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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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四十六 列傳一百五

作者脫脫

陳次升

陳次升字當時興化仙遊人
太學,時學官始得王安石字說》,招諸生訓之,次升作而曰:「丞相秦學邪?
商鞅之能行仁政,而為李斯解事,非秦學而何?
」坐屏斥
既而進士,知安丘縣
轉運使吳居厚聚斂進,檄尉罔徵稅遠郊,得農家敗絮,捕送縣,次升縱遣之。
居厚怒,將被以文法,會御史中丞黃履薦,為監察御史
公元1085年
哲宗立,使察訪江、湖。
先是蹇周輔父子經畫江右鹽法,為民害次升舉劾之。
還言:「額外上供之數未除,異日必有非法之斂,願從熙寧以來創行椿名錢悉賜豁免
役法未定人情熒惑,乞速定差雇及均數之等,先為之節而審行之。
提點淮南河東刑獄
紹聖中,復為御史,轉殿中
章惇蔡卞植黨為姦,乞收還威福之柄。
中火,彗出西方次升修德求言,以弭天變
掖庭厭魅獄,次升言:「事關中宮,宜付外參治
屬於閹寺之手,萬一有冤濫,貽後世譏。
濟陽郡王宗景請以妾為妻,論其以宗藩廢禮,為聖朝累。
初,次升元祐間外遷,意其不能怨望與同鄉里,故延置憲府,欲使出力為助,擠排眾賢,而一無所附。
時方編元祐章疏,毒流搢紳
次升言:「陛下即位,首下詔令,導人使諫;親政以來,又揭敕榜,許其自新
今若考一言之失,致於譴累,則前之詔令適所以誤天下,後之敕榜適所誑天下,非所示大信也。
」又論周穜貪鄙鄭居中憸佞
由是交惡之,使所善太府少卿林顏致己意,嘗以美官
次升曰:「吾知守官而已,君為天子卿士,而為宰相傳風旨邪?
不樂乘間白為河北轉運使,帝曰:「漕臣易得耳,次升敢言不當去。
」更進左司諫
宣仁追廢之議,次升密言:「先太后保佑聖躬始終無間,願勿聽小人銷骨之謗。
」帝曰:「卿安所聞?
」對曰:「臣職許風聞陛下毋詰其所從來可也
呂升卿察訪廣南,次升言:「陛下無殺流人之意,而遣升卿出使
升卿資性慘刻,喜求人過,今使逞志釋憾,則亦何所不至哉?
」乃止不遣
次升累章劾章惇,皆留中
帝嘗謂曰:「章惇文字勿令絕。
次升退告王鞏曰:「君胡不云:諫臣耳目也;帝王,心也。
心所不知,則耳目為之傅達;既知之,何以耳目為?
」居數日,復入見,帝申前旨,乃以語對
帝曰:「然。
未有之者爾。
」訖不克去。
京師富家乳婢怨其主,坐兒于上而嵩呼者三,邏繫獄
次升乞戒有司無得觀望
帝問大臣何謂蔡卞曰:「正謂觀望陛下爾。
」誣其毀先烈,擬謫監全州酒稅,帝以為遠,改南安軍
公元1100年
徽宗立,召為侍御史
極論曾布蔡京之惡,竄于雷,居于池,出江寧
右諫議大夫
獻體道、稽古修身仁民崇儉節用六事,言多規切
崇寧初,以寶文閣待制知潁昌府,降集賢殿修撰,繼又落修撰除名建昌編管循州,皆以論故。
政和中,用赦恩復舊職。
卒,年七十六。
次升三居言責建議苟合劉安世稱其有功祐人,謂能遏呂升卿之行也。
它所曾肇王覿張庭堅賈易李昭玘呂希哲范純禮蘇軾等,公議不謂然。

陳師錫

陳師錫字伯修建州建陽人
熙寧中遊太學,有俊聲
神宗知其材,及廷試奏名甲乙間,帝偶閱其文,屢讀屢歎賞,顧侍臣曰:「此必陳師錫也。
啟封果然,擢為第三
調昭慶軍掌書記郡守蘇軾器之,倚以為政。
得罪,捕詣臺獄親朋多畏避不相見師錫獨出餞之,又安輯其家。
臨安縣,為監察御史
上言:「宋興,享國長久號稱太平者,莫如仁宗,切考致治之本,不過直言,御群下進善退邪而已
明道中親覽萬幾,見政事多辟輔佐失職,自呂夷簡張耆夏竦陳堯佐范雍晏殊等,一日罷去
寶元初冬雷地震,用諫官韓琦之言,王隨陳堯佐韓億石中立同時見黜。
其後不次擢用杜衍范仲淹富弼韓琦,以成慶曆嘉祐之治。
願稽皇祖納諫、御臣之意,以興治功。
」帝善其言。
時詔進士習律,師錫言:「陛下方大闡學校,用經術訓迪士類不應刑名之學亂之。
道德,本也;刑名,末也。
教之以本,人猶趨末,況教之以末乎?
追寢其制,使得悉意本業
用事者謂倡為詖說出知宿遷縣
元祐初蘇軾三上章,薦其學術淵源行己潔素議論剛正器識靖深德行追蹤古人文章冠絕當世
乃入為秘書省校書郎,遷工部員外郎,加秘閣校理提點開封縣鎮。
建言:「銓法選人用舉者遷升,而歲有定額
請託濫數,而寒畯不足之患,請為之限約
畿內將官苛慘,失士心,方大閱,群卒譁譟將吏莫知所為
師錫至軍,推首惡者致諸法,按閱如初,而劾斥其將,縣人歎服
樞密院猶以事不先白為罪,罷知解州
考功員外郎,知宣州蘇州
徽宗立召拜殿中侍御史
疏言:「元豐之末中外洶洶矣。
宣仁聖后再安天下委國而治者,司馬光呂公著爾。
章惇誣其包藏禍心至於追貶
天相陛下發潛繼統,而猶據高位等贈諡未還墓碑未復。
願早攄宸略,以慰中外之望。」
蔡京翰林學士師錫言:「與弟卞同惡迷國誤朝。
好大喜功,銳於改作日夜交結內侍戚里,以覬大用
若果用之,天下治亂自是而分,祖宗基業自是而隳矣。
援引死黨數百人鄧洵武內行汙惡,搢紳不齒豈可滓穢史筆
向宗回、宗良亦陰為助。
是皆國之深患,為陛下憂,為宗廟憂,為賢人君子憂。
若出之於外,社稷之福也。
」帝曰:「此於東朝有礙,卿為我處之。
」對曰:「審爾,臣當具白太后
」遂上封事言:「自昔母后臨朝危亂天下,載在史冊,可考而知。
至於手書還政未有聖母退抑謙遜真可萬世法。
蔡京陰通二向,妄言宮禁預政,以誣聖德不可不察也。」
詔索秘閣圖畫師錫言:「《六經載道諸子言理,歷代史籍祖宗圖畫天人之蘊,性命之妙,治亂安危之機,善惡邪正之跡在焉。
留意於此,以唐山水圖代《無逸》為監。」
俄改考功郎中師錫抗章言曰:「臣在職數月,所言皆當今急務
以為非,陛下開納褒獎;若以為是,則不應遽解言職
蔡京典刑未正,願受竄貶
於是出知、廬、滑三州
黨論,監衡州酒;又削官置郴州
卒,年六十九。
師錫始與陳瓘同論、卞,時號「二陳」。
紹興中,贈直龍圖閣

彭汝礪

公元1065年
彭汝礪字器資饒州鄱陽人
治平二年,舉進士第一
保信軍推官武安軍掌書記潭州軍事推官
王安石見其《詩義》,補國子直講,改大理寺丞,擢太子中允既而惡之。
御史中丞鄧綰將舉為御史,召之不往;既上章,復以失舉自列
神宗怒,逐,用汝礪監察御史裏行
首陳十事:一正己二任人,三守令,四理財五養民,六振救七興事,八變法,九青苗,十鹽事
指擿利害,多人所難言者
又論呂嘉問市易聚斂非法,當罷;俞充中人王中正至使妻拜之,不當檢正中書五房事。
神宗為罷,詰其語所從汝礪曰:「如此非所以廣聰明也。
」卒不奉詔
中正李憲西師汝礪不當以兵付中人,因及、唐禍亂之事。
神宗不懌,語折之
汝礪拱立不動,伺間復言神宗改容在廷者皆歎服
宗室以女賣婚民間有司奏罷之。
汝礪言:「此雖疏屬,皆天家子孫不可使閭閻之賤得以貨取,願更著婚法。」
元豐初,以館閣校勘江西轉運判官陛辭復言:「今不患無將順之臣,患無諫諍之臣;不患無敢為之臣,患無敢言之臣。
神宗嘉其忠藎
代還提點京西刑獄
公元1087年
元祐二年,召為起居舍人
時相問新舊之政,對曰:「政無彼此,一於是而已
今所更大者,取士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病,未見其可。
逾年,遷中書舍人賜金紫。
詞命雅正有古人風
其論詩體四韻事尤力,大臣持平者,頗相左右,一時進取者疾之,欲排去其類,未有以發。
公元1095年
會知漢陽軍吳處厚蔡確安州詩上之,傅會解釋以為怨謗
諫官交章請治之,又造為危言,以激怒宣仁后,欲置之法。
汝礪謂此羅織之漸也,數以白執政不能救,遂上疏論列不聽
居家待罪,得謫命除目草詞,曰:「我不出,誰任其責者。
」即入省,封還除目辨論愈切。
諫官汝礪朋黨宣仁后曰:「汝礪豈黨者,亦為朝廷論事爾。
」及新州,又須汝礪草詞,遂落職徐州
初,汝礪在臺時,論呂嘉問事,與異趣,徙外十年為有力。
後治嘉問它獄,以不執政,坐奪二官
至是,又為得罪,人以此益賢之。
集賢殿修撰,入權兵、刑二部侍郎
有獄當貸,執政特旨殺之,汝礪不下
執政怒,罰其屬。
汝礪言:「制書不便,許奏論。
汝礪屬又何罪?
」遂自劾請去,章四上
詔免屬罰,徙汝礪禮部真拜吏部侍郎
哲宗聽斷,修熙寧元豐政事,人皆爭獻所聞汝礪獨無建白
或問之,答曰:「在前日無敢言,於今人人能言之矣。
」進權吏部尚書
言者謂嘗附會劉摯,以寶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
未行,章數上,又降待制、知江州
將行哲宗問所欲言,對曰:「陛下今所復者,其政不能無是非,其人不能賢否
惟其是,則無不善;人惟其賢,則無不得矣。」
至郡數月而病去
遺表略云:「土地已有餘,願撫以仁;財用非不饒,願節以禮。
佞人初若可悅,而其患在後忠言初若可惡,而其利甚博。
至於河北流移,察江南水旱凡數百言
朝廷方以樞密都承旨之而已卒,乃以告賜其家。
年五十四。
汝礪讀書為文,志於大者言動取捨,必合於義,與人交,必盡誠敬
兄無子,為立後,官之。
少時師事桐廬倪天隱,既死,並其母妻葬之,且衣食其女。
同年生宋渙死,經理其後不啻如子。
所著《易義》、《詩義》、《詩文凡五十卷
弟:汝霖、汝方。

汝霖

汝霖字岩老
進士,以曾布薦,為秘書丞,擢殿中侍御史由是
紹述之論復興都水丞李夷行乞復詩賦汝霖劾之。
韓忠彥議權合祭汝霖言其非禮
侍御史
門下侍郎李清臣異,先諷江公望使擊之,將處以諫議大夫公望弗聽。
汝霖竟逐清臣果得諫議
鞫趙諗反獄,窮其黨與
元祐禍再興吳材王能甫排斥不已汝霖言:「諸人罪狀已經紹聖出削,案籍具在但可據以行,不必指名彈擊
於是司馬光以下復貶。
失位汝霖罷知泰州,又謫濮州團練副使
後以顯謨閣待制卒。

汝方

汝方,字宜老
汝礪蔭為滎陽、臨城主簿。
汝礪卒,棄官歸葬
豐稷留守南京,辟司錄
宣和初通判衢州使者疏其治狀,擢知州事
方臘起睦之青溪,與衢接境
寇至,無兵可禦,眾望風奔潰。
汝方獨與其段約介守孤城三日而陷,罵賊以死,年六十六。
徽宗褒歎之,超贈龍圖閣直學士通議大夫,諡曰「忠毅」,官其家七人

呂陶

呂陶字元鈞成都人
蔣堂守蜀,延多士入學,親程其文,嘗得論,集諸生誦之,曰:「此賈誼之文也。
時年十三,一坐皆驚
由是禮諸賓筵
一日同遊僧舍,共讀寺碑酒闌索筆書碑十紙,行斷句闕,以示曰:「老夫不能盡憶,子為我足之。
書以獻,不繆一字
進士第,調銅梁
民龐氏姊妹三人冒隱幼弟田,弟壯,訴官不得直,貧至庸奴於人。
及是又訴。
一問三人服罪,弟泣拜,願以田半作佛事以報。
曉之曰:「三姊汝同氣,方汝幼時,適為汝主之爾;不然,亦為他人所欺。
與其捐半供佛曷若遺姊,復為兄弟,顧不美乎?
」弟又拜聽命
太原壽陽縣
府帥唐介簽書判官暇日促膝晤語,告以立朝事君大節,曰:「君廊廟人也。
」以薦,應熙寧制科
王安石從政,改新法對策枚數其過,大略謂:「賢良之旨,貴犯不貴隱。
臣愚,敢忘斯義?
陛下即位,願不惑理財之說,不間老成之謀,不興疆埸之事。
陛下措意立法,自謂庶幾堯、舜,然陛下之心如此天下之論如彼,獨不反而思之乎?
」及奏第,神宗安石取卷讀,讀未半,神色頗沮。
宗覺之,使馮京竟讀,謂其言有理
司馬光范鎮,皆曰:「自安石用事吾輩不復效,不意及此平生聞望,在茲一舉矣。」
安石既怒孔文仲,科亦隨罷,入等,才通判蜀州
張商英御史,請廢永康軍,下旁郡議,以為不可
及知彭州,威、茂夷入寇大姓潛具守備城門啟閉平時,因以永康前議上於朝,軍遂不廢
王中正為將,蜀道畏事甚謹,而其所施悉謬戾奏召還之。
李杞蒲宗閔榷茶西州騷動
言:「川蜀,視東南十不及一,諸路既皆通商兩川獨蒙禁榷
茶園本是稅地,均出賦租自來敷賣以供衣食,蓋與解鹽、晉礬不同
立法太嚴,取息太重,遂使良民枉陷刑辟,非陛下仁民愛物之意也。
宗閔怒,劾其沮敗新法,責監懷安商稅
往吊之,曰:「吾欲假外郡虛名,救蜀民百萬之實禍
幸而言行,所濟多矣。
敢有榮辱進退念哉
」起知廣安軍,召為司門郎中
元祐初,擢殿中御史,首獻邪正之辨曰:「君子小人分辨,則王道可成,雜處於朝,則政體不純
蔡確韓縝張璪章惇在先朝,則與小人表裏,為賊民害物之政,使人德澤不能下流;在今日,則觀望反覆,為異時子孫之計。
安燾李清臣依阿其間,以伺勢之所在而歸之。
昔者先帝今日陛下
願亟加斥逐,以清朝廷。
於是人相罷去
時議差役,陶言:「郡縣風俗異制,民之貧富不均當此更法之際,若不預設防禁,則民間雖無納錢之勞,反有偏頗之害。
莫若以新舊二法裁量厥中。
」會陶謁告歸,詔於本道定議。
考究精密,民以為便。
還朝,遂正兩路轉運使李琮蒲宗閔之罪;又奏十事,皆利害切於蜀者。
蘇軾館職,為朱光庭所論,亦乞補郡,爭辨不已
陶言:「臺諫當徇至公不可假借事權以報私隙
議者皆謂戲薄程頤光庭乃其門人故為報怨
夫欲加罪,何所不可,必指其策問以為譏謗,恐朋黨之敝,自此起矣。
由是兩置之。
與同列論張舜民不合傅堯俞王岩叟攻之,太皇太后不納,遷陶左諫議,繼出為梓州淮西成都路轉運副使
入拜右司郎中起居舍人
大臣上殿,有乞屏左右史官者,陶曰:「屏左右已不可,況史官乎?
大臣奏事史官不得聞,是所言私也。
」詔定為令。
中書舍人
奏使契丹歸,乞修邊備。
哲宗喜曰:「臣僚邊事,惟及陝西不及河北
殊不知河北有警,則十倍陝西矣!
卿言甚善。
」進給事中
公元1100年
哲宗親政,陶言:「太皇保祐九年陛下深知,尊而報之,惟恐不盡
然臣猶以無可疑為疑,不必言而言,萬一有姦不正之謀,上惑淵聽,謂某人復用,某事宜復行,此乃治亂安危之機,不可不察也。
」俄以集賢院學士陳州,徙河陽潞州,例奪職,再貶庫部員外郎分司
徽宗立,復集賢殿修撰、知梓州致仕
卒年七十七。

張庭堅

張庭堅字才叔廣安軍人
進士高第,調成都觀察推官,為太學春秋博士
聖經廢,通判漢州
入為樞密院編修文學,坐折簡鄒浩免。
徽宗召對,除著作佐郎,擢右正言
帝方銳意圖治,進延忠鯁庭堅鄒浩龔𡙇江公望常安民任伯雨皆在諫列一時翕然得人
庭堅在職逾月,數上封事,其大要言:
「世之論孝,必曰紹復神考然後謂孝。
前後異宜,法亦隨變,而欲纖悉必復,然則將敝於一偏,久必有不便於民而招怨者,如此而謂之孝,可乎?
司馬光時變革,以便百姓人心所歸不為無補國家陳瓘執義論諍,將以去小人士論所推,不為無益宮禁
乞盡復光贈典悅人心,召還瓘言職以慰士論
士大夫多以繼志述事陛下者,臣恐必有營私之人,欲主其言以自售,謂復紹先烈非其徒不可,將假名繼述,而實自肆焉。
遠略之耗於內者,棄不以為守,則兵可息;特旨之重於法者,刪不以為例,則刑可省。
近以青唐反叛,棄鄯守湟。
既以鄯為可棄,則區區之湟,亦安足守?
臣謂並棄湟州便。
庭堅言論深切,退輒焚稿
是時,議者往往指元祐舊臣在廷太多
庭堅為帝言司馬光呂公著之賢,且曰:「陛下踐阼以來,合人心事甚眾,惟夫邪正殊未差別
公著甄敘,但用赦恩,初未嘗別其無罪也。
」又薦蘇軾蘇轍可用,頗忤旨。
曾布因稱其所不常帝命徙為郎,俄出為京東轉運判官
任伯雨庭堅立身本末不應言職
庭堅亦辭新命,改知汝州,又送吏部
伯雨復爭之,乞以庭堅章付外,考其所言,毋使言者三省所脅。
李清臣從而擠之,改通判陳州
初,蔡京守蜀,庭堅在幕府相好
還朝,欲引以為己用,先令鄉人諭意庭堅不肯往。
大恨,後遂列諸黨籍
又坐嘗談瑤華非辜事,編管虢州,再徙鼎州象州
久之復故官。
卒,年五十七。
紹興初,詔贈直徽猷閣

龔𡙇

龔𡙇字彥和瀛州人
清介自守,有重名
進士第三簽書河陽判官
曾布於瀛。
紹聖初,擢監察御史,以親老,求通判相州,知洺州
徽宗立召拜殿中侍御史
上殿,即抗疏請辨忠邪,曰:「好惡未明,則人迷所向忠邪未判,則眾必疑。
今聖政日新遠近忻悅進退人材,皆出睿斷,此甚盛之舉也。
姦黨既破,必將早夜熟計,廣為身謀。
或遽革面以求自文,或申邪說以拒正論,或詭稱禍福以動朝廷,或託言祖宗以脅人主
巧事貴戚陰結左右變亂是非姦計百出,幸其既敗復用已去復留。
君子直道而行,則必墮其術中。
然則天下治忽未可知也。
故宜洞察忠邪,行之以決。
若小不忍,則害大政
臣願陛下好惡以示之,使遠近進賢退姦之意,太平之治不難致也。
」又言:「朝廷累下赦令洗滌元祐愆負被坐之人,至於官職資蔭,多未給還
申詔有司,亟為施行,以伸先帝寬仁之意。」
章惇蔡卞用事𡙇首論其惡,大略以為
昔日丁謂當國號為恣睢然不過陷一寇準而已
及至,而故老元輔侍從臺省之臣,凡天下所謂賢者一日之間,佈滿嶺海,自有宋以來,未之聞也。
當是時,惇之威勢震於海內,此陛下所親見。
蓋其立造不根之語,文致悖逆之罪,是以人人危懼,莫能自保,俾其朽骨銜冤地下子孫禁錮炎荒忠臣義士憤悶而不敢言海內之人,得以歸怨先帝
其罪如此,尚何俟不正典刑哉?
事上不忠懷姦深理,凡所為,皆發之,為力居多
望采之至公昭示譴黜
又論:「蔡京文及甫獄,本以償報私仇,始則上誣宣仁,終則歸咎先帝必將族滅無辜,以逞其欲。
臣料當時有案章疏可以見其鍛煉附會
方天若凶邪,而京收置門下,賴其傾險以為腹心,立起犴獄,多斥善士天下冤之,皆京與天若為之也。
願考證其實,以正姦臣之罪。
於是三人者皆去。
公元1111年
上疏乞正元祐后冊位號,及元符后不當並立書報聞。
已而元祐冊再廢,言者𡙇首尾建言,詔削籍編管房州
繼徙象,又徙化。
徒步貶所,持扇乞錢以自給
逢赦令得歸,政和元年卒,年五十五。
紹興元年,贈直龍圖閣
六年,再贈右諫議大夫,官其後二人
大壯少有重名清介自立
從兄河陽曾布欲見之,不可得乃往𡙇,邀之出,從容竟日題詩壁間,有「得見兩龔」之語。
𡙇御史大壯勸使早去,𡙇以為畏友
不幸早卒。

孫諤

孫諤字元忠睢陽人
父文用,以信厚鄉里,死諡慈靜居士
挺特不群,為張方平所器。
進士第,調哲信主簿,選為國子直講
虞蕃獄,免。
元祐初,起為太常博士,遷丞。
哲宗卜后,太史陰陽拘忌之說,上疏太皇太后言:「家人委巷之語,不足以大計,願斷自聖慮。
」出為利路轉運判官召拜禮部員外郎左正言
聖治元祐黨,言:「、唐朋黨之禍,其監不遠
蹇序辰編類章疏又言:「朝廷示信,以靜安天下,請如前詔書,一切勿問。
」嘗侍對,論星文變咎,願修省消復,罷幸西池及寢內降除授
帝每患臺諫乏人曰:「士豈乏于世,顧陛下不知爾。
」立疏可用者二十二人
章惇惡其拂己,出知廣德軍,徙唐州提點湖南刑獄
公元1100年
徽宗立,復為右司諫,首論大臣邪正政事廢置因革者,帝稱其鯁直
議者欲以群臣封事付外詳定言:「君不密則失臣,是將速忠臣之禍矣,不宜宣洩
」乃止。
左司諫,俄以疾卒。
彭汝礪氣節相尚汝礪亡,所知曰:「吾居言責不愧器資地下矣。
」及再入諫省不能旬月時論惜之。

陳軒

陳軒字元輿建州建陽人
進士第二,授平江軍節度推官
元祐中,為禮部郎中徐王翊善再遷中書舍人
上疏言:「祖宗舊制,諸道帥守使者辭見之日,並召對便殿非特可以周知利害,亦可觀閱人才。
視朝數刻而退,惟執政大臣得在帝所,或經旬閱月臺諫官得覲,餘皆無因而前,殆非所廣覽兼聽之道。
願詔有司,使如故事。
」又言:「所在巡檢,招惰游惡少以隸土軍,習暴橫,為田野患,請使以廂卒代。
」皆從之。
高麗入貢館客,其使求市歷代史、《策府元龜》,抄鄭、衛曲譜,皆為上聞
禮部尚書蘇軾劾其失體,以龍圖閣待制廬州,徙杭州江寧潁昌府
徽宗立,為兵部侍郎侍讀
監司守臣數易之弊,如江淮發運使,十五年間至更三十二人,願稍久其任。
又言:「比更定役法欲以寬民力,而有司生事急切苟營贏羨
青苗以抑兼併,拯難困,不當以散多予賞。
入侍經闈,每勸帝以治貴清淨,願法文、景之恭儉,帝頗聽行之。
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不行,改杭州福州
卒,年八十四。

江公望

公元1101年
江公望字民表睦州人
進士
建中靖國元年,由太常博士左司諫
御史中丞趙挺之戶部尚書王古赦恩逋欠多所蠲釋挺之天下之財以為私惠
公望以為天子登極大赦,將與天更始,故一切與民,豈容古行私惠於其間,乃上疏曰:「人君所以知時政之利病人臣忠邪,無若諫官御史之為可信
飾情肆誣,快私忿罔上聽,不可不察也。
臣聞挺之論事每不相合,屢見於辭氣,懷不平之心,有待而發。
俚語有之,『私事官仇』,比小人所不為,而挺之安為之,豈忠臣乎?」
上疏曰:
「自哲宗紹述之意,輔政非其人,以媚於己為同,忠於君為異。
一語不合時學,必目為流俗一談不俟時事,必指為橫議
威柄以快私隙,必以亂君父子名分感動人主,使天下騷然泰陵不得繼述之美。
元祐人才,皆出於熙寧元豐培養之餘,遭紹聖竄逐之後,存者無幾矣。
神考元祐之臣,其先非有射鉤斬祛之隙也,先帝仇人而黜之。
陛下立元祐為名,必有元豐紹聖為之對,有對則爭興,爭興,則黨復立矣。
陛下改元詔旨,亦稱思建皇極,蓋嘗端好惡示人,本中和而立政,皇天后土,實聞斯言。
今若欲渝之,奈皇天后土何?
內苑稍蓄珍禽奇獸,公望力言初政所宜
它日入對,帝曰:「已縱遣之矣,唯一白鷳畜之久,終不肯去。
先是,帝以柱杖逐鷳,鷳不去,乃刻公望姓名杖頭,以識其諫。
蔡王府史語言疑似成獄公望極言論救,出知淮陽軍
未幾,召為左司員外郎,以直龍圖閣壽州
蔡京為政編管南安軍
遇赦還家,卒。
建炎中,與陳瓘同贈右諫議大夫

陳祐

陳祐,字純益仙井人
進士
元符末,以吏部員外郎右正言
上疏徽宗曰:「有旨令臣與任伯雨韓忠彥援引元祐臣僚事。
賈易岑象求豐稷張耒黃庭堅龔原晁補之劉唐老李昭玘人才均可用,特跡近嫌疑而已
今若分別黨類天下之人,必且妄意陛下逐去元祐之臣,復興紹聖政事
今紹聖人比肩于朝,一切不問元祐之人數十,輒攻擊不已,是朝廷之上,公然立黨也。」
右司諫
言:「林希紹聖初掌書命,草呂大防劉摯蘇轍梁燾等制,皆務求章惇之意。
陛下用臣言褫其職,自大名揚州,而謝表具言皆出於先朝
大抵姦人詆毀善類,事成則攄己所憤,事敗則歸過於君。
至如過失未形訓辭先具,安得為責人之實?
歷辨詆誣而上侵聖烈,安得為臣子之誼?
不一二年,致位樞近,而尚敢忿躁不平謝章慢上不敬
此而可忍,孰可不忍!
再降知舒州
又論章惇蔡京蔡卞、郝隨、鄧洵武,忤旨,通判滁州
乞貶伯雨等,祐在數中,編管澧州,徙歸州
承議郎,卒。

常安民

公元1091年
常安民字希古邛州人
年十四,入太學,有俊名
熙寧以經取士學者翕然宗王氏,安民不為變。
春試考第一,主司啟封,見其年少,欲下之。
判監常秩不可,曰:「糊名較藝,豈容輒易?
」具以白王安石
安石稱其文,命學者以為準,由是名益盛。
安石欲見之,不肯往。
六年進士舉神宗愛其策,將使魁多士
執政謂其不熟經學,列之第十。
應天府軍巡判官,選成都府教授
安惇同僚深刻姦詐,嘗偕謁府帥,輒毀素所厚善者。
安民退謂曰:「若人不厚於君乎?
何詆之深也。
曰:「吾心實惡之,姑以為面交爾。
安民曰:「君所匿怨而友其人,乃李林甫也。
笑曰:「直道還君,富貴輸我。
安民應之曰:「處厚貴,天下事可知,我當歸山林,豈復與君校是非邪!
第恐陰德爾。
」後貴,遂陷安民,而坐法誅死,如安民言。
秩滿京師
妻孫氏與蔡確之妻,兄弟也。
時為相,安民惡其人,絕不相聞
夫人使招其妻,亦不往。
調知長洲縣,以主信為治,人不忍欺
縣故多盜,安民籍嘗有犯者,書其衣,揭其門,約能得它盜乃除,盜為之息。
追科下吏使民自輸,先它邑以辦。
轉運使許懋孫昌齡入境邑民頌其政,皆稱為良吏
元祐初,李常、孫覺范百祿蘇軾鮮于侁連章論薦,擢大理鴻臚丞
是時元豐用事之臣,雖去朝廷,然其黨分佈中外,起私說以搖時政
安民竊憂之,貽書呂公著曰:
善觀天下之勢,猶良醫視疾,方安寧無事之時,語人曰:『其後必將大憂』,則眾必駭笑。
識微見幾之士,然後逆知其漸。
不憂於可憂,而憂之於無足憂者,至憂也。
今日天下之勢,可為大憂
登進忠良,而不能搜致海內英才,使皆萃於朝,以勝小人,恐端人正士,未得安枕而臥也。
故去小人不為難,而勝小人為難
陳蕃竇武協心同力選用名賢天下想望太平,然卒死曹節之手,遂成黨錮之禍
張柬之五王中興唐室以謂慶流萬世,及武三思一得志,至於竄移淪沒
凡此者皆前世已然之禍也。
用賢如倚孤棟拔士如轉巨石,雖有奇特瓌卓之才,不得一行其志,甚可歎也。
虎負嵎,莫之敢攖,而卒為人所勝者,人眾而虎寡也。
故以十人制一虎則人勝,以一人而制十虎則虎勝,奈何數十人而制千虎乎?
怨忿已積,一發其害必大可不大憂乎。
章惇作相,其言遂驗。
太常博士,轉為丞。
少卿朱光庭不合,出為江西轉運判官不行,改宗正丞
蘇轍薦為御史宰相不樂,除開封府推官
紹聖初召對,為哲宗言:「今日之患,莫大於士不知恥
陛下獎進廉潔有守之士,以厲風俗。
元祐進言者,以熙、豐為非,今之進言反是,皆為偏論
公聽並觀,擇其中歸於當。
」拜監察御史
章惇顓國植黨,乞收主柄而抑其權,反復曲折,言之不置
所親信語之曰:「君本以文學于時奈何言語自任與人為怨?
安靜,當以左右相處。
安民正色斥之曰:「爾乃為時遊說邪?
益怒。
中官裴彥臣建慈雲院,戶部尚書蔡京深結之,強毀人居室,訴于朝,詔御史劾治
安民言:「事有情重而法輕者,中官豪橫,與侍從相交結,同為欺罔,此之姦狀,恐非法之所能盡。
願重為降責,以肅百官
獄具主之甚力,止罰金
安民因論:「姦足以惑眾,辨足以飾非,巧足以移奪人主視聽,力足以顛倒天下是否
內結中官,外連朝士,一不附己,則誣以黨於元祐;非先帝法,必擠之而後已
在朝之臣,過半陛下不可不覺悟而逐去之。
他日羽翼成就,悔無及矣。
是時之姦始萌芽,人多未測,獨安民首發之。
又言:「今大臣紹述之說,皆借此名以報復私怨朋附之流,遂從而和之
張商英元祐時呂公著求進諛佞無恥,近乞毀司馬光公著神道碑
周秩博士,親定光諡為『文正』,近乃乞斫棺鞭屍
陛下此輩之言,果出於公論乎?
章疏前後至數十百上,度終不能回,遂丐外,帝慰勉而已
大饗明堂劉賢妃從侍齋宮
安民以為萬眾觀瞻虧損聖德,語頗切直,帝微怒。
曾布始以安民數憾章惇,意其附已,屢稱之於朝。
其後並論,曾布亦恨,於是比而排之,乃取其所呂公著白於帝。
它日,帝謂安民曰:「卿所上宰相書,比朕為漢靈帝,何也?
安民曰:「姦臣指擿臣言,推其世以文致臣爾,雖辨之,何益?」
董敦逸再為御史,欲劾蘇軾兄弟安民二蘇負天下文重望,恐不當爾。
至是,敦逸奏之,詔與知軍徑擬監滁州酒稅
,日親細務
郡守曾肇為山林之遊,曰:「謫官例不治事
安民謝曰:「食焉而怠其事,不可
滿三歲,通判溫州
公元1100年
徽宗立朝論欲起為諫官曾布沮之,以提點永興軍路刑獄
蔡京用事入黨籍,流落二十年。
政和末,卒,年七十。
建炎四年,贈右諫議大夫
子:同,為御史中丞,自有
論曰次升從容一言,止呂升卿之使嶺南大有功于元祐諸臣。
師錫蔡京若用,天下治亂自是而分,惜其言不行當時,而徒有驗於其後
汝礪辨捄蔡確以直報怨
陶言榷茶西南害,毅然觸蒲、李之鋒。
庭堅紹復未足盡孝道。
諤言世非乏士,患上不知,乃薦可用者二十有二人號稱鯁直裨益尤多
軒力陳青苗貽害,願以清淨為治。
祐擊林希,且論惇、、卞輩,斥死弗悔。
公望神宗于元祐諸臣非有射鉤斬祛之隙,而終不能移姦邪先入之言。
𡙇擊逐章惇蔡京蔡卞于外,亦足少泄四海臣民之憤,然既仆即起,已去復來,於阽危不悟也,庸暗之主,可與言哉?
安民人虎多少之喻,惴惴焉懼不足以小人不幸羣姦相繼用事在廷忠直之臣,因事而斥去之,馴致靖康之禍,其所由來,遠矣。
小人得政可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