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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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二十八 列傳第八十七

作者 脫脫

李清臣

李清臣字邦直,魏人也。
七歲讀書日數千言,暫經目輒誦,稍能戲為文章。
客有從京師來者與其兄談佛寺火,清臣從傍應曰:「此所謂災也,或者蠹民已甚天固儆之邪?
」因作《浮圖災解》。
兄驚曰:「是必大吾門。
韓琦聞其名,以兄之子妻之。
公元1065年
進士,調邢州司戶參軍和川
歲滿,薦者逾十數應得京官
舉將薛向公事未竟,閡銓格判銓張掞擿使自陳勿用
清臣曰:「人以家保己而己舍之,薄矣。
待之
離席曰:「君能如是未可量也。
應材識兼茂科歐陽修壯其文,以比蘇軾
治平二年,試秘閣考官韓維曰:「荀卿筆力也。
試文中書迎語曰:「不置李清臣第一,則謬矣。
」啟視如言。
時大雨霖災異數見,論者歸咎濮議
廷對或謂曰:「宜以《五行傳》『簡宗廟,水不潤下』為證,必擢上第
清臣曰:「此漢儒附會之說也,吾不之信。
民間豈無疾痛可上者乎?
」即條對言:「天地之大,譬如一身腹心肺腑有所攻,則五官為之不寧
民人生聚天地腹心肺腑也;日月星辰天地五官也。
善止天地之異者,不止其異,止民之疾痛而已
」策入等,以秘書郎簽書平江軍判官名聲籍甚
英宗知之,語王廣淵曰:「韓琦忠臣,但避嫌太審。
李清臣者,公議皆謂可用,顧以親抑之可乎?
既而詔舉館閣歐陽修薦之,得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
公元1085年
韓絳使陝西
慶卒亂,家屬指揮應誅,清臣請於配隸奴婢
坐貶,清臣通判海州
久之,還故官,出提點京東刑獄
、魯盜賊天下劇,設耳目方略名捕且盡。
韓琦行狀》,神宗讀之曰:「良史才也。
」召為兩朝國史編修官,撰《河渠》、《律曆》、《選舉》諸志,文直事詳,人以為不減《史》、《》。
同修起居注,進知制誥翰林學士
元豐新官制,拜吏部尚書
清臣右正言,當易承議階,帝曰:「安有尚書而猶承議郎者?
」乃授朝奉大夫
六年,拜尚書右丞
哲宗即位,轉左丞
時熙、豐法度一切厘正清臣固爭之,罷為資政殿學士、知河陽,徙河南永興
召為吏部尚書給事中姚勔駁之,改知真定府
班行王宗正者,致憾於故帥,使其妻詣使者,告前後饋餉過制囚繫數百人
清臣至,立奏解其獄,而竄宗正
親政,拜中書侍郎復駁之,不聽
公元1094年
紹聖元年廷試進士清臣發策曰:「今復詞賦之選而士不知勸,罷常平之官而農不加富,可差可募之說雜而役法病,或東或北之論異而河患滋,賜土以柔遠也而羌夷之患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商賈之路不通
可則因,否則革,惟當之為貴,聖人亦何有必焉。
主意皆絀元祐之政,策士悟其指,於是紹述之論大興國是遂變。
范純仁去位清臣獨顓中書,亟復青苗免役法,除諸路提舉官
覬為相,顧蘇轍軋己,乃擿嘗以漢武比先帝激上怒,罷。
時召章惇未至,清臣心益覬之。
已而入相,復與為異。
既逐諸臣,並籍文彥博呂公著以下三十人,將悉竄嶺表
清臣曰:「更先帝法度不為無過,然皆累朝元老,若從言,必大物聽
」帝曰:「是豈無中道耶?
揭榜朝堂,置餘人不問
鄜延路金明主將張興戰沒,怒,議盡戮全軍四千人
清臣曰:「將死亦多端,或先登爭利,或輕身入敵。
今悉誅吏士異時亡將必舉軍降虜矣。
於是但誅牙兵十六輩。
上幸楚王第,有狂婦人遮道叫呼,告清臣謀反屬吏捕治,本澶州娼而為清臣姑子田氏外婦者。
清臣不能引去,用御史言,以大學士河南,尋落職真定府
公元1100年
初,蔡確子渭上書訴父冤,造奇譖以陷劉摯罪,清臣心知其誣,弗之省,坐奪學士
徽宗立,入為門下侍郎
僕射韓忠彥與之有連惟其言是聽,出范純禮張舜民不使呂希純劉安世入朝,皆其謀也。
尋為曾布所陷,出知大名府而卒,年七十一。
金紫光祿大夫
清臣蚤以詞藻受知神宗,建大理寺,築都城,皆命作記,簡重宏放文體各成一家
為人寬洪,不忮害
嘗為舒亶所劾,及在尚書以贓抵罪,獨申救之,曰:「亡狀,然謂之贓則不可。
」再為姚勔所駁,當紹聖議貶,或激使甘心清臣為之言曰:「職事所見不同,豈應以臣故而加重
」帝悟,薄罪。
起身窮約,以儉自持,至富貴不改
居官奉法,毋敢撓以私。
然志在利祿不公謀國一意欲取宰相故操悖謬,竟不如願以死。
朝議以復孟后罪,追貶武安軍節度副使,再貶雷州司戶參軍

安燾

安燾字厚卿開封人
警悟
年十一,從學里中,羞與群兒伍,聞有老先生聚徒,往師之。
先生曰:「汝方為誦數之學,未可從吾遊,當群試省題一詩中選乃置汝。
無難色。
詩成,出諸生上,由是知名
登第,調蔡州觀察推官,至太常丞、主管大名府路機宜文字
歐陽修薦,為秘閣校理判吏部南曹荊湖北路轉運判官提點刑獄常平農田水利差役事。
時方新法奉行之吏,或迎合求進
司農符檄日夜下,如免役寬剩,造簿供手實青苗保任追胥苛切,其類旁午
平心奉法,列其泰甚於朝。
移使京東路過闕入見神宗偉其儀觀,留檢正中書孔目房修起居注
元豐初高麗通使,假左諫議大夫往報之。
高麗迎勞館餼契丹禮數等,使近臣言:「王遇使者甚敬,出誠心,非若奉契丹苟免邊患而已
笑答曰:「尊中華,事大國,禮一也,特以罕至有加爾。
朝廷與遼國通好久,豈復於此厚薄哉!
」使還,帝以為知禮,即授所假官,兼直學士院
知審刑院,決剖滯訟五百餘案。
因言:「每蔽獄上省,輕重有疑,則必致駁,勢既不敵,故法官顧避稽停
自今疑獄讞者,皆得輕論。
」從之。
求知陳州,還,為龍圖閣直學士判軍器監
公元1099年
命館遼使。
方宴近郊使者不令其徒分坐廡下力爭之,使無以奪。
肄儀將見,又不使綴行分班使者入,餘皆坐門外,燾請令門見而出,眾始愧悔
逮辭日,悉如儀
或謂細故無足較,燾曰:「契丹嘗試人,其漸不可長也。
」俄權三司使,改戶部尚書
六年
同知樞密院
公元1085年
夏人款塞乞還侵疆
燾言:「地有非要害固宜予,然羌情無厭當使知吾宥過息兵不應示以厭兵之意。
哲宗立,復仍前議,二府遂欲並棄熙河
燾固爭之,曰:「自靈武而東,皆中國故地
先帝有此武功,今無故棄之,豈不取輕於外夷
於是但以葭蘆等四砦歸之。
公元1087年
蔡確輩更用事,燾循循其間不能有所建明
元祐二年,進知院事
時復洮、河,擒鬼章青宜結,二邊少清,而幷塞猶苦寇掠
燾言:「為國不可用兵,亦不可用兵,好則疲民,畏則遺患
朝廷每戒疆吏非舉入寇毋得應之,則固畏用兵矣。
雖僅保障戍,實墮其計中,願復講攻擾之策。
且乾順幼豎,梁氏擅權族黨酋渠反側顧望
若有以離間之,未必不回戈而復怨,此一奇也。
其後夏人自相攜貳,使來修貢,悉如燾策。
宣仁太后國用不足,頗裁冗費宗室奉亦在議中。
燾諫曰:「陛下雖痛抑外家,以示至公,然此舉不可不深思熟計
太后悟,遂止。
大河北流宰相水官議,必欲回之東注
燾以河流入濼淀,久必淤淺,恐河朔無以禦敵,遂上言曰:「自小未決之前,河雖屢徙,而盡在中國,故京師得以北限
今決而西,則河尾益北,如此不已,將南岸遂屬敵界。
彼若建橋梁,守以州郡窺兵河外,可為寒心
水官之議,不過地形,較功費;而獻納之臣,不考利害輕重,徒便於治河,而以設險為緩,非至計也。
」帝雖然之,而回河之議紛起,東北蕭然煩費,功亦不就
公元1088年
三年同列序遷,且新用執政,燾獨如初
詔增其兩秩,燾懇辭曰:「是雖有故事,竊意以一時同列超升之故,特用是以慰安其心爾。
今日願自臣革之,使朝廷不為姑息,而大臣稍敦廉恥之風,庶或有補。
」竟不受。
母憂去,卒喪,拜觀文殿學士、知鄭州,徙潁昌河南府,入為門下侍郎
宣仁之喪,宗室既為三年服,才越歲,章惇拜相,欲革為期
燾爭之曰:「上以先保佑之久,追崇如恐不盡,茲用明道故實耳。
遽改之,播諸天下,非佳聲也。
」乃止。
燾與布衣交,覬其助己,燾不肯少下之。
陽翟民蓋漸有財訟,而與諫官來之邵交通,開封得其事
之邵,欲薄其罪,燾不可;復欲並劾開封,燾又不可,遂與隙。
明堂齋祠,為儀仗使,後官有絕馳道穿仗而過者,燾方舉劾諫官常安民又言,教坊不當相國寺作樂
帝怒,欲逐安民,燾為救釋
遂譖其相表裏出知鄭州,徙大名
公元1100年
日華,本三班院吏,以燾恩封光祿大夫,至是卒,年九十餘,燾免喪
徽宗立,復知樞密院
舊制內侍出使,以所得旨言於院,審實得行
後多輒去,燾請按治之。
都知閻守懃領他職,祈罷不以告,亦劾之,帝敕守懃詣燾謝。
郝隨得罪,或揣上意起用,欲援赦為階,亦爭之。
以老避位,帝將寵以觀文殿大學士有間之者曰:「是宰相恩典也。
」但以學士河南
將行上疏曰:「自紹聖元符以來用事之臣,持紹述之名,誑惑君父上則固寵位而快恩仇,下則希進用而肆朋附
自為謀則善矣,未嚐毫髮為公家計者也。
聽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
不敢高談遠引,獨以神考之事切於今者為證。
熙寧元豐之間中外府庫無不充衍,小邑所積錢米,亦不減二十萬,紹聖以還傾竭以供邊費,使軍無見糧,吏無月俸公私虛耗未有甚於此時,而反謂紹述豈不厚誣哉!
陛下監之,勿使飾偏辭為身謀者復得行其說。
」又言:「東京黨禍已萌,願戒履霜之漸。
」語尤激切
公元1102年
初,建青唐邈川為湟州戍守困於供億
燾在樞府,因議者以為可棄,奏還之。
崇寧元年議其罪,降端明殿學士,再貶寧國軍節度副使漢陽軍安置
湟州復,又降祁州團練副使
鄯州之復,又移建昌軍,然棄鄯州時,燾居憂不預也,終不敢自明。
閱再歲,始復通議大夫,還洛卒,年七十五。
後五歲,悉還其官職
子扶,靖康時給事中
金人京師責取金帛扶與梅執禮陳知質程振皆見殺。

張璪

張璪初名琥字邃明滁州全椒人,洎之孫也。
早孤,鞠於兄環,欲任以官,辭不就
未冠登第,歷鳳翔法曹縉雲
王安石與環善,既得政將用之,而環已老,乃引編修中書條例,授集賢校理知諫院直舍人院
楊繪劉摯論助役,安石使為文詰之,辭,曾布請為之,由是安石意。
神宗欲命知制誥安石薦用布,以同修起居注
縣令至是,才歲餘
奏事不實,解三職已而復之。
建議武學言:「古之太學舞干習射受成獻功莫不在焉。
文武之才,皆自此出,未聞偏習其一者也。
無問文武之士,一養於太學
朝廷既復河、隴,欲因勢戡定夔、、荊、廣諸夷,言:「先王治中而已
今生未盡有道用財未盡有禮不宜遽及徂征之事。
」皆不聽
集賢殿修撰蔡州,復知諫院侍御史知雜事
盧秉行鹽法於東南操持峻急一人抵禁數家為黥徙,且破產以償告捕,二年中犯者萬人
條列其狀。
又言:「行役以來,最下戶亦每歲納錢,乞度寬羨數均損之,以惠貧弱
」後皆施行
鄭俠事起,呂惠卿,劾馮京交通有跡,深其辭,致等於罪。
判司農寺出知河陽
元豐初,入權度支副使,遂知制誥知諫院
判國子監,薦蔡卞可為直講
建增博士弟子員月書季考歲校,以行藝次升,略仿《周官》鄉比之法,立齋舍八十二。
學官之盛,近代莫比,其議多自發之。
蘇軾臺獄李定雜治,謀傅致於死,卒不克
詳定郊廟奉祀禮文,議者多以國朝未嘗躬行方澤之禮為非,正詔議更制
請於夏至之日備禮樂舞,以塚宰攝事
帝曰:「在今所宜無以易此。
」卒行其說。
翰林學士詳定官制,以寄祿二十四階易前日省、寺虛名,而職事名始正。
公元1085年
四年,拜參知政事,改中書侍郎
哲宗立諫官御史合攻之,謂:「奸邪便佞,善窺主意隨勢所在依附之,往往危機陷人。
深交舒亶,數起大獄天下共知其為大奸
小人而在高位,德之賊也。
」疏入,皆不報
最後劉摯言:「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隨王珪,黨章惇,諂蔡確,數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變節,左右從順,各得其歡心
過惡既章,不可不速去。
如是逾歲,乃以資政殿學士鄭州,徙河南定州大名府,進大學士,知揚州以卒。
右銀青光祿大夫,諡曰「簡翼」。

蒲宗孟

公元1068年
蒲宗孟字傳正閬州新井人
進士,調夔州觀察推官
治平中水災地震宗孟上書斥大臣及宮禁宦寺熙寧元年,改著作佐郎
神宗見其名,曰:「是嘗言水災地震者邪?
召試學士院以為館閣校勘檢正中書戶房兼修條例,進集賢校理
三司新置提舉帳司官,祿豐地要,人人欲得之。
執政上其員,帝命宗孟
察訪荊湖兩路,奏罷辰、沅役錢湖南丁賦遠人賴之。
呂惠卿手實法,然猶許災傷五分以上不預
宗孟言:「民以手實上其家之物產而官為注籍,以正百年無用不明版圖均齊力役天下良法也。
災傷五分不預焉。
以為使民自供,初無所擾,何待豐歲
願詔有司,勿以豐凶弛張其法。
」從之,民於是益病矣。
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知制誥,帝又稱其有史才,命同修兩朝國史,為翰林學士兼侍讀
舊制學士唯服金帶宗孟入謝,帝曰:「學士職清地近非他官比,而官儀未寵。
」乃加佩魚,遂著為令。
樞密都承旨張誠一書局事,頗肆橫,挾中旨以脅同列
宗孟持其語質帝前,皆非是,因叩頭白其奸。
帝察其不阿,欲大用,拜尚書左丞
帝嘗語輔臣有無人才之歎,宗孟率爾對曰:「人才半為司馬光邪說所壞。
」帝不語直視久之,曰:「蒲宗孟不取司馬光邪?
未論別事,只辭樞密一節,朕自即位以來,唯見此一人他人,則雖迫之使去,亦不肯矣。
宗孟慚懼,至無以為容。
一歲御史論其荒於酒色繕治府舍過制,罷知汝州
逾年,加資政殿學士,徙、鄆三州
公元1069年
鄆介梁山濼,素多盜,宗孟痛治之,雖小偷微罪,亦斷其足筋,盜雖為衰止,而所殺亦不可勝計矣。
方徙河中御史慘酷劾,奪職虢州
明年,復知河中,還其職。
永興,移大名
宗孟厭苦易地,頗默默不樂,復求河中
卒,年六十六。
宗孟趣尚嚴整而性侈汰,藏帑豐,每旦刲羊十、豕十,然燭三百入郡舍
或請損之,慍曰:「君欲使我坐暗室忍饑邪?
常日盥潔,有小洗面、大洗面、小濯足、大濯足小大澡浴之別。
每用婢子數人,一浴至湯五斛。
奉養稱是
嘗以書抵蘇軾云:「晚年學道所得
答之曰:「聞所得甚高,然有二事相勸一曰慈,二曰儉也。
」蓋針其失云。

黃履

黃履字安中邵武人
少遊太學,舉進士,調南京法曹,又為高密廣平王二宮教授館閣校勘同知禮院
監察御史裏行,辭御史,改崇政殿說書知諫院
神宗嘗詢天地合祭是非,對曰:「國朝之制,冬至祭天圓丘夏至祭地方澤,每歲行之,皆合於古。
猶以有司攝事未足以盡,於是三歲一郊而親行之,所謂因時制宜者也,雖施之方今,為不可易。
合祭之非,在所當正。
今日禮文之失,非獨此也,願敕有司正群祀,為一代損益之制。
」詔置局詳定命履董之,北郊之議遂定
同修起居注,進知制誥同修國史
母憂去,服除,以禮部尚書召。
閩中患苦鹽法獻言者眾,神宗自閩來,恃以為決。
乃陳法甚便,遂不復革,鄉論鄙之。
御史中丞
大臣多因細故罰金,遂言:「賈誼有云:『遇之以禮,則群臣自喜
』群臣且然,況大臣乎?
使罪在可議,黜之可也;可恕,釋之可也豈可罰以示辱哉!
」時又制侍郎以下不許獨對言:「陛下博訪萬務,雖遠外微官,猶令獨對,顧於侍從乃弗得願也。
」遂刊其制。
御史翟思言事,有旨詰所自來。
諫曰:「御史以言為職,非有所聞,則無以言。
今乃究其自來,則人將懲之,臺諫不復有聞矣,恐失開言路之意。
」事乃寢
公元1085年
哲宗即位,徙為翰林學士
履素蔡確章惇邢恕相交結,每有所嫌惡,則使道風旨於排擊之。
至是,更自謂有定策功。
劉安世發其罪,以龍圖閣直學士越州,坐舉御史不當,降天章閣待制
歷舒、洪、蘇、鄂、青州江寧應天潁昌府
紹聖初,復龍圖閣直學士,為御史中丞
極論呂大防劉摯梁燾垂簾時事,乞正典刑;又言司馬光變更先朝已行之法為罪。
先是北郊之論雖定,猶不果行建言:「陽復陰消,各因其時
上圓下方,各順其體。
是以聖人因天祀天因地祀地,三代至漢,其儀不易
王莽諂事元后,遂躋地位同席共牢歷世襲行,不能全革。
神宗考古揆今,以正大典,嘗有意於茲矣。
今承先志,當在陛下及二三執政
哲宗詢諸朝,章惇以為北郊止可謂之社。
曰:「天子祭天地。
蓋郊者交於神明之義,所以天地皆稱郊。
故《詩序》云『郊祀天地』。
若夫社者,土之神而已豈有祭大祇亦謂之社乎?
哲宗可之,遂定郊議。
尚書右丞
公元1100年
正言鄒浩言事新州曰:「以親被拔擢之故,敢犯顏納忠陛下遽斥之死地,人臣將視以為戒,誰復敢為陛下得失乎?
乞徙善地
」坐罷知亳州
徽宗立,召為資政殿學士侍讀,復拜右丞
逾年,求去,加大學士提舉太一宮,卒。
論曰哲宗親政之初,見慮未定,范、呂諸賢在廷左右弼謨,俾日邇忠讜疏絕回遹,以端其志向元祐之治業庶可守也。
清臣怙才躁進,陰覬柄用首發紹述之說,以隙國是群奸洞之,衝決莫障,重為薦紳之禍焉。
至於大獄以傾馮京蘇軾者,璪也;助成手實之法,以壞人材、讕司馬光者,宗孟也;訐垂簾之事,擊呂大防劉摯等去之者也。
清臣真小人之靡,三子抑其亞乎。
論議識趣,有可稱述,雖立朝無附,而依違蔡確章惇間,無所匡建,非大臣之道也。

蔡挺

蔡挺字子政宋城人
進士,調虔州推官
秩滿,以父希言當官蜀,乞代行,遂授陵州團練推官
王堯臣安撫陝西,辟管勾文字
富弼使遼,奏從,至雄州誓書有所更易,遣還白
仁宗欲知契丹事,召對便殿時有父喪,聽以衫帽入。
范仲淹宣撫陝西河東,奏通判涇州,徙鄜州
河北多盜,精擇郡守,以博州
申飭屬縣嚴保伍,得居停奸盜者數人,弛其宿負,補為吏,使之察警,盜每發輒得。
博平聊城二縣稅,歲衍鉅萬三司下其法於四方,然大抵增賦也。
開封府推官提點府界公事
部修六漯河,用李仲昌議,塞北流,入於六漯
一夕復決,兵夫芟楗漂溺不可計。
降知滁州言者以為輕,乃貶秩停官。
越數歲,稍起知南安軍提點江西刑獄提舉虔州鹽。
大庾嶺南至驛路荒遠室廬稀疏往來無所芘。
挺兄抗時為廣東轉運使,乃相與謀,課民植松夾道,以休行者。
江閩賊率千百為州縣害,挺諭所部與期,使首納器甲,原其罪,得兵械萬計
官鹽惡而價貴,盜鹽善而價且下,故私販日滋
挺簡僚吏至淮轉新鹽,明殿賞,以官數之餘畀之,於是賊黨破散宿弊遂絕,歲增賣鹽四十萬。
陝西轉運副使,進直龍圖閣、知慶州,因上書攻守大計
夏人大入,挺盡斂邊戶入保,戒諸砦無出戰。
諒祚親帥軍數萬攻大順,挺料城堅不可破,而柔遠城惡,亟遣總管張玉銳師守之。
先布鐵蒺藜大順城旁水中,騎渡水多躓,驚言有神
過三日不克,諒祚督帳下決戰,挺伏強弩壕外,飛矢貫其鎧,遂引卻
移寇柔遠夜斫營,夏人驚擾潰去。
環州熟羌思順舉族投諒祚,倚為鄉導
宣言思順且復來,命葺其舊舍,出兵西為迎候之舉。
諒祚果疑思順,毒之死
築城馬練平為荔原堡,分屬羌三千人守之。
公元1067年
神宗即位,加天章閣待制、知渭州
舉籍禁兵悉還府,不使隱占
建勤武堂,五日一訓之,偏伍鉦鼓之法甚備
勁卒行間,遇用奇,則別為一隊
甲兵整習,常若寇至。
分義為伍番,番三千人參正兵防,以八月正月集,四十五日而罷,歲省粟帛錢緡十三萬有奇
並邊生地耕田千八百頃,募人佃種,以益邊儲。
邊民闌市蕃部田八千頃,以給弓箭手
築城定戎軍為熙寧砦,開地二千頃,募卒三千人耕守之。
諜告夏人胡盧河,挺出奇兵迎擊之。
夏人潰,分諸將躡而討之,蕩其七族
右諫議大夫賜金帛三千。
夏人復犯諸砦,環慶不能禦,挺遣張玉萬人往解其圍。
慶州軍變,挺討平之,進龍圖閣直學士
銳卒徙營,眾憚遷,欲為亂,城中震擾,挺推斬首十九人,訖徙營。
蕃部歲饑,以田質於弓箭手過期輒沒。
挺為貸官錢歲息什一,後遂推為蕃漢青苗、助役法
又自以意製渡河大索兵械鐮槍,皆獲其用。
公元1072年
熙寧五年,拜樞密副使
帝問挺涇原訓兵之法,召部將按於崇政殿,善之,下以為諸郡法。
河州景思立戰死,帝開天章閣執政,挺請行
帝曰:「此小事不足煩卿。
河朔有警,卿當行矣。
契丹雲中地,挺請罷沿邊戍人,示以無事,因乞置三十七將,皆行其策。
公元1074年
七年冬奏事殿中疾作而仆,帝親臨賜藥,罷為資政殿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臺
元豐二年,薨,年六十六。
工部尚書諡曰敏肅
挺譎而多知,人莫能窺其城府
初,為富弼范仲淹客,頗泄其幾事呂夷簡以自售。
在渭久,鬱鬱不自聊寓意詞曲,有「玉關人老」之歎。
中使至,則使優伶歌之,以達於禁掖
神宗湣焉,遂有樞密之拜云。
抗,字子直
進士,調太平州推官
聞父疾,委官去。
稍遷睦親宅講書
英宗宮邸器重之,請於安懿王願得與遊。
每見,必衣冠盡禮,義兼師友
再遷太常博士通判秦州,為秘閣校理,乞知蘇州
州並江湖民田風潮害,抗築長堤,自城屬昆山,亙八十里,民得立塍堨,大以為利。
廣東轉運使
岑水銅冶廢,官給虛券為市,久不償。
無所取資,聚而私鑄,抗盡給之,人得直以止。
番禺歲運鹽英、韶,道遠,多侵竊雜惡。
抗命十舸一運,擇攝官主之,歲終會其殿最,增十五萬緡。
公元1063年
英宗立,召為三司判官
廣部去京師遠不即至,帝見南來者必問之。
入對,諭曰:「卿乃吾故人,朕望於卿者厚,勿以常禮自疏也。
」以史館修撰同知諫院
方議安懿王典禮,抗引禮為人後之誼,指陳切至涕淚被面,帝亦感泣
都城大水,抗請見,帝迎問之,抗推原變異,守前說以對。
大臣畏其諫列,白為知制誥,遷龍圖閣直學士、知定州
帝惜其去,曰:「第行,且召矣。」
公元1067年
郡兵番戍室家留營多不謹,夫歸輒首原,抗下令悉按以法,戍者感焉。
不豫,趣命為太子詹事,未至而神宗立,改樞密直學士、知秦州
過闕,帝見之,悲慟不自勝,曰:「先帝大漸,猶不忘卿。
」遂赴鎮。
秦有質院,質諸羌百餘人,自少至老,扃繫之,非死不出,抗皆縱釋,約毋得相仇殺。
已而有犯者,斬以徇,莫敢奸令。
居數日,夢英宗召語,眷如平生,欲退復留。
覺為家人言,感念歔欷
靈駕發引之旦,東望號慟,見僚佐便室,驟得疾卒,年六十。
特贈禮部侍郎
又欲賜諡吳奎曰:「抗以舊恩,自雜學士贈官,已逾常制。
」遂止。

王韶

王韶字子純江州德安人
進士,調新安主簿建昌軍司理參軍
試制不中客遊陝西訪采邊事
公元1068年
熙寧元年詣闕上《平戎策三篇,其略以為
西夏可取
欲取西夏當先復河、湟,則夏人腹背受敵之憂。
夏人比年青唐不能克,萬一克之,必並兵南向大掠秦、渭之間,牧馬、會,斷古渭境,盡服南山生羌,西築武勝遣兵時掠洮、河,則隴、蜀諸郡當盡驚擾,瞎征兄弟其能自保邪?
今唃氏子孫,唯董氈粗能自立,瞎征、欺巴溫之徒,又法所及,各不過一二百里,其勢豈能西人抗哉!
武威之南,至於洮、河、、鄯,皆故漢郡縣所謂湟中、浩、大小枹罕土地肥美,宜五種者在焉。
幸今諸羌瓜分,莫相統一,此正可並合而兼撫之時也。
諸種既服,唃氏敢不歸?
唃氏歸則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
且唃氏子孫,瞎征差盛,為諸羌所畏,若招諭之,使居武勝渭源城,使糾合宗黨,制其部族習用漢法異時族類雖盛,不過延州李士彬環州慕恩耳。
為漢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無所連結,策之上也。
神宗異其言,召問方略,以韶管幹秦鳳經略司機宜文字
蕃部俞龍珂在青唐最大,渭源羌與夏人皆欲羈屬之,諸將議先致討。
韶因按邊,引數直抵其帳,諭其成敗,遂留宿
明旦兩種皆遣其豪隨以東。
久之,龍珂率屬十二萬口內附,所謂包順者也。
韶又言:「渭源秦州良田不耕者萬頃,願置市易司,頗籠商賈之利,取其贏以治田
」帝從其言,改著作佐郎,仍命韶提舉
經略使李師中言:「韶乃欲指占極邊弓箭手地耳,又將移市易司於古渭,恐秦州自此多事所得不補所亡。
王安石主韶議,為罷師中,以竇舜卿代,且遣李若愚按實
若愚至,問田所在,韶不能對。
舜卿檢索,僅得地一頃,既地主有訟,又歸之矣。
若愚奏其欺,安石又為罷舜卿而命韓縝
附會實其事,師中舜卿坐謫,而韶為太子中允秘閣校理
後帥郭逵上韶盜貸市易錢,安石以為不足校,徙涇原
公元1072年
帝志復河、隴,築古渭為通遠軍,以韶知軍事
五年七月引兵渭源堡及乞神平,破蒙羅角、抹耳水巴等族。
初,羌保險,諸將謀置陣平地,韶曰:「賊不舍險來鬥,則我師必徒歸。
今已入險地當使險為吾有。
」乃徑趣抹邦山,壓敵軍而陣,令曰:「敢言退者斬!
」賊乘高下鬥,師小卻
躬擐甲胃,麾帳下逆擊之,羌大潰,焚其廬帳而還洮西大震
會瞎征度洮為之援,餘黨復集。
韶命別將牛嶺張軍聲,而潛師越武勝,遇瞎征首領瞎藥等,與戰破之,遂城武勝,建為鎮洮軍。
右正言集賢殿修撰
復擊走瞎征,降其部落二萬。
更名鎮洮為熙州,以熙、河、洮、岷、通遠一路,韶以龍圖閣待制熙州
公元1073年
六年三月,取河州,遷樞密直學士
降羌叛,韶回軍擊之。
瞎征以其間河州,韶進破訶諾木藏城,穿露骨山,南入洮州境,道狹隘,釋馬徒行,或日至六七。
瞎征留其黨守河州自將官軍,韶力戰破走之,河州復平。
連拔岷二州,疊、洮羌酋皆以城附。
軍行五十有四日,涉千八百里,得州五,斬首千級,獲牛、羊、馬以萬計
左諫議大夫端明殿學士
七年入朝,又加資政殿學士賜第崇仁坊。
還至興平,聞景思立敗於踏白城,賊圍河州日夜馳至
方城守,命撤之。
選兵得二萬。
所向,諸將欲趨河州
韶曰:「賊所以圍城者,恃有外援也。
今知救至,必設伏待我,且新勝氣銳,未可與爭。
出其不意,以攻其所恃,此所謂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者也。
」乃直扣定羌城,破結河族,斷夏國通路進臨寧河,分命偏將南山
征知援絕,拔柵去。
初,思立覆師也,羌勢復熾,朝廷議棄熙河,帝為之旰食,數下詔戒韶持重勿出
及是,帝大喜
韶還熙州,以兵循西山繞出踏白後,焚八千帳,瞎征窮蹙丐降,俘以獻。
拜韶觀文殿學士禮部侍郎
資政、觀文學士,非嘗執政而除者,皆自韶始。
官其兄弟兩子前後賜絹八千匹。
未幾,召為樞密副使
熙河雖名一路,而實無租入軍食仰給他道。
轉運判官馬瑊官吏細故,韶欲罷王安石,韶始沮,於是安石異。
數以母老乞歸,帝語安石勉留之。
公元1079年
安南之役,韶言:「決里、廣源之建,臣以為虛名而忘實禍執政疑臣刺譏
舉事之初,臣力爭極論,欲寬民力而省財用,但同列莫肯聽,至以熙河事折臣。
本意不費朝廷可以伊吾盧甘,初不欲令熙河作路,、岷作州也。
今與眾異論,儻不求退必致不容
」韶本鑿空開邊驟躋政地,乃以勤兵費財歸曲朝廷,帝由是不悅以故罷職洪州,又坐謝表怨慢,落職鄂州
元豐二年,還其職,復知洪州
四年病疽卒,年五十二。
金紫光祿大夫諡曰襄敏
韶起孤生用兵有機略。
出師,召諸將授以指,不復更問,每戰必捷。
夜臥帳中前部遇敵矢石已交,呼聲山谷侍者往往股栗,而韶鼻息自如
在鄂宴客出家奏樂,客張繢醉挽一姬不前,將擁之,姬泣以告。
韶徐曰:「本出汝曹娛客,而令失歡如此
命酌大杯罰之,談笑如故,人亦服其量。
交親多楚人,依韶求仕,乃分屬諸將,或殺降羌老弱予以首為功級。
晚節言動不常,頗若病狂狀。
病疽洞見五髒,蓋亦多殺徵云。
十人,厚、寀最顯。

厚,字處道
少從父兵間,暢習羌事,官累通直郎
元祐棄河、湟,厚上疏不可,且詣政事堂言之,不聽
紹聖中,用薦者換禮賓副使幹當熙河公事
公元1098年
會羌酋瞎征、隴拶爭國河州守將王贍與厚同獻議復故地。
元符元年六月,師出塞
七月,下邈川,降瞎征。
九月,次青唐,隴拶出迎
遂定湟、鄯。
詔賜隴拶姓名曰趙懷德,進厚東上閤門副使、知湟州
既而他種叛,合兵來攻,厚不能支。
朝廷二州不可守,乃以畀懷德,而貶厚右內府率,再貶賀州別駕
崇寧初蔡京開邊,還厚前秩於是羌人多羅巴奉懷德之弟溪賒羅撒謀復國
懷德畏逼,奔河南種落更挾之以令諸部。
朝廷患眾羌扇結,命厚安撫洮西,遣內客省使童貫偕往。
多羅巴知王師且至,集眾以拒。
聲言駐兵而陰戒行,羌備益弛,乃與偏將高永年異道出。
多羅三子數萬人據險,厚進擊破殺之,唯少子阿蒙中流矢去,道遇多羅巴,與俱遁。
遂拔湟州
以功進威州團練使熙河經略安撫
公元1100年
三年四月,厚帥大軍次於湟,命永年將左軍循宗水而北,別將張誡右軍出宗谷而南,自將中軍綏遠,期會宗哥川,羌置陳臨水,倚北山,溪賒羅撒張黃屋,建大旆乘高指呼望中軍旗爭赴之。
厚麾遊騎登山攻其背,親帥強弩迎射,羌退走右軍濟水擊之,大風東南來,揚沙翳羌目,不得視,遂大敗斬首四千三百餘級,俘三千餘人
羅撒以一騎馳去,其母龜茲公主與諸酋開鄯州降。
厚計羅撒必且走青唐,將夜追之,童貫以為不能及,遂止。
師下青唐,知羅撒留一宿去,始悔之。
厚將大軍廓州,酋落施軍令結以眾降,遂入廓州
超拜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
公元1101年
明年,羅撒復入寇,永年戰死,羌焚大通河橋以叛,新疆大震
厚坐逗遛,降郢州防禦使
已而懷德約降未決,厚以書諭之,懷德納款
還厚舊官。
入朝提舉醴泉觀,卒。
寧遠軍節度使,諡曰「莊敏」。

寀,字輔道
好學,工詞章
登第,至校書郎
忽若有所睹,遂感心疾,唯好延道流談丹砂神仙事。
鄭州書生,託左道,自言天神可祈而下,下則聲容與人接。
因習行其術,才能什七八,須兩人共為乃驗。
外間讙傳浸淫禁庭
徽宗方崇道教侍晨林靈素自度不如,願與之遊,拒弗許。
戶部尚書劉昺,寀外兄也,久以爭進還往,神降寀家,使因以達,寀言其故,神曰:「第往與之言,汝某年月日蔡京後堂談某事,有之否?
驚駭汗洽不能對,蓋所言皆陰中傷人者。
乃言之帝,即召。
風儀既高,又善談論,應對合上指。
大喜,約某日內殿天神
靈素與共事,又弗許。
或謂靈素,但勿令鄭書生偕,寀當立敗。
白帝曰:「寀父兄在西邊,密與夏人謀反國。
至尊候神,且圖不軌
」帝疑焉。
是日,寀與書生東華門靈素戒閽卒獨聽寀入。
齋潔敬待,越三夕無所聞,乃下寀大理,獄成,棄市瓊州

薛向

薛向字師正
以祖顏任太廟齋郎,為永壽主簿,權京兆戶曹
有商胡齎銀二篋,出樞密使王德用書,云以與其弟。
監稅,疑之曰:「烏有大臣寄家問而諉胡人者?
」鞫之,果妄。
邠州司法參軍
夏人叛,秦中治城侍御史陳洎行邊陳三敝,言:「今板築暴興,吏持斧四出伐木無問井閭丘隴,民不敢訴。
必不得已,宜且葺邊城
函關秦東塞,今西向設守,是為棄關內乎?
三司龍門富人錢,以百年全盛天下一方有警,即稱貸於民,非義也。
上其說,悉從之。
邠守貪遝,欲因事為邪,並治於城,立表於市以撤屋,冀得賂免,力爭罷之。
在京榷貨務連歲緡錢當遷秩,移與其兄。
三司判官董沔議改河北便糴,行鈔法。
曰:「如此,則都內之錢不繼、鹽、香、象將益不售矣。
有司議,既而邊糴不行坐黜
鄜州
大水城郭,沉室廬死者相枕
郡卒戍延安,詣主將歸視弗得,皆亡奔
至,則家人無存者,聚謀為盜,民大恐。
向遣吏曉之曰:「冒法赴急人之常情,而不聽若輩歸,此武將不知變之過也。
亟往收溺屍,貰汝擅還之罪。
」眾入庭下泣謝,一境乃安。
又論河北糴法之弊,以為:「度支歲費錢緡五百萬,所得半直,其贏皆入賈販家。
今當有以權之,遇穀貴,則官糴於澶,,載以給邊;新陳未交,則散糴價以救民乏;軍食有餘,則坐倉收之。
此策一行,穀將不可勝食矣。
朝廷計,始置便糴司於大名,以提點刑獄兼其事。
武強盜殺人而逸,尉捕平民抑使承,覆其冤,脫六囚於死。
入為開封度支判官,權陝西轉運副使制置解鹽
足支十年,而歲調畦夫數千,奏損其數。
提舉買馬,監牧沙苑養馬歲得駒三百,而費錢四千萬,占田千頃
請斥閑田予民收租入以市之。
置場於原、渭,以羨鹽之直市馬,於是一歲萬匹
昭陵復土,計用錢糧五十萬貫石三司不能供億,將移陝西緣邊鹽中永安縣
陳五不可以為失信商旅遂舉所闕之數以獻。
夜至靈寶縣先驅入驛,與客崔令孫爭舍。
孫正病臥,驚而死,罷知汝州
甫數月,復以為陝西轉運副使進為使。
厚陵役費,其助如永昭時,凡將漕八年,所入鹽、馬、芻、數累萬,民不益賦,其課為最。
將嵬名山綏州來歸青澗城种諤將往迎,詔與議。
俟命,亟率所部出塞遂城之。
廷議擅興,將致法
向言:「今者之舉,蓋忘身徇國有如不稱,臣請坐之。
既貶,亦罷知絳州,再貶信州,移潞州
張靖使陝西還,陳向制置鹽、馬之失。
詣闕與辯,辭窮,即罪之。
公元1071年
神宗材,以為江、浙、荊、淮發運使
綱舟曆歲久,篙工利於盜貨,嘗假風水沉溺滅跡
客舟分載,以相督察
官舟定數,多為主者冒占,悉奪畀屬州,諸運皆詣本曹受遣;以地有美惡,利有重輕,為立等式,用所漕物為誅賞
天章閣待制
環慶有疆事,帝以習知地形,召詣中書
舊制發運使上計毋得出入,唯止都門章奏
至是,弛其禁。
熙寧四年權三司使
明堂禮成有司誤遷右諫議大夫,詔罰吏而官不奪。
河、洮用兵縣官不可計,未嘗供給
解嚴上疏乞戒將帥裁溢員,汰冗卒、省浮費、節橫賦手敕褒納
龍圖閣直學士
公元1078年
遼人求代北地北邊擇牧,加樞密直學士給事中、知定州
高陽關募兵,敵陰遣應選
諜知之,主者覺,縱使亡去向遣邏捕取之,械送瀛州,戮於市。
北使久留都亭,數出不遜語,而雲、應點兵,涿、易治道,僉謂必諭盟。
曰:「彼欲疆議速成,故多張虛勢以撼我。
使者不如其請,故肆嫚言徼幸取成
兵來不除道,其亦無能為也已。
」後皆如向言
工部侍郎
控辭,賜詔弗允。
故事,前兩府辭官乃降詔,兩省得詔始。
元豐元年,召同知樞密院
幹局絕人尤善商財,計算無遺策用心至到,然甚者不能病民所上課間失實
時方尚功利,王安石中主之,御史有言不聽也。
以是益得展奮其材業,至於論兵帝所通暢明決,遂由文俗吏大用
及在政地同列質以西北事,則養威持重未嘗啟其端,非常所以屬望意。
會詔民畜馬奉命,旋知民不便,議欲改為
於是舒亶反覆大臣體,斥知潁州
又改隨州,卒,年六十六。
元祐中,錄其言,諡曰「恭敏」。
子紹彭,有翰墨名,中子嗣昌。

嗣昌

公元220年
嗣昌亦以吏材奮。
崇寧中,歷熙河轉運判官梓州陝西轉運副使直龍圖閣集賢殿修撰,入為左司郎中,擢徽猷閣待制陝西都轉運使,知渭州,改慶州
公使庫皇寘坐獄,嗣昌奏請之。
遂以監臨自盜安化軍節度副使安置郢州
起知相州,復待制知太原府
論築涇原三倉勞,加顯謨閣直學士;又以撫納西羌功,進延康宣和殿學士,拜禮部刑部尚書
坐啟反覆罷,提舉崇福宮
久之,遷延康殿學士、知延安府賜第京師
當遷官,丐回授其子昶京秩
嗣昌前後因事六七貶,多以欺罔獲罪
至是,言者並論之,降為待制,卒。
先是徽宗有意北方,遣譚稹銜命訪諸帥,韓粹彥洪中孚皆力云不可,嗣昌乃潤飾諜詞,以開邊隙。
論事帝前,語至興師,或感激流涕
造亂之咎,人皆歸責焉。

章楶

章楶字質夫建州浦城人
祖頻,為侍御史,忤章獻后旨黜官仁宗欲用之而卒,以叔得象蔭,為孟州司戶參軍
應舉,聞父對獄於魏,棄不就試,馳往直其冤。
還,試禮部第一,擢知陳留縣,歷提舉陝西常平京東轉運判官提點湖北刑獄成都路轉運使,入為考功吏部右司員外郎
元祐初,以直龍圖閣慶州
朝廷戢兵,戒邊吏妄動,且捐葭蘆安疆等四砦予,使歸其永樂之人。
得砦益驕。
言:「嗜利畏威不有懲艾,邊不得休息,宜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
然後路出兵,據其要害不一再舉,勢將自蹙矣。
」遂乘便出討以致其師,夏果入圍環州
用間知之,遣驍將折可適伏兵洪德城
過之伏兵識其母梁氏旗幟鼓噪而出,斬獲甚眾。
又預毒於牛圈瀦水夏人馬飲者多死。
權戶部侍郎
明年,除知同州
紹聖初知應天府,加集賢殿修撰、知廣州,徙江、淮發運使
哲宗訪以邊事對合旨,命知渭州
至即上言胡蘆河川,據形勝以逼
乃以三月熙河、秦風、環慶四路之師,陽繕理堡壁數十所,自示其怯。
或以怯,請曰:「此必爭之地夏方石門峽,去我三十里,能奪而有之乎?
陽謝之,陰具板築守戰之備,帥四路師出胡蘆河川,築二城石門峽江好水河之陰。
二旬二日成,賜名平夏城、靈平砦
興役時,以其眾來乘,迎擊敗之。
既而環慶鄜延河東熙河相繼築城,進拓其境,夏人愕視不敢動。
夏主遂奉其母合將數十萬兵圍平夏,疾攻十餘日,建高車臨城,填塹而進,不能克,一夕遁去。
統軍嵬名阿埋、西壽監軍妹勒都逋皆勇悍善戰諜其弛備,遣折可適郭成輕騎夜襲直入其帳執之,盡俘其家,虜馘三千餘、牛羊十萬,夏主震駭
哲宗為御紫宸殿受賀,累擢樞密直學士龍圖閣端明殿學士進階大中大夫
公元1097年
涇原四年,凡創州一、城砦九,薦拔偏裨,不間廝役至於夏降折可適李忠傑、朱智用,咸受其馭。
平夏之敗,不復能軍,屢請命乞和哲宗亦為之寢兵
邊功,為西方最。
公元1100年
章惇用事同宗,其得興事頗為世所疑。
徽宗立請老,徙知河南
入見,留拜同知樞密院事,俾其子縡為開封推官以便養。
逾年,力謝事罷,授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宮使未幾,卒。
徽宗悼之。
右銀青光祿大夫,諡曰「莊簡」,賻恤甚厚。
七子:縡、綜、綡、綰、綖、縯、縝。
縡、綡最知名
公元1097年
縡繇推官戶部員外郎提點淮南東路刑獄權知揚州提舉香鹽事。
時方崇寧大錢,令下,市區晝閉,人持錢買物,至日旰,皇皇無肯售。
縡飾市易務百貨,以小錢收之;且檄倉吏糶米,以大錢予之,盡十日止,民心遂安
未幾,新鈔法行,舊鈔盡廢,一時商賈束手,或自殺
縡得訴者所持舊鈔,為錢以千計者三十萬,上疏鈔法誤民,請如約示大信。
上怒,罷縡,降兩官
綡第進士,歷陝西轉運判官,入為戶部員外郎
中書侍郎劉逵之妻,綡姊也。
復元祐之政,綡多贊之。
蔡京欲擠,且惎綡不附己,使其黨攻之,出綡湖州
論者不已,差主管西京崇福宮
綜歷通判常州,綰知丹徒縣,綖簽判西安州,縯簽判蘇州,楶孫茇承奉郎,藎監蘇州稅,俱列仕顯。
及京復相,遂興制獄,傾章氏。
綖居蘇州,或得私鑄錢數巨罌,京風言者誣綖與州人寶所鑄。
詔遣李孝壽張茂直沈畸蕭服更往鞫之,連繫數百人累月無實,獄多死者
大怒別遣孫傑鞫之,傅致章綖刺面沙門島,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籍入其家。
竄縡台州,綜秀州,綡溫州,綰睦州,縯永州,茇處州,藎均州官司降罷除名十餘人時論冤之。
孫傑龍圖閣直學士、知蘇州張商英入相,始辨前獄,移常州,綡復朝奉郎通判秀州
頃之改授內殿崇班,綡秘書省校書郎,遷戶部員外郎,出提點兩浙刑獄,以龍圖閣直學士越州
譚稹宣撫燕山,請綡為參謀,加右文殿修撰
金人蔚州,背歸山後議,錯置乖方罷。
落職吏部,會赦恩上書告老,復龍圖閣直學士致仕,卒。
論曰神宗英特之資,乘財力之富,銳然欲復河、湟,平靈、,而蔡挺王韶章楶輩起諸生,委褒衣樹勳戎馬間。
非無材,顧上所趣尚磨厲如耳
觀挺之治兵,韶之策敵,制勝,亦一時良將
薛向雖無三子勞,而董漕邊饟,不乏仰給持重樞府,不啟事端,又其善也。
若厚之降隴拶、瞎征,取湟、廓州,功足繼
而嗣昌造釁北伐,乃悖於可勝誅邪?
雖然佳兵好還道家所戒,卒之寀以左道殺,以鑄錢陷,此非其驗也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