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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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七 列傳第一百九十六 儒林

程迥

程迥字可久應天府寧陵人
家於沙隨靖康之亂,徙紹興餘姚
年十五,丁內外艱,孤貧飄泊無以自振
二十餘,始知讀書,時亂甫定,西北士大夫多在錢塘得以德問業焉。
公元1163年
隆興元年進士第,歷揚州泰興
訓武郎大烈有田十頃,死而妻女存。
俄有訟其妻非正室者,官沒其貲,且追十年所入租,部使者以諉曰:「大烈死,貲產當歸其女。
女死,當歸所生可也。」
調饒州德興丞。
盜入縣民齊匊家,平素所不快者,皆罥絓逮獄
州屬禁囚,辨其冤者縱遣之。
匊訟不已
會獲盜寧國,匊猶訟還所縱之人,曰:「盜既獲矣,再令追捕,或死於道路,使其骨肉何依,豈審冤之道哉!
唐肅宗時,縣有程氏女,其父兄為盜所殺,因掠女去,隱忍十餘年,手刃盡誅其黨,刳其肝心以祭其父兄
取《春秋復仇之義,頌之曰:「大而得其正者也。
」表之曰「英孝程烈女」。
改知隆興府進賢縣
省符下,知平江府王佐決陳長年私賣田,其從子有司十有八年,母魚氏年七十坐獄
廷辨按法追正,令候母死服闋日,理為己分,令天下郡縣視此為法
為議曰:「天下之人孰無母慈?
子若孫宜定省溫凊不宜有私財也。
在律,別籍者有禁,異財者有禁。
當報牒之初,縣令杖而遣之,使聽命於其母可矣,何稽滯遍訴有司,而達於登聞院乎?
春秋穀梁傳》注曰:『臣無訟君之道』,為衛侯鄭與元咺發論也。
夫諸侯之於命大夫猶若此,子孫之於母乃使坐獄以對吏,愛其親者聞之,不覺泣涕橫集也。
令文分財產,謂祖父母父母服闋前所有者。
然則母在,子孫不得有私財。
借使其母一朝盡費,其子孫不得違教令也。
既使歸於其母,其日前所費,乃卑幼輒用尊長物,法須五年尊長告乃為理
何至豫期母死,又開他日爭訟之端也?
抑亦安知不令之子不死於母之前乎?
守令者,民之師帥政教所由出。
宜正守令不職之愆與子孫不孝之罪,以敬天下為人母者。」
民饑,府檄有訴閉糴及糶與商賈者,論報之曰:「力田之人,細米每斗才九十五文,逼於稅賦是以出糶,非上戶也。
縣境不出貨寶,苟不與外人交易輸官之錢何由而得?
強者群聚脅持取錢,毆傷人者甚眾,民不敢入市坐致缺食。
申論再三,見從乃已。
大水,亡,郡蠲租稅至白於府曰:「是驅民流徙耳!
不可得,徒存欠籍
」乃悉蠲之。
郡僚猶曰:「度江後來未嘗全放,恐戶部不從
力論之曰:「唐人損七,則租、庸、調俱免
今損十矣。
夏稅役錢不免,是猶用其二也,不可謂寬。
」議乃息。
境內婦人傭身紡績舂簸,以養其姑。
姑感婦孝,每受食,即以手加額仰天而祝之。
其子為人牧牛,亦乾飯以餉祖母
得之,為紀其事,白於郡,郡給以錢粟
調信州上饒縣
歲納租數萬石舊法加倍,又取斛面米。
止絕之,嘗曰:「令與吏服食者,皆此邦之民膏血也。
曾不是思,而橫斂虐民鬼神無知乎!
州郡督索經總錢甚急曰:「斯錢古之除陌之類,今其類乃三倍正賦,民何以堪?。
反復言之當路
奉祠寓居番陽蕭寺
程祥者,從伯待制昌禹來居番陽昌禹死,遂失所依。
祥繼亡,祥妻度氏猶質賣奩具撫育孤子久之罄竭瀕死鄰家皆莫識其面。
有欲醮之者,度曰:「吾兒幼,若事他人,使母不得撫其子,豈不良人乎?
」終辭焉。
或為言其事,走告於郡守月給錢粟
居官臨之以莊,政寬而明,令簡而信,綏強撫弱,導以恩義
積年讎訟一語解去
猾吏姦民,皆以感激,久而悛悔欺詐以革。
暇則賓禮賢士從容盡歡,進其子弟之秀者與之均禮,為之陳說《詩》、《書》。
質疑問難者,不問蚤暮
勢位不得交私祠廟非典祀不謁。
隱德潛善,無問幽明,皆表而出之,以勵風俗
或周其窮厄,俾全節行。
聽決獄訟,期於明允
上官所未悉者,必再三抗辨,不為苟止
貴溪偽作吳漸名,誣訴縣令邦彥匿名書不當受,轉運使不謂然,遂興大獄瘐死者十有四人
及聞省寺,訖報如言。
授經學於崑山王葆嘉禾聞人茂德嚴陵喻樗
所著有《古易考》、《古易章句》、《古占法》、《易傳外編》、《春秋顯微例目》、《論語傳》、《孟子章句》《文史評》、《經史說諸論辨》、《太玄補贊》、《戶口田制貢賦書》、《乾道振濟錄》、《醫經正本書》、《條具乾道新書》、《度量三器圖義》、《四聲韻》、《淳熙雜志》、《南齋小集》。
卒官。
朝奉郎朱熹以書告子絢曰:「敬惟先德博聞至行追配古人,釋經訂史,開悟後學當世之務又所通該,非獨章句之儒而已
曾不得一試,而奄棄盛時,此有志之士所為悼歎咨嗟不能已者。
著書滿家,足以傳世,是亦足以不朽
」絢以致仕恩調巴陵,攝邑事,能理冤獄。
孫:仲熊,亦有名。

劉清之

公元1157年
劉清之字子澄臨江人受業於兄靖之,甘貧力學博極書傳
紹興二十七年進士第
調袁州宜春主簿,未上,丁父憂服除,改建德縣主簿
於州,俾民自實其戶。
由是賦役平,爭訟息。
調萬安縣
江右大祲,郡檄視旱,徒步阡陌親與民接,凡所蠲除,具得其實
州議減常平米直,清之曰:「此惠不過三十里內耳外鄉遠民豈能來?
老幼疾患之人必有餒死者。
今有之家閉不肯糶,實窺伺攘奪者眾也。
在我有政,則大家得錢細民得米,兩適其便。
」乃請均境內之地為八,俾有者分振其鄉,官為主之。
規畫防閑,民甚賴之。
龔茂良捄荒實跡聞於朝,又偕諸公薦之。
發運使史正志按部,俾清之拘集州縣畸零之賦,清之不可
清之同年生幕中,謂曰:「侍郎因子言,謂子愛民特立,將薦子矣,其以閥閱來。
清之貽之以書曰:「所謂贏資者,皆州縣侵刻於民,法所當禁。
縱有贏資,是所謂羨餘也,獻之自下而詔止之,今則止而求之,乃自上焉。
不奪不饜,其弊有不可勝言者。
侍郎自請於朝,姑歸貳卿之班,主大農經費,以佐國家
如此,則士孰不願侍郎之門?
不然,某誠不敢侍郎知人之鑒
」以薦者兩有審察之命,清之竟不見丞相,詣吏部銓,得知宜黃縣
茂良入為參知政事,與丞相周必大清之孝宗
入對,首論:「民困兵驕,大臣退託小臣苟偷
陛下廣覽兼聽,並謀合智,清明安定提要挈綱而力行之。
古今未有俗不可變、弊不可革者,變而通之,亦在陛下方寸之間耳。
」又言用人四事:「一曰賢否
道義之臣,大者可當經綸,小者可為儀刑
功名之士,大者使臨政,小者使立事
至於專謀富貴利達而已者下也。
二曰正名實。
今百有司職守不明,非曠其官,則失之侵逼
願詔史官考究設官本意,各指其合主何事,制旨親定,載之命書,依開寶中差諸州通判故事使人曉然之而行賞罰焉。
三曰使材能
軍旅武臣錢穀能吏,必臨之以忠信不欺之士,使兩人者皆得以其所長。
四曰聽換授
文武之官不可用違其才,然不當許之自列,宜令文武臣四品以上,各以性行材略文武藝,每歲互舉堪充左右選一人,於合入資格外,稍與優獎。」
太常寺主簿
丁內艱服除通判鄂州
大軍所駐,兵籍多偽,清之白郡及諸司,請自通判廳始,俾偽者以實自言而正之。
州有民妻張以節死嘉祐中,詔封旌德縣君,表其墓曰「烈女」,中更兵火,至是無知其墓者,清之郡守羅願訪而祠之。
俗計利而尚鬼,家貧子壯則出贅,習為當然,而尤謹奉大洪山之祠,病者不藥而聽於巫,死則不葬而畀諸火,清之皆諭止之。
權發遣常州,改衡州
衡自建炎軍興,有所請大軍月樁過湖錢者,歲送漕司無慮七八萬緡,以四邑所入麴引錢及郡計畸零苗米折納充之。
舊法民有吉凶聚會,許買引為酒麴,謂之麴引錢其後直以等第敷納
衡有五邑,獨敷其四。
取民之辭不正良民遍受其害,而黠民往往侮易其上,乃並與常賦不輸
雖得曲引錢四五萬緡,而常賦之失,不啻數萬緡矣。
清之請於朝,總領所酌損補移,漸圖蠲減
不報
遂戒諸邑董常賦,緩雜征,閣舊逋,戒預折,新簿籍,謹推收,督勾銷,明逋負,防帶鈔,治頑梗,柅吏姦,擾戶長費用有節滲漏有防,稽考有政補置有漸。
先是,郡飾廚傳以事常平刑獄使者,月一會集,互致折饋。
清之歎曰:「此何時也?
與其取諸民,孰若諸公
吾之所以上官者,惟究心所職,無負於吾民足矣
豈以酒食貨財為勤哉?
清之自常祿外,悉歸之公帑,以佐經用
至之日,兵無糧,官無奉,上供送使無可備。
已而郡計漸裕。
民力稍蘇。
或有報白,手自書之,吏不與焉。
嘗作《諭民書》一編首言畏天積善勤力務本農工商賈莫不有勸,教以事親睦族教子祀先,謹身節用利物濟人婚婣以時喪葬以禮。
詞意質直,簡而易從。
人家有其書,非理之訟日為衰息
士風未振,每因月講,復具酒肴以燕諸生相與輸情論學,設為疑問,以觀其所向,然後從容以先本末之序。
來者日眾,則增築臨蒸精舍居之。
其所講,先正經,次訓詁音釋,次疏先儒議論次述今所紬繹之說,然後各指其所宜用,人君治天下,諸侯治一國,學者治心治身治家治人確然皆有可舉而措之之實。
閱武場。
禁軍役於他所,隱於百工者,悉按軍籍俾詣訓閱
朱陵道院,祠張九齡韓愈寇準周敦頤胡安國於左,祠晉死節太守劉翼、宋死節內史王應之於右。
雅儒吉士日相周旋其間,而參佐謀論多在焉。
孝昌者,摯之孫也,貧不自立清之買田以給之。
部使者清之不能媚己,惡之,貽書所厚臺臣,誣以勞民用財,論罷,主管雲臺觀
公元1189年
歸,築槐陰精舍以處來學者。
胡晉臣鄭僑尤袤羅點皆力薦清之於上。
光宗即位,起知袁州,而清之疾作,猶貽書執政國事
諸生往候疾,不廢講論,語及天下孜孜歎息,若任其責者。
病且革,為書以別向浯彭龜年,賦二詩以別朱熹楊萬里
高氏送終禮》以授二子曰:「自斂至葬,視此從事
周必大視疾,謂曰:「子澄澄慮
清之氣息已微,云:「無慮可澄。
」遂卒。
初,清之既舉進士,欲應博學宏詞科
及見朱熹,盡取所習焚之,慨然志於義理之學。
呂伯恭張栻神交心契汪應辰李燾敬慕之。
不逮養,每展閱手澤涕泗交頤
從兄流落新吳族父曄寓丹陽、艾寓臨川,皆迎養之。
祖子邵州錄事參軍,死吳錫之亂,清之遣其孫晉之致書邵守,得其遺骨歸葬焉。
族人自遠來,館留之,不忍使之遽去。
嘗序范仲淹義莊規矩》,勸大家族眾者隨力行之。
本之家法參取先儒禮書,定為祭禮行之。
高安李好古族人有以財為訟,見清之豫章清之為說《訟》、《家人二卦好古惕然,遽舍所訟,市程氏《易》以歸,卒為善士。
所著有《曾子內外雜篇》、《訓蒙新書外書》、《戒子通錄》、《墨莊總錄》、《祭儀》、《時令書》、《續說苑》、文集、《農書》。

真德秀

真德秀字景元,後更為景希,建之浦城人
四歲受書過目成誦
十五而孤,母吳氏力貧教之。
同郡楊圭見而異之,使歸共諸子學,卒妻以女。
公元1199年
慶元五年進士第,授南劍州判官
繼試,中博學宏詞科,入閩帥幕,召為太學正嘉定元年博士
韓侂胄已誅,入對首言:「權臣開邊南北塗炭今茲繼好豈非天下之福?
日者行人之遣,金人欲多歲幣之數,而吾亦曰可增;金人欲姦臣之首,而吾亦曰可與。
往來稱謂犒軍金帛根括歸明流徙之民,皆承之唯謹得無滋嫚我乎?
善謀國者不觀敵情
觀吾政事,今號為更化,而無以使敵情畏服,正恐彼資吾歲賂以厚其力,乘吾不備以長其謀,一旦爭端而吾無以應,此有識所為寒心
」又言:「侂胄自知不為清議所貸,至誠憂國士則名以好異於是忠良之士斥,而正論不聞;正心誠意學則誣以好名於是偽學之論興,而正道不行
今日改弦更張正當褒崇名節明示好尚。」
公元1209年
召試學士院秘書省正字檢討玉牒
二年,遷校書郎
又對,言暴風雨雹熒惑蝻蝗之變,皆贓吏所致
尋兼沂王府教授學士院權直
三年,遷秘書郎
入對,乞開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長之漸;選良牧,勵戰士,以扼群盜方張之銳。
四年,選著作佐郎
同列相惎讒之,德秀不與較。
宰相將用德秀會言官牴之,德秀力辭。
禮部郎官上疏言:「金有必亡之勢,亦可為中國憂。
蓋金亡則上恬下嬉,憂不在敵而在我,多事之端恐自此始。
五年,遷軍器少監,升權直
公元1213年
六年,遷起居舍人,奏:「權姦擅政十有四年,朱熹彭龜年抗論逐,呂祖儉周端朝以上書斥,當時近臣猶有爭之者
其後呂祖泰之貶,非惟近臣莫敢言,而臺諫出力以擠之,則嘉泰之失已深於慶元矣。
更化之初,群賢皆得自奮
未幾傅伯成諫官論事去,蔡幼學詞臣論事去,鄒應龍許奕又繼以封駁論事去。
是數人者,非能大有矯拂,已皆不容於朝。
故人自全一辭不措。
設有大安危、大利害,群臣喑嘿如此豈不殆哉!
欲與陛下言,勤訪問、廣謀議、明黜陟三者而已
」時鈔法楮令行,告訐繁興抵罪者眾,莫敢以上聞。
德秀奏:「或一坐罪,而並籍昆弟之財;或虧陌四錢,而沒入百萬之貲。
至於富室之錢,拘鹽商之舟,視產高下,配民藏楮,鬻田宅以收券者,雖大家不能免,尚得名便民之策?
自此籍沒之產以漸給還
太常少卿
言金人必亡,君臣上下皆當以祈天永命為心。
充金國賀登位使,及盱眙,聞金人內變而返。
言於上曰:「臣自揚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壤無際陂湖相連,民皆堅悍強忍,此天賜吾國以屏障大江使強足食進取資。
田疇不辟溝洫不治險要不扼丁壯不練,豪傑武勇收拾一旦有警,則徒以長江為恃。
豈如及今大修墾田之政,專為一司以領之,數年之後積儲充實邊民父子爭欲自保,因其什伍,勒以兵法不待糧餉,皆為精兵
」又言邊防要事
史彌遠方以爵祿天下士德秀慨然劉爚曰:「吾徒須急引去,使廟堂知世亦有不肯為從官之人。
」遂力請去,出為秘閣修撰江東轉運副使
山東盜起,朝廷猶與通聘德秀朝辭,奏:「國恥不可忘,鄰盜不可輕,幸安之謀不可恃導諛之言不可聽至公之論不可忽。
」寧宗曰:「卿力有餘,到江東日為朕撙節財計,以助邊用。」
江東旱蝗,廣德太平為甚德秀遂與留守憲司所部九郡大講荒政,而自領廣德太平
親至廣德,與太守魏峴以便發廩,使教授林庠振給,竣事而還
百姓數千人送之郊外指道叢塚泣曰:「此皆往歲餓死者。
微公,我輩相隨入此矣。
」索毀太平州私創之大斛。
徽州守林琰廉聲寧國張忠恕私匿振濟米,皆劾之,而以李道傳攝徽。
先是都司胡槻、薛拯每誚德秀迂儒,試以事必敗,至是政譽日聞,因倡言旱傷本輕,監司好名,振贍太過,使劾庠以撼德秀
德秀上章自明朝廷悟,與,授庠幹官,而道傳尋亦召還。
德秀右文殿修撰泉州
番舶苛征,至者歲不三四,德秀首寬之,至者驟增至三十六艘。
輸租令民自槩,聽訟揭示姓名,人自詣州。
多大家,為閭里患,痛繩之。
訟田者,至焚其券不敢爭。
海賊作亂,將逼城,官軍敗衄德秀兵死者,乃親授方略,禽之。
遍行海濱審視形勢,增屯要害處,以備不虞
公元1032年
十二年,以集英殿修撰隆興府
寬弛之後,乃稍濟以嚴。
留意軍政,欲分鄂州軍屯武昌,及通廣鹽於南安,以弭汀、贛鹽寇。
未及行,以母喪歸。
明年,蘄、黃失守,盜起南安,討之數載始平,人服德秀先見
公元1222年
十五年,以寶謨閣待制湖南安撫使知潭州
以「廉仁功勤」四字僚屬,以周惇頤、胡安國朱熹張栻學術源流勉其士。
榷酤,除斛面米,申免和糴,以甦其民。
民艱食,既極力振贍之,復立惠民倉五萬石,使歲出糶。
又易穀九萬五千石,分十二縣置社倉,以遍及鄉落
別立慈幼立義阡。
惠政畢舉
月試諸軍射,捐其回易之利及官田租。
營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娶者,贍給有差
朝廷壽昌朱橐請,以飛虎軍戍壽昌,並致其家口力爭止之。
江華縣賊蘇師入境殺劫,檄廣西討平之。
司馬遵武岡,激軍變,劾而誅其亂者。
公元1224年
理宗即位,召為中書舍人,尋擢禮部侍郎直學士院
入見,奏:「三綱五常扶持宇宙之棟𠏉,奠安生民之柱石
晉廢三綱而劉、石之變興,唐廢三綱安祿山難作
我朝立國先正名分
陛下不幸處人倫之變,流聞四方,所損非淺
霅川之變,非濟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跡,後聞討捕之謀,情狀本末灼然可考。
討論雍熙追封王舍恤孤故事濟王未有子息,亦惟陛下興滅繼絕
」上曰:「朝廷濟王亦至矣。
德秀曰:「若謂此事處置盡善,臣未敢以為然。
觀舜所以處象,則陛下不及明甚
人主但當以二帝三王為師。
」上曰:「一時倉猝耳。
德秀曰:「此已往之咎,惟願陛下知有此失而益講學進德
」次言:「霅川之獄,未聞參聽公朝,淮、蜀二閫乃出於僉論所期之外
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與眾共之?
」且言:「乾道淳熙間有位於朝者以饋及門為恥受任外者包苴入都為羞。
饋賂公行薰染成風恬不知怪
」又疏言:「朝廷之上,敏銳士多老成,雖嘗以耆艾傅伯成楊簡,以儒學柴中行,以恬退趙蕃劉宰,至忠亮敢言陳宓徐僑,皆未蒙錄用
」上問廉吏德秀以知袁州趙䈣夫對,親擢䈣夫直秘閣、為監司
具手劄入謝,因言崔與之帥蜀,楊長儒帥閩,皆有廉聲,乞廣加咨訪
上初御清暑殿,德秀經筵侍上,進曰:「此高、孝二祖儲神燕閑之地,仰瞻楹桷,當如二祖實臨其上。
陛下所居密邇東朝未敢當人主之奉。
宮閣之義浸備,以一心而受眾攻,未有浸淫蠹蝕者,惟學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親君子可以維持此心。
」因極陳古者居喪之法與先帝視朝之勤。
寧宗小祥,詔群臣服純吉,德秀爭之曰:「自漢文帝率情變古,惟我孝宗衰服三年朝衣朝冠皆以大布,惜當時不併臣下執喪之禮,此千載無窮之憾。
孝宗崩,從臣羅點等議,令群臣易月之後未釋衰服,惟朝會治事權用黑帶公服時序仍臨慰,至大祥始除。
侂胄枋政,始以小祥從吉
且帶不以金,鞓不以紅,佩不以魚,鞍轎不以文繡
此於群臣何損
朝儀何傷
」議遂格。
德秀屢進鯁言,上皆虛心開納,而彌遠嚴憚之,乃謀所以相撼,畏公議未敢發。
給事中王塈盛章始駁德秀所主濟王贈典繼而殿中侍御史莫澤劾之,遂以煥章閣待制提舉玉隆宮。
諫議大夫朱端常又劾之,落職罷祠
監察御史梁成大又劾之,請加竄殛
上曰:「仲尼不為已甚
」乃止。
公元1231年
既歸,修《讀書記》,語門人曰:「此人君為治之門,如有用我者,執此以往。
」汀寇起,德秀陳韡文武才幹,常平使者史彌忠言於朝,遂起討平之。
紹定四年,改職與祠。
公元1232年
五年,進徽猷閣、知泉州
迎者塞路,深村百歲老人扶杖而出,城中歡聲動地
諸邑二稅預借至六七年,德秀入境,首禁預借
諸邑累月不解一錢者,郡計赤立不可為
或咎寬恤太驟,德秀民困如此,寧身代其苦。
決訟自卯至申未已
或勸嗇養精神德秀謂郡弊無力惠民僅有政平、訟理事當勉。
建炎初南外宗政司於泉,公族三百人漕司本州給之,而朝廷歲助度牒
已而不復給,而增至二千三百餘人,郡坐是不可為
德秀請於朝,詔給度牒百道
彌遠薨,上親政,以顯謨閣待制福州
所部濫刑橫斂,無徇私黷貨,罷市令司,曰:「物同則價同,寧有公私之異?
閩縣里正苦督賦,革之。
屬縣苦貴糴便宜常平賑之。
海寇縱橫次第禽殄之。
未幾,聞金滅,京湖帥奉露布圖上八陵,而江、淮有進取潼關黃河之議。
德秀以為憂,上封事曰:「移江、淮甲兵以守無用空城,運江、淮金穀以治不耕之廢壤,富庶之效未期根本之弊立見。
陛下審之重之。」
召為戶部尚書入見,上迎謂曰:「卿去國十年,每切思賢
」乃以《大學衍義》進,復陳祁天永命之說,謂「敬者德之聚。
儀狄之酒,南威之色,盤遊弋射之娛,禽獸狗馬之玩,有一於茲,皆足害敬」。
欣然嘉納,改翰林學士知制誥時政多所論建
逾年知貢舉,已得疾,拜參知政事,同編修敕令、《經武要略》。
三乞祠祿,上不得已,進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侍讀,辭。
疾亟冠帶起坐,迄謝事,猶神爽不亂
遺表聞,上震悼,輟視朝,贈銀青光祿大夫
德秀長身廣額容貌如玉,望之者無不公輔期之。
立朝不滿十年奏疏無慮數十萬言,皆切當世要務,直聲朝廷
方人士誦其文,想見風采
宦遊所至惠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交頌。
都城人時驚傳澒洞,奔擁出關曰:「真直院至矣!
果至,則又填塞聚觀不置
時相以此忌之,輒擯不用,而聲愈彰。
歸朝,適鄭清之挑敵兵民死者數十萬,中外大耗,尤世道升降治亂之機,而德秀則既衰矣。
杜範方攻清之誤國,且謂其貪黷更甚於前,而德秀奏言:「此皆前權臣玩悽之罪,今日措置之失,譬如和、扁繼庸醫之後,一藥之誤,代為庸醫受責
」其議論不同如此
然自侂胄偽學之名以錮善類凡近大儒之書,皆顯禁以絕之。
德秀晚出,獨慨然斯文自任講習而服行之
黨禁既開,而正學遂明天下後世,多其力也。
所著《西山甲乙稿》、《對越甲乙集》、《經筵講義》、《端平廟議》、《翰林詞草四六》、《獻忠集》、《江東救荒錄》、《清源雜志》、《星沙集志》。
既薨,上思不置,諡曰「文忠」。

魏了翁

魏了翁字華父邛州蒲江人
年數歲,從諸兄入學儼如成人
少長英悟絕出日誦千餘言,過目不再覽,鄉里稱為神童
年十五,著《韓愈論》,抑揚頓挫,有作者風。
公元1199年
慶元五年,登進士第
時方諱言道學了翁策及之。
僉書劍南西川節度判官公事盡心職業
嘉泰二年,召為國子正
明年,改武學博士
開禧元年召試學士院
韓侂胄用事,謀開邊自固,遍國中憂駭而不敢言
了翁乃言:「國家紀綱不立國是不定風俗苟偷邊備廢弛財用凋耗人才衰弱,而道路籍籍,皆謂將有此北伐之舉,人情恟恟憂疑錯出
地廣勢強,未可卒圖,求其在我,未見可以勝人之實。
盍亦急於內修,姑逭外攘
不然,舉天下而試於一擲宗社存亡係焉,不可忽也。
」策出,眾大驚
秘書省正字
御史徐柟即劾了翁對策狂妄,獨侂胄不可而止。
公元1206年
明年,遷校書郎,以親老乞補外,乃知嘉定府
行次江陵大將吳曦四川叛,了翁策其必敗
明年誅,蜀平了翁奉親還里。
侂胄亦以誤國誅。
朝廷收召諸賢,了翁預焉。
史彌遠入相專國事,了翁其所為,力辭召命
生父憂,解官心喪築室白鶴山下,以所聞輔廣李燔開門授徒,士爭負笈從之。
由是人盡知義理之學。
差知漢州
號為繁劇了翁以化善俗為治。
首蠲積逋二十餘萬,除科抑賣酒之弊,嚴戶婚交訐之禁,復為文諭以厚倫止訟,其民敬奉條教不敢犯。
境內橋壞,民有死者部使者以聞,詔降官一秩主管建寧府武夷山沖佑觀
未數月,復元官、知眉州
眉雖為文物之邦,然其俗習法令,持吏短長,故號難治
了翁至,爭試以事。
乃尊耆耇簡拔俊秀朔望詣學宮,親為講說誘掖指授,行鄉飲酒禮示教化,增貢士員以振文風。
復蟇頤堰,築江鄉館,利民之事,知無不為
士論大服,俗為之變,治行彰聞
公元1211年
嘉定四年,擢潼川路提點刑獄公事
八年,兼提舉常平等事,遷轉運判官
戢吏姦,詢民瘼舉刺不避權右風采肅然
上疏乞與周惇頤、張載程顥程頤錫爵定諡,示學者趣向朝論韙之,如其請。
遂寧闕守,了翁行郡事。
具奏修城郭備不虞廷議靳其費,了翁增埤浚隍,如待敵至者。
後一年,潰卒攻掠郡縣,知其有備不敢逞,人始豫防之意。
十年,遷直秘閣、知瀘州主管潼川路安撫司公事。
丁母憂免喪,差知潼川府
約己裕民,厥績大著
游似吳泳牟子才,皆蜀名士造門受業
公元1222年
十五年被召入對,疏二千餘言。
論人與天地一本,必與天相似而後可以無曠天位,並及人才風俗五事明白切暢。
又論郡邑強幹弱枝之弊,所宜變通
蓋自了翁去國十有七年矣,至是上迎勞優渥嘉納其言。
兵部郎中,俄改司封郎中國史院編修官
轉對,論江、淮、襄、蜀當分為四重鎮,擇人以任,虛心以聽,假以事權,資以才用為聯守禦之計。
次論蜀邊墾田實錄闕文等事,皆下其章中書
十六年,為省試參詳官,遷太常少卿侍立修注官。
公元1224年
十七年,遷秘書監,尋以起居舍人再辭而後就列
入奏極言事變倚伏人心向背疆埸安危、鄰寇動靜,其幾有五,謂:「宜察時幾而共天命,尊道揆嚴法守,集思廣益汲汲圖之,不猶愈於坐觀事會,而聽其勢之所趨乎?
」又論士大夫風俗之弊,謂:「君臣上下同心一德而後平居有所補益緩急有所倚仗
如人自為謀,則天下之患有不可終窮者。
今則面從腹誹,習諛而踵陋,臣實懼焉。
盍亦察人心邪正,推世變倚伏開拓規模收拾人物庶幾臨事乏人之歎。
」其言剴切無所忌避,而時相始不樂矣
公元1225年
寧宗崩,理宗宗室即位時事忽異,了翁積憂成疾,三疏求閑不得請,遷起居郎
明年改元寶慶雷發非時,上有「朕心終夕不安」之語,了翁入對,即論:「人主之心,義理所安,是之謂天,非此心之外,別有所謂天地神明也。
陛下盍即不安而求之,對天地,事太母,見群臣,親講讀,皆隨事反求,則大本立無事不可為矣。
」又論:「講學不明風俗浮淺立朝犯顏敢諫之忠,臨難仗節死義之勇。
敷求碩儒丕闡正學,圖為久安長治之計。
」又請申命大臣,於除授之際,公聽並觀然後實意所孚,善類皆出矣。
濟王黜削以死,有司顧望,治葬弗虔。
了翁每見上,請厚倫紀,以弭人言
應詔言事十餘人朝士了翁洪咨夔胡夢昱張忠恕所言能引義劘上,最為切至,而了翁亦以疾求去。
右正言李知孝夢昱嶺南了翁出關餞別,遂指了翁首倡異論,將擊之,彌遠外示優容
權尚書工部侍郎了翁力以疾辭,乃以集英殿修撰常德府
越二日,諫議大夫朱端常遂劾了翁欺世盜名朋邪謗國,詔降三官靖州居住
初,了翁再入朝,彌遠欲引以自助了翁正色不撓未嘗私謁
三年之間,循格序遷未嘗處以要地
了翁至靖,湖、湘、江、浙之士,不遠千里負書從學
乃著《九經要義百卷訂定精密先儒未有
公元1231年
紹定四年復職主管建寧府武夷山冲佑觀
五年,改差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尋知遂寧府,辭不拜
寶章閣待制潼川路安撫使、知瀘州
大藩控製邊面二千里,而武備不修城郭不治
了翁乃奏葺其城樓雉堞增置器械教習牌手申嚴軍律興學校,蠲宿負復社倉,創義塚,建養濟院
居數月,百廢具舉
彌遠薨,上親庶政,進華文閣待制賜金帶,因其任。
了翁念國家權相繼內擅國柄外變風俗綱常淪斁法度墮弛貪濁在位舉事弊蠹不可滌濯
應詔上章十弊,乞復舊典以彰新化:「一曰復三省之典以重六卿,二曰復二府之典以集眾議,三曰復都堂之典以重省府,四曰復侍從之典以來忠告,五曰復經筵之典以熙聖學,六曰復臺諫之典以公黜陟,七曰復製誥之典以謹命令,八曰復聽言之典以通下情,九曰復三衙之典以強主威,十曰復制閫之典以黜私意
」疏列萬言先引故實,次陳時弊,分別利害,粲若白黑
上讀之感動,即於經筵舉之成誦
其後舊典皆復其初。
臣庶封章多乞召還了翁真德秀上因民望而並招之,用了翁權禮部尚書直學士院
入對,首乞明君小人之辨,以為進退人物之本,以杜姦邪窺伺之端。
次論故相十失猶存又及修身齊家、選宗賢、建內小學等,皆切於上躬者。
他如和議可信北軍不可保,軍實財用可恃,凡十餘端。
口奏利害晝漏下四十刻而退。
同修國史侍讀,俄兼吏部尚書
經幃進讀,上必改容以聽,詢察政事訪問人才
復條十事以獻,皆苦心空臆,直述事情,言人所難
上悉嘉納,且手詔獎諭
又奏收還保全彌遠御筆,乞定趙汝愚配享寧廟,乞趣崔與之參預政事,乞定履畝之令以寬民力,乞詔從臣集議以救楮弊,乞儲閫才以備緩急
又因進故事:如儲人才、凝國論,如力圖自治之策,如下罪己之詔,如分別襄、黃二帥是非,如究見黃陂叛卒利害,如分任諸帥區處降附
還朝閱月前後二十餘奏,皆當時急務
上將引以共政,而忌者相與合謀排擯,而不能安於朝矣。
執政遂謂近臣了翁知兵體國,乃以端明殿學士、同僉書樞密院事督視京湖軍馬
江淮督府曾從龍憂畏卒,並以江、淮付了翁
朝論大駭以為不可三學上書爭之。
邊警遝至,上心焦勞了翁嫌於避事,既五辭弗獲,遂受命開府宣押二府奏事,上勉勞尤至
尋兼提舉編修武經要略》,恩數執政進封臨邛郡開國侯,又賜便宜詔書張浚故事
朝辭,面賜御書唐人嚴武詩及「鶴山書院四大字,仍賜金鞍馬,詔宰臣飲餞關外
乃酌上下流之中,開幕府江州申儆將帥調遣援師,褒死事之臣,黜退懦之將,奏邊防十事
二旬,召為僉書樞密院事
赴闕奏事,時以疾力不拜
在朝諸人始謀假此命以出了翁,既出,則復以建督為非,雖恩禮赫奕,而督府奏陳相牽制,故遽召還,前後皆非上意也。
公元1237年
尋改資政殿學士湖南安撫使知潭州,復力辭,詔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未幾,改知紹興府浙東安撫使
嘉熙元年,改知福州福建安撫使
累章乞骸骨,詔不允
疾革,復上疏
門人問疾者,猶衣冠相與酬答,且曰:「吾平生處己,澹然無營
復語兵亂事,蹙額久之口授遺奏少焉拱手而逝。
後十日,詔以資政殿大學士通奉大夫致仕
遺表聞,上震悼,輟視朝歎惜有用不盡之恨。
詔贈太師,諡「文靖」,賜第蘇州,累贈秦國公
所著有《鶴山集》、《九經要義》、《周易集義》、《易舉隅》、《周禮井田圖說》、《古今考》、《經史雜抄》、《師友雅言》。

廖德明

廖德明字子晦南劍人
少學釋氏,及得龜山楊時書,讀之大悟,遂受業朱熹
乾道中進士第
莆田縣
民有淫祠者,罪之,沉像於江。
會有顯者欲取邑地廣其居,德明不可,守會僚屬諭之,德明曰:「太守天子守土之臣,未聞以土地與人者。
」守乃慙服
累官潯州有聲
諸司交薦之,德明曰:「今老矣,況以道徇人乎?
固辭不受
廣東提舉刑獄彈劾不避權要
歲當薦士朝貴多以書託之,德明曰:「此國家公器也。
」悉不啟封還之。
鄉人主簿德明聞其能,薦之。
德明行縣,簿感其知己置酒延之,悉假富人觴豆甚盛。
德明怒曰:「一主簿乃若是侈耶?
必貪也。
於是追還薦章,其公嚴類此
時盜陷桂陽,迫韶,韶人懼,德明燕笑自如遣將弛擊,而親持小麾督戰大敗之。
乃分戍守,遠斥堠明審賞罰宣布威信,韶晏然平時
徙知廣州,遷吏部左選郎官奉祠,卒。
德明初為潯州教授為學講明聖賢心學之要,手植三栢於學,潯士愛敬之如甘棠
南粵時,立師悟堂,刻朱熹家禮》及程氏諸書
公餘,延僚屬諸生親為講說遠近化之。
嘗語人以仕學之要曰:「德明自始仕,以至為郡,惟用三代直道而行一句而已
」有《槎溪集》行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