礼霍孙、参政阿里驰驿大都,讨为乱者。
庚辰,获高和尚梁河
壬午,诛王著高和尚于市,皆醢之,并杀张易
临刑大呼:“王著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有为我书其事者。”
阿合马死,世祖不知其恶,令中书省毋问其妻子
及询孛罗,始尽得其罪状大怒曰:“王著杀之,诚是
”命发墓剖棺戮尸通玄门外,纵犬啖其肉。
子侄伏诛没入家属财产
其妾名引住者,籍其藏,得二熟人皮于柜中,两耳俱存,一阉监掌其扃钥,讯之,云:“诅咒时置神座于上,应验甚速。
”又有绢二幅画甲骑数重,围一幄殿,兵皆张弦挺刃内向
画者陈甲
又有曹震圭,尝算阿哈马所生年月
王台判,妄引图谶,皆言涉不轨
事闻,敕剥四人皮以徇。

世荣

公元1284年
庐懋,字世荣以字行大名人
阿合马专政世荣以贿进,为江西茶运使,后以罪免。
桑哥世荣能救钞法、增课额世祖召见奏对称旨
至元二十一年十一月辛丑,召中书省臣与世荣议所当行右丞相和礼霍孙、右丞术丁,参政张雄飞、温迪罕皆罢,起安童右丞相,以世荣右丞
左丞史枢参政鲁迷海牙撒的迷失参议拜降,皆世荣所荐也。
世荣擢用即日中书钞法遍行中外官吏奉法不虔者,加以罪。
翌日,同右丞相安童奏:“窃见老疾病之民,衣食不给行乞于市,宜官衣粮,委各路正官提举其事。
又奏怀孟生园、江湖鱼课及襄淮屯田事。
越三日安童奏:“世荣所陈数事,乞诏示天下
”帝曰:“除给丐者衣食外,并依所陈。
既而奏:“盐每引十五两,国家未尝多取,欲便民食。
权豪诡名罔利,停贷待价至一引卖八十贯,京师一百二十贯,贫民淡食,宜以二百万引给商,一百万引散诸路,立常平盐局,或贩者增价,官平其直以售,庶民用给,而国计亦裕。
京师富民酿洒价高而味薄,且课不是输,宜一切禁之,官自酤卖
并从之。
公元1285年
世荣中书十日御史中丞崔或言其不可为相,忤旨,下或吏按问免官
明年正月壬午,帝御香殿世荣奏:“臣言天下岁课钞九十三万二千六百锭之外,臣更经画不取于民,裁抑权势所侵,可增三百万锭。
初未行下,而中外已非议,臣请与台省官面上前
”帝曰:“卿但言之。
世荣奏:“古有榷酤之法,今宜立四品提举司,以领天下之课,岁可得钞千四百四十锭。
王文统诛后,钞法虚弊为今之计莫若、唐故事,括铜铸至元钱,及制绫券,与钞参行。
”因以所织绫券之上。
帝曰:“便益之事,当速行之。”
又奏:“于泉、二州市舶都转运司造船给本,令人商贩,官有其利七,商有其三。
禁私泛海者,拘其先所蓄宝货官卖之;匿者,许告,没其财半给告者。
国家虽有常平仓实无所蓄。
臣将不费一钱,但尽禁权势所擅产铁之所,官立炉鼓采为器鬻之,以所得利合常平盐课,籴积于仓,待时粜之,必能均物价,而获最利。
国家虽立平准,然无晓规运者,以致钞法虚弊,诸物踊贵
宜令各路平准周急库,轻其月息,以贷贫民如此则贷者众,而本且不失
又,随朝官吏增俸,州郡未及,可于各都立市铁司,领诸牙侩物货,四十分取一,以十为率,四给牙侩,六为官吏俸国家以兵得天下,不藉粮馈,惟资羊马宜于上都隆兴等路,以官钱币帛羊马北方,选蒙古人牧之,收其皮毛筋角酥酪等物,十分为率,官取其八,二与牧者。
马以备军兴,羊以充赐予
”帝曰:“汝先言数事皆善,宜速行。
此事亦善,祖宗时亦欲行之而不果,朕当思之。
世荣因奏曰:“臣之行事,多为人所怨,后必有谮臣者,臣实惧焉,请先言之。
”帝曰:“汝言皆是,惟欲人无言,安有是理。
疾足之犬,狐不爱焉,主人岂不爱之
自爱汝,彼奸伪则不爱汝耳。
汝之职分既定,其毋以一二人从行
”遂谕丞相安童增其导从以为护卫
又十余日中书省请罢行御史台其所按察司内台
又请随行所在行枢密院
明日,奏升六部二品
又奏按察司各路钱谷,择干济者用之,其刑名事上御史台钱谷由部申省。
帝曰:“汝与老臣共议然后行之可也。”
二月辛酉御史台奏:“中书省请罢行台,改按察提刑转运司,俾兼钱谷
臣等窃惟:初置行台时,朝廷老臣集议以为有益,今无所损,不可辄罢。
按察司转运,则纠弹之职废。
右丞相复与朝廷老臣集议
”诏如所请。
御史台又奏:“前奉旨,令臣等议罢行台及兼转运事。
世荣言按察司所任,皆长才举职之人,可兼钱谷
廷臣以为不可,彼所取之人,臣不敢言,惟言行不可罢者,众议皆然
”帝曰:“世荣以为何如
”奏曰:“欲罢之。
”帝曰:“其依世荣言。”
中书省奏立规措所,秩五品所司官吏善贾者为之。
帝曰:“此何职?
世荣对曰:“规画钱谷者。
”帝从之。
又奏:“凡能规画钱谷者,向日阿合马之门,今籍录以为污滥
臣欲择其通才可用者,然惧有言臣用罪人
”帝曰:“何必言此,可用者用之。
”遂以前河间转运使张宏纲、撒都丁、不鲁合散孙桓,并为河间山东路都转运盐使
擢用者甚众。
世荣既以自任惧怒之者众,乃以九事说帝诏天下:其一,免民间包银三年;其二,官吏俸免民间带纳;其三,免大都地税;其四,江淮失业贫困、鬻妻子自给者,所在官为收赎,使为良民;其五,逃移复业者,免其差税;其六,乡民造醋者,免收课;其七,江南田主佃客租课减免一分;其八,添支内外官吏五分;其九,定百官考课千擢之法。
大抵释憾要誉而已
既而又奏:“立真定济南江淮等处宣慰司都转运使以治课程,仍禁诸司不得追摄管课官吏,及遣人辄至办课沮扰按察司不得检察文卷
又奏:“大都酒课日用千石,以天下之众比京师,当居三分之二,酒课当日米二千石
各路总计日用米三百六十石而已,其奸欺盗隐如此安可不禁
臣等已责各官增旧课二十倍,后有不如数者,重其罪。
”帝悉从之。
三月世荣奏以宣德、王好礼并为浙西道宣慰使
帝曰:“宣德,人多言其恶。
世荣奏:“彼入状中书,能岁办钞七十五万锭,是以令往。
四月世荣又奏曰:“臣伏圣眷,事皆委臣。
臣愚以为今日之事,如数万顷田,昔无田之者草生其间
臣今创田之,已耕者有焉,未耕者有焉,或才播种,或既生苗然不令人守之,为物蹂践可惜也。
方今丞相安童督臣所行,是守田者也。
然不假之力,则田者徒劳耳。
守田假之力矣,而天不雨,亦不能生稼穑。
所谓天雨者,陛下与臣添力是也,惟陛下怜臣。
”帝曰:“朕知之矣。
”令奏行事之目,皆从之。
世荣中书才数月,恃委任之专,肆无忌惮,视丞相虚位
左司郎中周戭与世荣不合,坐以废格诏旨,奏杖一百,复斩之,百官凛凛
监察御史陈天祥独上章,劾其“苛刻诛求为国敛怨,将见民间凋耗天下空虚
考基所行与言者已不相副:始言能令钞法如旧,今弊愈甚;始言能令百物自贱,今百物愈贵;始言课程增至二百万锭,不取于民,今迫胁诸路,勒今如数虚认而已;始言今民快乐,今所为无非扰民之事。
若不更张,待其自败,正犹蠹虽除而木已病矣。
”帝时在上都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状闻,帝大悟即日唆都等还大都,命安童诸司官吏,同世荣天祥弹文,仍令世荣天祥上都
壬戌御史中丞阿拉帖木儿、郭佑,侍御史秃剌帖木儿参政撒的迷失等,以世荣所伏罪状奏曰:“不白丞相安童,支钞二十万锭,擅升六部二品
李璮急递铺红青三色转行文字
不与枢密院议,调三行万二千人济州,委漕运使陈柔为万户管领
沙全万户宁玉戍浙西吴江。
阿合马潘杰、冯圭为、鄂二行省参政宣德杭州宣慰余分中外者众。
以钞虚,团回易库,民间昏钞可行
罢白酵课。
立野而、木植磁器煤炭匹段青果油坊牙行
调出县官钞八十六万余锭。
丞相安童言:“世荣昔奏,能不取于民,岁办钞三百万锭,令钞复贵,诸物悉贱,民得休息,数月即有成效。
今之四阅月,所行不符所言,钱谷出者多于所入,引用憸人紊乱选法。”
阿拉帖木儿天祥等质世荣于帝前,世荣款伏
忽都答儿传旨中书省丞相安童与诸老臣议,世荣所行,当罢者罢之,更者更之,所用实无罪者,朕自裁处。
下世荣于狱。
十一月乙未,帝问忽剌出曰:“汝卢世荣有何言?
”对曰:“近汉人新居中书者,言世荣款伏,狱已竟矣,犹日豢之,徒费禀食
”诏诛世荣,刲其肉以食禽獭。

桑哥

桑哥畏兀儿人,胆马国师弟子也。
能通诸国语,尝为西悉译史
狡黠好言财利事。
至元中,擢为总制院使
中书省尝令李留判市油。
桑哥请以官铁往市,司徒和礼霍孙谓非汝所宜为,桑哥不报,至相殴,且曰:“与其使它人侵盗曷若公家营利乎?
”乃以油万斤与之。
桑哥后以所营息钱进,和礼霍孙曰:“我初计不及此
一日桑哥在帝前论和雇和买事,因语及之,帝大悦,始有大任之意。
尝令桑哥省臣姓名以进,省中建置人才进退
桑哥咸得与闻
桑哥江南释教总统扬琏真伽相表裹,请发宋诸陵桑哥矫诏可其奏。
公元1287年
二十四年闰二月,复置尚书省,遂以桑哥帖木儿平章政事
天下改行中书省为行尚书省六部尚书六部
三月更定钞法颁行元宝钞天下中统钞通行如故
桑哥奉命检覆中书省事,凡校出亏欠钞四千七百七十锭、昏钞一千三百四十五锭,平章术丁即自伏,参政杨居宽谓实掌铨选钱谷非所专任
桑哥左右击其面,因问曰:“既黄铨事,果无黜陟失当者乎?
”寻亦引服
帝令丞相安童桑哥共讯,且谕:“毋令术丁等后得以胁问诬伏为辞,此辈狡狯人也。”
数日,桑哥又奏:“鞫中书参政郭佑,多所逋负尸位不言
臣谓中书之务,隳惰如此汝力不能及,何不告之蒙古大臣,故殴辱之,今已款服
”帝益怒,命穷诘之。
佑与居宽皆坐弃市
刑部尚书不忽木争之不得
台吏王良弼江宁县德议尚书省政事,又言:“尚书钩校中书不遗余力他日曹得尚书奸利,其诛籍无难
桑哥闻之曰:“若辈诽谤政事不诛无以惩后。
”遂并捕杀之。
又有斡罗思者,以忤桑哥,被谗籍其家,惟金、玉带各一,黄金五十两,皆上所赐,乃以公用孽畜加之罪。
帝曰:“此口腹之事也。
”释不问
桑哥尝奏以沙不丁遥授江淮行省左丞乌马儿参政,领泉府市舶事,发钞千锭给行泉府司岁输珍异物为息。
又以拜降福建行省平章
得旨,乃言于帝曰:“臣前言,凡任省臣行省官,并与丞相安童议。
今奏用沙不丁、乌马儿等,适丞相大都,未与议,臣恐有以前奏为言者。
”帝曰:“安童不在,朕若主也,朕已允行,何言之有?”
江南行台与行省,并无文移,事无巨细,必咨内台呈省闻奏
桑哥以其往复稽留误事,宜如内台例,分呈行省
又言:“按察司文案,宜从各路民官检覆递相纠举
太祖时有旨,凡临官事互相觉察,此故事也。
”从之。
十月乙酉,诏问翰林诸臣:“以丞相尚书省、唐有此制否?
”咸对曰:“有之。
”诩日,左丞叶李翰林诸臣言:“桑哥秉政久,宜进位丞相,以协人望
”帝大悦,遂以为尚书右丞相,兼总制院使司事进阶金紫光禄大夫
于是桑哥奏以平章帖木儿代其位,右丞阿尔浑撒里迁平章政事叶李右丞参政马绍左丞
十一月桑哥言:“臣前以诸道宣慰司及路府州县官吏,稽缓误事奉旨遣人笞责之。
真定宣慰使速哥南京宣慰使答失蛮,皆勋旧之子,宜取圣裁
”敕罢其任。
明年正月,以甘肃尚书省参政铁木任事,奏乞牙带代之。
未几,又以江西尚书省平章政事忽都铁木儿不职,奏罢之。
兵部尚书忽都答儿不勤于政,桑哥殴罢之而后奏,帝曰:“若辈不罢,汝事何由得行。”
公元1288年
自立尚书省仓库诸司无不钩考,先摘委六部官,复以为不专,乃置征理司,以治财谷之当追者。
桑哥理算为事毫分缕析,人仓库者,无不破产
及当更代,人皆弃家避之。
十月桑哥奏:“湖广行省钱谷已责平章要束木。
外省欺盗必多,乞以参政忻都户部尚书王巨济等十二人理算江西福建四川甘肃安西五省,每省各二人,特给印章与之。
省部官既去,事不可废,拟选人为代,听食原俸。
理算之间,宜给兵以卫之
”帝皆从之。
是时天下骚然江淮尤甚谀佞之徒讽大兴史吉等为桑哥立石颂德,帝闻之曰:“民欲立则立之,仍以告桑哥,使其喜也。
于是翰林官制文,题曰《王公辅政之碑》。
桑哥妇弟为燕南道宣慰使,闻其事,亦讽属县为已立石颂德,使儒学教授张延撰文
正色却之,即日谢病归,士论称之。
桑哥又以总制院所统西番宣慰司军民财谷事体甚重,宜有以崇异之,奏改为宣政院,秩从一品,用三台印。
帝问所用何人,对曰:“臣与脱因。
于是桑哥开府三司尚书右丞相,兼宣政使,领功德使司事,脱因同为使。
帝尝召桑哥谓曰:“朕以叶李言,更至元钞,所用者法,所贵者信,汝以为视之,其本不可失,汝宜识之。”
公元1289年
二十六年桑哥钩考甘肃尚书省益都淄莱淘金总管府佥省赵仁荣总管明里等,皆以罪罢,帝幸上都桑哥言:“去岁陛下上都,臣日视内帑诸库,今岁欲乘小舆以行,人必窃议
”帝曰:“听人议之,汝乘之可也
桑哥又奏:“近委省臣检责左右司文簿,凡经监察御史稽照者,遗逸尚多。
自今当令监察御史省部稽照,书姓名卷末,苟有遗兔,易于归罪
仍命侍御史检视之,失则连坐
”帝从之,乃笞监察御史四人
是后监察御史省部,掾令史与之抗礼,但遣小吏文簿置案而去,监察御史遍阅之,而台纲废矣。
桑哥又言:“国家经费既广,岁入恒不偿所出往岁计之,不足者余百万锭。
尚书省钩考天下财谷,赖陛下福,以所征补之未尝敛及百姓
臣恐自今难用此法矣。
何则
仓库可征者少,而盗者亦鲜,臣忧之。
臣愚以为盐课每引今直中统钞三十贯,宜增为一锭每引今直五贯,宜增为十贯;洒醋税课江南宜增额十万锭,内地五万锭。
协济户十八万,自入籍至今十三年,止输半赋,闻其力已完,增为全赋。
如此,则国用可支,臣等免于罪矣。
”帝曰:“如所议行之。”
桑哥专政,凡铨调内外官,皆由于已,而宣敕尚由中书桑哥以为言,帝乃命宣敕并付尚书省
由是刑赏为市奸谀之徒奔走其门。
贵价以贾所欲,当刑者脱,求官者得,纲纪大坏人心骇愕
公元1291年
二十八年春,帝畋于柳林利用监彻里浙西按察使千卢等劾奏桑哥专权黩货
不忽木出使,帝遣人趣召之至,觐于行殿
帝以问,不忽木对曰:“桑哥壅蔽聪明紊乱政事有言者即诬以他罪而杀之。
百姓失业盗贼逢起,召乱在旦夕,非亟诛之,恐为陛下忧。
留守贺伯颜,亦为帝陈其奸恶久之言者益众,帝始决意诛之。
三月,帝谕大夫月儿鲁曰:“屡闻桑哥沮抑台纲,杜言者之口;又尝捶挞御史其所罪者何事,当与辨之。
桑哥等持御史李渠等已刷文卷至,令待御史思敬勘验辩论往复数四桑哥辞屈
明日,帝驻跗土口,复召御史台中书尚书省官辩论
尚书省执卷奏曰:“前浙西按察使只必因监阅烧钞受赃千锭,尝檄台征之,三年不报
思敬曰:“文之次第,尽在卷中,尚书省拆卷持对,其弊可见
彻里抱卷至前奏曰:“用朱印以封纸缝者,防欺弊也。
若辈宰相,乃拆卷破印与人辨,是教吏为奸。
”帝是之。
御史台曰:“桑哥为恶,始终四年,其奸赃暴著非一,汝台臣安得不知
中丞赵国辅对曰:“知之。
”帝曰:“知而不劾,何罪?
思敬等对曰:“夺官追俸,惟上所裁。
”数日不决
大夫月儿鲁奏:“台臣久任者当斥罢,新者存之。
”乃于桑哥于狱,仆其辅政碑。
七月伏诛
监察御史言:“沙不丁、纳速剌丁灭里、乌马儿、王巨济、杨琏真伽、沙的、教化的,皆桑哥党,今或系狱,或释之,臣所未谕。
”帝曰:“纳速剌丁灭时在狱,沙丁朕姑释之耳。”
公元1292年
明年二月玉昔帖木儿等言:“纳速剌丁灭里、忻都、王巨济党比桑哥,恣为不法楮币铨选盐课酒税无不更张变乱之。
衔命江南理算者,皆严急输期,民至嫁妻卖女,祸及亲邻。
维扬钱塘受害最惨,无故而殒其生者五百余人
其始,士民犹疑出朝廷。
近者彻里按问悉皆首实请死。
乃知天子仁爱元元,而使之至此者,实桑哥及其凶党之为也,莫不愿食其肉。
臣等议,此三人者既伏其辜,宜令省台从公论罪,以谢天下。
三人弃市
杨琏真伽死,其妻与沙不丁、乌马儿之妻,并没入官,送诣京师
乌马儿寻亦论死,唯沙不丁获免

要束

平章政事要束木者桑哥妻党钩考荆湖钱谷省臣拟授湖广平章政事
帝曰:“要束小人,事朕方五年,授一理算官足矣
中书所奏,令人耻之。
及至湖广,即籍阿里海涯家赀以献。
正月朔百官会,行省朝服以俟,要束木召至其家受贺华,方诣望阙贺如常仪
阴召卜者,有不轨之言。
中书省列其罪以闻,帝命械至湖广行省,戮之,籍其家,得黄金四千两。

史臣

史臣曰:“司马迁以利为害之源,然懋迁有无,肇于有虞管仲范蠡货殖伯齐、越二国无他,利天下为利反是为害也。
世祖阿合马,擢为宰相
阿合马死,卢世荣继之。
世荣死,桑哥继之。
三凶传屰,病国厉民,厕酷吏重位,陷正人以刑纲,视、唐聚敛之臣,其毒尤甚焉。
呜乎
蒙古中原五六十年,政无纪纲遗黎殆尽
世祖践阼,思大有为于三下,黔首喁喁,正延颈归命之时,乃用贪狠匹夫,钻膏剔髓,以剿民命,迨穷奸稔恶,始婴显戮,而苍生之祸已烈矣。
司马迁之言,岂不信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