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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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二十九 列傳第一百八十八 道學

作者 脫脫
朱熹 張栻

朱熹

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徽州婺源人
字喬年,中進士第
胡世將謝克家薦之,除秘書省正字
趙鼎都督川陝、荊、襄軍馬,招為屬,辭。
再相,除校書郎,遷著作郎
御史中丞常同薦,除度支員外郎,兼史館校勘,歷司勳吏部郎
秦檜決策議和與同上章極言不可
怒,風御史懷異自賢,出知饒州,未上,卒。
公元1148年
穎悟甫能言,父指天示之曰:「天也。
問曰:「天之上何物
異之。
就傅,授以《孝經》,一閱,題其上曰:「不若是非人也。
」嘗從群兒沙上,獨端坐指畫沙,視之八卦也。
年十八貢於鄉,中紹興十八年進士第
泉州同安簿,選邑秀民弟子員,日與講說聖賢修己治人之道,禁女婦之為僧道者
罷歸請祠,監潭州南嶽廟
明年,以輔臣薦,與徐度、呂廣問韓元吉召,以疾辭。
公元1162年
孝宗即位詔求直言上封事言:「聖躬未有過失,而帝王之學不可以熟講
朝政未有闕遺,而修攘之計不可以不早定。
利害休戚不可遍舉,而本原之地不可以加意
陛下毓德之初,親御簡策不過風誦文辭吟詠情性,又頗留意老子釋氏之書。
記誦詞藻非所以探淵源出治道;虛無寂滅非所以貫本末而立大中
帝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以極夫事物之變,使義理所存纖悉畢照,則自然誠心正,而可以應天下之務。
」次言:「修攘之計不時定者講和之說誤之也。
金人,於我有不共戴天之讐,則不和也明矣。
願斷以義理之公,閉關絕約,任賢使能,立紀綱厲風俗。
數年之後國富兵強,視吾力之強弱,觀彼釁之淺深,徐起而圖之。
」次言:「四海利病,係斯民休戚斯民休戚,係守令之賢否
監司者,守令之綱,朝廷者,監司之本也。
斯民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朝而已
今之監司姦贓狼籍肆虐病民者,莫非宰執臺諫親舊賓客
其已失勢者,既按見其交私之狀而斥去之;尚在勢者,豈無其人,顧陛下無自而知之耳。」
公元1163年
隆興元年,復召。
入對,其一言:「大學之道在乎格物以致其知。
陛下雖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嘗隨事以觀理,即理以應事
是以舉措之間動涉疑貳,聽納之際未免蔽欺平治之效所以未著
」其二言:「君父之讐不與戴天
今日當為者,非戰無以復讐,非守無以制勝
」且陳古先聖王所以強本折衝威制遠人之道。
時相湯思退倡和議,除武學博士待次
乾道元年,促就職既至洪适為相,復主和,論不合,歸。
公元1167年
三年陳俊卿劉珙薦為樞密院編修官待次
五年丁內艱
六年工部侍郎胡銓詩人薦,與王庭珪同召,以未終喪辭。
七年,既免喪,復召,以祿不及養辭。
九年梁克家相,申前命,又辭。
克家屢召不起,宜蒙褒錄執政俱稱之,上曰:「安貧守道廉退可嘉
」特改合入官主管台州崇道觀
求退得進,於義未安,再辭。
淳熙元年,始拜命
二年上欲用廉退,以勵風俗龔茂良丞相事以名進,除秘書郎,力辭,且以手書茂良,言一時權幸群小乘間讒毀,乃因,再辭,即從其請,主管武夷山沖佑觀
公元1178年
五年史浩再相,除知南康軍降旨便道之官再辭,不許
至郡,興利除害,值歲不雨,講求荒政,多所全活
訖事,奏乞依格推賞粟人
間詣郡學引進士子與之講論
白鹿洞書院遺址,奏復其舊,為學規俾守之。
明年夏大旱,詔監司郡守條其民間利病,遂上疏言:
天下之務莫大恤民,而恤民之本,在人君正心以立紀綱
蓋天下之紀綱不能自立,必人主心術公平正大無偏反側之私,然後有所繫而立
君心不能以自正,必親賢臣,遠小人講明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然後乃可得而正。
宰相臺省師傅賓友諫諍之臣皆失其職,而陛下所與親密謀議者,不過一二近習之臣。
上以蠱惑陛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大道,而說於功利之卑說,不樂莊士讜言,而安於私暬之鄙態。
下則招集天下士大夫嗜利無恥者,文武彙分,各入其門。
所喜則陰為引援,擢置清顯
所惡則密行訾毀,公肆擠排
交通貨賂,所盜者皆陛下之財;命卿置將,所竊者皆陛下之柄。
陛下所謂宰相師傅賓友諫諍之臣,或反出入門牆承望風旨;其幸能自立者,亦不過齪齪自守,而未嘗一言以斥之;其甚畏公論者,乃能略警逐其徒黨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傷,而終亦不敢正言以搗其囊橐窟穴所在
成威立,中外靡然向之,使陛下號令黜陟不復出於朝廷,而出於一二人之門,名為陛下獨斷,而實此一二人陰執其柄。
且云:「莫大之禍,必至之憂,近在朝夕,而陛下獨未之知。
」上讀之,大怒曰:「是以我為亡也。
」熹以疾請祠,不報
陳俊卿以舊相守金陵過闕入見,薦熹甚力。
宰相趙雄言於上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愈甚,則人之譽之愈眾,無乃適所高之
不若因其長而用之,彼漸當事任,能否自見矣。
」上以為然,乃除熹提舉江西常平茶鹽公事
旋錄救荒之勞,除直秘閣以前所奏納粟人未推賞,辭。
浙東大饑宰相王淮奏改熹提舉浙東常平茶鹽公事即日單車就道,復以納粟人未推賞辭職名。
納粟賞行,遂受職名。
入對,首陳災異之由與修德任人之說,次言:「陛下即政之初,蓋嘗選建英豪,任以政事不幸其間不能盡得其人,是以不復廣求賢哲,而姑取軟熟易制之人以充其位。
於是左右私褻使令之賤,始得以奉燕閒,備驅使,而宰相之權日輕
又慮其勢有所偏,而因重以壅己也,則時聽外廷之論,將以陰察此輩負犯操切之。
陛下既未能循天理、公聖心,以正朝廷之大體,則固已失其本矣,而又欲兼聽士大夫之言,以為駕馭之術,則士大夫進見有時,而近習從容無間
士大夫禮貌既莊而難親,其議論又苦而難入,近習便辟側媚之態既足以心志,其胥史狡獪之術又足以聰明
是以雖欲微抑此輩而此輩之勢日重,雖欲兼采公論,而士大夫之勢日輕
重者既挾其重,以竊陛下之權,輕者又借力於所重,以為竊位固寵之計。
日往月來浸淫耗蝕,使陛下德業日隳,綱紀日壞邪佞充塞貨賂公行,兵愁民怨盜賊間作災異數見,饑饉薦臻
群小相挻人人皆得滿其所欲,惟有陛下無所得,而顧乃獨受其弊。
」上為動容
所奏凡七事,其一二事手書以防宣洩
熹始拜命,即移書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則客舟之米已輻湊
熹日鉤訪民隱按行境內單車徒從所至不及知。
縣官吏憚其風采,至自引去,所部肅然
丁錢和買役法榷酤之政,有不便於民者,悉釐而革之。
救荒之餘,隨事處畫,必為經久之計。
有短熹者,謂其疏於為政,上謂王淮曰:「朱熹政事卻有可觀。」
以前後奏請多所見抑,幸而從者,率稽緩後時蝗旱相仍不勝憂憤,復奏言:「為今之計獨有斷自聖心沛然發號責躬求言然後君臣相戒,痛自省改。
其次惟有盡出內庫之錢,以供大禮之費為收糴之本,詔戶部免征舊負,詔漕臣條檢租稅,詔宰臣沙汰被災路分州軍監司守臣之無狀者,遴選賢能,責以荒政庶幾足下人心,消其乘時作亂之意。
不然,臣恐所憂者不止饑殍,而將在盜賊;蒙其害者不止官吏而上及於國家也。」
台州唐仲友王淮同里為姻家,吏部尚書鄭丙侍御史張大經交薦之,遷江西提刑,未行。
行部至台,訟仲友紛然,按得其實,章三上,淮匿不以聞。
論愈力,仲友亦自辯,淮乃以進呈上令宰屬看詳都司陳庸等乞令浙西提刑清強官究實,仍令速往旱傷州郡相視
留台未行,既奉詔,益上章論,前後六上,淮不得已,奪仲友江西新命以授,辭不拜,遂歸,且乞奉祠
公元1183年
鄭丙上疏詆程氏之學以沮,淮又擢太府寺丞陳賈監察御史
面對,首論近日搢紳所謂道學」者,大率假名以濟偽,願考察其人,擯棄勿用
蓋指也。
十年,詔以累乞奉祠可差主管台州崇道觀既而連奉雲臺鴻慶之祠者五年
十四年周必大相,除提點江西刑獄公事,以疾辭,不許遂行
公元1188年
十五年,淮罷相,遂入奏首言近年刑獄失當獄官當擇其人。
次言經總製錢病民,及江西諸州科罰之弊。
而其末言:「陛下即位二十七年,因循荏苒,無尺寸之效可以仰酬聖志
反覆思之,無乃燕閑蠖濩之中,虛明應物之地,天理有所未純,人欲有所未盡是以為善不能充其量,除惡不能去其根,一念之頃,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機,交戰其中
體貌大臣非不厚,而便嬖側媚得以深被腹心之寄;寤寐英豪非不切,而柔邪庸繆得以久竊廊廟之權。
非不樂聞公議正論,而有時不容非不堲讒說殄行,而未免誤聽非不欲報陵廟讐恥,而未免畏怯苟安非不愛養生靈財力,而未免歎息愁怨
陛下自今以往一念之頃必謹而察之:此為天理耶?
人欲耶?
天理也,則敬以充之,而不使少有壅閼果人欲也,則敬以克之,而不使少有凝滯
推而至於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裁之,則聖心洞然中外融澈,無一毫私欲得以介乎其間,而天下之事將惟陛下所欲為,無不如志矣。
」是行也,有要之於路,以為正心誠意」之論上所厭聞,戒勿以為言。
曰:「吾平生所學,惟此四字豈可隱默以欺吾君乎?
」及奏,上曰:「久不見卿,浙東之事,朕自知之,今當處清要不復州縣為煩也。」
曾覿已死,王抃亦逐,獨內侍甘昪尚在以為言。
上曰:「德壽所薦,謂其有才耳。
曰:「小人無才,安能動人主。
翌日,除兵部郎官,以足疾丐祠
本部侍郎林栗嘗與論《易》、《西銘不合,劾:「本無學術,徒竊張載程頤緒餘,謂之『道學』。
所至輒攜門生數十人,妄希孔、孟歷聘之風,邀索高價不肯供職,其偽不可掩。
」上曰:「林栗言似過。
周必大上殿之日,足疾未瘳,勉強登對
上曰:「朕亦見其跛曳
左補闕薛叔似亦奏援,乃令依舊江西提刑
太常博士葉適上疏辨,謂其言無一實者,「謂之道學一語無實尤甚往日王淮表裏臺諫,陰廢正人,蓋用此術。
詔:「入對,所論皆新任職事,朕諒其誠,復從所請,可疾速之任
」會胡晉臣侍御史,首論執拗不通喜同惡異,無事而指學者為黨,乃黜泉州
辭免,除直寶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宮
逾月再召,又辭。
始,以為口陳說有未盡,乞具封事以聞,至是投匭進封事曰
「今天下大勢,如人有重病,內自心腹,外達四支,無一毛一髮不受病者
且以天下大本今日急務,為陛下言之:大本者,陛下之心;急務輔翼太子選任大臣振舉綱紀變化風俗愛養民力修明軍政六者是也
先聖王兢兢業業持守此心,是以師保之官列諫諍之職,凡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財賄與夫宦官宮妾之政,無一不領於冢宰
使其左右前後一動一靜無不制以有司之法,而無纖芥之隙、瞬息之頃,得以隱其毫髮之私。
陛下所以精一克復持守其心,果有如此之功乎?
所以修身齊家而正其左右,果有如此之效乎?
宮省事禁,臣固不得而知,然爵賞之濫,貨賂之流閭巷竊言久已不勝籍籍,則陛下所以修之家者,恐其未有以及古之聖王也。
至於左右便嬖之私,恩遇過當往者淵、覿、說、抃之徒勢焰熏灼傾動一時,今已無可言矣。
獨有前日臣所面陳者,雖蒙聖慈委曲開譬,然臣之愚,竊以為此輩當使守門傳命,供掃除之役,不當假借崇長使得邪媚、作淫巧於內,以蕩上心;立門庭招權勢於外,以累聖政。
臣聞之道路,自王抃既逐之後,諸將差除,多出此人之手。
陛下生靈膏血以奉軍旅顧乃未嘗得一溫飽,是皆將帥巧為名色奪取其糧,肆行貨賂近習,以圖進用出入禁闥腹心之臣,外交將帥,共為欺蔽以至於此。
陛下不悟,反寵暱之,以是為我私人至使宰相不得議其制置得失給諫不得論其除授是非,則陛下所以正其左右者,未能及古之聖王又明矣。
至於輔翼太子,則自王十朋陳良翰之後宮僚之選號為得人,而能稱其職者,蓋已鮮矣。
而又時使邪佞儇薄闒冗庸妄之輩,或得參錯其間所謂講讀,亦姑以應文備數,而未聞其有箴規之效。
至於從容朝夕、陪侍遊燕者,又不過使臣宦者數輩而已
師傅賓客不復置,而詹事庶子有名無實,其左右春坊遂直以使臣掌之,既無以發其隆師親友、尊德樂義之心,又無以防其戲慢媟狎奇邪進之害。
討論前典,置師傅賓客之官罷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庶子各復其職。
至於選任大臣,則以陛下聰明豈不天下之事,必得剛明公正之人而後可任哉?
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竊位者,直以一念之間,未能徹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由於法度,若用剛明公正之人以為輔相,則恐其有以妨吾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
是以選擇之際,常先排擯此等而後取凡疲懦軟熟平日不敢直言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於其中得其至庸極陋、決可保其不至於有所妨者,然後舉而加之於位。
是以除書未出,而物色先定,姓名未顯,而中外逆知其決非天下第一流矣。
至於振肅紀綱變化風俗,則今日宮省之間,禁密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顧乃得以窟穴盤據其間
陛下目見耳聞無非不公不正之事,則其所熏烝銷鑠,使陛下好善之心不著疾惡之意不深,其害已有不可勝言者矣。
及其作姦犯法,則陛下又未能深割私愛,而付諸外廷之議,論以有司之法,是以紀綱不正於上,風俗頹弊於下,其為患日久矣。
而浙中為尤甚。
大率習為軟美之態、依阿之言,以不是非不辨曲直得計甚者金珠脯醢,以契券詩文宰相可啖則啖宰相近習通則近習,惟得之求,無復廉恥
一有剛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間,則群譏眾排,指為「道學」,而加以矯激之罪。
十數年來以此二字禁錮天下賢人君子,復如昔時所謂元祐學術者,排擯詆辱,必使無所容其身而後已,此豈治世之事哉?
至於愛養民力修明軍政,則自虞允文之為相也,盡取版曹歲入窠名之必可指擬者,號為歲終羨餘之數,而輸之內帑
顧以其有名無實積累掛欠、空載簿籍不可催理者,撥還版曹以為內帑之積,將以備他日用兵進取不時之須
自是以來二十餘年,內帑歲入不知幾何,而認為私貯,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貢均節出入版曹不得簿書勾考在亡,日銷月耗,以奉燕私之費者,蓋不知幾何矣,而曷嘗聞其能用此錢以易敵人之首,如太祖之言哉。
徒使版曹經費闕乏日甚督促日峻,以至廢去祖宗以來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為限以為未足,則又造為比較監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誘脅之。
於是中外承風,競為苛急,此民力所以重困也。
諸將之求進也,必先掊克士卒,以殖私利,然後以此自結陛下私人,而蘄以姓名達于陛下貴將
貴將得其姓名,即以付之軍中,使自什伍以上節次保明,稱其材武堪任將帥然後具奏牘而言之陛下之前
陛下但見等級推先案牘具備則誠以為公薦可以得人矣,而豈知論價輸錢已若晚唐債帥哉?
夫將者,三軍司命,而其選置之方乖刺如此,則彼智勇材略之人,孰肯抑心下首於宦官宮妾之門,而陛下所得以為將帥者,皆庸夫走卒,而猶望其修明軍政激勸士卒,以強國勢,豈不誤哉!
凡此六事,皆不可緩,而本在於陛下一心
一心正則六事無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以介乎其間,則雖欲憊精勞力,以求正六事者,亦將徒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至於不可為矣。
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寢,亟起秉燭,讀之終篇
明日,除主管太一宮,兼崇政殿說書
熹力辭,除秘閣修撰,奉外祠
公元1189年
光宗即位,再辭職名,仍舊寶文閣降詔獎諭
居數月,除江東轉運副使,以疾辭,改知漳州
奏除屬縣無名之賦七百萬,減經總制錢四百萬。
習俗未知禮,采古喪葬嫁娶之儀,揭以示之,命父老解說,以教子弟。
土俗崇信釋氏男女僧廬為傅經會,女不嫁者為庵舍以居,熹悉禁之。
常病經界不行之害,會朝論欲行泉、漳三州經界,熹乃訪事宜,擇人物及方量之法上之。
土居豪右侵漁貧弱以為不便,沮之。
宰相留正泉人也,其里黨亦多以為可行
布衣禹圭上書訟其擾人,詔且需後,有旨先行漳州經界
明年,以子喪請祠。
史浩入見,請收天下人望,乃除熹秘閣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宮
熹再辭,詔:「論撰之職,以寵名儒
」乃拜命
荊湖南路轉運副使,辭。
漳州經界報罷,以言不用自劾
除知靜江府,辭,主管南京鴻慶宮
未幾,差知潭州,力辭。
黃裳嘉王府詡善,自以學不及熹,乞召為宮僚王府直講彭龜年亦為大臣言之。
留正曰:「非不知熹,但其性剛,恐到此不合,反為累耳。
」熹方再辭,有旨:「長沙巨屏得賢為重。
」遂拜命
洞獠屬郡,熹遣人諭以禍福皆降之。
申敕令,嚴武備,戢姦吏,抑豪民
所至興學校,明教化,四方學者畢至。
公元1194年
寧宗即位趙汝愚首薦熹及陳傅良,有旨赴行在奏事
行且辭,除煥章閣待制侍講,辭,不許
入對首言:「乃者太皇太后躬定大策陛下寅紹丕圖可謂處之以權,而庶幾不失
自頃至今三月矣,或反不能無疑逆順實之際,竊為陛下憂之。
猶有可諉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嘗有求位之計,今日未嘗思親之懷,此則所以行權不失其正之根本也。
未嘗求位之心,以盡負罪引慝之誠,充未嘗忘親之心,以致溫凊定省之禮,而大倫,大本立矣。
復面待制侍講上手劄:「卿經術淵源正資勸講次對之職,勿復勞辭,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
」遂拜命
趙彥逾按視孝宗山陵以為土肉淺薄下有水石
孫逢吉覆按,乞別求吉兆
有旨集議臺史憚之,議中輟
熹竟上議狀言:「壽皇聖德衣冠之藏,當博訪名山不宜偏信臺史,委之水泉沙礫之中。
不報
時論以為上未還大內,則名體不正疑議生;金使且來,或有窺伺
有旨修葺東宮,為屋三數百間,欲徙居之。
奏疏言:
「此必左右近習為此說以誤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姦心
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災異數出,正當恐懼修省之時,不當興此大役,以咈譴告警動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饑餓流離、阽於死亡之際,或能怨望忿切,以生他變。
不惟無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進見之期,亦恐壽皇在殯因山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煢然憂苦之中,晨昏之養尤不可闕。
四方之人,但見陛下亟欲大治宮室,速得成就一旦翩然委而去之,以就安便六軍萬民之心將有扼腕不平者矣。
前鑒未遠,甚可懼也。
又聞太上皇后懼忤太上皇帝聖意,不欲其聞太上之稱,又不欲其聞內禪之說,此又慮之過者。
殊不知若但如此,而不為宛轉方便,則父子之間,上怨怒而下憂恐,將何時而已
父子大倫三綱所繫,久而不圖,亦將有借其名以造謗生事者,此又臣之所大懼也。
陛下明詔大臣,首罷修葺東宮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華之間,草創寢殿一二十間,使粗可居。
若夫過宮之計,則臣又願陛下下詔自責減省輿衛入宮之後,暫變服色,如唐肅宗改服紫袍、執控馬前者,以伸負罪引慝之誠,則太上皇帝雖有忿怒之情,亦且霍然消散,而歡意浹洽矣。
至若朝廷紀綱,則臣又願陛下深詔左右,勿預朝政
其實勳庸所得褒賞未愜眾論者,亦詔大臣公議其事,稽考令典厚報其勞。
凡號令之弛張人才進退,則一委二三大臣,使之反覆較量,勿循己見酌取公論,奏而行之。
不當者,繳駁論難,擇其善者稱制臨決則不近習不得干預朝權大臣不得專任己私,而陛下得以益明天下之事,而無所疑於得失之算矣。
若夫山陵之卜,則願黜臺史之說,別求草澤,以營新宮,使壽皇遺體得安於內,而宗社生靈皆蒙福於外矣。
疏入不報,然上亦未有怒熹意也。
每以所講編次成帙以進,上亦開懷容納
又奏上進德云:「願陛下日用之間,以求放心為之本,而於玩經觀史,親近儒學,益用力焉。
數召大臣切劘治道,群臣進對,亦賜溫顏反覆詢訪,以求政事得失民情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邪正短長,庶於天下之事各得其理。
」熹奏:「禮經敕令,子為父,嫡孫承重祖父,皆斬衰三年嫡子當為其父後,不能襲位執喪,則嫡孫繼統而代之執喪
漢文短喪歷代因之,天子遂無三年之喪
為父且然,則嫡孫承重可知
人紀廢壞三綱不明千有餘年,莫能釐正。
壽皇聖帝至性自天,易月之外,猶執通喪朝衣朝冠用大布,所宜著在方冊,為萬世法程
間者遺誥初頒,太上皇帝偶違康豫不能躬就喪次
陛下世嫡大統,則承重之服著在禮律所宜壽皇已行之法。
一時倉卒不及詳議,遂用漆紗淺黃之服,不惟違禮律,且使壽皇已行之禮舉而復墜,臣竊痛之。
既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將來啟殯發引,禮當復用初喪之服。」
孝宗祔廟,議宗廟迭毀之制,孫逢吉曾三復首請並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則正東向之位。
有旨集議:僖、順、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歸
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廟,治平間,議者以世數浸遠,請遷僖祖夾室
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廟,與稷、契無異,請復其舊。
時相趙汝愚不以復祀僖祖為然侍從多從其說。
吏部尚書鄭僑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
以為藏之夾室則是祖宗之主下藏子孫夾室……神宗復奉以為始祖已為得禮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謂有舉之而莫敢廢者乎」。
又擬為《廟制》以辨,以為豈有無本而生者。
廟堂不以聞,即毀撤僖、宣廟室,更創別廟以奉四祖
始,寧宗之立韓侂胄自謂有定策功,居中用事
熹憂其害政,數以為言,且約吏部侍郎彭龜年共論之。
龜年出護使客,熹乃上疏斥言左右竊柄之失,在講筵申言之。
御批云:「憫卿耆艾,恐難立講,已除卿宮觀
汝愚御筆還上,且諫且拜。
內侍王德謙徑以御筆付熹,臺諫爭留,不可
樓鑰陳傅良封還錄黃修注劉光祖、鄧馹封章交上。
熹行,被命寶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辭。
尋除知江陵府,辭,仍乞追還舊職名,詔依舊煥章閣待制提舉南京鴻慶宮
慶元元年初,趙汝愚既相,收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領望治,熹獨惕然侂胄用事為慮。
既屢為上言,以數以手書汝愚,當用厚賞酬其勞,勿使得朝政,有「防微杜漸,謹不可忽」之語。
汝愚方謂其易制不以為意
及是,汝愚亦以誣逐,而朝廷大權悉歸侂胄矣。
公元1196年
熹始以廟議自劾不許,以疾再乞休致,詔:「辭職謝事,非朕優賢之意,依舊秘閣修撰
二年,沈繼祖為監察御史,誣熹十罪,詔落職罷祠門人蔡元定亦送道州編管
四年,熹以年近七十,申乞致仕五年,依所請。
明年卒,年七十一。
疾且革,手書屬其子在及門范念德黃榦拳拳以勉學及修正遺書為言
翌日正坐整衣冠,就枕而逝。
熹登第五十年,仕於外者九考立朝才四十日。
家故貧,少依父友劉子羽,寓建之崇安後徙建陽考亭簞瓢屢空晏如也。
諸生之自遠而至者,豆飯藜羹,率與之共。
往往稱貸於人以給用,而非其道義一介不取也。
自熹去國侂胄勢益張。
何澹中司,首論專門之學,文詐沽名,乞辨真偽
劉德秀長沙不為張栻之徒所禮,及為諫官,首論留正偽學之罪。
偽學」之稱,蓋自此始。
太常少卿胡紘言:「比年偽學猖獗圖為不軌,望宣諭大臣,權住進擬
」遂召陳賈兵部侍郎
未幾奪職之命。
劉三傑以前御史汝愚劉光祖徐誼之徒,前日偽黨至此又變而為逆黨
即日三傑右正言
右諫議大夫姚愈論道權臣結為死黨窺伺神器
乃命直學士院高文虎草詔天下於是攻偽日急選人嘉至上書乞斬
是時,士之繩趨尺步、稍以儒名者,無所容其身。
從遊之士,特立不顧者,屏伏丘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師過門不入甚至變易衣冠狎遊市肆,以自別其非黨。
日與諸生講學不休,或勸以謝遣生徒者,笑而不答。
籍田令陳景思者,故相康伯之孫也,與侂胄姻連,勸侂胄勿為已甚侂胄意亦漸悔。
既沒,將葬,言者謂:四方偽徒期會,送偽師之葬,會聚之間,非妄談時短長,則繆議時政得失,望令守臣約束
從之。
公元1202年
嘉泰初,學禁稍弛。
二年,詔:「朱熹致仕,除華文閣待制,與致仕恩澤
」後侂胄死,詔賜遺表恩澤,諡曰「文」。
尋贈中大夫,特贈寶謨閣直學士
理宗寶慶三年,贈太師追封信國公,改徽國。
始,少時慨然求道之志。
病亟,嘗屬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彥沖三人,學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而惟其言之聽。
三人,謂胡憲劉勉之劉子翬也。
故熹之學既博求經傳,復遍交當有識之士
延平李侗老矣,嘗學于羅從彥歸自同安不遠百里徒步往從之。
為學大抵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以居敬為主
嘗謂聖賢道統之傳散在方冊聖經之旨不明,而道統之傳始晦。
於是竭其精力,以研窮聖賢經訓
著書有:《易》本義啟蒙、《蓍卦考誤》,《詩集傳》,《大學中庸章句或問、《論語》、《孟子集注、《太極圖》、《通書》、《西銘解》、《楚辭集注、辨證,《韓文考異》;所編次有:《論孟集議》,《孟子指要》,《中庸輯略》,《孝經刊誤》,《小學書》,《通鑒綱目》,《宋名臣言行錄》,《家禮》,《近思錄》,《河南程氏遺書》,《伊洛淵源錄》,皆行於世。
沒,朝廷以其《大學》、《語》、《孟》、《中庸訓說立於學官
又有《儀禮經傳通解》未脫稿,亦在學官
平生為文凡一百卷生徒問答凡八十卷別錄十卷
公元1241年
理宗紹定末秘書郎李心傳乞以司馬光周敦頤邵雍張載程顥程頤朱熹七人列於從祀不報
淳祐元年正月,上視學手詔以周、張、二程從祀孔子
黃榦曰:「道之正統待人而後傳,自周以來,任傳道之責者不過數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
孔子而後曾子子思繼其微,至孟子而始著。
孟子而後、程、張子繼其絕,至而始著。
識者以為知言
子:在,紹定中吏部侍郎

張栻

張栻字敬夫丞相浚子也。
穎悟夙成,浚愛之自幼學,所教莫非仁義忠孝之實。
長師胡宏一見,即以孔門論仁親切旨告之。
退而思,若有得焉,宏稱之曰:「聖門有人矣。
自奮厲,以古聖賢自期,作《希顏錄》。
蔭補官,辟宣撫司都督府書寫機宜文字,除直秘閣,時孝宗即位,浚起謫籍開府治戎參佐皆極一時之選
時以少年內贊密謀,外參庶務其所綜畫幕府諸人皆自以為不及也。
間以軍事入奏,因進言曰:「陛下上念宗社讐恥,下閔中原塗炭惕然於中,而思有以振之
臣謂此心之發,即天理所存也。
願益加省察,而稽古親賢以自輔,無使其或少息,則今日之功可以必成,而因循之弊可革矣。
孝宗異其言,於是遂定君臣之契。
去位湯思退用事,遂罷兵講和
金人乘間縱兵淮甸中外大震廟堂猶主和議,至敕諸將無得稱兵
時浚已沒,營葬甫畢,即拜疏言:「吾與金人不共戴天之讐,異時朝廷雖嘗興縞素之師,然旋遣玉帛之使,是以講和之念未忘於胸中,而至忱惻怛之心無以感格天人之際,此所以事屢敗而功不成也。
今雖重為群邪所誤,以蹙國而召寇,然亦安知非天欲以是開聖心哉?
謂宜深察此理,使吾胸中了然纖芥之惑,然後明詔中外公行賞罰,以快軍民之憤,則人心悅,士氣充,而敵不難卻矣。
繼今以往,益堅此志,誓不言和專務自強,雖折不撓,使此心純一貫徹上下,則遲以歲月亦何功之不濟哉?
」疏入,不報
久之劉珙薦於上,除知撫州,未上,改嚴州
宰相虞允文恢復自任,然所以求者類非其道,意素論當與己合,數遣人殷勤不答。
入奏首言:「先王所以建事立功不如志者,以其胸中之誠有以感格天人之心,而與之無間也。
規畫雖勞,而事功不立陛下深察日用之間,念慮云為之際,亦有私意之發以害吾之誠者乎?
有則克而去之,使吾中局洞然無所間雜,則見義必精,守義必固,而天人應將不待求而得矣。
夫欲復中原之地,先有以得中原之心,欲得中原之心,先有以得吾民之心。
所以得吾民之心者,豈有他哉
不盡其力,不傷其財而已矣。
今日之事,固當以明大義、正人心為本。
其所施有先後,則其緩急不可以不詳;所務有名實,則其取捨不可以不審,此又明主所宜深察也。」
公元1242年
明年,召為吏部侍郎,兼權起居郎侍立官。
時宰方謂敵勢衰弱可圖,建議泛使往責陵寢之故,士大夫有憂其無備而召兵者,輒斥去之。
見上,上曰:「卿知敵國事乎?
對曰:「不知也。
」上曰:「金國饑饉連年盜賊四起
曰:「金人之事,臣雖不知,境中之事,則知之矣。
」上曰:「何也?
曰:「臣切見比年諸道多水旱,民貧日甚,而國家兵弱財匱,官吏誕謾不足倚賴
正使彼實可圖,臣懼我之未足以圖彼也。
」上為默然久之
因出所奏疏讀之曰:「臣竊謂陵寢隔絕誠臣不忍言之至痛,然今未能奉辭以討之,又不能正名以絕之,乃欲卑祠厚禮求於彼,則于大義已為未盡
異論者猶以為憂,則其淺陋畏怯,固益甚矣。
然臣竊揆其心意或者亦有以見我未有必勝之形,而不能不也歟
必勝之形,當在於正素定之時,而不在兩陣決機之日。
」上為竦聽改容
復讀曰:「今日當下哀痛之詔,明復讐之義,顯絕金人不與通使
然後修德立政用賢養民,選將帥練甲兵,通內修外攘進戰退守以為一事,且必治其實不為虛文,則必勝之形隱然可見,雖有淺陋畏怯之人,亦且奮躍爭先矣。
」上為歎息褒諭以為前始未聞此論也。
其後賜對反復前說,上益嘉歎面諭:「當以卿為講官,冀時得晤語也。」
史正志發運使,名為均輸,實盡奪州縣財賦遠近騷然士大夫爭言其害,以為言。
上曰:「正志謂但取之諸郡,非取之於民也。
曰:「今日州郡財賦大抵無餘,若取之不已,而經用有闕,不過巧為名色以取之於民耳。
」上矍然曰:「如卿之言,是朕假手發運使以病吾民也。
」旋閱其實,果如言,即詔罷之。
侍講,除左司員外郎
講《詩·葛覃》,進說:「治生於敬畏,亂起於驕淫
使為國者每念稼穡之勞,而其后妃不忘織絍之事,則心不存者寡矣。
」因上陳祖宗自家刑國之懿,下斥今日興利擾民之害。
上歎曰:「此王安石所謂人言不足恤』者,所以誤國也。」
公元1243年
知閤門事張說簽書樞密院事,栻夜草極諫不可,旦詣朝堂質責宰相虞允文曰:「宦官執政,自京、黼始,近習執政,自相公始。
允文慚憤不堪
栻復奏:「文武不可偏,然今欲右武以均二柄,而所用乃得如此之人,非惟不足以文吏之心,正恐反激武臣之怒。
孝宗感悟,命得中寢。
宰相陰附明年出栻知袁州申說前命中外諠譁竟以謫死。
在朝未期歲,而召對至六七,所言大抵修身務學,畏天恤民,抑僥倖,屏讒諛於是宰相益憚之,而近習不悅
退而家居累年孝宗念之,詔除舊職,知靜江府經略安撫廣南西路
所部荒殘多盜,栻至,簡州兵,汰冗補闕,籍諸州黥卒伉健者為效用日習月按,申嚴保伍法。
溪峒酋豪弭怨睦鄰,毋相殺掠,於是群蠻帖服
朝廷買馬橫山歲久弊滋,邊氓告病,而馬不時至
栻究其利病六十餘條,奏革之,諸蠻感悅,爭以善馬至。
孝宗聞栻治行,詔特進秩,直寶文閣因任
尋除秘閣修撰荊湖北路轉運副使
改知江陵府安撫本路。
一日貪吏十四人
湖北多盜,府縣往往縱釋以病良民,栻首劾大吏之縱賊者,捕斬姦民之舍賊者,令其黨得相捕告除罪,群盜皆遁去。
郡瀕邊屯主將帥守不相下,栻以禮遇諸將,得其歡心,又加恤士伍,勉以忠義隊長有功補官,士咸感奮。
並淮奸民出塞為盜者,捕得數人,有北方亡奴亦在盜中,栻曰:「朝廷未能正名討敵,無使疆場之事其曲在我。
」命斬之以徇於境,而縛其亡奴歸之。
北人歎曰:「南朝有人。」
信陽劉大辨怙勢希賞,廣招流民,而奪見戶熟田以與之。
栻劾大辨詐諼,所招流民不滿百,而虛增其數十倍,請論其罪,不報
章累上,大辨易他郡,栻自以不得其職求去,詔以右文殿修撰提舉武夷山沖佑觀
病且死,猶手疏勸上親君子遠小人信任一己之偏,好惡天下之理。
天下傳誦之。
栻有公輔之望,卒時年四十有八。
孝宗聞之,深為嗟悼,四方賢士大夫往往出涕相吊,而江陵靜江之民尤哭之哀。
嘉定間賜諡曰「宣」。
淳祐初,詔從祀孔子
為人表裏洞然勇於從義,無毫髮滯吝。
進對,必自盟於心,不可以人主意悅輒有所隨順
孝宗嘗言伏節死義之臣難得,栻對:「當于犯顏敢諫中求之。
平時不能犯顏敢諫,他日何望其伏節死義
孝宗又言難得辦事之臣,栻對:「陛下當求曉事之臣,不當辦事之臣。
若但求辦事之臣,則他日陛下事者,未必非此人也。
」栻自言:前後奏對上旨雖多,而上每念之,未嘗加怒者,所謂可以理奪云爾
其遠小人尤嚴。
都司日,肩輿出,遇曾覿覿舉手欲揖,栻急掩其窗櫺覿慚,手不得下。
所至郡,暇日諸生告語
民以事至,必隨事開曉
具為條教大抵正禮俗、明倫紀為先。
異端,毀淫祠,而崇社稷山川古先聖賢之祀,舊典所遺,亦以義起也。
聞道甚早,朱熹嘗言:「己之學乃銖積寸累而成,如敬夫,則于大本卓然有見者也。
」所著《論語孟子說》、《太極圖說》、《洙泗言仁》、《諸葛忠武侯傳》、《經世紀年》,皆行於世。
栻之言曰:「學莫先於義利之辨。
義者,本心當為,非有為而為也。
有為而為,則皆人欲,非天理
」此栻講學之要也。
子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