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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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二百九十七 列傳第五十六

孔道輔

孔道輔字原魯初名延魯孔子四十五代孫也。
父勖,進士及第,為太平州推官,以殿中丞通判廣州
會真宗東封躬詣孔子
帝問宰相:「孔氏今孰為名者?
」或言勖有治行,即召對以為太常博士、知曲阜縣
初,勖在廣州,以清潔聞,及被召蕃酋爭持寶貨以獻,皆慰遣之。
後為御史臺推直官累遷秘書監分司南京管勾祖廟,以尚書工部郎致仕
道輔卒,年八十九。
道輔端重,舉進士第,為寧州軍事推官,數與州將爭事。
蛇出天慶觀真武殿中一郡以為神,州將帥官屬往奠拜之,欲上其事。
道輔徑前以笏擊蛇,碎其首,觀者初驚,後莫不歎服
大理寺丞、知仙源縣,主孔子事。
孔氏故多放縱者,道輔一繩以法。
上言廟制庳陋,請加修崇,詔可
再遷太常博士
章獻太后臨朝,召為左正言
受命日,論奏樞密使曹利用尚御藥羅崇勳竊弄威柄,宜早斥去,以清朝廷。
對稱刻,太后可其言乃退。
未幾,為直史館判三司理欠憑由司
奉使契丹,道除右司諫龍圖閣待制
契丹使者優人文宣王為戲,道輔艴然徑出。
契丹使主客者邀道輔還坐,且令謝之,道輔正色曰:「中國北朝通好,以禮文相接
俳優之徒,慢侮先聖而不之禁,北朝之過也。
道輔
契丹君臣默然,又酌大卮謂曰:「方天寒,飲此,可以致和氣。
道輔曰:「不和固無害。
」既還,言者以為生事,且開爭端
仁宗問其故,對曰:「契丹比為黑水所破,勢甚蹙。
平時漢使契丹,輒為所侮,若不較,恐益慢中國
」帝然之。
判吏部流內銓糾察在京刑獄
坐糾事不當出知鄆州,徙青州
判流內銓,遷尚書兵部員外郎復出、許二州,徙應天府
公元1033年
明道二年,召為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
郭皇后廢,道輔諫官孫祖德范仲淹宋郊劉渙御史蔣堂郭勸楊偕馬絳段少連十人,詣垂拱殿伏奏:「皇后天下之母,不當輕議絀廢。
賜對,盡所言。
」帝使內侍道輔等至中書宰相呂夷簡皇后當廢狀告之。
道輔夷簡曰:「大臣之於帝后,猶子父母也;父母不和可以諫止奈何順父出母乎?
夷簡曰:「廢后有漢、唐故事
道輔復曰:「人臣道君以堯、舜,豈得、唐失德為法邪?
夷簡不答,即奏言:「伏閣請對,非太平美事
於是道輔泰州
明日晨,入至待漏,聞有詔,亟馳出城。
頃之,徙徐州,又徙兗州,進龍圖閣直學士,遷給事中
在兗三年復入御史中丞
道輔性鯁挺特達,遇事彈劾無所避,出入風采肅然,及再執憲權貴益忌之。
初,道輔與其里中郭贄舊宅居之,有言於帝者曰:「道輔家近太廟出入傳呼非所以尊神明
」即詔道輔他徙。
集賢校理張宗古上言,漢內史府太廟堧垣中,國朝以來廟垣下皆有官私第舍,謂不須避。
帝出宗古通判萊州
道輔歎曰:「憸人言入矣!」
公元1034年
會受詔鞠馮士元獄,事連參知政事程琳
宰相張士遜素惡,而疾道輔不附己,將逐之,察帝有不悅意,即謂道輔:「上顧程公厚,今為小人所誣,見上,為辨之。
道輔入對,言罪薄不足深治。
帝果怒,以道輔朋黨大臣出知鄆州
已而道輔知為士遜所賣,頗憤惋
時大寒上道行至韋城發病卒,天下莫不直道許之。
皇祐三年王素對語道輔仁宗思其忠,特贈尚書工部侍郎
子:宗翰。

宗翰

宗翰,字周翰
進士第,知仙源縣,而為治有條理,遇族人有恩,不以私故骫法
王珪司馬光上章論薦,由通判陵州夔峽轉運判官提點京東刑獄、知虔州
城濱章、貢、兩江,歲為水齧。
宗翰伐石為址,冶鐵錮之,由是屹然詔書褒美
兗州,皆以治聞。
哲宗初立求言吏民上書千數,詔司馬光采閱其可用者十五人獨稱獎其二,乃宗翰與王鞏也。
元祐初,召為司農少卿,遷鴻臚卿
言:「孔子之後,自漢以來褒成奉聖宗聖之號,皆賜實封縑帛,以奉先祀。
至於國朝,益加崇禮
真宗東封臨幸,賜子孫世襲公爵,然兼領他官,不在故郡,於名為不正
自今襲封之人,使終身鄉里
」詔改衍聖公奉聖公,不領他職,給廟學萬畝,賜國子監書,立學官以誨其子弟
刑部侍郎屬疾求去,以寶文閣待制徐州,未拜而卒。

鞠詠

鞠詠字詠之開封人
父勵,尚書膳部員外郎、廣南轉運使
十歲而孤,好學自立
進士試秘書省校書郎、知錢塘縣,改著作郎、知山陰縣
公元1022年
仁宗即位,以太常博士召為監察御史
錢惟演亳州來朝,圖入相
詠言:「惟演憸險,嘗與丁謂婚姻,緣此大用
揣知奸狀已萌,懼牽連得禍,因此力攻
今若遂以為相,必大天下望。
太后內侍持奏示之,惟演顧望不行
詠語諫官劉隨曰:「若相惟演,當取白麻廷毀之。
惟演聞,乃亟去。
大安殿柱芝草,召群臣就觀。
詠言:「陛下即位河決未塞,霖雨害稼,宜思所以災變
臣願陛下援進忠良退斥邪佞為國寶,以訓勸兵農、豐積倉廩天瑞
草木之怪,何足尚哉!」
王欽若復相,欽若阿倚,數睥睨其短,欽若心忌之。
左巡使率府率崇俊入朝失儀詠言崇俊少在邊,今老矣,此不足罪。
欽若廢朝廷儀,出通判信州
又坐鞫陳絳失實,徙邵州
欽若卒,御史中丞王臻奏還殿中侍御史,為三司鹽鐵判官
曹利用貶死,利用嘗所薦擢者多領兵守邊朝廷罷去之,一切毋治。
公元1028年
天聖六年夏大星晝隕有聲如雷五事上之。
因言:「太子少保致仕晁迥,雖老而有器識,宜蒙訪對,其必有補。
」又言:「三司使胡則丁謂黨也,性貪巧不可利權
河北京師旱饑,奏請太倉米十萬石振饑民
江、淮制置使鍾離瑾奏計,多致東南物以賂權貴。
御史臺劾狀,帝面諭亟還所部
尚書禮部員外郎侍御史知雜事權同判吏部流內銓,為三司鹽鐵副使
公元1030年
八年,特置天章閣待制,以范諷為之。
判登聞檢院
定國軍節度使張士遜入覲,冀得再用。
奏曰:「曹利用威福士遜與之共事相親厚,援薦以至相位
陛下東宮僚屬用之,臣願割舊恩,伸公義趣使之藩。
士遜乃赴鎮。
明年卒。
嘗著《道釋雜言數十篇別構淨室以居,自號深寧子」。

劉隨

劉隨字仲豫開封考城人
進士及第,為永康軍判官
軍無城堞,每伐巨木為柵,壞,輒以他木易之,頗用民力。
因令環植楊柳數十萬株,使相連屬以為限界,民遂得不擾。
縣令受賕鬻獄轉運使李士衡託令於不從
士衡憤怒,乃奏苛刻不堪從政罷歸,不得調
初,西南夷市馬入官,苦吏誅索繩按之。
既罷,夷人數百訴於轉運使曰:「吾父何在
」事聞,乃得調
後改大理寺丞,為詳斷官
李溥以贓敗,事連權貴有司希旨窮治請再劾之,卒抵溥罪。
晁迥通判益州呂夷簡安撫川峽,又言其材,以太常博士右正言
數月,坐嘗為開封府發解巡捕官,而不察舉人,私以策辭相授降監濟州稅,稍徒通判晉州
還朝,遷右司諫,為三司戶部判官
隨在諫職言事,嘗言:「今之所切,在於納諫,其餘守常安靖而已
又奏:「頻年水旱,咎在執事大臣忿爭不和
請察王欽若等所爭,為辨曲直
」又因星變言:「國家本支蕃衍,而定王之外封策未行。
擇賢者,用唐故事增廣嗣王郡王之封以慰祖宗意。
時下蜀中選優人補教坊以為賤工不足詔書
劾奏江、淮發運使鍾離瑾載奇花怪石數十艘,納禁中賂權貴。
累疏論丁謂姦邪不宜還之內地胡則謂之黨,既以罪出陳州不當進職
王欽若既死,詔塑其像茅山,列於仙官
言:「欽若贓汙無忌憚,考其行,豈神仙耶?
宜察其妄。
」又言:「李維詞臣求換武職非所以勵廉節
前後所論甚眾。
帝既益習天下事,而太后猶未歸政軍國常務,專稟帝旨,又諫太后不宜數幸外家太后不悅
請外出知濟州,改起居郎
久之,遷尚書刑部員外郎,入兼侍御史知雜事
上言:「比年庶官僥幸請託,或對見之際,涕泗祈恩,或績效甚微,衒鬻要賞。
亦有藩翰之臣,位尊職重表章不遜請求靡厭。
按察之司,燕安顧望,以容奸大體,以舉職近名,以巧詐為賢,以恬退為拙。
以至貪殘者瀆於貨財老疾者不知止足
請行申儆之法。
朝廷為下詔戒中外
未幾權同判吏部流內銓,以長定從事,吏不得為奸。
三司鹽鐵副使
使契丹,以病足痹,辭不能拜。
及還,為有司劾奏,奪一官出知信州,徙宜州再遷工部郎中知應天府
召為戶部副使,改天章閣待制,不旬日卒。
隨與孔道輔曹修古同時言事官,皆以清直聞。
臨事明銳敢行,在蜀,人號為「水晶燈籠」。
初,使契丹還,會貶,而官收所得馬十五乘。
既卒,帝憐其家貧賜錢六十萬。

曹修古

曹修古字述之建州建安人
進士起家累遷秘書丞同判饒州
宋綬薦其材,召還,以太常博士監察御史
四事,曰行法令、審故事、惜材力、辨忠邪,辭甚切至
又奏:「唐貞觀中,嘗下詔致仕官班本見任上,欲其知恥勇退也。
有年餘八十,尚任班行心力既衰,官事何補
下有司,敕文武官年及七十,上書自言,特與遷官致仕,仍從貞觀舊制,即宿德勳賢自如故事
」因著為令。
修古嘗偕三院御史十二人晨朝,將至朝堂黃門二人行馬不避,嗬者止之,反為所詈。
修古奏:「前史稱,御史臺尊,則天子尊。
故事三院同行知雜事同,今黃門侮慢若此,請付所司劾治
」帝聞,立命笞之。
晏殊笏擊折齒
修古奏:「任輔弼,百僚所法,而忿躁大臣體。
古者三公不按吏,先朝陳恕中書榜人即時罷黜
請正典刑,以允公議。」
司天監主簿舜臣等嘗言,土宿留參,太白晝見,詔日官同考定。
及奏,以謂土宿留參,順不相犯太白晝見,日未過午
舜臣等坐妄言災變被罰。
修古奏言:「日官所定,希旨悅上,未足為信。
今罰舜臣等,其事甚小,然恐人人自此畏避佞媚取容,以災為福,天變不告,所損至大
禁中翡翠羽為服玩,詔市於南越
修古以謂重傷物命,且真宗時嘗禁采狨毛,故事未遠。
命罷之。
時頗崇建塔廟,議營金閣,費不可勝計修古極陳不可
久之出知歙州,徙南劍州,復為開封府判官
殿中侍御史,擢尚書刑部員外郎知雜司事、權同判吏部流內銓
逾月,會太后兄子劉從德死,錄其姻戚至於廝役八十人龍圖閣直學士馬季良集賢校理錢曖,皆緣遺奏超授官秩修古楊偕郭勸段少連交章論列
太后怒,下其章中書
大臣請黜修古衢州,餘以次貶。
太后以為責輕,命皆削一官,以修古工部員外郎同判杭州,未行,改知興化軍
會赦復官,卒。
修古立朝慷慨風節
太后臨朝權幸用事人人顧望畏忌,而修古遇事輒言無所回撓
既沒,人多惜之。
家貧不能歸葬賓佐賻錢五十萬。
季女泣白其母曰:「奈何以是累吾先人也。
」卒拒不納。
太后崩,帝思修古忠,特贈右諫議大夫,賜其家錢二十萬,錄其婿劉勳為試將作監主簿
修古無子,以兄子覲為後
覲知封州儂智高亂,死之,見《義傳》。
修睦,性廉介自立,與修古時舉進士有聲鄉里累官尚書都官員外郎知邵武軍
御史中丞杜衍以為侍御史
歲餘,改司封員外郎出知壽州,徙泉州
坐失舉,奪一官罷去
後以知吉州不行上書請老不聽分司南京未幾致仕,年五十一。
章得象其高,詔還所奪官,卒。
曹氏自修古直諒聞,其女子能不累於利,至覲,又能死其官,而修睦亦恬於仕進不待老而歸,世以是賢之。

郭勸

郭勸字仲褒鄆州須城人
進士,授寧化軍判官累遷太常博士通判密州
特遷尚書屯田員外郎梓州路轉運判官
以母老固辭,復為博士通判萊州
州民霍亮為仇人誣罪死,吏受賕傅致之,辨理得免。
殿中侍御史
宋綬知應天府杜衍荊南有辭學,清直不宜處外。
又言:武勝軍節度使錢惟演遷延不赴陳州覬望相位;弟惟濟任觀察使定州總管,自請就遷留後;胡則以罪罷三司使,乃遷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
請趣惟演上道,罷惟濟兵權,追則除命。
又論劉從德遺奏恩濫,貶太常博士、監濰州稅。
祠部員外郎、知萊州
月餘,復為侍御史判三司鹽鐵勾院
郭皇后廢,議選納陳氏,進諫曰:「正家以正天下自后妃始。
郭氏非有大故不當廢。
陳氏非世閥,不可以宸極
」疏入,后已廢,而陳氏議遂寢。
兵部員外郎起居舍人同知諫院
馬季良自貶所求致仕朝廷從之。
言:「致仕所以待賢者,豈負罪貶黜之人可得,請追還敕誥。
」又言:「發運使承德輪扇浴器,大率媚上也。
請付外毀,以戒邪佞。」
趙元昊襲父位,以為官告使,所遺百萬,悉拒不受
還,兼侍御史知雜事、權判流內銓,遷工部郎中度支副使,拜天章閣待制、知延州
元昊將山遇率其族來歸,且言元昊將反。
兵馬鈐轄李渭議,自德明納貢四十年,有內附未嘗留,乃奏卻之。
是冬,元昊果反,遣其使稱偽官來。
視其表函稱臣,因上奏曰:「元昊雖僭中國名號,然尚稱臣,可漸以禮屈之,願與大臣熟議
」遂落職齊州,改淄州,數月,移磁州
元昊益侵邊,關陝擾攘言者猶指不當絕山遇事,又降兵部員外郎
丁母憂起復,知鳳翔府尋復待制
召權戶部副使,以龍圖閣直學士滑州再遷兵部郎中,徙滄州,又徙成德軍。
盜起甘陵,徙鄆州
既而知成德軍韓琦言,遣將張忠劉遵平賊功皆第一特詔獎諭
未幾,召為翰林侍讀學士,復判流內銓,改左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
給事中,辭不受,而請贈其祖萊陽寧,遂以為尚書祠部員外郎
衛士有相惡者,陰置刃衣篋中,從勾當皇城司楊景宗入禁門,既而閽者所得景宗輒隱不以聞。
請先治景宗罪,章再上,不聽,又廷爭累日,卒貶景宗
明堂,將加恩中外官,就齋次,帥群御史求對,不許,又極論之。
是年,復為侍讀學士、同知通進銀臺司
廉儉,居無長物
嘗謂諸子曰:「顏魯公云:『生得五品服章紱,任子齋郎足矣
』」及再為侍讀,曰:「吾起諸生,志不過郡守今年七十,列侍從可以歸矣
」遂用元日拜章三上不得謝,賜銀使市田宅。
後二年卒。
子源明,治平中,為太常博士
御史知雜事呂誨奏彈中書追崇濮安懿王典禮非是,被黜,以源明監察御史裏行
源明乞免除命,請追等,遂聽免。
後以職方員外郎單州,卒。

段少連

段少連字希逸開封人
其母嘗夢鳳家庭,寤而生少連
及長,美姿表,倜儻有識度。
服勤詞學,為試秘書省校書郎、知崇陽縣
崇陽劇邑,自張詠為令有治狀其後少連能繼其風跡
杭州觀察判官
預校《道經》,改秘書省著作佐郎,歷知蒙城名山金華三縣,以本省丞為審刑院詳議官
張士遜江寧,辟通判府事,還為御史臺推直官,遷太常博士
劉從德遺奏恩濫,降秘書丞、監漣水軍酒稅
復為博士通判天雄軍。
太后崩,召為殿中侍御史,與孔道輔等伏閣言郭皇后不當廢,少連坐贖。
上疏曰:「陛下親政以來進用直臣開辟言路天下無不歡欣
一旦諫官御史伏閣,遽行黜責中外以為陛下意。
執政大臣假天威以出道輔仲淹,而斷來者之說也。
竊睹戒諭:『自今有章,宜如故事密上,毋得群詣殿門請對
』 且伏閣上疏,豈非故事,今遽絕之,則國家復有大事誰敢旅進言者
陽城王仲舒伏閣雪陸贄,崔元亮殿陛宋申錫前史以為美事
陛下未忍廢黜皇后,而兩府列狀議降為妃,諫官御史,安敢緘默
陛下深惟道輔等所言為阿黨乎?
忠亮乎?
」疏入不報
上疏曰:
高明粹清凝德無累者,天之道也。
氛祲蔽翳晦明偶差,乃陰陽之沴爾。
天德者,君之體也。
治陰陽者,臣之職也。
陛下一德、臨萬方有生之類,莫不浸涵德澤
氛祲蔽翳,偶差晦明,以累聖德者,由大臣懷祿而不諫,小臣畏罪不言
臣獨何人,敢貢狂瞽
竊痛陛下履仁聖之具美,乏骨鯁良輔,因成不忍之忿,又稽不遠之復。
是以肝膽披情愫,為陛下廓清氛祲蔽翳之累。
《易》曰:『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天下定。
』《詩》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
若然,則君天下修化本者,莫不自內而刑外也。
況聞入道降妃之議,出自臣下
后妃有罪,黜出告宗廟,廢則為庶人安有不示之於天下,不告之於祖宗,而陰行臣下之議乎?
皇后小過降為妃,則臣下之婦有小過者,亦當降為妾矣。
抗章請對不蒙賜召,豈非奸邪之臣,離間陛下耶?
臣等赴中書,時執政之臣,謂后有妒忌之行,始議入道,終降為妃。
兼云有上封者,慮后不利聖躬,故築高垣,置在別館
臣等備言中外之議,以為未可
願速降明詔,復中宮位號,以安民心。
翌日詔出,乃云『中宮有過掖庭具知,特示涵容,未行遽黜,置之別館,俾自省修,供給之間,一切如故
』臣未審黜置別館為后為妃?
詔書不言安所取信
皇后陛下一紀有餘,而輔臣倉卒以降黜之議,惑於宸聽搢紳循默無敢陛下言者
所謂氛祲蔽翳,以累聖德者,蓋臣職有曠爾。
臣竊恐奸邪之人,引漢武陳皇后故事,以諂惑陛下
漢武驕奢淫縱之主,固不足踵其行事
為人臣者,思致君如堯、舜,豈致君漢武哉!
皇后置於別館,必恐懼修省陛下仁恕之德,施於天下,而獨不加中宮乎?
願詔復中宮位號杜絕非間待之如初
天地以正,陰陽以和,人神共歡豈不美哉
陛下苟為邪臣所蔽,不加省察,臣恐高宗王后之枉,必見於他日宮闈不正之亂,未測於將來,惟聖神慮焉。
未幾,除開封府判官,改尚書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為三司度支判官,出為兩浙轉運副使
使者所至郡縣,索簿書不暇殫閱,往往委之吏胥吏胥以為貨。
少連郡縣簿書悉緘識,遇事指取一二自閱,摘其非是者按之,餘不及閱者,全緘識以還
由是不能為奸,而州縣簿書莫敢不治矣。
部吏有過,召詰曰:「聞子所為若此,有之乎?
有當告我,我容汝自新;苟以為無,吾不使善人被謗,即為汝辨明矣。
」吏不敢欺,皆以實對
少連每得其情,諄諄戒飭使去,後有能自改過者,猶保任之。
秀州獄死無罪人,時少連在杭,吏畏恐聚謀,偽為死者服罪款,未及綴,屬少連已舟入城,訊獄吏,具服請罪以為神明
是時鄭向守杭,無治才。
訟者不服往往自州出,徑趨少連少連一言處決莫不盡其理。
徙使淮南,兼發運司事,加兵部員外郎
又徙陝西
駙馬都尉柴宗慶陝州,縱其下撓民,少連入境劾奏之。
入兼侍御史知雜事逾月,為三司度支副使
河東地震,奉使安撫
還,擢工部郎中天章閣待制、知廣州
元昊反,范仲淹少連才堪將帥,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涇州,改渭州,命未至而卒。
少連通敏有才遇事大小決遣如流,不為權勢所屈。
既卒,仁宗歎惜之。
論曰古人有言:「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采
」當天聖明道間天子富於春秋母后稱制,而內外肅然紀綱具舉朝政大闕失,奸人不得自肆者,繇言路得人故也。
是時孔道輔鞠詠劉隨曹修古迭為諫官御史郭勸段少連繼之,皆侃侃正色遇事輒言,被斥逐不更其守。
及帝既親政道輔少連復任言責郭后之廢,引議慷慨犯人主,責大臣,其氣益壯,遺風餘烈,天下至今稱之。
《詩》所謂「邦之司直」,其庶幾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