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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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八十 列傳第一百三十九

作者 脫脫

何鑄

公元1115年
何鑄字伯壽餘杭人
政和五年進士第歷官州縣,入為諸王宮大小學教授秘書郎
御史中丞廖剛操履勁正,可備拾遺補闕之選。
即命對。
首陳:「動天之德莫大於孝,感物之道莫過於誠。
誠孝既至,則歸梓宮於陵寢,奉兩宮魏闕紹大業,復境土,又何難焉。
」帝嘉納之。
監察御史,尋遷殿中侍御史
上疏論:「士大夫心術不正,徇虛以掠名,託名規利
言不由中首尾向背行險自售而設意相傾者,為事君之失。
險巇之謀,行刻薄之政,輕儇不莊慢易無禮者,為行己之失。
大明好惡申飭中外,各務正心術毋或欺誕
」蓋有所指也。
時遷溫州宮殿神像湖州有司迎奉,所過騷然
鑄言:「孝莫寧神寧神于得四海歡心
浙東旱荒,若加勤動,恐道路怨咨
乞務從簡約,不得過為騷擾
疏奏,其事遂已。
右諫議大夫
論:「中興之功,在於立志天下事濟與否在於思與不思
陛下事無大小精思熟慮,求其至當而行。
如是,則事無過舉矣。
」尋拜御史中丞
先是秦檜力主和議大將岳飛戰功金人所深忌,惡其異己,欲除之,脅故將王貴上變,逮理獄,先命鑄鞫之。
鑄引,詰其反狀
袒而示之背,背有舊涅「盡忠報國四大字,深入膚理
既而閱實俱無驗,鑄察其冤,白之
不悅曰:「此上意也。
」鑄曰:「鑄豈區區為一岳飛者,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士卒心,非社稷長計
語塞改命万俟卨
死獄中,子雲斬於市。
銜鑄。
時金遣蕭毅邢具瞻來議事,言:「先帝梓宮未反,太后鑾輿尚遷朔方,非大臣不可祈請
」乃以鑄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為報謝使。
鑄曰:「是行猶顏真卿使李希烈也,然君命不可辭。
」既返命万俟卨使論鑄私岳飛不反,欲竄諸嶺表,帝不從,止謫徽州
時有使金者還,言金人問鑄安在,曾用否。
於是復使知溫州
未幾,以端明殿學士提舉萬壽觀侍讀,召赴行在,力辭。
乃再遣使金,使事秘而不傳
既歸報,帝復許以大用,又力請祠,除資政殿學士、知徽州
居數月,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
卒,年六十五。
公元1139年
孝友廉儉
既貴,無屋可居,止寓佛寺
其辨岳飛之冤,亦人所難
紹興己未以後遍歷臺諫,所論如趙鼎李光周葵范沖孫近諸人未免迎望風旨,議者以此少之。
至於慈寧歸養梓宮復還,雖鑄祈請之力,而金謀蓋素定矣。
先是,金諸將皆已厭兵欲和,難自己發,故使盡室航海而歸,密有成約。
紹興以後我師屢捷,金欲和益堅。
至是,遣鑄銜命,蓋陰謀,以鑄嘗爭岳飛之獄,而竟死,使金知之而其議速諧也。
鑄死四十餘年,諡「通惠」,其家辭焉。
嘉定初,改諡「恭敏」。

王次翁

王次翁字慶曾濟南人
聚徒授業、魯多從遊者,入太學,貧甚,夜持書就旁舍借燈讀之。
禮部別頭試第一,授恩州司理參軍,歷婺州教授辟雍博士出知道州
燕雲之役,取免夫錢及期,輒以乏興論。
次翁檄取屬邑丁籍,視民產高下以為所輸多寡之數,約期受輸,不擾而集。
廣西轉運判官
劇盜馬友、孔彥舟曹成更據長沙,帥檄漕司預鳩糧芻三十萬以備調發次翁即以具報,吏愕眙次翁曰:「兵未必發,先擾民可乎?
吾以一路常平上供計之,不啻三十萬。
已而賊不犯境
召對論事不合出知處州乞祠,歸寓於婺。
呂頤浩長沙,辟為參謀官
頃之,力乞致仕
秦檜召還,道出婺,次翁見之。
樓炤言:「頤浩次翁同郡,頤浩再相,次翁貧困至此
笑曰:「非其類也。
居朝,遂以為吏部員外郎,遷秘書少監,除起居舍人,遷中書舍人
劉光世使相,奏以文資蔭其子,次翁執奏繳還
工部侍郎兼侍講
蜀闕帥,宰執次翁以聞。
以次翁明經術,留兼資善堂翊善
御史中丞
趙鼎不法,罷知泉州
部差李泗為鄂州巡檢,而湖北宣撫使不可次翁言:「法令沮於下,而不知朝廷之尊,漸不可長
」帝令詰宣撫司
宣贊舍人陳諤、孫崇節即閤門受旨升轉次翁言:「閤門徑自畫旨不由三省,非祖宗法。
」寢弗命。
呼延通內教不遜語,次翁乞斬肅軍,且言:「著令,寸鐵皇城有常刑。
」遂罷內教
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劉錡不相能次翁言:「世忠光世言議有隙措置有睽。
竊恐保一孤壘光世軍處窮,獨世忠不肯急援。
遣使切責,因用郭子儀李光弼忠義泣別相勉者感動之。」
金人敗盟入侵次翁秦檜言於帝曰:「前日國是,初無主議,事有小變則更用他相,後來未必賢於前人,而排斥異黨收召親故紛紛非累不能定,于國事初無補。
陛下以為至戒,無使小人異議乘間而入。
德之。
先是兄子與其內兄王奐皆以恩幸得官罷政二人擯斥累年
至是,次翁旨,言:「吏部之有審量,皆暴揚君父過舉得無陛下孝治
乞悉罷建炎紹興前後累降指揮
由是二人驟進
初,次翁既論罷趙鼎會稽上書時政
忌鼎復用,乃令次翁又言之,乞顯置於法。
且言:「特進宰相階官謫降,而階官如故,是未嘗罷相也。
遂降散官謫居興化軍
右諫議大夫何鑄又論重罰輕,降朝奉大夫,移漳州
意猶未厭,次翁又論:「邊警,喜見顏色
繩以漢法,當伏不道之誅;責以《春秋》,當坐誅意之罰。
再行貶責,然朝奉大夫中大夫品秩不相遼,漳州興化為善地,以此示罰,人將玩刑。
」再移潮州安置
次翁參知政事
兩浙轉運司牒試,主司觀望次翁子侄預選者數人,士論大駭
金人敗於柘皋,帝曰:「將帥成不戰劫敵之功,乃輔弼奇謀指縱之力。
」除一子職名
召三大將論功行賞岳飛未至。
次翁謀,以明日世忠、俊置酒湖上,欲出,則語直省官曰:「姑待岳少保來。
」益令堂廚豐其燕具如此展期以待者六七日。
既至皆除樞密使罷兵柄。
次翁歸語其子伯庠曰:「吾與相謀久矣。」
太后回鑾次翁奉迎扈從禮儀使
初,太后貸金于金使以犒從者,至境,金使責償乃入。
次翁以未得命,且懼疑其私相結納,欲攘其位,堅不肯償,相持境上凡三日中外憂慮副使王奐裒金與之。
太后歸,泣訴於帝曰:「王次翁大臣不顧國家利害,萬一有變,則我子母不相見矣。
」帝震怒,欲暴其罪誅之。
次翁白檜所以然者,以未嘗稟命,故不敢專。
大喜,力為營救,奏為報謝使以避帝怒。
公元1149年
使還,帝立中宮,奏為冊寶副使,帝終惡之。
次翁辭位,遂以資政殿學士奉祠引年歸,居明州
憐之,饋問不絕
十九年,卒,年七十一,贈宣奉大夫諸子婿親戚族人添差浙東者又數人,皆開陳也。
擅國十九年,凡居政府者,莫不以微忤出去終始不二者,惟次翁爾。

范同

公元1115年
范同字擇善建康人
政和五年第,再中宏詞科累官吏部員外郎
秦檜力主和議
紹興八年,假太常少卿接伴金使蕭哲、張通古入境北向再拜,問金主起居軍民見者多流涕
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權吏部侍郎實錄院修撰,遷給事中
公元1141年
十一年再主和議,患諸將難制,獻計,請皆除樞府,罷其兵權
喜,乃密奏柘皋之捷,召三大將行在論功行賞
入對帝命林待聘分草三制世忠、俊樞密使,飛副使,並宣押樞府治事
張俊意合,且覺朝廷罷兵權,即首納所統兵
帝召入對,復以同為翰林學士,俄拜參知政事修實錄
公元144年
贊和議,為所引,及在政府,或自奏事忌之。
万俟卨因論:「貳政之初,首為遷葬之議,自建康信州調夫治道怨嗟籍籍
近朝廷收天下兵柄,歸之宥密輒于稠人貪天功以為己有。
」遂罷與祠。
未已再論,責授左朝奉郎秘書少監謫居筠州
公元1144年
十四年,復朝奉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移池州
十八年,復太中大夫知太平州
卒,年五十二。

楊愿

楊愿字原仲
宣和末,補太學錄
二帝北遷金人名,索之,民間
上書執政,請迎復元祐皇后
又奔濟州元帥府勸進,辟為屬。
公元649年
高宗即位,以元帥府結局恩,授修職郎御營司機宜文字
新昌縣越州判官
秦檜薦之,召改樞密院編修官
紹興二年進士第,遷計議官
召試館職,罷。
主管崇道觀復除秘書郎
議者謂外任未終,故通判明州
專政,召為秘書丞
未幾,拜監察御史
臺長言愿資淺,當先郎官,改司封員外郎,遷右司起居舍人兼權中書舍人
初修玉牒,特以命愿,愿言:「玉牒當載靖康推戴趙氏事,以秦檜建議本末書之。」
公元1148年
十三年,權直學士院,充金國賀正接伴使
金使完顏入境,猶欲據主席中使傳宣,畢不迎拜,愿以禮折之,皆聽服。
及還,就充送伴使。
十四年,為御史中丞
逾月,升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參知政事,仍兼修玉牒
十五年罷,提舉太平觀
初,愿與張擴並居西掖一時書命,藉潤色
詠《二毫筆詩》,愿以為誚己,訴於,訹御史李文會劾之。
高閌經筵,帝問張九成安否翌日,又問曰:「九成以唱異惑眾,為臺臣所論,予郡,乃力乞祠
觀其意,終不為陛下用。
」帝曰:「九成清貧不可無祿
薦之,以語愿,愿又嗾文會去。
藤州守臣遷客李光作詩諷刺時政,愿在中司傅會其說,謂:「縱橫傾險子弟賓客往來吳、越,誘人上書動搖國是
再移謫瓊海
文會既升西府,愿覘意稍厭,即數其害政,罷之。
後二日,愿遂補其處。
帝與論事,因曰:「朕謂進用士大夫一相之責也。
一相既賢,則所薦皆賢。
」愿曰:「陛下相如此,蓋得治道之要。
」又論史事曰:「靖康圍城中,失節相與私史,公肆擠排
」帝曰:「卿不推異姓,宜其不容
」愿曰:「非獨是時不肯雷同宣和間耿延禧學官,以其父在東宮,勢傾一時,士皆靡然從之,以徼後福,獨守正不易
」蓋自再居相位,每薦執政,必選世無名譽、柔佞易制者。
愿希迎合附下罔上,至是斥去天下快之。
公元1152年
三年,起知宣州
玉牒書成,加資政殿學士,移建康府
二十二年,卒,年五十二。
初,愿守宣城表弟王炎調蘄水過之,醉中謂愿曰:「嘗于呂丞相處得公頃歲所通書其間頗及丞相之短,尚記憶否?
」愿聞之,色如死灰,遂留不聽去。
會愿移守金陵,宴監司大合樂,守卒皆怠,青溪得客舟以行,愿憂撓而卒。

樓炤

公元1115年
樓炤字仲暉婺州永康人
政和五年進士第,調大名府戶曹,改西京國子博士辟雍錄淮寧府司儀曹事,改尚書考功員外郎
帝在建康謂:「今日之計,當思古量力之言,察兵家知己之計。
可以淮南,則以淮南屏蔽,權都建康,漸圖恢復
未可以保淮南,則因長江險阻,權都吳會,以養國力。
於是移蹕臨安
右司郎中
銓曹患員多闕少,自倅貳以下添差
言:「光武並省吏員,今縱未能損其所素有,安可其所本無乎?」
公元1152年
紹興二年秦檜罷相亦以言者論去。
六年,召為左司員外郎,尋遷殿中侍御史
明年,遷起居郎
言:「今暴師日久財用匱乏
考唐故事,以宰相鹽鐵轉運使,或判戶部,或兼度支
宰相之事難行,若參仿唐制,使戶部長貳兼領諸路漕權,何不可之有?
內則可以大計出入,外則可以制諸道之盈虛,如劉晏自按租庸,以知州錢穀利病
」詔三省相度措置,卒施行之。
又言:「監司郡守,係民甚切。
乞令侍從官各舉通判資序或嘗任監察御史以上可任監司郡守一二人
」詔從之,命中書門下置籍
公元1157年
七年宰相張浚之兄滉賜出身與郡,中書舍人張燾封還,乃命行,封還,而竟為權起居舍人何掄書黃行下於是皆請補外,以秘閣修撰溫州
未幾,除中書舍人,與勾龍如淵並命
如淵入對,帝謂之曰:「卿與樓炤皆朕所親擢。
」尋遷給事中直學士院
公元1159年
九年,以金人來和傳敕,草其文,曰:「乃上穹悔禍之期,而大金許和之約。
河南境土,歸我輿圖;戢宇內干戈,用全民命。
」尋兼侍讀,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繼命往陝西宣諭德意
奏:「京城統制吳革、知環州田敢、成忠郎大受皆以節義范瓊所害,敢、大受劉豫所殺,乞賜褒恤
又奏:「陝西諸路陷劉豫郡縣不從偽之人,所籍貲產,並令勘驗給還
東京檢視宮室,尋詣永安軍謁陵寢,遂至長安
李世輔夏國欲歸朝,書招之,世輔二千人行在
尋至鳳翔以便宜命郭浩鄜延楊政熙河鞏,吳璘鳳翔
欲盡移川口諸軍陝西曰:「金人反覆難信,今移軍陝右,則蜀口空虛
金若自南山搗蜀,要我右軍,則我不戰自屈
當依山為屯,控守要害
於是二軍獨屯內地
又會諸路監司鳳翔,皆言蜀邊屯大軍之久,坐困四川民力,乃下其議,語在《胡世將》。
公元1164年
還朝,以親老求歸省明州,許之,命給假迎侍,仍賜以金帶
十四年,以資政殿學士紹興府過闕入見,除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
尋為李文會詹大方所劾,與祠。
久之,除知宣州,徙廣州,未行而卒,年七十三。
後諡「襄靖」。
早附蔡京改秩,為臺諫所論。
其後立朝至位二府,皆與秦檜同時
宣諭陝西妄自尊大或者論其好貨將士心云。

勾龍如淵

公元1127年
勾龍如淵字行父永康軍導江人
勾姓本出勾芒高宗即位,避御名,更勾龍氏。
政和八年,登上舍第。
沉浮州縣二十年,以張浚薦,召試館職
公元1136年
紹興六年,除秘書省校書郎
著作佐郎祠部員外禮部起居舍人
嘗進所為三十篇,帝曰:「卿文極高古,更令平易盡善
後因進對,帝復言:「文章平易者多淺近淵深者多艱澀,惟用意淵深造語平易,此最難者。」
公元1138年
八年,兼給事中同知貢舉,除中書舍人兼侍讀,兼直學士院
面命趙鼎罷相制,如淵言:「陛下既罷鼎,則用人才須聳動四方,當速召君子顯黜小人
」帝曰:「君子謂誰?
」曰:「孫近李光
」「小人謂誰?
」曰:「呂本中
先是,祠臣曾開以老病辭不草國書,帝欲用如淵代之,而趙鼎本中,故如淵憾之。
又言:「臣觀朝廷事,非君臣情通未易能濟。
大臣于事稍有過差,陛下訓飭可也
陛下所欲為,勢有未可大臣亦當明白辯論
然必陛下先與大臣及此意,若不先言,即大臣一事不從尚未之覺,至再至三,遂以為陛下疏之,或疑他人有以間之。
既以懷疑,即不能盡誠,陛下察其不誠,又從而疑之,安有君臣之間,動相疑間而能久於其位者?
陛下明諭之。
」帝曰:「前此未常有以告朕者,卿見秦檜亦宜語此。
」時得君如淵猶恐未專,故及之。
御史中丞
先是力主和,執政侍從內外諸臣皆以為非是,多上書諫止者,患之。
如淵謀曰:「相公天下大計,而邪說橫起盍不擇人臺諫,使盡擊去,則相公之事遂矣。
大喜,即擢如淵中司
如淵言:「凡事必有初,及其初而為之則易,無其端而發之則難。
陛下即位一初也;渡江,二初也;移蹕建康,三初也;自建康復還臨安,四初也。
趙鼎相,劉大中王庶相繼去,今復獨任一相,召一二名士凡事有當行而弊有當去者,又一初也,臣願以正紀綱、辨邪正明賞罰、謹名器、審用度、厚風俗、去文具七者為獻。」
又言:「孟庾召節在途士論不與
」帝曰:「朕欲遣令使金國,在廷莫更有小人否?
」對曰:「如趙鼎為相,盡隳紀綱,乃竊賢相之名而去。
王庶樞府,盡用姦計,乃以和議不合賣直而去。
劉大中以不得罪,乃竊朝廷美職而去。
」帝曰:「卿胡不論?
」對曰:「目今士論孟庾之召,王庶之去,已有『一解不如一解』之語。
陛下不惜孟庾一人,以正今公論其他臣一一為陛下別白之。
於是嚴州
又連論大中,皆罷之。
金國遣二使來議和,許歸河南地
使者踞甚,議受書之禮不決外議洶洶
如淵建議取其書納禁中
於是諫長請對,又呼臺吏問:「朝廷大議論,許臺諫宰執商議乎?
」吏曰:「有。
」遂赴都堂宰執議取書事,宰執以為然。
親筆如淵李誼入對
明日,詔宰執就館見金使,受其書納入人情始安。
公元1139年
九年,奏召還曾開、范同,而罷施庭臣、莫將,以謂:「開、同之出,雖曰語言之過,而其心實出於愛君庭臣、將之遷,雖曰議論之合,而其跡終近於希進
國論既定好惡黜陟所宜深謹。
」又論張邦昌偽臣因赦復職非是
帝曰:「卿言是也,朕亦欲置此數匹夫不問
」對曰:「將恐無以示訓。
其後不行
一日如淵言:「和議之際,臣粗自效,如臣到都堂若不朝廷遣使之議,則和議必至於壞,而宣對之日,稍有將順,則遂至於屈。
臣于二者,粗有報國之忠。
臣親老,願求歸。
」帝不許
如淵疑帝有踈之之意,又奏曰:「臣向薦君臣腹心之論,陛下以為然。
其後秦檜和議可否未決之間欲求去,陛下頗罪之,臣再三辨析
陛下君臣如初,而臣反若有讒訴其間者。
」帝曰:「朕素不喜讒,卿其勿疑。
如淵嘗與施庭臣忿爭庭臣謂如淵有指斥語,帝謂秦檜曰:「以朕觀之,庭臣罪小如淵之罪大。
請斥庭臣而徙如淵,待其求去然後補外
不可於是庭臣皆罷。
初,如淵與莫將及庭臣力主和議如淵緣此擢中司,而將及庭臣緣此皆峻用
張燾晏敦復上疏專以三人為言
如淵言路,即劾二人,至是與庭臣俱罷。
其後如淵遂寧府,帝曰:「此人用心不端
」遂已。
奉祠,卒,年六十二。
如淵始以張浚薦召,而終乃翼秦檜趙鼎,仇呂本中,逐劉大中王庶心跡可見矣。
子佃、僎、似。

薛弼

公元1112年
薛弼字直老溫州永嘉人
政和二年進士第,調懷州刑曹杭州教授
初頒《五禮新書》,定著釋奠先聖誤用下丁,據禮是正,州以聞,詔從其議。
監左藏東庫
內侍王道使奴從旁視美惡,多取之,白版曹窮治,人嚴憚之。
靖康初,金兵攻汴京李綱定議堅守,眾不悅
意與同,圍解,遷光祿寺丞
嘗言:「姚平仲可恃
未幾而敗。
太原言:「金必再至,不當去,宜先事河北
」金人果再入
始命刑部侍郎宋伯友提舉河防點檢糧草從之,為計畫甚切,皆不能用,乃乞罷歸,改三門白波輦運,尋主管明道宮提舉淮東鹽事,改湖南運判
楊么據洞庭,寇鼎州,王燮久不能平,更命岳飛討之。
么陸耕水戰樓船十餘丈,官軍仰視不得近。
謀益造大舟曰:「若是,則未可歲月勝矣。
且彼之所長,可避而不可鬥也。
大旱湖水落洪,若重購舟首,勿與戰,逐筏斷江路,藁其上流,使彼之長坐廢,而精騎直搗其壘,則破壞在目前矣。
曰:「善。
{」兼旬積寇盡平,進直秘閣
時道相望以聞,帝惻然,命給錢六萬緡、廣西常平米六萬斛、鄂州米二十萬斛振之且使講求富弼青州荒政,民賴以甦。
王彥自荊移襄,遷延不即赴。
彥所將八字軍中原勁卒朝廷患其恣橫,以弼直徽猷閣代之。
不意徑入府受將吏謁,大駭
曲折譬曉感悟即日出境
岳飛參謀官
母死,遁于廬山張宗元事。
飛將張憲移疾部曲洶洶,生異語
謂諸將曰:「太尉力乞張公,而詔使隨至,岳軍素整,今而嘩哄,是汝曹太尉也。
」諸將以諗憲,憲佯悟曰:「相公腹心,惟參謀知之。
」眾乃定。
戶部郎官,再知荊南
桃源劇盜伍俊既招安,復謀叛提點刑獄万俟卨不能制,乃以委許俊以靖州
俊喜曰:「我得靖,則地源遠矣。
」俊至,則斬以徇。
秘閣修撰陝西轉運使,以左司郎官召知虔州,移黃州
福州大盜有號「管天下」、「伍黑龍」、「滿山紅」之屬,其眾甚盛,鈐轄李貴為賊所獲,民作山砦自保
守臣莫將議委漳、泉、汀、建,募強壯遊手千人效用,與殿司統制張淵措置
未及行,詔升集英殿修撰,與將兩易
至郡,漕臣游手易聚難散,恐為他日患,聞於朝。
事下議,謂:「昔守章貢,有武夫周虎臣陳敏者,丁壯各數百,皆能戰,視官軍可一當十
」乃奏虎臣副將巡檢,選丁壯千人,號「奇兵」,日給糗糧,責以滅賊。
自是歲費錢三萬六千餘緡、米九千石,凡四年而賊平。
廣州,擢敷文閣待制
卒,年六十三。
初,秦檜永嘉遊其門。
湖北除盜,歸功万俟卨
岳飛下吏中司鞫獄父子及憲皆死。
朱芾李若虛亦坐嘗為謀議奪職,惟得免,且為用,屢更事任,通籍從官,世以此少之。

羅汝楫

羅汝楫字彥濟徽州歙縣人
政和二年進士第監登聞鼓院,遷大理丞刑部員外郎
命官公罪,勿取特旨終惠臣子,又戶口凋耗,宜少寬養子之禁。
監察御史
逾月,遷殿中侍御史
中丞何鑄交章岳飛,罷其樞筦
朱芾李若虛嘗為議曹主帥異意不能諫;又言,獄具寺官聚斷,咸謂死有餘罪,寺丞何彥猷李若樸喧然眾議為非,欲從輕典,皆坐黜
王庶道州郡丞行儉官廨居之,汝楫劾其無忌憚當斥,且令徙居
劉子羽鎮江上言:「和好久遠計,宜及閒暇為備。
怒,風汝楫論罷之。
撫州兩陳四繫獄,誤論輕罪者死,汝楫誦其冤,且言:「獨罪獄官而守卒不坐,非祖宗法。
於是天下斷死刑,守以下引囚問姓名鄉里然後決。
又言:「國家駐蹕臨安淮南不可度外,當重防海之寄,守長江之要,革竄名賞籍以勸有功。」
起居郎侍講
帝問:「或謂春秋》有貶無褒,此誼是否
」對曰:「《春秋上法天道春生秋殺,若貶而無褒,則天道不具矣。
」帝稱善,嘗曰:「自王安石廢《春秋》學,聖人之旨浸以不明。
近世得其要者,惟胡安國與卿耳。
」兼權中書舍人,除右諫議大夫
南雄奏對:「太后之歸,和議之力也,當盡按前言不便者。
時相是之,驟用為臺官中外悚懼,多束裝待遣。
汝楫言:「皆不當罪,宜以崇寧事黨為戒
」議遂寢。
御史中丞
舊例中丞侍御史並置,乃更侍御史
汝楫求去益力,遷吏部尚書,充國信使
龍圖閣學士、知嚴州
秩滿,請祠,居喪未終而卒,年七十。
累贈開府儀同三司
子顥、籲、頡、頌、願、類,皆有文。

願,字端良博學好古
法秦、漢為詞章高雅精煉朱熹特稱重之。
有《小集七卷,《爾雅翼二十卷
鄂州,有治績,以父故不敢岳飛
一日,自念吾政善,姑往祠之,甫拜,遽卒於像前。
人疑之憾不釋云

蕭振

公元1118年
蕭振字德起溫州平陽人
莊重不好弄
稍長,能自謀學。
嘗奉父命董農役隴畝手不釋卷,其師謂其父曰:「此兒遠大器也。
未冠遊郡庠,既冠,升太學
時有號「三賢」者,推為首
政和八年進士第,調信州儀曹
州郡神霄宮侈靡不欲費財勞民,與守議不合
方臘東南,距信尤近,守欲危,檄貴溪弋陽二邑
既而王師,又檄督軍餉,治辦無闕。
大將劉光世見而喜之,欲以軍中俘馘為賞,辭曰:「豈可不冒矢石貪人之功乎!
諸邑未息,守復檄如初
悉意區處,許其自新,賊多降者。
守以贓去,獨為辦行,守愧謝之。
調婺州兵曹功曹
婦翁許景衡給事中召,祝之曰:「公至朝幸勿見薦。
景衡詢其故,曰:「今執政多私其親,願為革弊
景衡然之。
盜賊所在猖獗,婺卒揚言欲叛以應賊,官吏震恐
諸邑士兵強勇者幾千人日習武以備,蓄異謀者稍懼。
有一兵官素得軍士心,守疑而罷之,群卒數百人被甲挺刃,斬儀門入。
聞即往,群卒皆羅拜呼曰:「某等屈抑,願兵曹理之。
使之言,厲色叱曰:「細事耳。
車駕南巡大兵咫尺,汝速死耶!
可急釋械當為汝言。
」眾拜謝而去。
郡守由是相信,事悉與謀。
嘗議城守請以錢數萬緡庸工板築,未數月,城壘屹然一毫無擾
任滿歸,告其親曰:「家世業農,幸有田可力以奉甘旨不願仕。
」或薦於朝,授婺州教授改秩乞祠
公元1140年
執政召對敷奏數事,皆中時病,帝大喜,拜監察御史
明年冬,以親老乞補外,章七上,不許
面奏曰:「臣事親之日短,事陛下日長
」指心自誓:「今日之事父母,乃他日之事陛下也。
」遂除提點浙西刑獄,尋召為宗正少卿,俄擢侍御史
振本趙鼎所薦,後因秦檜引入臺,時劉大中與鼎不主和議,振遂劾大中以搖鼎。
大中既出,振謂人曰:「如趙丞相不必論,盍自為去就
」鼎遂罷。
後振知紹興府,改兵部,除徽猷閣待制、知湖州
陛辭,奏曰:「國家講和,恐失諸將心,宜遣使撫諭,示以朝廷息兵寬民意。
兩國通好,戰禦之備宜勿弛。
」帝曰:「卿欲奉親求便,豈不知朕有親哉?
」振曰:「臣之親所係者一夫也,陛下之親所係者天下也。
陛下天下為心,聖孝愈光矣。
」帝歎其忠。
將行白檜曰:「宰相如一元氣不可有私,私則萬物為之不生。
不悅
振至州,欲取羨餘,振遺書,謂:「財用天下,如血氣之在一身,移左以實右,則病矣。
屬以私事,又不克盡從。
以親老乞祠提舉太平觀
後知台州
海寇勢張,振至,克之。
公元1152年
二十二年,以楊煒在獄供涉,鐫徽猷待制謫居池州
初,上書,責李光秦檜議和
時振為侍御史見振道書意,振然其言。
及振知台州,而治邑有聲,每大言顧忌,振擊節稱善,遂薦改秩,又移書從子秦昌時,俾同薦之。
屬吏密語振曰:「嘗以書責李參政太師昌時不當舉,待制不可舉。
」振曰:「吾業已許之,豈可中輟
」遂因獄中供前事而貶。
公元1153年
明年詔除敷文閣待制知成都府安撫制置使
軍儲適闕,倉吏以窘告,振奏留對糴米八萬斛以足軍食,以其直歸計所。
總計者利在掊克,即先告,謂振唱為闕乏之語,風御史劾振要譽,復謫池陽
總計者以譖得蜀帥,既而專用羅織掊克其民,民益思振。
死,語得聞,帝大感悟。
亟遣振還成都父老歡呼蜀道
振至,一切以寬治。
或問其故,振曰:「承縱弛,革之當嚴,今繼苛劾,非寬則民力瘁矣。
」帝嘉振治行,謂宰臣沈該湯思退曰:「四川善政,前有胡世將,今有蕭振
進秩四等,加敷文閣學士
卒于成都府治,年七十二。
兩為蜀守,威行惠孚,死之日,民無老稚相與聚哭於道。
遺表至,帝悼惜之,賻銀五百兩、絹五百匹,贈四官
好獎善類端人正士多所交識其間卓然拔出者,迄為名臣
居瀕江,自父微時見過客與掌渡者爭,多溺死
大舟傭工以濟,人感其德,相與名其江為蕭家渡云。
文集二十卷
子諴、忱。
論曰何鑄王次翁以下數人者,附麗秦檜斥逐忠良,以饕富貴,而次翁尤為柔媚,故獨憐之,其在位最久。
孔子所謂鄙夫患得患失無所不至者,此輩是已。
能伸岳飛之枉,雖為可尚,然又為之使金而通問焉,蓋墮其術而不悟者,之計深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