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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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二百九十四 列傳第五十三

作者 脫脫

掌禹錫

掌禹錫字唐卿許州郾城人
進士第,為道州司理參軍
試身書判第一,改大理寺丞累遷尚書屯田員外郎通判幷州
擢知廬州,未行,丁度薦為侍御史上疏嚴備西羌
時議舉兵禹錫周宣薄伐為得,漢武遠討為失;且建畫步卒省騎兵。
舊法薦舉邊吏貪贓同坐
禹錫奏謂:「使貪使愚用兵之法也。
若舉邊吏必兼責士節,則莫敢薦矣。
材武者孰從而進哉?
」後遂更其法。
公元1063年
提點河東刑獄
杜衍薦,召試,為集賢校理,改直集賢院崇文院檢討
三司度支判官、判理欠司同管勾國子監
歷判司農太常寺
考試開封國進士命題奇奧士子憚之,目為難題掌公」。
光祿卿,改直秘閣
英宗即位,自秘書監太子賓客
御史禹錫老病任事,帝憐其博學多記,令召至中書,示以彈文
禹錫惶怖自請,遂以尚書工部郎致仕,卒。
公元1050年
禹錫矜慎畏法居家勤儉,至自舉几案
嘗預修《皇祐方域圖志》、《地理新書》,奏對帝前,王洙推其稽考有勞,賜三品服。
校正類篇》、《神農本草》,載藥石名狀為《圖經》。
命術,自推直生日,年庚寅,日乙酉時壬午,當《易》之《歸妹》、《困》、《震》初中末三卦。
世應飛伏五甲行軌析數推之,卦得二十五少分,三卦合七十五年約半,祿秩算數,盡於此矣。
著《郡國手鑒》一卷,《周易集解十卷
儲書,所記極博,然迂漫不能達其要。
常乘駑馬衣冠汙垢言語舉止多可笑,僚屬慢侮之,過閭巷,人指以為戲云。

蘇紳

公元1042年
蘇紳字儀甫泉州晉江人
進士及第
歷宜、、安三州推官,改大理寺丞
母喪,寓揚州
州將盛度文學自負,見其文,大驚,自以為不及由是知名
再遷太常博士,舉賢良方正科,擢尚書祠部員外郎通判洪州,徙揚州
歸,上十議,進直史館,為開封府推官三司鹽鐵判官
時眾西流,並代地大震,方而雷,詔求直言上疏極言時事
安化蠻蒙光月率眾寇宜州敗官軍,殺鈐轄懷志六人
上言曰:
國家比以西北二邊為意,而鮮復留意南方故有今日之患,誠不可不慮也。
臣頃從事宜州粗知本末
安化地幅員百里持兵之眾,不過三四千人
然而敢肆侵擾非特恃其險絕,亦由往者守將失計,而國家姑息太過也。
向聞宜州吏民言,祥符中,蠻人騷動朝廷興兵討伐
是時,唯安撫都監玉勒深入,多殺所獲。
桂州曹克明害其功,累移文止之,故玉志不得逞
蠻人畏伏其名,至今言者猶惜之。
使當時領兵者皆如玉,則蠻當殄滅,無今日之患矣。
至使乘隙蹂邊,屠殺將吏,其損國威,無甚於此。
朝廷不以此時加兵,則無以創艾將來,而震疊荒裔
六臣者,雖不善為馭,自致喪敗,然銜冤負恥,當有以刷除。
臣觀蠻情,所恃地形險阨據高臨下大軍難以並進
然其壤土磽確資蓄虛乏刀耕火種以為餱糧
其勢可以緩圖,不可以速取;可以計覆,不可以力爭
廣東西教忠敢澄海湖南雄武等軍,皆慣涉險阻。
又所習兵器,與蠻人略同
請速發詣宜州策應,而以他兵代之。
仍命轉運使備數軍食,今秋、冬之交,嵐氣已息,進軍據其出路轉粟補卒,為曠日持久之計。
得便利,即圖深入可以傾蕩巢穴杜絕蹊逕
縱使奔迸林莽亦且其室廬,焚其積聚,使進無鈔略之獲,退無攻守之備。
然後諭以國恩,許以送款,而徙之內郡,收其土地募民耕種異時足以外夷屏蔽也。
仍詔旁近諸蠻,諭以朝廷討叛之意,毋得相為聲援;如獲首級,即優賞金帛
計若出此,則不一年,逆寇必就殄滅
廣西溪峒荊湖、川峽蠻落甚多大抵好為騷動
因此一役,必皆震讋,可保數十年無俶擾之虞矣。
朝廷施用其策,遣馮伸己桂州經制之,蠻遂平
又陳便宜八事
一曰重爵賞。
王爵褒德,祿以賞功,名以定流品,位以居才實
未有無德而據高爵無功而食厚祿,非其人而受美名,非其才而在顯位者。
不妄與人官,非惜寵也,蓋官非其人,則不肖者逞。
不妄賞人,非愛財也,蓋實非其人,則徼幸者眾。
非特如此而已,則又敗國傷政,納侮詒患。
上干天氣下戾人心災異既興,妖孽乃見。
漢世五侯同日封,天氣赤黃及丁、傅封而其變亦然
楊宣以為爵土過制傷亂土氣之祥也。
二曰慎選擇
內外之臣,序年遷改以為官濫,而復有論述微效,援此希進者。
朝臣則有升監司使臣則有授橫行
不問人材物望,可與不可,並甄錄之。
三數年,坐致清顯
如此不止,則異日必以將相為賞矣。
三曰明薦舉。
今有位多援親舊,或迫於權貴,甚非薦賢助國,為官擇人之道。
要官闕人,宜如祖宗故事,取班簿親擇五品以上清望官,各令舉一二人,述其才能德業陛下執政大臣參驗而擢之。
試而有效,則先賞舉者,否則黜責之。
如此,則人人得以自勸
選人條約太嚴
舊制三人保者,得選京官,今則五人
轉運使提點刑獄率當三人,今止當一人
大兩省歲舉五人,今才舉三人升朝官三人,今則舉一人
不以在任及所統屬皆得奏舉,今則須在任統屬方許論薦
驅馳下僚未免賢愚同滯之歎也。
四曰異服章。
朝班中執技之人與丞郎清望佩金魚,內侍班行與學士同服金帶,豈朝廷待賢才、加禮遇之意?
宜加裁定,使采章有別,則人品定而朝儀正矣。
五曰適才宜。
古者自黃、散而下,及隋之六品,唐之五品,皆吏部得專去留
審官院流內銓,則古之吏部三班院,古之兵部
不問官職閑劇才能長短,惟以資深淺先後有司主簿而已
欲賢不肖有別,不可得也。
太宗皇帝始用趙普議,置考課院以分中書之權,今審官是也,其職任豈輕也哉
宜擇主判官,付之以事權責成選事
以為格例之設久,不可遽更。
或有異才高行,許別論奏,如寇準判銓,薦選人錢若水三人,並遷朝官直館
非才亦許奏殿,如唐盧從願吏部非才實者並令罷選,十不一是也。
六曰擇將帥
漢制邊防有警,左右之臣,皆將帥也。
唐室文臣,自員外郎中以上,為刺史團練防禦觀察節度等使,皆是將帥之道,豈嘗限以文武
比年武舉所得不過授以三班官使人監臨,欲圖其建功立事,何可得也
臣僚舉換右職者,必人才弓馬書算策略,亦責之太備。
宜使有材武者居統領之任,有謀畫者任邊防之寄,士若素養之,不慮不為用也。
七曰辨忠邪
忠賢之嫉姦邪,謂之去惡,惡不去害政而傷國。
姦邪忠良,謂之蔽明,明不蔽,則無以稔其慝而肆其毒矣。
忠邪之端,惟人主深辨之。
自古稱帝聖者莫如唐堯然而四凶在朝圮毀善類
好賢之甚者莫如漢文然而絳、灌在列不容賢臣
願監此而不使譽毀說得行,愛憎徒逞志,則忠賢進而邪慝消矣。
曰修預備
國家承平天下無事將八十載,民食宜足而不足國用宜豐而未豐,甚可怪也。
往者明道初蟲螟水旱,幾遍天下
始之以饑饉,繼之以疾疫,民之轉流死亡不可勝數
幸而比年稍稔,流亡稍復,而在位未嘗留意備預之道,莫若安民厚利富國足食
欲民之安,則不之擇守宰明教化;欲民之利,則為之去兼並、禁遊末。
恤其疾苦,寬其徭役,則民安而利矣。
欲國之富,則必崇節儉,敦質素,蠲浮費
欲食之足,則省官吏之冗,去兵釋之蠹,絕奢靡之弊,塞凋偽之原,則國食足矣
民足於下,國富於上,雖有災沴不足憂也。
書奏,帝嘉納之。
史館修撰,擢知制誥,入翰林學士
再遷尚書禮部郎中
王素歐陽修諫官,數言事,紳忌之。
京師閔雨,紳請對,言:「《洪範五事,『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僭,厥罰常暘
』蓋言國之號令不專於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虛嘩憤亂,故其咎僭。
」又曰:「庶位逾節茲謂僭。
刑賞妄加,群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暘
朝廷號令,有不一者庶位逾節陵上者,刑賞有妄加於下者下人有謀而僭上者。
此而不思,雖禱於上下神祇,殆非天意
」紳意以指諫官
諫官亦言紳舉御史馬端非其人,改龍圖閣學士、知揚州,復為翰林學士史館修撰權判尚書省
紳銳於進取善中傷人
陰中王德用,其疏至有「宅枕乾岡,貌類藝祖」之語,帝惡之,匿其疏不下
遂出紳,以吏部郎中侍讀學士集賢殿修撰、知河陽,徙河中
未行感疾,為醫者藥所誤,猶力疾笞之,已而卒。
博學多知,喜言事
請罷連日視朝,復唐制朔望喚仗入閣,間開便殿延對輔臣寬制科格,以收才傑;選命諫員,勿侵御史職事
趙元昊反,請詔邊帥為入討之計,且曰:「以十年防守之費,為一歲攻取之資;不爾,則防守之備,不止十年矣。
」又曰:「今邊兵止備陝西,恐賊出不意河東,即麟、府不可不慮,宜稍移兵備之
鄜、延與原州鎮戎軍,皆當賊衝,而兵屯從寡不均
或寇原州鎮戎軍,則鄜、延能應援
陝西屯卒太多永興為關、隴根本,而戍者不及三千。
宜留西戍之兵,壯關中形勢緩急便於調發
郡縣備盜不謹,請增尉員,益弓手藉。
」其論利害甚多
紳與梁適同在兩禁,人以為險詖故語曰:「草頭木腳,陷人倒卓
」子頌,別有傳。

王洙

王洙字原叔應天宋城人
聰悟博學記問過人
初舉進士,與郭稹同保。
人有告祖母禫,主司欲脫連坐之法,召謂曰:「不保,可易也。
曰:「保之,不願易。
」遂與俱罷。
再舉中甲科,補舒城縣
坐覆縣民鍾元殺妻不實免官
後調富川縣主簿
晏殊留守南京厚遇之,薦為府學教授
召為國子監說書,改直講
校《史記》、《漢書》,擢史館檢討同知太常禮院,為天章閣侍講
專讀寶訓要言邇英閣
累遷太常博士同管勾國子監,預修《崇文總目》成,遷尚書工部員外郎。
修《國朝會要》,加直龍圖閣權同判太常寺
坐赴進奏院賽神女妓雜坐,為御史劾奏,黜知濠州,徙襄州
會貝卒叛,州郡恟恟,襄佐史請罷教閱士,不聽
又請毋給真兵,洙曰:「此正使人不安也
」命給庫兵教閱如常日,人無敢嘩者。
徐州
京東饑,朝廷議塞商胡,賦楗薪,輸半而罷塞。
洙命更其餘為穀粟,誘願輸者以餔流民,因募其壯者為兵,得千餘人盜賊衰息
有司上其最,為京東第一,徙亳州
復為天章閣侍講史館檢討
公元1053年
帝將祀明堂宋祁言:「明堂制度久不講,洙有《禮》學,願得同具其儀。
」詔還洙太常再遷兵部員外郎,命撰《大饗明堂記》。
史館修撰,遷知制誥
詔諸儒定雅樂,久未決
洙與胡瑗更造鍾磬,而無形容受之別。
皇祐五年有事南郊,勸上用新樂既而議者多非之,卒不復用
夏竦卒,賜諡文獻
洙當草制封還其目曰:「臣下不當僖祖同諡。
」因言:「前有司諡王溥為文獻章得象文憲,字雖異而音同,皆當改。
於是太常諡竦文莊,而溥、得象皆易諡。
嘗使契丹,至鞾淀。
契丹劉六符來伴宴,且言耶律善畫,向持禮南朝,寫聖容以歸,欲持至館中。
洙曰:「此非瞻拜之地也。
六符言恐未得其真,欲遣防再往傳繪,洙力拒之。
嘗言天下田稅不均,請用郭諮孫琳千步開方法,頒州縣以均其稅。
貴妃張氏薨,治喪皇儀殿,追冊溫成皇后
鉤摭非禮,陰與內侍石全彬附會時事
陳執中劉沆中書,喜其助己,擢洙為翰林學士
既而溫成即園立廟,且欲用樂,詔禮院議,禮官未一,洙令禮直官印紙上議請用樂,朝廷從其說。
禮官吳充、鞠直卿文開封府治禮直官擅發印紙罪,知府蔡襄不問,而諫官范鎮禮院園陵前後不一,請詰所以
御史繼論之不已宰相風言者,皆罷斥
既而洙以兄子堯臣參知政事,改侍讀學士侍講學士
罷一學士,換二學士且兼講讀前此未嘗有也。
是歲,京東河北大稔
洙言:「近年邊糴,增虛價數倍,雖復延日月之期,而終償以實錢及山澤之物,以致三司財用之蹙。
請借內藏庫禁錢乘時和糴京東河北,以供邊食可以坐紓便糴之急。
」又言:「近時諫官御史,凡執政之臣嘗所薦者,皆不與選
且士之飭身勵行稍為大臣所知,反置而不用,甚可惜也。
」及得疾逾月,帝遣使問:「疾少間否,能起侍經席乎?
」時不能起矣。
泛覽傳記,至圖緯方技陰陽五行算數音律詁訓篆隸之學,無所不通
及卒賜諡曰文御史吳中復言官不應得諡,乃止。
預修《集韻》、《祖宗故事》、《三朝經武聖略》、《鄉兵制度》,著《易傳十卷雜文千有餘篇。
子欽臣。

欽臣

公元1100年
欽臣,字仲至清亮有志操,以文贄歐陽修器重之。
用蔭入官文彥博薦試學士院,賜進士及第
陝西轉運副使
元祐初,為工部員外郎
奉使高麗,還,進太僕少卿,遷秘書少監
開封尹錢勰入對,哲宗言:「比閱書詔,殊不滿人意,誰可為學士者?
以欽臣對。
哲宗曰:「章惇不喜
」乃以學士,欽臣領開封
集賢殿修撰、知和州
饒州,斥提舉太平觀
徽宗立,復待制知成德軍
卒,年六十七。
欽臣平生為文至多,所交盡名士,性嗜古藏書數萬卷,手自讎正,世稱善本

胥偃

胥偃字安道潭州長沙人
力學河東柳開其所為文曰:「異日必得天下
」舉進士甲科,授大理評事通判湖、舒二州,直集賢院同判吏部南曹知太常禮院再遷太常丞、知開封縣
御史高升試府進士,既封彌卷首,輒發視,擇有名居上
秘書省著作佐郎、監光化軍酒。
通判鄧州,復太常丞
林特許州,辟通判州事,徙知漢陽軍
判三司度支勾院修起居注
累遷尚書刑部員外郎,遂知制誥,遷工部郎中,入翰林學士權知開封府
忻州地震,偃以為:「地震,陰之盛。
朝廷政令不專上出而後宮外戚,恩澤日蕃,此陽不勝陰之效也。
宜選將練師,以防邊塞。
趙元昊朝貢不至,偃曰:「遽討之,太暴。
遣使問其不臣狀,待其辭屈而後加兵
則其不直者在彼,而王師之出有名矣。
又奏:「戍兵代還,宜如祖宗制,閱其藝後殿次進之。」
公元1053年
會有衛卒庫吏求揀冬衣坐繫三十餘人
時八月霜雪暴至
偃推《洪範》“急,恒寒若”之咎,請從末 減,奏可
西塞用兵士卒妻子京師者,犯法當死,帝不忍用刑,或欲以毒置飲食中,令得善死
極言不可,帝亦悔而止。
宦人智誠三班使臣馮文顯八人抵罪,帝使赦智誠三人,而文顯五人如法
偃曰:「 恤近遺遠,非政也,況同罪異罰乎?
」詔並釋之。
未幾,卒。
偃未仕時,家有良田數十頃,既貴,悉以予族人
初,天下職田無日月之限,而赴官者多以前後為斷。
請水陸田各限以月,因著為令。
嘗與謝絳受詔試中書吏,而大臣有以簡屬偃者,偃不敢發視,亟焚之。
歐陽修始見偃,偃愛其文,召置門下,妻以女。
糾察刑獄范仲淹尹京,偃數糾其立異循法者。
修方善仲淹,因與偃有隙
子元衡,有學行,能自立,為尚書都官員外郎,並其子茂諶咸早卒。
偃妻,直史館刁約之妹。
與元衡婦韓、茂諶婦謝皆寡居丹陽閨門有法,江、淮人至今稱之。

柳植

柳植字子春真州人
少貧,自奮為學,從祖開頗器之。
進士甲科,為大理評事通判滁州
著作郎、直集賢院、知秀州
三司度支判官出知宣州
修起居注知制誥
求知蘇州,徙杭州累遷尚書工部員外郎中
召還,為翰林學士,遷諫議大夫御史中丞
既而以疾辭,改侍讀學士、知鄧州
給事中、移潁州
先是,張海、郭邈山叛京西攻掠縣鎮,而光化卒邵興亦率其徒作亂,逐官吏,取庫兵而去。
京西安撫使,坐賊發部中不能察,降右諫議大夫、知黃州
久之,復其官。
坐薦張得一落職未幾,復其職如故
歷知揚四州分司西京,遂致仕
累遷吏部侍郎,卒。
平居畏慎寡言笑,所至官舍蔬果不輒采,家無長物時稱其廉。

聶冠卿

聶冠卿字長孺歙州新安人
五世祖師道,楊行密版奏號問政先生鴻臚卿
冠卿進士,授連州軍事推官
楊億愛其文章於是大臣交薦召試學士院校勘館閣書籍
大理寺丞,為集賢校理通判蘄州
坐嘗校《十代興亡論》謬誤落職
再遷太常博士,復集賢校理
言:「天下旬奏獄,雖笞、杖並覆,而徒、流不繫獄者乃不以聞,非所矜慎刑罰之意。
自今罷覆笞、杖罪,自徒以上雖不繫獄,亦奏覆
」從之。
登聞鼓院,歷開封府判官三司鹽鐵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
累遷尚書工部郎中
初,翰林侍講學士馮元大樂,命冠卿檢閱事跡
又預撰《景祐廣樂記》,特遷刑部郎中、直集賢院
兵部郎中知制誥判太常禮院糾察刑獄
奉使契丹,其主謂曰:「君家先世奉道,子孫固有昌者。
」嘗觀所著《蘄春集》,詞極清麗,因自擊球縱飲,命冠卿賦詩禮遇甚厚。
還,同知通進銀臺司審刑院,入翰林學士
母亡,起復判昭文館
未幾,兼侍讀學士
冠卿進讀左氏春秋》,必引尊王黜霸之義以諷。
一日,墜笏上前,帝憫冠卿喪毀羸瘠,既退,賜禁中湯劑
未幾告歸葬親,至揚州卒。
詔以其弟太常博士世卿通判宣州
初,世卿監延豐倉,掘地得古磚,有隸書字,半漫滅
其可辨者云:「公先餌霞棲雲高尚不仕,累石於江濱
」又云:「昭王大丞相聶。
」又云:「水龍夜號夕雞駭飛。
其年九月十二日卒,年五十有五。
冠卿始見而惡之,至是,校所卒歲月及其享年,無少異者。
冠卿嗜學好古,手未嘗釋卷尤工詩,有《蘄春集》十卷
論曰:學士大夫異於眾人者,以操行修爾。
《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君子不可不慎也。
禹錫迂陋,不知止足之戒,取譏當世
急進喜傾。
阿諛附會晚節汙變,卒忘平生之學。
偃之恬正,植之廉介冠卿雅尚,其列侍從,庶亡愧焉。

馮元

馮元字道宗
高祖禧,唐末官廣州,以術數仕劉氏。
傳三世至父邴,廣南平,入朝保章正
元幼從崔頤正孫奭為《五經大義,與樂安孫質、吳陸參、譙夏侯圭善,群居講學,或達旦不寢,號「四友」。
進士中第,授江陰
時詔流內銓取明經者補學官,元自薦通《五經》。
謝泌笑曰:「古治一經,或至皓首子尚少,能盡通邪?
」對曰:「達者一以貫之
」更問疑義,辨析無滯
國子監講書,遷大理評事,擢崇文院檢討國子監直講
王旦聞其名,嘗令說《論語》、《老子》,群子弟侍聽,因薦之。
真宗進士殿中,召元講《易》。
進說曰:「地天為《泰》者,以天地之氣交也。
君道至尊臣道至卑,惟上下相與,則可以輔相天地財成萬化
」帝悅。
未幾,遷太子中允直龍圖閣,詔預內朝直龍圖閣內朝自此始。
天禧初,數與查道李虛己李行簡入講《易》於宣和北閣
太常丞判禮部、吏部南曹
皇子壽春郡王旦又薦元宜講經資善堂。
帝以元少,更用崔遵度
遵度卒,擢左正言太子右諭德
公元1022年
仁宗即位,遷戶部員外郎,為直學士侍講
孫奭經術並進講論自是仁宗嚮學
會靈觀副使知通銀臺司、判登聞檢院、同判國子監
故事國子監宿儒典領,後頗用公卿子弟,任均管庫
、元並命士議悅服
知貢舉,進龍圖閣學士,預修《三朝正史》。
翰林學士判都省三班院史館修撰判流內銓群牧使四遷給事中
公元1032年
明道元年當監宸妃葬事。
及帝親政追冊宸妃莊懿皇后改葬永定陵。
既發壙而流泉沮洳言者監護不職,罷翰林學士、知河陽
王曾為言元東朝舊臣不宜細故棄外
即召為翰林侍講學士,遷禮部侍郎知審官院,復判禮院國子監
上《金華五箴》,賜書褒答
修《景祐廣樂記》,書成,遷戶部侍郎
足疾氣駮,屬李淑宋祁銘誌
卒,贈本部尚書諡章靖
元性簡厚不治聲名,非慶吊未嘗過謁二府
親喪,自括髮祥練,皆案禮變服不為世俗齋薦,遇祭日與門對坐誦說孝經而已
多識古今臺閣品式之事,尤精《易》。
初,七歲,方讀《易》,每夜異人,以紺蓮華與元吞之,且曰:「善讀此,後必貴顯
」元且老,率三日一誦《易》。
無子,以兄之子為後

趙師民

趙師民字周翰青州臨淄人
九歲屬文,舉進士第孫奭兗州說書,領諸城主簿
師民學問精博以為不及
夏竦尤所奇重,稱為盛德君子」,論其文行,願回兩子恩,授以京秩
齊州推官青州教授,更天平軍節度推官
年五十來京師近臣張觀宋郊王堯臣龐籍韓琦明鎬列薦,為國子監直講,兼潤、冀二王宮教授
著作佐郎宗正寺主簿,加崇文院檢討崇政殿說書,遷宗正丞
公元1033年
趙元昊反,罷進講
師民上書陳十五事:一曰輔相,二曰命將帥,三曰柬侍從,四曰擇守宰,五曰治軍旅,六曰修邊防,七曰求諫諍,八曰延講誦,九曰革貢舉,十曰久官政,十一曰謹財用,十二曰不遺年,十三曰容誹謗,十四曰除忌諱,十五曰慎出令。
因獻《勸講箴》。
明年春,帝遂御迎陽門,召近臣圖畫復命講讀經史。
師民朝廷厭兵屈意以招元昊,內不能平。
上言請任方面,以圖報效。
天章章閣侍講、同知貢舉,進待制同判宗正寺
嘗講《詩》「 如彼泉流」,曰:「水之初出,喻王政之發。
順行則通,通故清潔逆亂則壅,壅故濁敗。
賢人用,則王政通而世清平邪人進,則王澤壅而世濁敗。
幽王失道,用邪絀正,正不勝邪,雖有善人不能為治,亦將相牽而淪於汙濁也。
」帝曰:「水何以喻政?
」對曰:「水者,順行潤下利萬物,故以喻政,此於比興,義最大。」
後講《論語》,問「修文德」,曰:「文者,經天緯地總稱
君人之道,撫之以仁,制之以義,接之以禮,講之以信,皆是
」帝曰:「然其所先者,無若信也。
」曰:「信者,天下大本仁義禮樂,皆必由之,此實至道之要。
」復問「鑽燧改火」,曰:「古之聖王舉動順天時,所以四時變,火隨木色
近世漸務苟簡以為治具而遂廢之,至其萬事不如古。
」又問:「子夏、子張所交道孰勝?
」曰:「聖哲之道,含覆廣大與天地參
善者有以進德,惡者俾之改行
子張之言為優。」
他日讀《漢記》,問長安城,眾莫能知,共推師民
因陳自古都雍年世舊址所在,若畫諸掌。
帝悅曰:「何其如此
」在經筵十餘年,甚見器異
盛夏屬疾家居,帝飛白書團扇為「和平」字,賜以寄意
累請補郡,除龍圖閣直學士、知耀州
帝自寫詩寵行,目以「儒林舊德」。
將行上疏曰:
「近睹太陽食於正朔,此雖陰陽之事,亦慮是天意欲以感動聖心
臣非瞽史不知天道,但率愚意言之。
其月在亥,亥為水,水為正陰。
日在丙,丙為正陽
掩日陰侵陽,下蔽上之象也。
《詩》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
』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
』謂以陰奸陽,失其敘也。
又曰:『百川沸騰山塚崒崩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
』謂下陵上,侵其權也。
又曰:『皇父卿士,番惟司徒
家伯宰,中允膳夫
聚子內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
』謂大小之臣,有不得其人者也。
宗周之間,時王失德
今而引喻,蓋事有所譬,固當不諱
凡天之示象,由人君有失,不然,則下蔽其上。
古人君之失,不過暴虐怠慢奢侈縱放不師古始
舍是,何失道之有?
聖心慈仁恭勤儉約自檢,動循典禮如此自非下蒙上、邪撓正,使主恩不下究,而誰之咎歟?
陛下朝夕諮於丞弼心膂之臣,洎左右近侍耳目之官
其忠而純者,與之慎柬內外百執事州縣牧宰使主恩究於下,不為群邪所蔽塞,則億兆之幸也。
三遷刑部郎中,復領宗正,卒。
師民淳靜剛敏舉止凝重
幼喪父,哀感,不畜婢妾,年四十四始婚。
志尚清遠,專以讀書為事
性極慈恕,勤於吏治,政有惠愛
嘗奏蠲陝西旱租。
又欲論榷酤諸獘敝,會仁宗不豫而止。
常患近世官失其守,作《正官名》,議多不載。
有集三十卷
子彥若,試中書舍人

張錫

張錫字貺之其先京兆人
曾祖山甫,嘗從唐僖宗蜀平徙家漢陽
進士甲科,為試秘書省校書郎、知南昌縣
著作郎、知新州
初建學於州自是人始知學。
再遷太常博士監染院
詔選能吏畿縣,乃以東明
始至,令其下曰:「吾所治者三:恃力、恃富、恃贖者,吾所先也。
歲中治跡聞。
樞密直學士李及薦為監察御史
丁謂崖州,議還內地
:「姦邪弄國,本與天下共棄之;今復還,是違天下意
由是止徙雷州
玉清昭應宮災,連繫甚眾。
言:「天災反以罪人,恐重天怒,願修德以應之。
會論者眾,獄遂解。
殿中侍御史權三司鹽鐵判官,出為荊湖北路轉運使,改尚書兵部員外郎,還判度支勾院,為京東轉運使
、青、、鄆諸州人冒耕河壖地,數起爭訟
命籍其地,收租絹歲二十餘萬,訟者亦息。
判鹽鐵勾院,為河北轉運使,改江、淮制置發運使,召兼侍御史知雜事判大理寺權知諫院安撫利、夔路
度支鹽鐵副使
喪母,起復,擢天章閣待制、知河中府累遷右司郎中,以龍圖閣直學士滑州,遷右諫議大夫知審官院。
翰林侍讀學士判太常寺國子監
卒,贈尚書工部侍郎
淳重清約,雖貴,奉養如少賤時。
讀書老而彌篤。
初,舉廣文館進士考官任隨以為第一,及隨死,無子,屢賙其家。

張揆

張揆字貫之其先范陽人後徙齊州
進士第,歷北海縣,改大理寺丞
以疾解官十年出戶
讀《易》,因通揚雄太玄經》。
陳執中安撫京東,薦明行淳,召為國子監直講,徙諸王府侍講
尚書度支員外郎直史館、荊王府記室參軍
府罷,權三司戶部判官
上所著《太玄集解》數萬言
詔對邇英閣,令揲耆,得斷首,且言:「斷首準《易》之《夬》,蓋以陽剛陰柔君子進、小人退之象。
仁宗悅。
天章閣待制侍讀累遷右諫議大夫,進龍圖閣直學士給事中判太常寺
一日進讀漢《馬后傳》,至服大練抑止外家,因言:「今妃族太盛,不可不裁損,使保其家。
」帝嘉納之。
詔改王溥諡,有議欲為「文忠」者,曰:「,周之宰相,國亡不能死,安得為忠?
」乃諡為文康」。
翰林侍讀學士知審刑院出知齊州
卒,贈尚書禮部侍郎
剛狷少容,闊於世務,然好讀書,老而不倦
與弟掞相友愛,掞,為龍圖閣直學士

楊安國

楊安國字君倚密州安丘人
光輔,居馬耆山,學者多從受經州守王博文薦為太學助教
孫奭兗州,又薦為太常寺奉禮郎州學講書
既而馮元安國國子監直講,並召光輔至。
仁宗命說《尚書》,光輔曰:「堯、舜之事,遠而未易行,願講《無逸一篇
時年七十餘矣,而論說明暢
帝悅,欲留為學官固辭,以國子監丞老於家。
安國五經及第,為枝江縣,後遷大理寺丞
光輔教授兗州,請監兗州酒稅,徙監益州糧料院,入為國子監直講景祐初,置崇政殿說書安國國子博士預選
久之,進天章閣侍講直龍圖閣,遂為天章閣待制龍圖閣直學士,皆兼侍講
翰林侍講學士,歷判尚書刑部太常寺糾察在京刑獄累遷給事中
年七十餘,卒,贈尚書禮部侍郎
安國講說,一以注疏為主無他發明引喻鄙俚,世或傳以為笑。
尤喜緯書注疏所引緯書,則尊之與經等。
經筵二十七年,仁宗稱其行義淳質,以比先崔遵度
嘗講《易》至《鼎卦》,帝問:「九四象如何
安國對:「九四上承至尊上應初爻,行重非據,故折足覆餗
亦猶任得其人,則雖重可勝,非其人,必有顛覆之患。
」帝稱善。
又嘗講《周官》至「大荒大劄,則薄征緩刑」,因進言曰:「古所謂緩刑,乃貰過誤之民爾。
今眾持兵取民廩食一切寬之,恐無以禁姦
」帝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迫於餓莩
至起為盜。
州縣不能振恤,乃捕而殺之。
不亦甚乎。
」嘗請書無逸篇》於邇英閣之後屏,帝曰:「朕不欲背聖人之言。
」命蔡襄書《無逸》、王洙書《孝經四章列置左右
論曰馮元質直博雅有古君子之風,歐陽修師民醇儒碩學,在仁宗時,並繇宿望先後執經勸講庶有補益矣。
張錫清慎斂晦,晚始見知。
揆及安國父子俱侍經幄考求其說,亡過人者。
博習修潔之士,潛德隱行,不聞於世者多矣。
繇是言之,士遇不遇豈非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