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近现代-柯劭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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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九 列傳第三十六

作者 柯劭忞
年份1920
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三十六
張柔 宏彥 宏略 宏範
公元1213年
張柔字行剛,汲州定興人
少康慨,尚氣書,以豪俠稱。
右額有肉如錢,怒則墳起
不事產業,嘗曰:「大太夫當爲公侯田舍翁不足道也。
金貞祐元年河北盜起。
年三十四,有女道蔡氏語之曰:「金祚將訖,君當爲諸侯新朝
」以兵法授之。
聚衆西山東流寨,選壯士自衛,盜不敢犯。
縣人張信勢,納流入女爲妻,百,而還其女。
憾之,謀殺
既而有罪當誅,救之獲免部衆益服柔之威德
公元1214年
二年中都經略使苗潤承製定興累遷青州防禦使
道潤表其才,加毅大將軍遙領永寧軍節度使,兼雄州觀察使,權元帥左都監,行元帥府事。
興定二年六月道潤爲其副賈瑀所殺,瑀使告曰:「吾得除道潤者,以君不助兵故也。
怒叱其使曰:「瑀殺吾所事,吾食瑀肉且未足快意,反以此言戲吾耶!
」遂移檄道潤部曲,會於易州軍市川,誓復仇
適道麾下何伯祥得道潤所佩金虎符以獻,因推經略使事。
金主加驃騎將軍中都留守,兼大興府、本路經略使,行元帥事。
八月大兵紫荊口,戰於狼牙嶺,馬蹶被執,遂以衆降。
太祖還其舊職,得便宜行事
攻下雄、易、安、保諸州,獲賈瑀,部其心以祭。
部將郭瑀亦降,盡有其衆,徙治滿城
真定帥武佩來攻柔從數騎躍馬直抵仙營,敵衆披靡,獲其旗鼓以歸。
明日,益張旗幟疑兵援桴徑進,佩大敗殭屍數里。
乘勝完州,命部將聶福堅架飛梯,躍而登城,鞏彥輝突騎繼之,城遂拔。
獲州甄同,詞色不撓義而釋之。
太祖十四年,仙復來攻,敗之,進拔山、祁陽曲陽諸城寨。
既而中山叛,引兵圍之,與仙將鐵槍戰於新樂流矢貪折其二齒拔矢以戰,斬道數千級,遂克中山
仙復攻滿城登城拒戰,爲流矢所中。
仙兵大呼曰:「中張柔矣。
不爲動,開門突擊,仙敗遁
又敗仙兵祁陽進攻深澤寧晉安平,拔之。
分遣別將攻下平棘藁城無極奕城諸縣拓地千餘里。
由是深、冀以北三十餘城。
山鹿兒、野狸等寨相繼降。
一月之間,與仙十七戰,仙望風輒敗。
獻捷在所,閃宣德,而易州軍叛,逐其守盧應,據西山馬頭寨自保聞之,即引還出奇兵,破其寨,叛者皆伏誅
榮祿大夫河北東西等路都元帥賜號拔都,將土遷授有差
蒙古帥孱赤臺數凌爲下,乃譖行省曰:「張柔驍勇無敵,向被執而降,非其本意
今委以兵柄威震河朔,失今不圖,後必難制。
行省至,囚之土室,孱赤臺立帳寢其上,環以甲騎明日將殺之。
孱赤臺一夕暴死
獲免
公元1225年
二十年武仙既降復叛,殺元帥史天倪,其弟天澤來筷援。
驍將喬惟忠等率千餘騎赴這,大敗,遂分遣惟忠、宋演略彰德,聶福堅略大名
璽書行軍千戶保州等處都元帥
二十二年移鎮保州
州毀於兵,十餘年爲盜藪
市井,定民居修官廨,引泉水入城,疏溝渠以匯之,遷廟學城東南,增其舊制屹然河朔重鎮
公元1232年
太宗四年,從睿宗伐金,語其部將曰:「吾用兵殺人多矣,寧無冤者,自今以往非與敵戰,誓不殺人
大兵南京軍於城西北金人出戰皆卻之。
金哀宗黃陵渡河敗走歸德崔立南京降,入城,於金制無所取,獨入史館,取《金實錄》並祕府圖書訪求耆獻燕趙大姓十餘家,衛送北歸
從軍歸德,城瀕水,諸將背水而營。
曰:「敵開門擊我,必擠我於水中
」衆不聽
既而人果乘夜來襲,衆潰亂
率百餘騎援之,敵敗走
益兵而出,勢張甚。
艤舟南岸,示無還意
下令登舟者斬,使一卒大旗提上,伏戰土於下,伺敵至擊之。
敵意不敢逼而退。
金言蔡州,州恃柴潭爲阻。
宋孟珙以兵來會,決其南,潭水涸。
金人懼,開門死戰中流矢如蝟,爲金人所獲。
麾兵救之,挾出。
已而宋後奪柴樓,使聶福堅先登,破外城,又遣張信墮其西城諸軍齊奮東城始陷。
大將下令屠城,一小校十人待。
一人獨異問之,狀元王鶚也,乃解其縛賓禮之,後卒爲名臣
六年入朝太宗歷數其功,班諸將上,賜金虎符萬戶
公元1235年
七年,從皇子闊出伐宋,拔棗陽
又從大帥太赤攻、邳、檣其外城。
守將出戰諸軍悉力拒之。
繞出敵背擊之。
潰走溺死者甚衆。
又與史天澤南海潰走者,盡戮之。
後從大帥察罕許州,略淮東、分戍許、兩州而還
九年,詔屯兵曹武以逼宋,道出九里關欲率所部徑進。
言道隘,宋必設伏不聽
從二十騎,方解甲而食,伏起,圍數重,右皆失色
怒馬馳突意與二十騎達於曹武。
攻拔洪山寨,寨據山頂,四壁斗絕肉薄而上,剗其壘。
遂會諸軍光州夜遣彥輝勁卒二百伏城西南攻其西北,城人悉力拒,彥輝乘虛而入,拔其外城,宋守將降。
進攻黃州,宋重兵三山寨,地險絕,誘敵出戰,潛遣死士間道魚貫而上
天霧,守者不覺,遂崩潰斬馘數萬。
壁於黃州西北隅,城人每次舟出者,曰:「此偵我者也,夜必襲我來備。
」乃分軍爲三,以待之
人果夜至大敗之,宋人懼,請各。
班師,使王安國行府事,戍光州
公元1239年
察罕滁州以騎往。
城久不下,察罕解去決戰
既陣,突入宋軍,宋將執柔轡曳之,遇救得還,飛石鼻,裹創復戰。
夜遣彥輝劫其營,焚城東南隅率銳座先登,竟入滁州
十一年,詔以本官節制河南諸翼兵馬行事河南三十餘城皆屬焉。
公元1240年
柔辟王汝明書記
汝明年二十餘,始見,說以軍事與語竟日不覺墮塵尾於地,自是深重之。
明年,詔等八萬戶伐宋,王汝明曰:「明公終歲用兵,惟資兩淮糧谷以給軍食,非久遠計也。
莫若用許、兩州戍兵開屯墾,以給糧儲
柔從之。
十三年,賜御衣數襲名馬二、尚廄馬百匹
帥師自五河口濟淮,略和州
裨將趙明石文戰歿哭之曰:「當爲婚姻不負汝也。
」師還,命王汝明、聶福堅將千人屯田襄城
察罕諸軍杞縣
初,河決西南,入陳留分而爲三,杞居中潬。
宋人恃舟楫之利,由毫泗以窺平河連城,通以浮橋,爲進戰退守之計。
未幾,又敗宋兵於泗州王汝明襄城千斛至,軍食
還軍札縣,命子宏範娶趙明女,以己女妻石文之子,人皆服其主義
乃馬真皇后稱制五年帳下吏夾谷顯祖得罪亡走上變,詔逮至和林訊之,執政素知,以百口保之,座辯其誣,顯祖伏誅
陵川郝經賢,請教其諸子經,爲經國大要加禮敬焉。
憲宗即痊,換金虎符
三年王安國總管叱剌攻盧州
四年,王安國漢南深入而還
張信潁州,自帥山漢軍城毫州,移戍之。
五年安國復侵宋,率水軍出臺子灣,抵蒙縣
支會元帥不憐吉歹,攻蘄州及五河口,自毫州以南甬道百丈口,中爲橫堡,又東六十里六柵水中,由是宋之舟師不能北犯。
奏入,憲宗大悅賜衣一襲、詡根甲一、金符九銀符九,頒將校有功者。
九年分遣裨將張果王仲仁,從憲宗王安國、胡進、田伯榮、宋演從塔察兒荊山自從世祖
世祖大勝關虎頭關,與宋兵遇於沙窩子宏擊敗之。
世祖濟江以兵來會,使何伯祥作車,洞掘其城,別遣勇士先登
城垂陷,憲宗凶問至,宋亦行成
世祖北還,使統諸軍以俟後命
公元1260年
中統元年,世祖即位,詔班師
阿里不哥叛,徵,至盧朐河,復止之。
分其兵三千五百人京師,以子宏慶爲質子
二年正月入朝上都廷議諸侯權,選耆德監之。
萬戶懼。
言於上曰:「今治郡者皆年少,未習於政事獲罪不加以刑,則廢法,重繩之,則沒其先世之微勞
請使老成人監之爲便。
世祖大悅,遂立十道安撫司。
萬戶皆怒,已而咸德之。
三年請老,年已七十,封安肅公,以第八宏略襲其職。
李璮反,詔與子宏範精兵二千入,未九復止其行。
宋夏貴蘄州聲援宏範敗之。
公元1266年
至元三年,城大都,起判行工部事,將二十萬人以受役,子宏略佐之。
御史臺建,博羅請以御史大夫,帝曰:「臺臣構怨之地,非所以處功臣也。
」議封柔國公,帝以起於燕,成功於蔡,詔自擇之。
曰:「燕子所都,臣封蔡足矣
」乃進封蔡國公刻印賜之。
五年六月卒,年七十九,贈推忠宣力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諡武康
延祐五年進封汝南王諡忠武
十一人福壽,早卒;宏基,順天宣權萬戶弘正,襲宣權萬戶弘規,從郝經受《左氏春秋順天涿州等路新軍奧魯總管;第四子弘彥、第八子弘略、第九子弘範最知名
公元1260年
弘彥,從郝經受學善騎射,前後殺虎以百數,從伐荊山有功,授新軍總管
鄂州先登者再。
中統元年扈駕上都,;改順天路新軍總管
三年,授新軍萬戶,佩金虎符
至元二年,授鄂州萬戶
十六年裕宗東宮,召爲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
年四十告老,八十而卒。
公元1255年
弘略,字仲傑
憲宗五年入朝,授金符,權順天萬戶從徵,以其幼,賜錦衣還。
致仕,授宏略金虎符順天路管民總管行軍萬戶,仍總宣德河南、懷孟等路諸軍屯毫州,中統三年李璮反,求救於宋將夏貴
乘虛北奪毫、滕宿濱七州,瓣蔡、符離利津四縣,殺守將
宏略戰船御之於渦口退保蘄縣宏略水陸並進
宋兵素憚毫軍,焚城宵遁
復所失地李璮既誅,追部當與璮通書者,獨宏略書勸忠義,事得釋。
朝延懲璮叛逆,務抑諸侯權以保全之,因解宏略兵職宿衛京師,賜只孫冠服,以從宴享
公元1266年
至元三年,城大都,佐其父爲築宮城總管
八年朝列大夫同行工部事,兼領宿衛親軍儀鸞等快局。
十三年,城成,賜內帑金扣瑇瑁卮,授淮東道宣慰使
十四年宋廣王昺、廣,時東海縣萬,行省宏略將兵二千戍之,仍命造舟運傑入淮安
宏略僱民舟,有能載十石者與一石,人爭趨之,一月而畢。
公元1279年
十六年,遷江西宣慰使
饒州盜起,犯都昌
宏略饒州雖屬江東,與南康止隔一湖,寇不嚴竣,則南康有相扇而起者。
使人搗其巢穴,縛賊酋磔於市,餘黨潰散
下令曰:「不操兵者皆爲平民,餘無所問。
頃之,略曰:「公但居毫,未在江財產入見自明
宏略曰:「吾明之,則言者獲譴矣。
吾寧引疾家居。」
公元1292年
二十九年見世祖於龍虎臺,請曰:「臣之子玠長矣,願備宿衛
」從之,且賜以酒曰:「卿年未老,謝事何爲
特命河南行省參知政事
元貞二年卒。
推忠佐理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國蔡國公諡忠毅
三人:玠、瑾、琰。
公元1256年
弘範,字仲疇
憲宗六年年二十兄宏略順天路總管上計,留宏範攝事吏民服其明決
蒙古肆暴宏範杖之,入其境無敢犯者。
公元1260年
中統元年御用總管三年行軍總管,討李璮濟南,瀕行請氈帳
柔曰:「汝欲即安耶?
不與
戒之曰:「汝圍城勿避險地,險則己不敢懈,兵必致死。
主將知其險,有來犯,必赴救,可因以立功
勉之
宏範城西,璮出軍突諸將營,獨不向宏。
宏範曰:「我營險地,璮乃示弱玩,必以奇兵來襲,謂我不司也。
遂築長壘,內伏甲士,而外爲壕,開東門待之夜令士卒浚壕益深廣,璮不知也。
明日,果擁飛橋來攻未及岸,兵陷壕中,得跨壕而上者,入壘門,遇伏皆死,降兩賊將。
柔聞之曰:「真吾子也。
」璮既誅,朝廷大藩子弟宏範例解總管
至元元年宏略宿衛,授宏範順天路管民總管,佩金虎符
二年,移守大名
大水宏範輒免本縣租賦
朝廷罪其專擅宏範入見,進曰:「臣以爲朝延儲小倉,不若儲之大倉
」帝曰:「何說也?
」對曰:「今歲水潦不收,必責民輸租,倉庫雖實,民死亡殆盡明年租將安出
曷若活其民,使不逃亡,則歲有恆收,非陛下大倉乎?
」帝悅其言,詔勿問。
然卒坐盜用官錢免官
公元1269年
六年,括諸道兵圍襄陽,授益都淄萊路行軍萬戶,復佩金虎符,戍鹿門堡,以斷宋餉道,且絕救兵
宏範建言曰:「國家襄陽,爲延久之計者,所以重人命而欲其自斃也。
曩者夏貴乘江漲送衣糧入城,我師無御之者
其境南接江陵、歸、峽,商行旅士卒絡繹不絕,寧有自斃時乎
宜城萬山以斷其西,柵灌子灘以其東,則庶幾速斃之道也。
帥府奏用其言,移宏範兵千戍萬人
既城,與將士較射出東門,宋師奄至
將佐衆寡不敵宜入自守
宏範曰:「吾與諸君在此,敵至不戰可乎?
敢言退者死。
」即擐甲上馬,遣偏將李庭當其前,自率二百騎爲長陣,令曰:「聞吾鼓則進,未鼓勿動。
」宋軍步騎相間突陣宏範軍不動,再進則卻,宏範曰:「彼氣衰矣。
鼓之前後奮擊,宋師奔潰
公元1271年
八年,築一字城逼襄陽
樊城外郭
九年,攻樊城流矢中其肘,裹瘡主帥曰:「襄、樊相爲脣齒,故不可破。
若截江斷援兵水陸平攻,樊必破矣。
樊破,則襄陽何所恃!
」從之。
明日,復率銳座先登,遂拔樊城
未幾襄陽亦下。
偕宋將呂文煥入覲賜錦衣、白衣寶鞍將校行賞有差
十一年丞相伯顏伐宋,宏範左部諸軍循漢東略西,南攻武布堡,取之。
大兵渡江,宏爲前鋒
宋相賈似道兵屯鞠湖,殿帥孫虎臣西家洲。
宏範轉戰而前,諸軍繼之,似道敗走宏範去驅至建康
伯顏大會諸將,出庫金行賞
宏範後至伯顏曰:「祖宗之,以軍事命集,罪加後至者,雖貴近無所貸,爾何爲後至
宏範曰:「臨陣居先受賞在後何爲不可
伯顏默然而止。
十二年五月,帝遣使伯顏:方署,宜少駐以待。
宏范進曰:「聖恩士卒誠厚,然緩急之宜,不能遙度
今故奪氣正當破竹之勢取之。
豈應迂緩,使敵得爲計耶?
伯顏然之,馳驛至闕,面論形勢
進兵
公元1276年
十三年,次瓜洲分兵立柵,據其要害
揚州都統姜才二萬人揚子橋宏範都元帥阿術御之,與宋兵平水陣。
宏範以十三騎徑度衝之,陣堅不動,宏範引卻
一騎躍馬揮,直趨宏範宏範旋轡剌之,應手頓斃馬下,其從潰亂
追至城門斬首萬餘級。
宋將張世傑孫虎臣等率水軍陣於焦山宏範所部橫衝其陣,宋帥大敗
追至圌山之東,奪戰艦八十艘,俘馘千數
上功,改毫州萬戶賜名拔都
公元1277年
是年,復從董文炳海道伯顏進次臨安近郊
主上降表,以伯侄爲稱,往返未決宏範將命入城,數其大臣之罪,皆屈服取稱降表上。
未幾台州叛,宏範遣人持書諭之,守將殺使焚書宏範力疾攻拔之。
部將屠城宏範不許,但誅其守將,臺民感悅
十四年,師還,授鎮國上將軍江東道宣慰使
公元1278年
十五年宋張世傑立廣王昺海上、廣響應
宏範入覲自奮請討之,乃授蒙西、漢軍都元帥
陛辭,奏曰:「漢人無統蒙古軍者,乞以蒙古軍者,乞以蒙古信臣爲帥。
」帝曰:「汝知而父察罕之事乎?
其破安豐也,汝父欲留兵守之,察罕人人
師還,安豐復爲宋有,進退失據,汝父深悔之,以委任不專故也,豈可使汝復有汝父之悔。
」面賜錦衣、玉帶宏範不受,以劍甲爲請。
帝出武庫劍甲,聽自擇,且諭之曰:「劍汝之副也,不用今者,以此處之。
將行,薦李恆爲副,從之。
揚州,先將校水陸二萬人分道南征,以弟宏正爲先鋒,戒之曰:「汝戲勇,非私汝也。
軍法重,我不敢以私撓公,勉之
」宏正所克捷
三江寨,拔之。
進克漳州,又攻鮑浦寨拔之。
由是瀕海郡縣望風降附
宋丞相文天祥五坡嶺,使之拜,不屈宏範義之,待以賓禮,送至京師
宏範天祥在國之垂涕焉。
公元1279年
十六年正月庚戍,由潮陽乘舟入海,至甲子門,獲宋斥候將劉青、顧凱,乃知廣王
辛酉,次崖山
宋軍千餘艘碇海中,建樓櫓其上,隱然堅壁也,宏範引舟師赴之。
崖山東西對峙春北水淺舟膠,非乘朝不能進,乃由山之不轉南入大洋,始得逼其舟,又出奇兵斷其汲路
宋人以烏蛋船十餘艤大舟宏範夜操小艇帶勁潛襲之。
取烏蛋船載劃,乘風縱火
宋預以泥塗艦,懸水無數火船至,鉤而沃之,竟莫能毀。
宏範乃與李恆畫圖定計,授戰艦二,使守北面
公元1280年
十七年二月癸未,將戰,或請用炮。
宏範曰:「火起帥舟迸散非計也。
明日
四分其軍,軍其東南三面宏範自將一軍相去里餘,下令曰:「宋舟潮至必東遁,急攻之,勿令去。
聞吾樂作乃戰,違令者斬。
」先麾北戰軍乘潮而面一,不克李恆順潮而退。
樂作,宋將以爲休息少懈
宏池率舟師復犯其前,命將士負盾而儲存,令之曰:「聞金聲起,先金而亡動者斬。
飛矢集如蝟,伏盾者不動。
舟將接,鳴金舟中布幕弓弩火石交作頃刻破其七舟,宋師大潰。
宋丞相陸秀夫抱其主昺赴水死。
世傑陵。
其餘將吏皆降
嶺海悉平勒石紀功而還
十月入朝賜宴內殿慰勞甚厚。
十七年正月壬子以染瘴癘疾作帝命尚醫診視,敕衛士監門,止雜入毋擾其病,病甚,沐浴易衣冠,扶掖中庭,面闕再拜
退坐,命酒作樂,與親故言別。
出所賜劍甲,付嗣子珪曰:「汝父以是立思汝佩服勿戽也。
」語竟,端坐而薨,年四十三。
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諡武烈
至在四年,加贈推忠效節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齊國公改諡忠武
延祐六年,加保大功臣進封淮陽王諡獻武
弘範喜讀書身長七尺,習槊博學善辯,修髯如畫習歌踔厲奇偉,著有《淮陽集》。
子珪
珪,字公瑞號澹菴
衞州人,少能挽弓命中嘗從其父出林中,有虎,抽矢直前虎人立,洞其喉,一軍盡讙
弘範滅宋,故宋禮部侍郎鄧光薦赴水死,弘範救而禮之命珪受學
光薦嘗遺一編書,目曰相業,語曰:「熟讀此,後必賴其用。
」年十六,攝管軍萬戶
至元十七年,拜昭勇大將軍管軍萬戶,佩其父虎符,鎮建康
未幾弘範薨,喪畢,世祖召見奏:「臣年幼軍事重,聶禎者,從臣祖、父,久歷行陣,幸以副臣。
」嘆曰:「求老成自副,常兒不知出此。
」厚賜而遣之,遍及從者
十九年冬,以使事入覲
宏範功高,凡內宴,賜坐諸王上,至是,特敕坐宏故處
還鎮,賊起蕪湖微二州
所部討之,蕪湖平,乃言於行省曰:「宣、微蜚我所部,然不敢分彼此,以誤軍國之事。
遂進宣州賊。
官兵屢敗於賊,幾卒有殺民家豕並傷其主者
曰:「此兵之所以敗也。
」斬之。
明日戰,三合三勝
時賊勢尚,曰:「宣卒敗而怯,勿累我。
命名旗鼓聲勢自將所部攻之,賊大敗斬首三百人餘衆悉降
又有吳道子者,以妖術惑衆
年少,欲因入剌殺執而斬之。
其黨又欲襲珪伏兵山上,令曰:「賊至而起。
明日,賊悉衆來攻,伏起,蹴賊墮死巖谷無算,拎其酋磔之。
宣州平,移兵微州獲生三十,縱之歸,使散語其人曰:「張萬前知汝爲逃獲生口三十縱之歸,使散語其人曰:「張萬產知汝爲逃死計,與官軍鬥非汝本心
來降,吾能活之。
不然,吾殺汝立盡。
明日,有持牛酒來見者,厚加撫卹遠近漸以信服,獨南巖西坑寨尤險固,又嘗敗官軍,堅守不降。
壯士百餘人鳥道緣登柵後,度已上,縱兵擊之。
出戰,登者已奪其棚,賊回顧朱巢穴不得還其孥,由他道走。
諸將請邀之。
不可
已而賊以孥出漸懈,曰:「可矣。
」追之盡殲其衆。
南陵盜又起攻宣州宣州告急
輕騎赴之,賊見兵無後,拒引人
揮槊出入斬首千級振旅而還
宣州人德,立生祠祀之。
賊平,軍中無事
宋禮部侍郎鄧光薦師事之。
光薦授以所著書曰:《相業》,謂曰:「熟讀之,後必賴其用矣。」
軍中凡十有四年而復入朝,時至凶十十九年也。
廷議江灘行樞密院可罷,江浙行省參知政事張瑄領海運。
以爲言。
樞密副使暗伯問於曰:「風上當自言之。
召對曰;「使行院可罷,亦非所應言。
」帝深然之。
未幾,拜行樞密院副使
太傅月兒魯諾延言:「尚少,請試以僉書異日大用未晚
」帝曰:「不然,是家爲國滅金、滅宋,盡死力者三世矣!
漢人賜號拔都者,惟史天澤家。
徒持文墨議論孰與其家功多,今可吝此耶!
」進鎮國上將軍江淮行樞,密院副使
公元1294年
成宗即位,罷行樞密院
大德三年遣使巡行天下使川、陝,問民疾苦,以便宜振之,罷冗官無益於民者。
使還,擢江南行御史臺侍御史,換文階中奉大夫,遷浙西肅政廉訪使
劾罷郡長吏以下三十餘人,徵贓鉅萬計。
監司奸利事,將發之,事幹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欲中以危法賄遺近臣妄言壓事,且沮鹽法
遣使雜沼之,得行省大小吏鹽官期罔狀,皆伏罪
拜僉樞院事,入見只孫冠服侍宴,又命買宅以賜,辭不受
江南行臺御史中丞,因上疏極言天人之際災習之故,其目有修德行、廣言路、進君子、退小人信賞必罰、減冗官、節浮費,以法祖成憲,累數百言
是時中書平方政事梁德珪以受張暄、朱清賄謫湖廣夤緣近幸求復相位阿里由行人爲中書平章政事
並劾之,不報
馳驛面論其事,亦不報
謝病歸。
久之,拜陝西行臺中丞不赴
武宗即位召拜太子諭德
未數日,拜太子賓客,復拜詹事,辭就不就
御史中丞久闕,議擇人仁宗時東宮,曰:「必欲得中丞,惟張珪可。
即日御史中丞
至大四年,帝崩,仁宗即位廷臣皇太后旨,行禮於隆福宮,言:「當御大明殿
御史大夫止之曰:「議已定,雖百奏無益
曰:「未一奏,安知無益
」奏入,帝果移伏御大明殿
只孫衣二十襲、金帶一。
帝嘗親解衣
明日復召,謂之曰:「騰欲賜卿寶玉,非卿寶玉蜚卿所欲。
」以拭面額,納諸懷,曰:「騰面澤之所存,心之所存也。」
公元1312年
皇慶元年,拜榮祿大夫樞密副使
微政院使失列門請以洪城軍隸興聖宮,自以徽政使領之,以上旨移文樞密院,衆恐懼承命固不署,事遂不行
是年十二月,拜中書平章政事綱領國子學請減煩冗還有司以政務,得專修宰相之職,帝從之,著爲令。
教坊使咬住禮部尚書曰:「伶人宗伯何以後世
」力諫止之,皇太后中書右丞鐵木迭兒太師萬戶薛參知行省政事曰:「太師論道經邦鐵木迭兒非其人。
別薛無功不得爲外執政
」帝韙之。
是時車駕上都,已度居庸皇太后宮幄龍虎臺,遣失列門召切責,杖之,創甚,輿歸京師明日出國門。
景元符璽,以父病篤告,遽歸。
帝驚曰:「向別時,卿父無病。
景元頓首涕泣,不敢言
不懌,遣參議中書省事換住賜上樽,拜大司徒謝病家居
丁母憂廬墓寢苫啜粥者三年
六年七月,帝憶生日復賜上尊御衣
公元1322年
至治二年英宗召見易水之上,曰:「卿四世舊臣,朕將畀卿以政
辭歸丞相拜住曰:「宰相之體何先?
曰:「莫先於格君心,莫急於廣言路
是年冬,起集賢大士
先是鐵木兒既復相,以私怨平章蕭拜住御史中丞楊朵兒只上都留守賀伯顏,皆籍沒其家。
地震風烈,敕廷臣集議弭災之道,抗言於坐曰:「弭災,當究其所以致災。
孝婦三年不雨;蕭、楊、賀冤死,非致沴之一端乎?
死者不能復生,而清議猶可昭白,毋使朝廷終失之也。
」又拜中書平章政事侍宴萬壽山賜玉帶。
公元1323年
三年秋八月鐵失等弒英宗逆黨夜入京師,坐中書堂矯制符印
衛王徹徹禿監省,密說之,徹徹禿意動。
因曰:「大統應在晉邸,我有密書,非王莫敢致。
徹徹禿恐事泄,曰:「事成,王之功,不成,我甘齏粉不敢以言累王。
於是徹徹禿使人達其書。
泰定帝即位龍居河,鐵失等皆伏誅
駕至,迎謁,帝顧問曰:「此張平章也,密書來,甚合朕意。
」因控囊出片紙翰林學士承旨曲出曰:「此當書於國史者。
鐵木迭兒之子治書御史鎖南,議遠流曰:「於法,強盜分首從。
南從弒逆,親斫丞相拜住臂,乃欲活之耶!
始伏誅。
盜竊仁宗主,參知政事馬剌兼領常禮儀使當遷左丞,曰:「參政左丞,雖曰敘進。
太常宗祏不謹當待罪,而反遷官何以在天之靈
」合遂不下泰定元年六月車駕上都
先是,帝以災異,詔百官集議樞密院御史臺翰林集賢兩院官,極論當時得失
自詣上都奏之曰:
國之安危在乎論相
唐玄宗,前用姚崇宋璟則治,後用李林甫楊國忠,幾致亡國
雖賴郭子儀諸將效忠竭力克復舊物,然自是藩鎮縱橫紀綱亦不復振
良由李林甫妒害忠良佈置邪黨,奸惑矇蔽保祿養禍所致也。
宰相鐵木奸狡險深,陰謀專政十年宗戚忤己者,巧飾危間,陰中以法,忠直誅竄者甚衆。
始以贓敗,方附權列門及嬖倖也裏班之徒,苟全其生,尋任太子太師
未幾仁宗賓天乘時幸變,再入中書
當英廟之初,與列門表裏爲奸誣殺蕭、楊等,以快私怨
天討元凶列門之黨既誅,坐要上功,遂獲信任
諸子內布宿衛,外據顯要,蔽上抑下,杜絕言路賣官鬻獄威福一令發口上下股慄,稍不附已,其禍立至,權勢日熾,中外寒心
由是羣邪並進,如逆賊鐵失之徒,名爲義子,實其腹心忠良屏跡坐待收系
先帝悟其奸惡,僕碑奪爵籍沒其家,終以遺患構成弒逆
其子鎖南親與逆謀所由來者漸矣。
剖棺戮屍夷滅其家,不足塞責
復回給所籍家產諸子尚在京師夤緣再入宿衛
世祖時阿合馬貪殘幾事,雖死猶正其罪,況如鐵木迭兒奸惡哉!
臣等議,宜遵成憲,仍籍鐵木迭兒家產遠竄子孫外郡,以懲大奸
君父子仇,不共戴天所以綱常、別上下也。
鐵失之黨,結謀弒逆君相遇害天下痛心疾首所不忍聞。
奉旨:「以鐵失等既伏其辜,諸王按梯不花孛羅月魯帖木爾、曲呂不花兀魯思不花,亦已流竄逆黨脅從者衆,何可盡誅
後之言事者,其勿復舉。
」臣待議:古法弒逆,凡在官者殺無赦
聖朝立法強盜庶民,其同情猶且首從俱罪,況弒逆之黨,天地不容
宜誅其徒黨,以謝天下。
《書》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臣無有作福作威,臣而有作福作威,害於而家,凶於而國。
生殺與奪天子之權,非臣下所得盜用也。
遼王脫脫,位冠宗室,居鎮遼東屬任非輕,國家不幸,有非常之變,不能討賊而乃覬倖赦恩報復仇忿,殺親王妃百餘人,分其羊馬畜產殘忍骨肉盜竊主權,聞者切齒
今不之罪,乃復厚賜放還,仍守爵土,臣恐紀綱由此不振
設或效尤,何法以治
遼東地廣,素號重鎮若使脫脫久居,彼既縱肆將無忌憚
況令死者含冤,感傷和氣
臣等議:累朝典憲,聞赦殺人,罪在不原,宜奪削爵土,置之他所,以彰天討
刑以懲懲,國有常憲
武備卿即烈,前太尉不花,以累朝待遇之隆,俱致高列不思補報專務奸欺詐稱奉旨,令鷹師強收鄭國寶妻,貪其家人畜產自恃權貴莫敢如何
事聞之官刑曹逮鞫服實,竟原其罪。
輦轂之下,肆行無忌,遠在外郡,何事不爲
京師天下之本,縱惡如此何以爲政
古人有言一婦銜冤三年不雨
以此論之,即非細務。
臣等議:宜以即烈、不花刑曹鞫之。
公元1327年
中賣寶物世祖時不聞其事。
成宗以來,始有此弊。
珠寸石,售直數萬,當時民懷忿怨臺察交言
且所酬之鈔,率皆天下生民膏血錙銖取之,從以捶撻何其用之不吝
夫以經國有用之寶,易此不濟飢寒之物,又非有司聘要和買大抵時貴與斡脫中寶之人,妄稱呈獻,冒給回賜,高其值且十倍,蠶蠹國財,暗行分用。
如賽不丁之徒,頃以增價中寶事敗,具存吏牘
陛下即位之初,首知其弊,下令禁止天下欣幸
等比中書乃得奏給累朝未酬寶價四十餘萬錠,較其元值,利已數倍。
有事經年遠者三十餘萬錠給以市舶番貨
今天所徵包銀差發歲入只十一萬錠,己是四年徵入之數,比以經費弗足,急於科徵
臣等議:番舶之貨,宜以資國用、紓民力,寶價請俟國用饒給之日議之。
太廟神主祖宗神靈所妥。
國家教治天下四時大祀,誠爲重典
比者仁宗皇帝皇后神主,盜利其金而竊之,至今未獲。
斯乃非常之變,而捕盜之官兵,不聞杖責
臣等議:蔗民失盜應捕官兵,尚有三限之法;監臨主守,倘失官物,亦有不行知覺之罪。
失神主,宜罪太常,請揀其官屬免之。
國家經賦,皆出於民,量入爲出有司之事。
比者西山寺,損軍害民,費以億萬計;剌繡經幡,馳驛江浙逼迫君縣,雜役男女,動經年歲,窮奢致怨,近詔雖已罷之,又聞奸人乘間奏請,復欲興修流言喧播羣情驚駭
臣等議:宜守前詔,示民有信,其創造、剌繡事,非歲用之常者,悉罷之。
人有冤抑,必當昭雪;事有枉直,尤宜明辨
平章政事蕭拜住中丞楊朵兒只等,枉遭鐵木鐵兒誣陷,籍其家,以分賜人,聞者嗟悼
奉明詔,還給元業,子孫奉祀家廟修葺苟完未及寧處,復以其家財仍賜舊人,只酬以直,即與再罹斷沒無異
臣等議:宜如前詔,以元業還之,量其值以酬後所賜者,則人無冤憤矣。
公元1324年
德以出治,刑以防奸。
刑罰不立,奸究滋長,雖有智者不能禁止
比者也先帖木兒之徒,遇朱太醫妻女過省門外,強曳以入,奸宿館所。
事聞,有司扈從上都爲解,竟弗就鞫,輦轂之下,肆惡無忌,京民憤駭,何以取則四方
臣等議:宜遵世祖成憲,以奸人有司鞫之。
臣等又議:天下囚繫不無冤滯方今盛夏,宜令省、臺選審錄結正重刑疏決輕系,疑者申聞詳讞
邊鎮利病,宜合行省、行臺體究興除,廣海鎮戍卒病者,給粥食藥;死者,人給鈔二十五貫,責所司同鄉者,歸骨於其家。
公元1297年
歲貢方物有常制。
廣州東莞縣大步海及惠州珠池,始自大德元年奸民劉進、程連言利,分蜓戶七百餘家,官給之糧,三年一採,僅獲小珠五兩六兩,入水爲蟲魚死者衆,遂罷珠戶爲民。
其後同知廣州路塔察兒等,又獻利於失列門,創設提舉司監採,廉訪司言其擾民,復罷歸有司
既而少卿魏暗都剌,冒啓中旨馳驛督採,耗稟食疲民驛,非舊制,請悉罷遣歸民。
善良死於非命國法當爲昭雪
鐵失弒逆之變,學士不花指揮不顏忽里、院使禿古思,皆以無罪死,未蒙褒贈
鐵木迭兒專權之際,御史徐元素以言事鎖項死東平,及賈禿堅不花之屬,皆未申理
臣等議:宜追贈死者優敘子孫,且命刑部監察御史體勘其餘有冤抑者,具實以聞。
公元1293年
政出多門古人所戒。
內外增置官署,員冗俸濫,白丁驟升出身入流壅塞日甚軍民俱蒙其害。
夫爲治之要,莫先於安民安民之道,莫急於除濫費、汰冗員
世祖設官分職,俱有定制
至元三十年以後,改升創設日積月增,雖常奉取勘減降近侍各私其署,夤緣保祿姑息中止
至英宗時,始銳然減罷崇祥、壽福院之屬十有三署徽政院、斷事官江淮財賦之性六十餘署,不幸遭罹大故未竟其餘。
奉詔凡事悉遵世祖成憲
若復循常取勘,調虛文,延歲月,必無實效,即與詔旨異矣。
臣等議:宜敕中外軍民署置官吏,有非世祖之制,及至元三十年以後改升創設員冗者,詔格至日,悉減併除罷之;近侍不得詞復奏,不該常調之人亦不得濫入常選累朝斡耳朵所立長秋承徽長寧寺邊鎮屯戍,別議處之。
自古聖君惟誠治政可以動天地、感鬼神,初未嘗徼福僧道,以厲民病國也。
且以至元三十年言之,醮祠佛事之目,只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積五百有餘,今年一增其目,明年即指爲例,已倍四之上矣。
僧徒又復營幹近侍,買作佛事,指以算卦,欺味奏請,增修佈施莽齋,自稱特奉
所司不敢較問,供給恐後。
況佛以清淨爲本,而僧徒貪慕貨利,自違其教,一事所需,金銀鈔不可數計,歲用鈔數千萬錠。
凡所供物,悉爲己有,佈施等鈔,復出其外生民脂膏,縱其所欲,取以自利畜養妻子,彼既行不修潔適足褻慢天神何以要福
比年佛事愈繁,累朝享國不永,致災愈速,事無應驗,斷可知矣。
臣等議:宜罷功德使司,其在至元三十年以前累朝忌日醮祠佛事名目,只令宣政院主領修舉,餘悉減罷;近侍之屬,並不得巧計擅奏,妄增名目,若有特奉、傳奉,從中書復奏乃行。
古今帝王治理財之要,莫先於節用
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害民
國用匱而重斂生,如鹽課增價之類,皆足以厲民矣!
比年遊惰之徒,妄投宿衛部屬宦者女紅太醫陰陽之屬,不可勝數
一人收籍一門蠲復一歲所請衣馬芻糧數十所徵不足以給之,耗國損民爲甚
臣等議:諸宿衛宦女之屬,宜如世祖時支請之數給之,餘悉簡汰
闊端赤牧養馬駝歲有常法公佈郡縣,各有常數,而宿衛近侍,委之僕御役民放牧
始至,即奪其居,俾飲食之,殘傷桑果,百害蜂;僕御四出無所拘鈐私鬻芻豆,瘠損馬駝
大德中,始責州縣正官監視,蓋暖棚、團槽櫪牧之
至治初,復散之民間,其害如故
監察御史河間路守臣屢言之。
臣等議:宜如大德團槽之制,正官監臨閱視肥瘠拘鈐宿衛僕御,著爲令。
兵戎之興,號爲凶器,擅開邊釁,非國之福;蠻夷元知,少梗王化得之無益,失之無損。
至治三上,參卜郎盜,始者劫殺使臣,利其財物而已;至用大師期年不戢,傷我士卒,費國資糧
臣等議:好生惡死,人之恆性
宜令宣政院守將邊防,遣良使抵巢招諭簡罷冗兵明敕邊吏守禦,忽生事,則遠人格矣。
公元1294年
天下官田歲入所以衛士,給戍卒
至元三十一年以後累朝以是田分賜諸王公主駙馬百官宦者寺觀之屬,遂令中書酬直海漕虛耗國儲
受田之家,各任土奸吏爲髒,巧名多取,又且驅迫郵傳徵求餼廩折辱州縣,閉償逋負,至倉之日,變鬻以歸。
官司交忿農民窘竄。
臣等議:惟諸王公主駙馬寺觀,如所與公主桑哥剌吉及普安三寺之制,輸之公廩,計月直折支以鈔,令有司兼令輸之省部,給之大都其所百官宦者之田,悉拘還官,著爲令。
國家經費,皆取於民。
世祖時淮北內地,惟輸丁稅。
鐵木迭兒爲相,專務聚斂遣使括勘兩淮河南田土,重併科糧,又以兩準、荊襄沙磧作熟收徵,徼名興利農民流徙
臣等議:宜如舊制,只徵丁稅,其括勘重並之糧,及沙磧不可田畝之稅,悉除之。
世祖之制:凡有田者悉役之,民田典賣,隨收入戶。
鐵木迭兒爲相,納江南諸寺賄賂,奏令僧人民田者,免其賦役
臣等議:惟累朝所賜僧寺田及亡宋舊業如舊制勿徵,其僧道典買民田民間所施產業,宜悉役之,著爲令。
僧道出家屏絕妻孥,蓋欲超出世表是以國家優視,無所徭役,且處之官寺;宜清淨絕俗爲心,誦經祝壽
比年僧道往往畜妻子。
無異常人,如蔡道泰、班講主之徒,傷人逞欲、壞教幹刑者,何可勝數!
奉祠典,豈不褻天瀆神
臣等議:僧道之畜妻子者,宜罪以舊制罷遣爲民。
賞功勸善人主大柄,豈宜輕以與人
世祖臨御三十五年,左右之臣雖甚愛幸,未聞無功而給一賞者。
比年賞賜氾濫蓋因近侍之人,窺同天喜悅之際,或稱乏財無居或稱嫁女娶婦,或以技物呈獻,殊無寸功小善遞互奏請要求賞賜回奉奄有國家金銀珠玉,及斷沒人畜產業
似此無功受賞何以激勸,既傷財用,復啓幸門
臣等議:非有功勳勞效著明實跡不宜加以賞賜,乞著爲令。
臣所言,弒逆未討、奸惡未除、忠憤未雪、冤枉未理、政令不信賞罰不公賦役不均財用不節民怨神怒,皆足以傷和氣
陛下裁擇,以答天意消弭災變
不從
珪復進曰:「臣聞日食修德月食修刑應天以實不以文,動民以行不以言,刑政失平,故天象應之。
陛下矜察,允臣等議,乞悉行之。
」帝終不能用。
公元1298年
未幾,珪病增劇,非扶掖不能行。
有詔:常見拜跪,賜小車,得乘至殿門下。
帝開經筵,命右丞相旭邁傑與珪領之,進封蔡國公知經筵事,別刻蔡國公印賜之。
珪薦翰林學士吳澄等以備顧問,求去益力。
二年夏得請暫歸。
公元1299年
三年春,復遣使召珪。
珪至,帝曰:「卿來時,民間合如?
」珪奏:「真定保定河間民飢甚,朝廷雖振以粟帛,惠未及者十之五、六。
」帝惻然,敕有司贍之。
翰林學士承旨知制誥修國史經筵如故
帝見其贏甚,命養疾西山,繼行旨還家
公元1300年
未幾,起珪商議中書省事,以疾不赴
四年十二月薨,遺命蔡國公印。
五子景武定遠大將軍保定路上萬戶,佩虎符景魯,海北廣東道肅政廉訪使景哲,僉河東海右肅政廉訪司事;景元河南河北道肅政廉訪使;景丞,內政司丞
公元1328年
天曆元年紫荊關敗卒南走保定沿途剽掠景武同知阿里沙鄉民梃斃數百人
參知政事也先捏以兵至保定,執景武兄弟五人盡殺之,籍其家。
詔以珪女歸也先捏。
延臣言:「保定萬戶張昌其諸景武等既受誅,宜罷所將兵,並奪其金虎符
不許
已而御史臺言:「北兵紫荊關官軍潰走,掠保定
本路官與故平章張珪五人率民官軍死。
也先捏不先奏聞,輒擅殺官吏及珪五子
祖父三世爲國勳臣即使景武有罪,珪之妻女又何罪焉?
今既籍其家,又以其女妻也先捏,誠非國家勳臣之意。
」帝曰:「卿等言是也
中書其所籍。
御史臺又論也先擅殺之罪,詔竄也先捏於南寧,聽珪女還家
公元1330年
至順元年,帝以珪議立泰定帝,追怨之,又疑景武等附上都復籍五子家資
元統初監察御史王文若奏:「珪祖父巨積勳烈諸子橫罹戕害官籍其家,且革正之,以爲功臣之勸。
奏寢不報
史臣曰:「張柔河北經略江淮攻城野戰之功。
宏範崖山之役,功成身歿,賞不酬勞
蹇蹇匪躬稱爲賢相
三世之忠,不能庇其子孫,唏矣!
景武兄弟駢戮,又籍其家,失刑莫甚焉!
蓋出於文宗私憾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