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北宋-欧阳修

输入文本已由电脑自动标签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词汇
人物
地点
景观
植物
称谓、职官
时间
别称
数量或序号

卷一百二十六
列傳第五十一 魏盧李張韓

作者 歐陽修宋祁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盧李張韓

魏知古

公元710年
魏知古深州陸澤人
方直雅才,擢進士第
著作郎修國史累遷衛尉少卿檢校王府司馬
神龍初,為吏部侍郎,以母喪解。
服除,為晉州刺史
睿宗立以故屬拜黃門侍郎,兼修國史
會造金仙玉真觀,雖盛夏工程嚴促知古諫曰:「臣聞『古之君人必時視人之所勤,人勤於力則功築罕,人勤於財則貢賦少,人勤於食則百事廢』。
故曰『不作無益有益』。
又曰『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
《禮》:『季夏之月,樹木方盛,無有斬伐不可以土功
』此皆興化立治為政養人之本也。
今為公主造觀,將以樹功祈福,而地皆百姓所宅,卒然迫逼,令其轉徙扶老攜幼,剔椽發瓦,呼嗟道路
乖人事,違天時,起無用之作,崇不急之務群心震搖眾口藉藉
陛下為人父母,欲何以安之?
國有簡冊,君舉必記,言動之微,可不慎歟!
願下明詔順人欲,除功役收之桑榆,其失不遠
」不納。
復諫曰:「自陛下戡翦兇逆保定大器蒼生颙颙以謂朝有新政
風教頹替日益甚,府藏空屈,人力勞敝,營作無厓吏員浸增,諸司試補員外檢校官已贏二千,太符之帛為殫,太倉之米不支
臣前請停金仙玉真,訖亦未止。
前水後旱五谷不立,繇茲向,必甚饑饉陛下何方以賑之?
突厥中國為患自久,其人非可以禮義誠信約也。
遣使請婚,恐豺狼之心,弱則順伏,強則驕逆月滿騎肥,乘中國饑虛講親際會,窺犯亭鄣,復何以防之?
」帝嘉其直,以左散騎常侍同中書門下三品
玄宗春宮,又兼左庶子
公元712年
先天元年,為侍中
從獵渭川獻詩以諷,手制褒答並賜物五十段。
明年封梁國公
竇懷貞詭謀亂國知古密發其奸,懷貞誅,賜封二百戶,物五百段。
玄宗前賞薄,手敕更加百戶,旌其著節。
是冬,詔知東都吏部選事,以稱職聞,優詔賜衣一副
自是恩意尤渥,由黃門監紫微令
姚元崇不協,除工部尚書罷政事。
開元三年卒,年六十九。
宋璟聞而嘆曰:「叔向遺直子產遺愛兼之者其魏公乎!
」贈幽州都督謚曰忠
所薦洹水呂太一蒲州司功參軍齊浣、右內率騎曹參軍柳澤、密尉宋遙左補闕袁暉右補闕封希顏伊闕陳希烈,後皆有聞於時
公元828年
文宗大和二年,求其曾孫處訥,授湘陽尉,與魏徵裴冕擢任之。

盧懷慎

盧懷慎滑州人,蓋范陽著姓
祖悊,仕為靈昌,遂為縣人
懷慎在童草已不凡,父友監察御史韓思彥嘆曰:「此兒器不可量!
」及長,第進士,歷監察御史
神龍中,遷侍御史
中宗武後上陽宮,後詔帝十日一朝。
懷慎諫曰:「昔漢高帝受命,五日一朝太公櫟陽宮,以起布衣登皇極,子有天下,尊歸於父,故行此耳。
陛下守文繼統何所取法
應天提象二里所,騎不得成列,車不得方軌於此屢出,愚人萬有一犯屬車之塵,雖罪之何及。
臣愚謂宜遵內朝以奉溫清無煩出入
不省
右御史臺中丞
上疏時政曰:
公元829年
臣聞「善人為邦百年可以勝殘去殺」。
孔子稱:「茍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
」故《書》:「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
」昔子產相鄭,更法令,布刑書一年人怨,思殺之,三年人德而歌之。
子產賢者也,其為政累年而後成,況常材乎?
州牧上佐兩畿或一二歲,或三五月即遷,曾不論以課最,使未遷者傾耳以聽,企踵以望,冒進亡廉,亦何暇為陛下宣風恤人哉?
禮義不能興,戶口益以流,倉庫愈匱,百姓日敞,職為此耳。
人知吏之不久不率其教;吏知遷之不遙,不究其力。
俞處爵位,以養資望,雖明主勤勞天下之誌,然僥幸路啟,上下相蒙,寧盡至公乎?
國病也。
賈誼所謂蹠盩,乃小小者耳。
此而不革,雖和、緩將不能為
漢宣帝綜核名實興治致化黃霸良二千石也,加秩賜金,就旌其能,終不肯遷。
故古之為吏,至長子孫。
臣請都督刺史上佐、畿令任未四考不得遷。
若治有尤異,或加賜車裘祿秩降使臨問璽書慰勉,須公卿闕,則擢之以勵能者。
不職貪暴免歸田裏,以明賞罰之信。
昔唐、虞稽古建官惟百。
商官倍,亦克用軿。
省官也。
故曰「官不必備惟其才」,「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此擇人也。
今京諸司員外數十倍,近古未有
謂不必備,則為有餘,求其代工,乃多不厘務,而奉稟之費,歲巨億萬,徙竭府藏,豈致治意哉」今民力敞極,河、渭廣漕,不給京師公私耗損邊隅未靜。
炎暵成沴租稅減入,疆場有警,賑救無年何以濟之?
「毋輕人事,惟艱;毋安闕位,惟危。
」此慎微也。
員外之官,皆一時良幹,擢以才不申其用,尊以名不任其力,自昔用人豈其然歟?
臣請才堪牧宰上佐,並以遷授,使宣力四方,責以治狀
老病若不任職者,一廢省之,使賢不肖確然殊貫,此切務也。
夫冒於寵賂,侮於鰥寡為政之蠹也。
見內外官賕餉狼藉劓剝蒸人,雖坐流黜俄而遷復,還為牧宰,任以江、淮、嶺、磧,粗示懲貶,內懷自棄,徇貨掊貲,訖無悛心
明主之於萬物平分無偏施,以罪吏牧遐方,是謂惠奸而遺遠
遠州陬邑,何負聖化,而獨受其惡政乎?
邊僥之地,夷夏雜處憑險恃遠易擾而難安;官非其才,則黎庶流亡,起為盜賊
由此言之,不可凡才,況猾吏乎?
臣請以贓論廢者,削跡不數十年,不賜收齒
《書》曰「旌別淑慝」,即其誼也。
疏奏不報
公元713年
黃門侍郎漁陽縣
魏知古分領東都選。
開元元年,進同紫微黃門平章事
三年,改黃門監
薛王王仙童暴百姓憲司按得其罪,申列,有詔紫微黃門覆實
懷慎姚崇執奏仙童罪狀明甚,若御史可疑,則它人可信
由是獄決。
懷慎自以才不及故事皆推而不專,時譏為「伴食宰相」。
又兼吏部尚書,以疾乞骸骨,許之。
卒,贈荊州大都督謚曰文成
遺言宋璟李傑李朝隱盧從願,帝悼嘆之。
懷慎清儉營產,服器無金玉文綺之飾,雖貴而妻子寒饑所得祿賜,於故人親戚無所計惜,隨散輒盡。
東都掌選奉身之具,止一布囊。
屬疾宋璟盧從願候之,見敞簀單藉,門不施箔。
會風雨至,舉席自障
日晏設食,蒸豆兩器、菜數杯而已
臨別,執二人手曰:「上求治切,然享國久,稍倦於勤,將有憸人乘間而進矣。
公第誌之!
」及治喪,家無留儲。
帝時將幸東都四門博士張星上言:「懷慎忠清,以直道始終不加優錫無以勸善
」乃下制賜其家物百段,米粟二百斛。
帝後還京,因校獵、杜間,望懷慎家,環堵庳陋家人若有所營者,馳使問焉,還白懷慎大祥,帝即以縑帛賜之,為罷獵。
經其墓,碑表未立,停蹕臨視泫然流涕,詔官為立碑,令中書侍郎蘇颋為之文,帝自書。
子奐、弈。
公元736年
奐,早修整,為吏有清白稱。
御史中丞,出為陜州刺史
開元二十四年,帝西還,次陜,嘉其美政題贊聽事曰:「專城之重,分陜之雄,亦既利物,內存匪躬,斯為國寶,不墜家風
」尋召為兵部侍郎
天寶初,為南海太守
南海水陸都會物產瑰怪前守劉巨鱗、彭杲皆以贓敗,故以奐代之。
汙吏斂手中人市舶者亦不敢幹其法,遠俗為安。
時謂自開元後四十年,治廣有清節者,宋璟李朝隱、奐三人而已
尚書右丞
弈見《忠義傳》。

李元纮

李元纮字大綱其先滑州人後世京兆萬年本姓丙氏
曾祖粲,仕屯衛大將軍煬帝使督京師之西二十四郡盜賊,善撫循,能得士心。
高祖與之厚,及兵入關,以眾歸,授宗正卿應國公賜姓李
後為左監門大將軍,以其老,聽乘馬按視宮禁
年八十餘卒,謚曰明
祖寬,高宗時太常卿隴西公
父道廣,武後時汴州刺史有善政。
突厥契丹河北,議發河南兵擊之,百姓震擾,道廣悉心撫定,人無離散
殿中監同鳳閣鸞臺平章事封金城侯
卒,贈秦州都督謚曰成
元纮,早修謹,仕為雍州司戶參軍
太平公主震天下,百司望風指,嘗與民競碾硙元纮還之民。
長史竇懷貞大驚,趣改之,元纮大署判曰:「南山可移,判不可搖也。
」改好畤,遷潤州司馬,以辦治得名
開元初,為萬年令,賦役稱平,擢京兆少尹
詔決三輔渠,時王、主、權家皆旁渠立硙,瀦堨爭利元纮敕吏盡毀之,分溉渠下田,民賴其恩。
三遷吏部侍郎
戶部楊玚白知慎坐支調失宜,貶刺史,帝求可代者,公卿多薦元纮
帝欲擢為尚書宰相以資薄,乃為戶部侍郎
條陳利害及政得失,帝才之,謂可丞輔賜衣一稱、絹二百匹。
明年,遂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清水縣男
元纮當國,務峻涯檢,抑奔競,誇進者憚之。
五月五日,宴武成殿,賜群臣襲衣,特以紫服金魚元纮蕭嵩,群臣無與比。
是時,廢京司職田,議者欲置屯田
元纮曰:「軍國不同中外異制若人閑無役,地棄不墾,以閑手耕棄地,省饋運,實軍糧於是屯田,其為益尚矣。
百官廢職田不一縣,弗可聚也;百姓私田皆力自耕,不可取也。
若置屯,即當公私相易調發丁夫
調役則業廢於家,免庸則賦闕於國,內地為屯,古未有也。
得不補失,徒為煩費
」遂止。
左庶子吳兢史官,撰《唐書》及《春秋》,未成,以喪解,後上書請畢其功,詔許就集賢院成書張說致仕,詔在家修史。
元纮因言:「國史記人善惡王政損益褒貶所系,前聖尤重。
今國大典分散不一,且太宗別置史館禁中所以秘嚴之也。
請勒以書就館參會撰錄
詔可
後與杜暹不協,數辨爭帝前,帝不懌,皆罷之,以元纮曹州刺史,徙蒲州引疾去。
後以戶部尚書致仕復起太子詹事
卒,贈太子少傅謚曰文忠
元纮再世宰相有清節,其當國累年未嘗改治第宅,僮馬敝弱,得封物赒給親族
宋璟嘗嘆曰:「李公引宋遙之美,黜劉晃之貪,為國相,家無留儲,雖季文子之德,何以加之!」

杜暹

杜暹濮州濮陽人
承誌武後時監察御史
懷州刺史李文為人所告,詔承誌推驗無實
文柬,宗室近屬也,卒得罪承誌貶為方義,遷天官員外郎
羅織獄興,移疾去,卒於家。
高祖五世同居
恭謹,事繼母孝。
明經第,補婺州參軍秩滿歸,吏以紙萬番贐之,為受百番,眾嘆曰:「昔清吏一大錢何異哉?
」為,復以清節顯。
華州司馬楊孚,公挺人也,每咨重
大理正適以累當坐,曰:「使若人得罪,眾安勸乎?
」以狀言執政繇是擢為大理評事
公元716年
開元四年,以監察御史覆屯磧西。
安西副都護郭虔瓘西突厥可汗阿史那獻、鎮守使劉遐更相訟,詔即按。
突騎施帳,究索左驗
虜以金遺固辭左右曰:「公使絕域不可戎心
」乃受焉,陰埋幕下
出境,乃移文畀取之。
突厥大驚,度磧追,不及,去。
給事中,以母喪解。
安西都護張孝嵩遷太原尹,或言往使安西虜伏其清,今猶慕思,乃奪服黃門侍郎安西副大都護
明年於闐尉遲朒約突厥諸國叛,覺其謀,發兵討斬之,支黨悉誅,更立君長於闐遂安
以功加光祿大夫
守邊四年撫戎練士,能自勤勵,為夷夏所樂。
公元726年
十四年,召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遣中使往迎。
謁見賜絹二百、馬一匹第一區。
李元纮輕重不得,罷為荊州都督長史,歷魏州刺史太原尹。
帝幸北都,進戶部尚書,許扈蹕
還,復東幸,以為京留守
當番衛士繕三宮城浚池督役少懈
帝聞嘉之,數賜書褒勞,進禮部尚書封魏縣侯
公元740年
二十八年卒,贈尚書右丞相遣使護喪禁中出絹三百匹賜之,太常謚曰貞肅
右司員外郎劉同升等以忠孝謚有未盡博士裴總謂往以墨衰受命安西,雖勤勞於國,不得盡孝
子列訴,帝更敕有司考定卒謚貞孝
友愛,撫異母弟昱甚厚。
為人少學術,故當朝議論,時時淺薄
然能以公清勤約自將,亹為之,自弱冠不通親友獻遺,以終身
既卒,尚書省故吏致賻,其子孝友不受,以行素誌雲。
族子鴻漸
鴻漸之巽
鵬舉,與盧藏用白鹿山,以母疾,與崔沔同授醫蘭陵蕭亮,遂窮其術。
右拾遺
玄宗東行河,因遊畋上賦以風。
安州刺史
鴻漸進士解褐王府參軍,安思順表為朔方判官
祿山亂,皇太子按軍平涼未知所適,議出蕭關豐安
鴻漸六城水運使魏少遊節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盧簡金、關內鹽池判官李涵謀曰:「胡羯亂常二京覆沒太子治兵平涼,然散地難恃也。
朔方制勝之會,若奉迎太子西詔河、隴,北結回紇回紇與國,收其勁騎,與大兵合,鼓而南,雪社稷之恥,不亦易乎!
」即具上兵招輯之勢,且錄軍資器械儲廥凡最,使平涼太子太子大悅
裴冕至自河西,亦勸之朔方
鴻漸白草迎謁,說曰:「朔方天下勁兵靈州用武地。
回紇請和吐蕃結附天下列城堅守,以待王命
縱為賊據,日夜官軍,以圖收復
殿下治兵長驅逆胡不足滅也。
太子喜曰:「靈武我之關中,卿乃吾蕭何也。」
公元759年
既至靈武鴻漸即與等勸即皇帝位,以系中外望。
六請,見聽。
鴻漸明習朝章,采舊儀,設壇壝城南,先一日草其儀上之。
太子曰:「聖皇在遠,寇逆方結,宜罷壇場,它如奏。
太子即位,是為肅宗,授鴻漸兵部郎中知中書舍人事。
俄為武部侍郎,遷河西節度使
兩京平,又節度荊南
乾元二年襄州大將康楚元等反,刺史王政脫身走,楚元偽稱南楚霸王因襲荊州
鴻漸棄城遁,人皆南奔,爭舟溺死者甚眾。
等州聞鴻漸出,皆竄伏山谷
俄而商州刺史韋倫平其亂。
久之,乃召鴻漸尚書右丞太常卿,充禮儀使
泰、建二陵制度鴻漸綜正,以優,封衛國公
建言:「《周官》:『兇荒殺禮
』今承大亂民人夷殘,其婚葬鹵簿,非於國有大功二等以上親皆不許給
詔可
公元764年
代宗廣德二年,以兵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尋進中書侍郎
崔旰殺郭英軿據成都邛州牙將柏貞節、滬州牙將楊子劍州牙將李昌膋以兵討旰,、劍大亂
鴻漸宰相成都尹山南西道劍南東川副元帥劍南西川節度副大使鎮撫之。
鴻漸畏怯無它遠略,而晚節浮圖道,畏殺戮
及逾劍門懲艾張獻誠敗,且憚旰雄武,先許以不死。
既見,禮遇之,不敢譙責,反委以政,日與從事杜亞楊炎縱酒高會,因薦旰為成都尹,而授貞節邛州刺史子琳滬州刺史,各罷兵
乃請入朝,許之。
及見帝,盛言威略可任,宜為留後
獻寶五床羅錦十五床,麝臍五石
輔政
議者疾其長亂。
門下侍郎
大歷三年,兼東都留守河南淮西山南東道副元帥辭疾不行
又讓山南劍南副元帥,聽之。
四年疾甚,辭宰相,罷三日卒,年六十一,贈太尉謚曰文憲
鴻漸自蜀還,食千僧以為有報,搢紳效之。
病甚,令僧剔項發,遺命浮圖葬,不為封樹

張九齡

公元712年
張九齡字子壽韶州曲江人
七歲屬文,十三以書幹廣州刺史王方慶方慶嘆曰:「是必致遠
」會張說嶺南一見厚遇之。
父喪哀毀庭中木連理
進士始調校書郎,以道侔科策高第,為左拾遺
時玄宗即位,未郊見九齡建言
天,百神之君,王者所由受命也。
自古繼統之主,必有郊配,蓋敬天命,報所受也。
不以德澤未洽年谷未登,而闕其禮。
昔者周公郊祀後稷配天,謂成王幼沖周公居攝,猶用其禮,明不可廢也。
漢丞相匡衡曰:「帝王之事,莫重乎郊祀
董仲舒亦言:「不郊而祭山川,失祭之序,逆於禮,故《春秋》非之。
」臣謂仲舒古之知禮
皆以郊之祭所宜先也。
陛下紹休聖緒於今五載,而未行大報,考之於經,義或未通。
百谷嘉生鳥獸鹹若夷狄內附兵革用弭,乃怠於事天,恐不可以訓。
願以迎日之至,升紫壇,陳采席,定天位,則聖典無遺矣。
又言:
乖政之氣,發為水旱
天道雖遠,其應甚邇。
東海孝婦天旱久之
一吏不明匹婦非命則天昭其冤。
六合元之眾,縣命於縣宅生刺史陛下所與共治,尤親於人者乎!
若非其任,水旱之繇,豈唯一婦而已
刺史京輔雄望之郡,猶少擇之,江、淮、隴、三河大府之外,稍非其人。
京官出者,或身有累,或政無狀,用牧守之任
斥逐之地。
因附會以忝高位,及勢衰,謂之不稱京職,出以為州
武夫流外積資而得,不計於才。
刺史乃爾縣令尚可言哉?
氓庶國家之本,務本之職,乃為好進者所輕,承弊之民,遭不肖所擾,聖化從銷郁,繇不選親人以成其敝也。
古者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
朝廷士入而不出,其於計私,甚自得也。
京師衣冠所聚身名所出從容附會不勤而成,是大利在於內,而不在於外也。
智能之士,欲利之心,安肯復出刺史縣令哉?
國家智能以治,而常無親人者,陛下不革以法故也。
臣愚欲治之本,莫若重守令,守令既重,則能者可行
宜遂科定其資:凡不歷都督刺史,雖有高第不得侍郎列卿;不歷縣,雖有善政不得臺郎、給、舍;都督、守、令雖遠者,使無十年任外。
不為此而救其失,恐天下猶未治也
又古之選士,惟取稱職,是以士修素行,而不為僥幸奸偽自止,流品不雜
今天不必治於上古,而事務日倍於前,誠以不正其本而設巧於末也。
所謂末者,吏部條章,舉贏千百。
刀筆之人,溺於文墨;巧史猾徒,緣奸而奮。
以謂始造簿書,備遺忘耳,今反求精於案牘,而忽於人才,是所謂遺劍中流契丹記者也。
凡稱吏部能者,則曰自尉與主簿,繇主簿與丞,此執文而知官次者也,乃不論其賢不肖豈不謬哉!
吏部尚書侍郎,以賢而授者也,豈不能知人?
如知之難,拔十得五,斯可矣。
今膠以格條,據資配職,為官擇人,初無此意,故時人平配之誚,官曹無得賢之實。
臣謂選部之法,敝於不變
今若刺史縣令精核其人,則管內當選者,使考才行,可入流品,然後送臺,又加擇焉,以所用眾寡為州殿最,則州縣慎所舉,可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無庸人之繁矣。
今歲選乃萬計京師米物為耗,豈多士哉?
蓋冒濫抵此爾。
方以一詩一判,定其是非,適使賢人遺逸,此明代闕政也。
天下雖廣,朝廷雖眾,必使毀譽相亂聽受不明,事則已矣
如知其賢能,各有品第,每一官缺,不以次用之,豈不可乎?
諸司要官以下等叨進,是議無高卑,唯得與不爾
清議不立,而名節不修善士守誌而後時,中人進求而易操也。
朝廷能以令名進人,士亦以修名獲利,利之出,眾之趨也。
如此,則小者得於茍求,一變而至阿私大者許以分義,再變而成朋黨矣。
故於用人不可不其高下,高下有次,則不可以妄幹,天下之士必刻意修飾,而刑政自清,此興衰之大端也。
俄遷左補闕
九齡自才鑒,吏部拔萃與舉者,常與右拾遺趙冬曦考次號稱詳平
司勛員外郎
張說宰相親重之,與通譜系,常曰:「後出詞人之冠也。
」遷中書舍人內供奉封曲江男,進中書舍人
會帝封泰山多引兩省錄事主書所親攝官升山超階五品
九齡草詔,謂曰:「官爵者,天下公器先德望,後勞舊
登封告成,千載絕典,而清流隔於殊恩胥史乃濫章韨,恐制出,四方失望
進草尚可以改,公宜審計
曰:「事已決矣,悠悠之言不足慮
既而果得謗。
御史中丞宇文融方事田法,有所關奏建議違之。
不平九齡為言不聽
俄為痛詆,幾不免九齡亦改太常少卿,出為冀州刺史
以母不肯去鄉里,故表換洪州都督
桂州,兼嶺南按察選補使
公元713年
知集賢院,嘗薦九齡可備顧問
卒,天子思其言,召為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知院事
會賜渤海詔,而書命無足為者,乃召九齡為之,被詔輒成
工部侍郎知制誥
乞歸養,詔不許,以其弟九臯九章嶺南刺史歲時給驛省家
中書侍郎,以母喪解,毀不勝哀,有紫芝產坐側,白鳩白雀巢家樹。
是歲,奪哀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固辭不許
明年,遷中書令
始議河南開水屯,兼河南田使
上言循資格,復置十道采訪使
李林甫無學術,見九齡文雅,為帝知,內忌之。
范陽節度使張守珪以斬可突幹功,帝欲以侍中
九齡曰:「宰相代天治物,有其人然後授,不可以賞功
國家之敗,由官邪也。
」帝曰:「假其名若何
」對曰:「名器不可假也。
有如平東北二虜,陛下何以加之?
」遂止。
又將以涼州都督牛仙客尚書九齡執曰:「不可
尚書古納言唐家多用舊相,不然,歷內外貴任妙有德望者為之。
仙客,河、湟一使典耳,使班常伯天下謂何
」又欲賜實封九齡曰:「漢法非有功不封唐遵漢法太宗之制也。
邊將積谷帛,繕器械適所職耳。
陛下必賞之,金帛可也,獨不宜裂地以封。
」帝怒曰:「豈以仙客寒士嫌之邪?
卿固素有門閱哉?
九齡頓首曰:「臣荒陬孤生陛下過聽,以文學用臣
仙客胥史目不知書
韓信淮陰一壯夫,羞絳、灌等列
陛下必用仙客,臣實恥之。
」帝不悅
翌日林甫進曰:「仙客宰相材也,乃不堪尚書邪?
九齡文吏,拘古義,失大體
」帝由是決用仙客不疑
九齡既戾帝旨,固內懼,恐遂為林甫所危,因帝賜白羽扇,乃獻賦自況,其末曰:「茍效用得所,雖殺身而何忌?
」又曰:「縱秋氣移奪,終感恩篋中
」帝雖優答,然卒以尚書右丞相罷政事,而用仙客
自是朝廷士大夫持祿養恩矣。
嘗薦長安周子諒監察御史子諒劾奏仙客,其語援讖書
帝怒,杖子諒朝堂,流州,死於道。
九齡坐舉非其人,貶荊州長史
雖以直道黜,不戚戚嬰望,惟文史自娛朝廷許其勝流
久之封始興縣伯,請還展墓,病卒,年六十八,贈荊州大都督謚曰文獻
公元780年
九齡體弱,有藉。
故事公卿搢笏於帶,而後乘馬
九齡獨常使人持之,因設笏囊,自九齡始。
後帝用人,必曰:「風度能若九齡乎?
」初,千秋節,公、王並獻寶監,九齡上「事鑒」十章,號《千秋金鑒錄》,以伸諷諭
嚴挺之袁仁敬梁升卿盧怡善,世稱其交能終始者。
及為相,諤諤大臣節。
當是時,帝在位久,稍怠於政,故九齡議論極言得失,所推引正人
武惠妃謀陷太子瑛,九齡不可
密遣宦奴牛貴兒告之曰:「廢必有興,公為援,宰相長處
九齡叱曰:「房幄安有外言哉!
」遽奏之,帝為動色,故卒九齡相而太子無患
安祿山初以范陽偏校入奏,氣驕蹇九齡裴光庭曰:「亂幽州者,此胡雛也。
」及討奚、契丹敗,張守珪執如京師九齡署其狀曰:「穰苴出師而誅莊賈孫武習戰猶戮宮嬪守珪法行於軍,祿山不容免死。
」帝不許,赦之。
九齡曰:「祿山狼子野心,有逆相,宜即事誅之,以絕後患
」帝曰:「卿無以王衍石勒而害忠良
」卒不用
帝後在蜀,思其忠,為泣下,且遣使祭於韶州厚幣恤其家。
開元後,天下稱曰曲江公不名雲。
建中元年,德宗賢其風烈復贈司徒
子拯,居父喪有節行,後為伊闕
祿山盜河、洛,陷焉。
而終不受偽官
賊平,擢太子贊善大夫
九齡九臯,亦有名,終嶺南節度使
曾孫仲方
仲方,生歧秀,父友高郢見,異之,曰:「是兒必為國器,使吾得位,將振起之。
貞元中,擢進士宏辭,為集賢校理,以母喪免。
御史大夫,表為御史
進累倉部員外郎
呂溫等以劾奏宰相李吉甫不實,坐斥去仲方黨,補金州刺史
宦人民田仲方三疏申理,卒與民直。
入為度支郎中
吉甫卒,太常謚恭懿博士尉遲汾謚敬憲仲方挾前怨未已,因上議曰:「古之謚,考大節,略細行善善惡惡一言而足。
吉甫多才多藝,而側媚取容,疊致臺袞寡信易謀,事無成功。
兵兇器,不可從我始,至以伐罪,則邀必成功
今內有賊輔臣之盜,外有懷毒蠆之臣,師徒暴野,農不得在畝,婦不得,耗賦殫畜,屍僵血流胔骼成嶽,毒痡之痛,訴天無辜階禍之發,實始吉甫
」又言:「吉甫平易柔寬,名不配行。
請俟蔡平,然後議之。
憲宗用兵,疾其言醜訐,貶為遂州司馬
稍進河南少尹鄭州刺史
公元824年
敬宗立李程輔政,引為諫議大夫
帝時詔王播競渡舟三十艘,度用半歲運費
仲方延英論諍堅苦,帝為減三之二。
又詔幸華清宮仲方曰:「萬乘之行,必具葆衛易則威重
不從,猶見慰勞
崔發以辱黃門繫獄逢赦不見宥。
仲方曰:「恩被天下,流昆蟲,而不行禦前乎?
繇是不死
大和初,出為福建觀察使
召還,進至左散騎常侍
李德裕秉政,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
德裕罷,復拜常侍
李訓之變,大臣或誅或系。
翌日,群臣謁宣政牙闔不啟。
群臣錯立朝堂,無史卒贊候,久乃半扉啟,使者傳召仲方曰:「有詔,可京兆尹
然後門辟,喚仗
於時族夷將相,顱足旁午仲方密使識其屍。
俄許收葬,故胔骸相亂
已而禁軍橫,多撓政,仲方勢笮,不能有所繩劾
宰相鄭覃更以薛元賞代之,出為華州刺史
召入,授秘書監
人頗言德裕,擯仲方不用
乃擬丞、郎以聞。
文宗曰:「侍郎朝廷華選
牧守無狀不可得
」但封曲江縣伯
卒,七十二,贈禮部尚書謚曰成
仲方確正有風節,既駁吉甫謚,世不直其言,卒不至顯。
既歿,人多傷之。
始,高祖隋時太宗方幼而病,為刻玉像於熒陽佛祠祈年,久而刓晦,仲方在鄭,敕吏治護,鏤石以聞,傳於時

韓休

韓休京兆長安人
大智洛州司功參軍,其兄大敏,仕武後鳳閣舍人
梁州都督李行褒為部人告變,詔大敏鞫治
或曰:「行褒諸李近屬,後意欲去之,無列其冤,恐累公。
」大敏曰:「豈顧枉人以死乎?
」至則驗出之。
後怒,遣御史覆按,卒殺行褒,而大敏賜死於家。
工文辭,舉賢良
玄宗東宮,令條對國政,與校書郎趙冬曦並中乙科,擢左補闕判主爵員外郎
進至禮部侍郎知制誥
出為虢州刺史
虢於東、西京為近州,乘輿所至,常稅廄芻均賦它郡。
中書令張說曰:「免虢而與它州,此守臣私惠耳。
休復執論,吏白恐忤宰相意,曰:「刺史知民之敝而不救,豈為政哉?
得罪,所甘心焉。
」訖如請。
母喪解,服除,為工部侍郎知制誥
尚書右丞
侍中裴光庭卒,帝敕蕭嵩所以代者,誌行,遂拜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公元762年
直方不務進趨,既為相,天下翕然宜之
萬年李美有罪,帝將放嶺南
曰:「尉小官,犯非大惡
朝廷大奸,請得先治。
金吾大將軍伯獻恃恩而貪,室宅輿馬法度,臣請先伯獻,後美玉
」帝不許固爭曰:「罪細且不容巨猾乃置不問陛下不出伯獻,臣不敢奉詔
」帝不能奪。
大率堅正類此
初,柔易,故薦之。
臨事折正不能平。
宋璟聞之曰:「不意能爾仁者之勇也。
寬博多可峭鯁時政所得失,言之未嘗不盡
帝嘗獵苑中,或大張樂,稍過差,必視左右曰:「韓休知否?
已而疏輒至。
引鑒,默不樂
左右曰:「自韓休入朝陛下一日歡何自戚戚,不逐去之?
」帝曰:「吾雖瘠,天下肥矣。
蕭嵩啟事,必順旨,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寢
韓休敷陳治道,多訐直,我退而思天下,寢必安。
吾用社稷計耳。
」後以工部尚書罷。
太子少師,封宜陽縣
卒,年六十八,贈揚州大都督謚曰文忠
寶應元年,贈太子太師
子浩、洽、洪、汯、滉、渾、洄,皆有學尚
浩,萬年主簿,坐籍王鉷家貲有隱入,為尹鮮于仲通所劾,流循州
洪為司庫員外郎,與汯皆以累貶。
洪後為華州長史
渾,大理司直
安祿山京師,皆陷賊,賊逼以官,浩與洪、汯、滉、渾出奔,將走行在,浩、洪、渾及洪四子復為賊禽殺之。
善與人交有節義,藉甚於時,見者為流涕
肅宗大臣子能死難,詔贈浩吏部郎中洪太常卿,渾太常少卿
上元中諫議大夫
洽,終殿中侍御史
滉,字太沖,以蔭補左威衛騎曹參軍
至德初避地山南采訪使李承昭表為通川郡長史,改彭王府諮議參軍
初,汯知制誥,當草王玙詔,無借言,銜之。
當國,滉兄弟皆斥冗官
罷,乃擢殿中侍御史三遷吏部員外郎
強直明吏事,蒞南曹五年簿最詳致
再遷給事中知兵部選
盜殺富平韋當,賊隸北軍魚朝恩私其兇,奏原死,滉執處,卒伏辜
右丞
吏部選,以戶部侍郎判度支
公元777年
至德軍興所在賦稅無藝,帑司給乾隱
檢制吏下及四方輸將,犯者痛根以法。
歲數稔,兵革少息,故儲積谷帛豐實
覆治案牘深文鉤剝,人亦咨怨
大歷十二年秋大雨害稼什八,京兆尹黎幹言狀,滉恐有所蠲貸,固表不實
代宗御史行視,實損田三萬餘頃。
始,渭南劉藻附滉,言部田無害御史趙計按驗言,帝又遣御史朱敖覆實,害田三千頃。
帝怒曰:「縣令所以養民,而田損不問,豈恤隱意邪?
」貶南浦員外尉,亦斥為豐州司戶員外參軍
是時,潦敗河中鹽池,滉奏池產瑞鹽
帝疑,遣諫議大夫蔣鎮廉狀,畏滉,還乃賀帝,且請置祠,詔號寶應靈慶池。
公元779年
德宗立,惡滉掊刻,徙太常卿
議者不厭,乃出為晉州刺史
未幾,遷浙江東、西觀察使,尋檢校禮部尚書鎮海軍節度使
綏輯百姓,均租、調,不逾年境內稱治。
帝在奉天,淮、汴震騷,滉訓士卒,分兵河南
既狩梁州,又獻縑十萬匹,請以兵三萬助討賊,有詔嘉勞,進檢校尚書右仆射封南陽郡公
李希烈汴州,滉遣裨將王棲耀、李長榮柏良器勁卒萬人進討,次睢陽,而賊已攻寧陵,棲耀等破走之,漕路無梗,完靖東南,滉功多。
裏胥有罪,輒殺無貸,人怪之。
滉曰:「袁晁本一鞭背史,禽賊有負,聚其類以反,此輩鄉縣豪黠不如殺之,用年少者,惜身保家不為惡。
」又以賊非牛酒嘯結,乃禁屠牛,以絕其謀。
婺州屬縣有犯令者,誅及鄰伍坐死數十百人
遣官分察境內,罪涉疑必誅一判數十人,下皆愁怖
京都未平,乃閉關梁,禁牛馬出境,築石頭五城,自京口玉山
上元道佛祠四十區,修撝壁,起建業、抵京峴,樓雉相望
以為朝廷永嘉南走事,置館第數十石頭城穿井百尺
偏將丘涔督役,日數千人,涔虐用其眾,朝令夕辦先世丘壟皆發夷。
樓艦三千柁,以舟師海門大閱,至申浦乃還。
李長榮等歸,以親吏盧復為宣州刺史,增營壘教習長兵,毀鐘鑄軍器
陳少遊揚州,以甲士三千臨江大閱;滉亦總兵金山,與少遊會,以金繒餉酬
然滉握強兵遷延赴難,而調發糧帛以濟朝廷繦屬當時實賴之。
李晟方屯渭北,滉運米饋之,船置十弩以相警捍,賊不能剽。
始,漕船臨江,滉顧僚吏曰:「天子蒙塵臣下之恥也。
」乃自舉一囊將佐爭負之。
公元785年
貞元元年,加檢校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江淮轉運使封鄭國公
繕治石頭城,人頗言有窺望意,雖帝亦惑之。
李泌間關辯數,帝意乃解。
二年,更封晉。
歲入朝。
滉既宿齒先達,頗簡倨,接新進用事不能滿其意,眾怨之。
獻羨錢五百餘萬緡,詔加度支諸道轉運鹽鐵等使。
右丞元琇判度支也,以關輔旱,請運江南租米西給京師
帝委滉專督之,而畏其剛愎共事,請自江至揚子,滉主之;揚子以北,自主之。
由是
京師錢重貨輕,發江東監院錢四十萬緡入關
滉紿奏「運錢京師,率費萬致千,不可從。
」帝責謂曰:「千錢重與鬥米均,費三百可致。
」帝以諭滉,滉執不可
至是,誣劾饋米與淄青李納河中李懷光
帝怒,不復究驗,貶雷州司戶參軍
左丞董晉白宰相劉滋齊映曰:「昨關輔用兵,方蝗旱不增一賦,而軍興皆濟,可謂勞臣
今被謫無名,刑濫人懼,假令權臣逞誌,公胡不三司鞫之?
不能用。
給事中袁高抗疏申執,滉指為黨與,寢不報
公元787年
劉玄佐不朝,帝密詔滉諷之。
及過汴,玄佐素憚滉,修屬吏禮。
滉辭不敢當,因結為兄弟,入拜其母,置酒女樂
酒行,滉曰:「宜早見天子不可使夫人白首新婦子孫填宮掖也。
玄佐泣悟。
滉以錢二十萬緡為玄佐辦裝,又以綾二十萬犒軍
玄佐入朝,滉薦可任邊事
兩河罷兵,滉上言:「吐藩盜河、湟久,近歲浸弱,而西近大食北捍回鶻,東抗南詔,分軍外戰,兵在河、隴者不過五六萬,若朝廷命將,以十萬眾城涼、鄯、洮、渭,各置兵二萬為守禦,臣請以本道財賦饋軍,給三年費,然後營田積粟,且耕且戰,則河、隴之地可翹足而復。
」帝善其言,因訪玄佐玄佐請行
會滉病甚,張延賞奏減州縣冗官,收祿俸,募戰士西討
玄佐延賞靳削資儲,辭犬戎未釁,不可輕進,因稱疾
帝遣中人勞問,臥受命
延賞不可用,乃止。
滉尋卒,年六十五,贈太傅謚曰忠肅
公元794年
滉雖宰相子,性節儉衣裘茵衽,十年一易
甚暑不執扇,居處陋薄,取庇風雨
門當列戟,以父時第門不忍壞,乃不請
堂先無挾廡,弟洄稍增補之,滉見即徹去,曰:「先君容焉,吾等奉之,常恐失墜
摧圮,繕之則已,安敢改作以傷儉德
居重位,清潔疾惡不為家人資產。
自始仕至將相,乘五馬無不櫪下
鼓琴,書得張旭筆法,畫與宗人相埒
嘗自言:「不能定筆,不可書畫
」以非急務故自晦,不傳於人。
善治《易》、《春秋》,著《通例》及《天文事序議》各一篇
判度支李晟裨將白軍事,滉待之加禮,使其子拜之,厚遺器鞍馬
立大功
幼時已有美名所與遊皆天下豪俊
晚節苛慘,故論者疑其飾情希進,既得誌,則強肆,蓋自其性雲。
子群、臯。
公元798年
群終國子司業
臯字仲聞資質重厚,有大臣器。
雲陽賢良方正異等,拜右拾遺
累遷考功員外郎
父喪德宗遣使吊問,俾論譔行事號泣承命立草千言以進,帝嘉之
服除宰相考功郎中,帝為加知制誥
中書舍人御史中丞兵部侍郎號稱職。
俄拜京兆尹
奏署鄭鋒為倉曹參軍
苛斂吏,乃說悉索府中雜錢,折糴三十萬石獻於帝,悅之,奏為興平
貞元十四年大旱,民請蠲租賦府帑已空,內憂恐,奏不敢實。
中人出入百姓遮道訴之,事聞,貶撫州員外司馬
未幾,改杭州刺史,入拜尚書右丞
王叔文用事嫉之,謂人曰:「吾不能新貴
從弟曄以告叔文叔文怒,出為鄂嶽蘄沔觀察使
叔文敗,即拜節度,徙鎮海,入為戶部尚書,歷東都留守忠武軍節度使
大抵簡儉治,所至有績。
召拜吏部尚書,兼太子少傅
莊憲太后崩,充大明宮留守
穆宗以舊傅恩,加檢校尚書右仆射,俄為真
又進左仆射
長慶四年,復為東都留守,卒於道,年七十九,贈太子太保謚曰貞
公元824年
貌類父,既孤,不復視鑒。
生知音律,常曰:「長年不願聽樂,以門內事多逆知之。
」聞鼓琴,至《止息》,嘆曰:「美哉
嵇康為是曲,其當、魏之際乎。
其音主,商為天將搖落肅殺,其歲之晏乎。
晉乘金運,商又金聲,此所以知魏方季而晉將代也。
緩其商弦,與宮同音,臣奪君之義,知司馬氏之將篡也。
王陵毌丘儉文欽諸葛誕繼為揚州都督,鹹有興復之謀,皆為司馬懿父子所殺。
揚州廣陵地等皆魏大臣,故名其曲曰《廣陵散》,言魏散亡自廣始。
止息』者,晉雖暴興,終止於此
哀憤躁蹙憯痛迫脅之音,盡於是矣。
永嘉之亂,其兆乎!
、魏之禍,托以鬼神,以俟後世知音雲。」
公元779年
洄字幼深蔭補弘文生,滿歲,參調吏部侍郎達奚珣地望抑之。
章懷太子陵令無慍容。
安祿山亂,家七人遇害避難江南蔬食不聽樂。
乾元中,授睦州別駕劉晏表為屯田員外郎,知揚子留後
召拜諫議大夫,與補闕李翰上章得失,擢知制誥
坐與元載善,貶邵州司戶參軍
德宗即位,起為淮南黜陟使,復為諫議大夫
被罪天下錢穀尚書省,而省司廢久,無綱紀,莫總其任,乃擢戶部侍郎判度支
上言:「江、淮七監歲鑄錢四萬五千緡輸京師工用運轉,每緡度二千,是本倍於子。
商州紅崖冶產銅,而洛源久廢,請鑿山取銅,即治舊監,置十爐鑄之,歲得錢七萬二千緡,度費每緡九百,則得可浮本矣。
江、淮七監,請皆罷。
」又言:「天下銅鐵冶,乃山澤利,當歸王者,請悉隸鹽鐵使
」從之。
罷省胥史冗食二千人,積米長安萬年二縣數十萬石,視年豐耗而發斂焉,故人艱食
公元784年
楊炎善,得罪,不自安
無何,臯上疏罪,帝意教之,貶蜀州刺史
興元元年,入為兵部侍郎,轉京兆尹
貞元十年,終國子祭酒,贈戶部尚書
贊曰:人之立事無不始而工於初,至其半則稍怠,卒而漫澶不振也。
玄宗開元時厲精求治元老魁舊,動所尊憚,故姚元崇宋璟言聽計行,力不難而功已成。
太平久,左右大臣皆帝自識擢,狎而易之,誌滿意驕,而張九齡爭愈切,言益不聽
夫誌滿則忽其所謀,意驕則樂軟熟、憎鯁切較力雖多,課所效不及姚、宋遠矣。
終之胡雛亂華,身播邊陬,非曰天運,亦人事有致而然。
知古等皆宰相選,使當天寶時庸能有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