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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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百七十四 列傳第二百三十三 姦臣

作者 脫脫
万俟禼 韓侂胄 丁大全 賈似道

万俟禼

公元1112年
万俟禼字元忠開封陽武縣人
政和二年上舍第。
調相州潁昌府教授,歷太學錄樞密院編修官尚書比部員外郎
紹興初,盜曹成荊湖間,避亂沅、湘,帥臣昌寓以便宜檄沅州事。
奄至城下土豪、集丁壯以守,食盡乃退。
湖北轉運判官,改提點湖北刑獄
岳飛宣撫荊湖,遇不以禮,憾之。
入覲,調湖南轉運判官陛辭,希秦檜意,譖於朝。
留為監察御史,擢右正言
謀收諸將兵權力助之,言諸大將起行伍,知利不知義,畏死不畏法高官大職子女玉帛,已極其欲,盍示以逗遛之罰,敗亡之誅,不用命之戮,使知所懼。
張俊歸自楚州,與合謀擠飛,令劾飛對將佐山陽不可守。
中丞何鑄治飛獄,明其無辜
怒,以代治,遂誣飛與其子雲致書張憲,令虛申警報以動朝廷,及令憲措置使還飛軍;獄不成,又誣以淮西逗遛之事。
父子與憲俱死,天下冤之。
大理卿薛仁輔寺丞李若樸何彥猷言飛無罪劾之;知宗正寺士㒟請以百口保飛,又劾之,士㒟竄死建州
劉洪道與飛有舊劾其足恭媚飛,聞飛罷宣撫抵掌流涕
於是洪道抵罪終身不復
參政范同所引,或自奏事忌之,劾罷,再論同罪謫居筠州
又為李光鼓倡孫近朋比二人皆被竄謫
和議成,請詔戶部會計用兵之時與通和之後所費幾何,若減於前日,乞以羨財別貯御前激賞庫不許他用,蓄積稍實,可備緩急
梓宮還,以攢宮按行使,內侍省副都知宋唐卿副之,請與唐卿同班上殿奏事,其無恥如此
張浚寓居長沙妄劾卜宅踰制,至擬五鳳樓
吳秉信長沙還朝,奏不過眾人常產可辦,乃得免。
參知政事,充金國報謝使。
使還,假金人譽己數千言,囑以聞,難之。
他日奏事退,坐殿廬中上旨,輒除所厚者官,吏鈐紙尾進,曰:「不聞聖語
卻不視。
大怒自是不交一語
言官李文會詹大方交章遂求去。
帝命出守愈怒。
給事中楊愿封還詞頭,遂罷去,尋謫居歸州
遇赦量移沅州
公元1155年
二十五年,召還,除參知政事,尋拜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纂次太后回鑾事實,上之。
張浚沈該相位不厭天下望,上書言其專欲受命于金。
見書大怒以為金人未有釁,而浚所奏乃若禍在年歲間,浚坐竄謫
提舉刊修貢舉敕令格式五十卷、《看詳法意四百八十七卷,書進,授金紫光祿大夫致仕
卒,年七十五,諡「忠靖」。
始附為言官,所言多出意;及登政府不能鉗制,遂忤去。
死,帝親政,將反所為,首召還。
主和固位無異士論益薄之。

韓侂胄

韓侂胄字節夫魏忠獻王琦曾孫也。
父誠,娶高宗憲聖慈烈皇后女弟,仕至寶寧承宣使
侂胄父任入官,歷閤門祗候宣贊舍人帶御器械
淳熙末,以汝州防禦使知閤門事
孝宗崩,光宗以疾不能執喪中外洶洶趙汝愚議定策立皇子嘉王
時憲太后慈福宮,而侂胄雅善福內侍張宗尹汝愚乃使侂胄宗尹以其議密啟太后
侂胄兩至宮門不獲命彷徨欲退,遇重華宮提舉關禮問故,入白憲聖,言甚懇切,憲聖可其議。
以告侂胄侂胄馳白汝愚
日已向夕,汝愚亟命殿帥郭杲所部夜分衛南北內
翌日,憲聖太后喪次垂簾宰臣傳旨,命嘉王皇帝位。
寧宗既立侂胄推定策恩,汝愚曰:「吾宗臣也,汝外戚也,何可以言功
爪牙之臣,則當推賞
」乃加郭杲節鉞,而侂胄但遷宜州觀察使樞密都承旨
侂胄觖望,然以傳導詔旨,浸見親幸,時時乘間竊弄威福
朱熹汝愚當用厚賞酬其勞而疏遠之,汝愚不以為意
右正言黃度欲劾侂胄,謀泄,斥去
朱熹奏其姦,侂胄怒,使優人峩冠闊袖大儒,戲于上前遂去。
彭龜年請留而逐侂胄
未幾龜年與郡;侂胄保寧承宣使提舉佑神觀
自是,胄益用事,而以抑賞故,怨汝愚日深
霅川劉㢸者,曩與侂胄同知閤門事,頗以知書自負
方議內禪時,汝愚獨與侂胄計議,㢸弗得與聞內懷不平,至是,謂侂胄曰:「趙相欲專大功,君豈惟不得節度,將恐不免嶺海之行矣。
侂胄愕然因問計,㢸曰:「惟有臺諫爾。
侂胄問:「若何而可?
」㢸曰:「御筆批出是也
侂胄悟,即以內批除所知劉德秀監察御史楊大法殿中侍御史;罷吳獵監察御史,而用劉三傑代之。
於是言路侂胄之黨,汝愚之跡始危。
公元1195年
侂胄欲逐汝愚而難其名,謀於京鏜曰:「彼宗姓,誣以謀危社稷可也
慶元元年侂胄李沐右正言
嘗有求於汝愚不獲,即奏汝愚同姓相位,將不利社稷汝愚罷相
始,侂胄之見汝愚徐誼實薦之,汝愚既斥,遂併逐
朱熹彭龜年黃度李祥楊簡呂祖儉等以攻侂胄得罪太學生楊宏中張衟徐範蔣傅林仲麟周端朝等又以上書論侂胄編置朝士以言侂胄遭責者數十人
公元1197年
已而侂胄保寧軍節度使提舉佑神觀
又設偽學之目,以網括汝愚朱熹門下知名之士。
何澹胡紘為言官。
偽學宜加風厲,或指汝愚偽學罪首
條奏汝愚十不遜,且及徐誼
汝愚永州南安軍
他日汝愚復用密諭衡守錢鍪圖之,汝愚抵衡暴薨。
留正舊在都堂眾辱侂胄,至是,劉德秀論正引用偽黨正坐罷斥
吏部尚書葉翥侍郎倪思列疏偽學不從侂胄乃擢執政而免官。
侂胄開府儀同三司
時臺迎合侂胄意,以攻偽學為言,然憚清議,不欲顯斥
侂胄意未快,以陳賈嘗攻,召除兵部侍郎
未至,亟除沈繼祖臺察
繼祖十罪落職罷祠
三年劉三傑入對,言前日偽黨,今變而為逆黨
侂胄大喜即日三傑右正言,而坐偽學逆黨得罪者五十有九人
王沇獻言省部籍記偽學姓名姚愈請降詔嚴偽學之禁,二人皆得遷官
施康年陳讜鄧友龍林采皆以攻偽學久居言路,而張釜張巖程松率由秉政
公元1198年
四年侂胄少傅封豫國公
有蔡璉者嘗得罪汝愚執而黥之。
五年侂胄使璉告汝愚定策時有異謀,具其賓客所言七十紙。
侂胄欲逮彭龜年曾三聘徐誼沈有開大理鞫之,張仲力爭乃止。
其年遷少師封平原郡王
六年,進太傅
婺州布衣呂祖泰上書言道不可禁,請誅侂胄,以周必大為相。
侂胄大怒決杖欽州
言者侂胄意,劾必大首植偽黨
降為少保
一時善類悉罹黨禍,雖本侂胄意,而謀實始京鏜
死,侂胄亦稍厭前事張孝伯以為不弛黨禁,後恐不免報復之禍。
侂胄以為然,追復汝愚朱熹職名,留正、周必大亦復還政徐誼等皆先後復官。
偽黨之禁寖解。
三年,拜太師
惠民局夏允中上書,請侂胄平章國政侂胄繆為辭謝,乞致其仕,詔不許,允中放罷
侂胄勢利士大夫之心,薛叔似辛棄疾陳謙起廢顯用當時固有困於久斥,損晚節以規榮進者矣。
陳自強則以侂胄童子師,自選不數致位宰相,而蘇師旦、周筠又侂胄廝役也,亦皆預聞國政,超取顯仕
群小阿附勢焰熏灼
侂胄凡所欲為,宰執惕息不敢為異,自強至印空名敕劄授之,惟所欲用,三省不預知也。
言路厄塞,每月舉論二三常事而已,謂之月課
公元1205年
或勸侂胄蓋世功名自固者,於是恢復之議興。
殿前都指揮使吳曦興州都統識者多言不可,主西師必叛,侂胄不省
安豐厲仲方淮北流民歸附,會辛棄疾入見,言敵國必亂必亡,願屬元老大臣預為應變計,鄭挺鄧友龍等又附和其言。
開禧改元進士自知廷對,言當乘機以定中原侂胄大悅
中外諸將密為行軍之計。
先是楊輔傅伯成言兵不可動,抵罪
至是,武學生華岳叩閽乞斬侂胄蘇師旦、周筠以謝天下,諫議大夫李大異亦論止開邊
岳下大理劾罪編置大異斥去
陳自強故事乞命侂胄兼領平章臺諫鄧友龍等繼以為請,侂胄平章軍國事
蕭逵李壁時在太常論定典禮,三日一朝,因至都堂序班丞相之上,三省印並納其第。
侂胄蘇師旦腹心,除師旦安遠軍節度使
自置機速房私第甚者假作御筆陞黜將帥,事關機要,未嘗奏稟,人莫敢言。
公元1206年
二年,以薛叔似京湖宣諭使鄧友龍兩淮宣諭使程松四川宣撫使吳曦副之。
徐邦憲處州召見,以弭兵為言,忤侂胄意,削二秩
於是左司諫易袚大理少卿陳景俊太學博士錢廷玉皆起而言恢復之計矣。
侂胄一朝
友龍叔似並升宣撫使
吳曦陝西河東招撫使皇甫斌副之。
時鎮江武鋒軍統制陳孝廣復泗州虹縣江州統制進復新息縣光州孫成復褒信縣
捷書聞,侂胄乃議降詔趣諸將進兵
未幾皇甫斌兵敗于唐州秦世輔城固軍潰;郭倬、李汝翼敗於宿州,敵追圍倬,倬執統制俊邁以遺敵,乃獲免
事聞,鄧友龍罷,以丘崈代為宣撫使
侂胄喪師,始覺為師旦所誤。
侂胄李壁飲酒酒酣,語及師旦微摘其過,侂胄以為然。
悉數其罪,贊侂胄斥去之。
翌日師旦韶州,斬郭倬於京口,流李汝翼、王大節李爽嶺南
已而金人渡淮,攻廬、和、真、揚,取安豐、濠,又攻襄陽,至棗陽,乃以丘崈僉書樞密院事督視江、淮軍馬。
侂胄輸家財二十萬以助軍,而諭丘崈募人持書赴敵營,謂用兵蘇師旦鄧友龍皇甫斌所為,非朝廷意。
金人書辭甚倨,且多所要索,謂「侂胄無意用兵師旦安得專?
遣書許還淮北流民及今年歲幣,金人乃有許意。
招撫使郭倪金人戰,敗於六合金人吳曦叛,受金命稱蜀王
移書敵營伸前議,且謂金人太師平章為首謀,宜免繫銜
侂胄忿,坐罷。
反狀聞,舉朝震駭
侂胄亟遺書,許以茅土之封,書未達安丙楊巨源率義士誅矣。
侂胄連遣方信孺使北請和,以林拱辰通謝使。
人欲責正隆以前禮賂,以侵疆為界,且索犒軍凡數千萬,而縛送首議用兵之臣。
信孺歸,白事朝堂不敢斥言侂胄窮其說,乃微及之。
侂胄大怒和議遂輟。
辛棄疾樞密都承旨
棄疾死,乃以殿前副都指揮使趙淳江淮制置使,復銳意用兵
自兵興以來,蜀口、、淮之民死於兵戈者,不可勝計公私之力大屈,而侂胄意猶未已中外憂懼
禮部侍郎史彌遠,時兼資善堂翊善,謀誅侂胄,議甚秘,皇子榮王入奏楊皇后從中力請,乃得密旨
彌遠以告參知政事錢象祖李壁
御筆云:「韓侂胄久任國柄,輕啟兵端,使南北生靈枉罹凶害,可罷平章軍國事,與在外宮觀
陳自強阿附充位不恤國事,可罷右丞相
日下出國門。
」仍令權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以兵三百防護
象祖奏審謂事留恐泄,不可
翌日侂胄入朝,震呵止於途,擁至玉津園側殛殺之。
公元1208年
先一日,周筠謂侂胄,事將不善侂胄自強謀用林行可諫議大夫,盡擊謀侂胄者。
是日行可請對自強待漏院,語同列曰:「今日大成上殿
」俄侂胄先驅至,象祖色變
尋報侂胄已押出,象祖入奏
有詔斬蘇師旦廣東
嘉定元年金人求函侂胄首,乃命臨安府侂胄棺,取其首遺之。
公元1221年
侂胄用事十四年威行宮省,權震寓內。
嘗鑿山為園,下瞰宗廟
出入宮闈無度
孝宗疇昔思政之所,偃然居之,老宮人之往垂涕
顏棫草制,言其得聖之清
易袚答詔,以元聖褒之。
四方投書頌者,謂伊、霍、旦、奭不足以似其勳,有稱為「我王」者。
余𡕇請加九錫趙師𢍰乞置平原郡王府官屬。
侂胄皆當之不辭
嬖妾張、譚、王、陳皆封郡國夫人,號「四夫人」,每內宴,與妃嬪雜坐恃勢驕倨掖庭惡之;其下受封者尤眾。
至是,論四夫人罪,或杖或徒,餘數十人縱遣之。
司籍其家,多乘輿服御之飾,其僭紊極矣。
始,侂胄導達中外之言,遂見寵任
朱熹彭龜年既以侂胄去,貴戚吳琚語人曰:「帝初無固留侂胄意,使有一人繼言之,去之易爾。
一時臺諫執政大臣多其黨與,故稔其惡以底大僇
」開禧用兵,帝意弗善也。
侂胄死,寧宗大臣曰:「恢復豈非美事,但不量力爾。」
侂胄娶憲聖吳皇后姪女,無子,取魯𡬐子為後名㣉,既誅侂胄削籍沙門島云。

丁大全

公元1238年
丁大全字子萬鎮江人
藍色
嘉熙二年進士,調蕭山
上謁帥閫安撫使史巖之眾賓退,獨留大全款曲甚至,期以他日必大用。
大全為戚婢婿寅緣取寵位。
內侍允昇董宋臣
累官大理司直添差通判饒州
入為太府寺簿,調尚書茶鹽檢閱江州分司,復兼樞密院編修官
右正言兼侍講,辭。
右司諫,拜殿中侍御史
侍御史侍讀
劾奏丞相董槐,章未下,大全夜半調隅兵百餘人露刃槐第,以臺牒驅迫之出,紿令輿大理寺欲以此恐之。
須臾,出北關,棄嘂呼而散。
徐步接待寺罷相之命下矣。
自是志氣驕傲道路以目
公元1258年
尋為右諫議大夫,進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密院事封丹陽郡侯,進同知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
寶祐六年,拜參知政事
四月,拜右丞相兼樞密使進封公。
初,大全袁玠九江制置副使貪且刻,逮繫漁湖土豪督促輸錢甚急
土豪怒,盡以漁舟濟北來之兵。
太學生陳宗、劉黼、黃鏞曾唯陳宜中、林則祖等六人伏闕上書大全
臺臣翁應弼吳衍大全鷹犬鈐制學校貶逐等。
公元1259年
開慶元年九月罷相,以觀文殿大學士鎮江府
中書舍人洪芹繳言:「大全鬼蜮之資,穿窬之行,引用兇惡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濁亂朝綱
乞追官遠竄,以伸國法,以謝天下。
侍御史沈炎右正言曹永年相繼論罷。
監察御史朱貔孫復論:「大全姦回險狡,狠毒貪殘,假陛下刑威以箝天下之口,挾陛下爵祿以籠天下之財。
監察御史饒虎臣又論大全四罪:絕言路壞人才,竭民力,誤邊防
再削其官。
景定元年,詔守中奉大夫致仕
臣僚言「乞遠竄使不失刑」,詔送南康軍居住
臺臣以為言,追三官移送南安軍居住
公元1261年
明年監察御史劉應龍請加竄,追削兩官,移竄貴州團練使
州守游翁明失色杯酒間,翁明訴大全陰造弓矢,將通蠻為不軌
朱禩孫以聞于朝。
明年移置新州
太常少卿兼權直舍人院劉震孫繳奏,乞移徙海島
四年正月將官畢遷護送,舟過藤州,擠之于水而死。
大全淮西總領鄭羽富甲吳門,始欲結婣不從
遂令臺臣卓夢卿彈之,籍其家。
子壽翁聘婦,見其豔,自取,為世所醜

賈似道

賈似道字師憲台州人制置使涉之子也。
落魄,為遊博不事操行
父蔭嘉興司倉
會其姊入宮,有寵于理宗,為貴妃,遂詔赴廷對,妃於內中奉湯藥以給之。
太常丞軍器監
恃寵不檢,日縱游諸妓家,至夜即燕遊湖上不反
理宗嘗夜憑高,望西湖燈火異常時,語左右曰:「此必似道也。
明日詢之果然,使京尹史巖之戒敕之。
巖之曰:「似道雖有少年氣習,然其材可大用也。
」尋出知澧州
公元1241年
淳祐元年,改湖廣總領
三年,加戶部侍郎
五年,以寶章閣直學士為沿江制置副使、知江州江西安撫使
一歲中,再遷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調度賞罰得以便宜施行
九年,加寶文閣學士京湖安撫制置大使
十年,以端明殿學士移鎮兩淮年始三十餘。
寶祐二年,加同知樞密院事臨海郡開國公威權日盛
臺諫嘗論其二部將,即毅然求去。
孫子秀新除淮東總領外人忽傳似道密奏不可矣,丞相董槐懼,留身請之,帝以為無有終不敢遣子秀,以似道所善陸壑代之,其見憚已如此
四年,加參知政事
五年,加知樞密院事
六年,改兩淮宣撫大使
端平初孟珙師會大元兵共滅金,約以陳、蔡為界。
師未還而用趙范謀,發兵據殽、函,絕河津取中原地大元擊敗之,范僅以數千人遁歸。
追兵至,問曰:「何為敗盟也?
」遂縱攻淮、自是兵端大啟
公元1259年
開慶初憲宗皇帝自將世祖皇帝時皇弟鄂州元帥兀良哈台由雲南交阯,自邕州廣西,破湖南傳檄數宋背盟之罪。
理宗大懼,乃以趙葵信州,禦兵;以似道漢陽,援鄂,即軍中右丞相
十月,鄂東南陬破,宋人再築,再破之,賴高達率諸將力戰
似道時自漢陽入督師
十一月攻城急,城中死傷者至萬三千人
似道密遣宋京軍中稱臣,輸歲幣不從
憲宗皇帝晏駕釣魚山合州守王堅使阮思聰急流走報鄂,似道再遣歲幣遂許之。
大元拔砦而北,留張傑、閻旺以偏師湖南兵。
明年正月,兵至,傑作浮梁新生磯,濟師北歸
似道劉整計,攻斷浮梁,殺殿兵百七十,遂上表肅清聞。
帝以其有再造功,以少傅右丞相入朝百官郊勞文彥博故事
初,似道漢陽,時丞相吳潛監察御史饒應子言,移之黃州,而分曹世雄等兵以屬江閫。
黃雖下流,實兵衝
似道以為欲殺己,銜之。
且聞事急時,每事先發後奏;帝欲立榮王孟啟太子不可
帝已積怒似道遂陳建儲之策,令沈炎措置無方,致全、衡、永、皆破,大稱旨。
乃議立孟啟,貶循州,盡逐其黨人
高達在圍中,恃其武勇,殊易似道,每見其督戰,即戲之曰:「巍巾者何能為哉!
」每戰,必須勞始出,否即使兵士嘩于其門。
呂文德似道即使人呵曰:「宣撫在,何敢爾邪!
」曹世雄向士璧軍中,事皆不關白似道,故似道皆恨之。
以覈諸兵費世雄士璧皆坐侵盜官錢遠州
每言于帝欲誅,帝知其有功不從
論功,以文德第一,而其次
公元1261年
明年大元世祖皇帝登極,遣翰林侍讀學士國信使郝經持書申好息兵,且徵歲幣
似道方使廖瑩中輩撰《福華編稱頌鄂功,通國不知所謂和也
似道密令淮東制置司等於真州忠勇軍營
理宗在位久,內侍董宋臣、盧允昇為之聚斂以媚之。
引薦奔競之士,交通賄賂,置諸通顯
又用外戚子弟監司郡守
芙蓉閣、香蘭亭宮中,進倡優傀儡,以奉帝為游燕
竊弄權柄
臺臣有言之者帝宣諭去之,謂之「節貼」。
似道入,逐盧、董所薦林光世等,悉罷之,勒外戚不得監司郡守子弟門客斂跡不敢朝政
由是權傾中外進用群小
取先舊法率意紛更,增吏部七司法。
公田以罷和糴浙西田畝有直千緡者,似道均以四十緡買之。
數稍多,予銀絹;又多,予度牒告身
吏又恣為操切,浙中大擾。
有奉不至者,提領劉良貴劾之。
有司爭相迎合,務以買田多為功,皆繆以七八斗為石。
其後田少磽瘠、虧租與佃人負租而逃者,率取償田主
六郡之民,破家者多。
包恢平江,督買田,至以肉刑從事
復以楮賤,作銀關,以一準十八界會之三,自製印文如「賈」字狀行之,十七界廢不用
銀關行,物價益踴,楮益賤。
秋七月,彗出光燭天,長數十丈,自四更東方日高始滅。
臺諫布韋上書,言此公田不便民間愁怨所致
似道上書力辯之,且乞罷政
勉留之曰;「公田可行,卿建議之始,朕已沮之矣。
公私兼裕,一歲軍餉,皆仰於此
使因人言而罷之,雖足以一時之議,如國計何!
」有太學生蕭規、葉李上書,言似道專政
京尹劉良貴捃摭以罪,悉黥配之。
後又行推排法。
江南之地,尺寸皆有稅,而民力弊矣。
理宗崩,度宗其所立,每朝答拜,稱之曰「師臣」而不名朝臣稱為周公」。
甫葬理宗,即棄官去,使呂文德北兵攻下沱急,朝中大駭,帝與太后手為詔起之。
似道至,欲以經筵太師,以典故建節,授鎮東軍節度使似道怒曰:「節度使粗人極致爾!
」遂命出節,都人聚觀
節已出,復曰:「時日不利
」亟命返之。
宋制:節出,有撤關壞屋,無倒節理,以示不屈
至是,人皆駭歎
然下沱之報實無兵也。
三年,又乞歸養
大臣侍從傳旨之者日四五至,中使賜賚者日十數至,夜即交臥第外以守之。
太師平章軍國重事一月三赴經筵三日一朝,赴中書堂治事
賜第葛嶺,使迎養其中
吏抱文書就第署,大小朝政一切決于館客廖瑩中堂吏應龍宰執充位署紙尾而已
似道深居,凡臺諫彈劾諸司薦辟京尹、畿漕一切事,不關白不敢行,李芾文天祥陳文龍、陸達、杜淵張仲微謝章輩,小忤意輒斥,重則屏棄之,終身不錄
一時正人端士,為似道破壞殆盡
吏爭納賂求美職,其求為帥閫監司郡守者,貢獻不可勝計
趙溍輩爭獻寶玉,陳奕至以兄事似道玉工振民求進一時貪風大肆
五年復稱疾求去。
泣涕留之,不從
六日一朝一月兩赴經筵
六年,命入朝不拜
朝退,帝必起避席目送出殿廷始坐。
繼又令十日一入朝。
襄陽圍已急,似道日坐葛嶺起樓亭榭,取宮人娼尼有美色者為妾,日淫其中
惟故博徒日至縱博,人無敢窺其第者。
其妾有兄來,立府門,若將入者,似道見之,縛投火中
嘗與群妾踞地鬥蟋蟀,所狎客入,戲之曰:「此軍國重事邪?
酷嗜寶玩,建多寶閣,日一登玩。
余玠玉帶,求之,已殉葬矣,發其塚取之。
人有物,求不予,輒得罪
自是,或累月不朝,帝如景靈宮亦不從駕
八年明堂禮成,祀景靈宮
天大雨,似道期帝雨止升輅。
胡貴嬪之父顯祖帶御器械,請如開禧故事,卻輅,乘逍遙輦還宮,帝曰平章云云顯祖紿曰:「平章已允乘逍遙輦矣。
」帝遂歸。
似道大怒曰:「臣為大禮使陛下舉動不得預聞,乞罷政
」即日出嘉會門,帝留之不得,乃罷顯祖涕泣貴嬪為尼,始還。
似道專恣日甚,畏人議己,務以權術駕馭,不愛官爵牢籠一時名士,又加太學餐錢寬科恩例,以小利啖之。
由是言路斷絕威福肆行
自圍襄陽以來,每上書請行邊,而陰使臺諫上章留己。
呂文煥以急告,似道申請之,事下公雜議
監察御史陳堅以為師臣出,顧襄未必能及淮,顧淮未必能及襄,不若居中以運天下為得。
乃就中書機速房以調邊事
時物多言高達可援襄陽者,監察御史李旺朝士入言於似道
似道曰:「吾用,如呂氏何?
等出,歎曰:「呂氏安則趙氏危矣
文煥在襄,聞達入援,亦不樂,以語其客。
客曰:「易耳,襄陽急,故遣援之,吾以捷聞,則不成遣矣。
文煥以為然。
時襄兵出,獲哨騎數人,即繆以大捷奏,然不知朝中實無援襄事也。
襄陽降,似道曰:「臣始屢請行邊,先帝皆不之許,向使早聽臣出,當不至此爾。」
十月,其母胡氏薨,詔以天子鹵簿葬之,起墳山陵百官襄事,立大雨中,終日無敢易位
起復入朝
公元1262年
度宗崩。
大兵破鄂,太學諸生群言師臣親出不可
似道不得已,始開都督府臨安,然憚劉整不行
明年正月死,似道欣然曰:「吾得天助也。
」乃上表出師,抽諸路精兵以行,金帛輜重之舟,舳臚相銜百餘里。
安吉似道乘舟膠堰中,劉師勇千人入水曳之不能動,乃易他舟而去。
蕪湖遣還軍中所俘曾安撫,以荔子黃甘丞相伯顏,俾宋京軍中,請輸歲幣稱臣如開慶約,不從
夏貴合肥以師來會袖中編書似道曰:「宋曆三百二十年。
似道俛首而已
一軍七萬餘人,盡屬孫虎臣軍丁家洲。
似道夏貴以少軍軍魯港。
二月庚申夜虎臣失利報,似道倉皇出呼曰:「虎臣敗矣!
命召貴與計事
頃之虎臣至,撫膺而泣曰:「吾兵無一人用命也。
微笑曰:「吾嘗血戰當之矣。
似道曰:「計將安出
曰:「諸軍膽落,吾何以戰?
公惟入揚州,招潰兵迎駕海上,吾特以死守淮西爾。
」遂解舟去。
似道亦與虎臣單舸揚州
明日,敗兵蔽江而下似道使人登岸揚旗招之,皆不至有為惡語慢罵之者
乃檄列郡如海上迎駕上書遷都,列郡守於是皆遁,遂入揚州
陳宜中請誅似道謝太后曰:「似道勤勞三朝安忍一朝之罪,失待大臣之禮。
」止罷平章都督,予祠官
三月,除似道不恤民之政,放還竄謫人,復吳潛向士璧等官,誅其幕官應龍廖瑩中王庭自殺
潘文卿季可陳堅徐卿孫似道鷹犬,至是交章劾之。
四月高斯得乞誅似道不從
似道亦自上表保全,乃命削三官,然尚居揚不歸
五月王爚似道不死忠,又不死孝太皇太后乃詔似道歸終喪。
七月黃鏞王應麟請移似道鄰州不從
王爚入見太后曰:「本朝權臣稔禍未有似道之烈者。
縉紳草茅不知幾疏,陛下皆抑而不行非惟人言不恤何以謝天下!
」始徙似道婺州
婺人聞似道將至,率眾露布逐之。
監察御史孫嶸叟等皆以為罰輕,言之不已
又徙建寧府
翁合奏言:「建寧名儒朱熹故里,雖三尺童子粗知向方,聞似道來嘔惡,況見其人!
」時國子司業方應發直舍人院封還錄黃,乞竄似道廣南;中書舍人王應麟給事中黃鏞亦言之,皆不從
侍御史陳文龍俯從眾言陳景行徐直方孫嶸叟監察御史俞浙上疏於是始謫似道高州團練使循州安置,籍其家。
福王與芮素恨似道,募有能殺似道者使送之貶所,有縣尉鄭虎臣欣然請行
似道行時侍妾數十人虎臣屏去,奪其寶玉,撤轎蓋,𣌈行秋日中,令舁轎夫唱杭州歌謔之,每名斥似道,辱之備至
似道古寺中,壁有吳潛南行題字虎臣似道曰:「賈團練吳丞相何以至此
似道不能對。
嶸叟應麟似道家畜乘輿服御物,有反狀,乞斬之。
詔遣鞫問,未至。
八月似道漳州木綿庵,虎臣屢諷之自殺不聽,曰:「太皇許我不死,有詔即死
虎臣曰:「吾為天下似道,雖死何憾?
拉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