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北宋-欧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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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八
列傳第三 宗室

作者 歐陽修宋祁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宗室
江夏王道宗廣寧縣公道永安王孝基淮陽王道玄漢長平王叔良郇國公孝協彭國公思訓新興郡王晉長樂王幼良襄武王琛河間王孝恭漢陽王廬江王瑗淮安王神通膠東王道彥梁郡公孝逸貞暠齊物襄邑王神符從晦隴西公博義渤海王奉慈戡

太祖

太祖八子長延伯,次真,次世祖皇帝,次璋,次繪,次祎,次蔚,次亮。
南陽公延伯,蚤薨,無嗣
高祖武德中,與六王同追封
王真,從太祖戰歿無嗣
王璋,仕梁州刺史,與趙王謀殺隋文帝不克,死。
二子:曰韶,曰孝基
韶死隋世,武德時追封東平王,生子道宗。
公元560年
江夏郡王道宗字承範
高祖即位,授左千牛備身略陽郡
裴寂劉武周度索原,敗,賊逼河東道宗年十七,從秦王討賊
王登玉壁城以望,謂道宗曰:「賊怙眾欲戰,爾計謂何
」對曰:「武周席勝剡然鋒未可當,正宜以計摧之。
烏合之眾持久,若堅壁以頓其銳,須食盡氣老,可不戰禽也。
曰:「而意與我合。
既而賊糧匱,夜引去,追戰滅之。
出為靈州總管
梁師都弟洛仁連突厥兵數萬傅於壘,道宗城守伺隙出戰,破之。
高祖裴寂曰:「昔魏任城王彰有卻敵功,道宗似之。
」因封任城王
公元627年
始,突厥郁射設入居五原道宗逐出之,震耀威武斥地千里
貞觀元年召拜鴻臚卿,遷大理
太宗方經略突厥復授靈州都督
三年,為大同道行軍總管,助李靖破虜,親執頡利可汗賜封六百戶,還為刑部尚書
吐谷渾寇邊昆丘道,詔與侯君集副。
聞兵且至,走嶂山數千里
諸將欲止,獨道宗窮追曰:「善。
君集未從
道宗單師進,去大軍十日,及之。
吐谷渾拒險殊死鬥,道宗陰引千騎超山其後,賊驚,遂大潰。
徙封江夏,授鄂州刺史
久之,坐貪贓,帝聞,怒曰:「朕提四海之富,士馬若林,如使轍跡環天下,遊觀不度,采絕域之玩、海表之珍,顧不得邪?
特以勞民自樂,不為也。
人心無藝,當以誼制之。
道宗已王,稟賜多而貪不止,顧不鄙哉
」乃免官削封戶,以王就第
明年,召為茂州都督,未行,拜晉州刺史
禮部尚書
侯君集高昌還,頗怨望
道宗從容奏言:「君集智小言大,且為戎首
」帝問所以知必反者,對曰:「見其忌而矜功,恥為房、李下,官尚書,常郁郁不平
」帝曰:「君集有功,材無不堪,朕寧惜爵位邪?
未及耳。
不宜億度,使自猜危。
既而君集反,帝笑曰:「如公素揣。」
帝將討高麗先遣營州都督張儉輕騎度遼形勢畏,不敢深入
道宗請以百騎往,帝許之,約其還,曰:「臣請二十日行,留十日覽觀山川,得還見天子
」因秣馬束兵,旁南山入賊地,相易險,度營陣便處。
將還,會高麗兵斷其路,更走間道,謁帝如期
帝曰:「賁、育之勇何以過!
賜金五十斤,絹千匹
乃詔與李勣前鋒,濟遼,拔蓋牟城
會賊救至,道宗總管張君乂領騎裁四千,虜十倍,皆欲浚溝保險須帝至,道宗曰:「賊遽來,其兵必疲,我一鼓摧之,固矣。
耿弇不以遺君父,吾為前軍,當清道乘輿,尚何待
善之。
壯騎數十突進賊營,左右出入合擊,大破之。
帝至,咨美,賜奴婢四十口。
乃築拒闉,攻安市城,闉毀傅城,道宗部分,反為賊據。
帝斬其果毅傅伏愛,道宗跣行請罪,帝曰:「漢武帝王恢不如秦穆公孟明
」遂置不問
在陣傷足,帝親加砭治,賜禦膳。
還,以疾辭劇就閑,改太常卿
高宗永徽初房遺愛以反誅,長孫無忌褚遂良道宗宿怨,誣與遺愛善,流象州,道病薨,年五十四。
無忌等得罪,詔復爵邑
道宗晚好學,接士大夫,不倨於貴。
國初宗室,唯道宗孝恭為最賢。
景恒封盧國公相州刺史
公元635年
道宗弟道興武德初,爵廣寧郡,以屬疏降封縣公
貞觀九年,為交州都督以南瘴厲,恐不得年,頗忽忽憂悵,卒於官,贈交州都督
永安壯王孝基武德初得王,歷陜州總管鴻臚卿,以罪奪官
二年劉武周太原夏人崇茂以縣應賊。
孝基行軍總管攻之,工部尚書獨孤懷恩內史侍郎唐儉、陜州總管於筠隸焉。
請急攻城,絕外援且當有變。
懷恩異計,紿說孝基曰:「夏城堅,攻之引日宋金剛在近,內拒外強一敗塗地
不如頓兵秦王破賊,則自孤,此謂不戰而屈人也。
孝基謂然。
尉遲敬德至,與崇茂夾〓官師,遂大敗
孝基等皆執於賊,謀亡歸,為賊所害。
高祖發哀優賜其家。
晉陽平,購屍不獲招魂以葬,贈左衛大將軍及謚。
無子,以兄子道立嗣封高平王,後降封縣公,終陳州刺史
曾孫涵。
涵,簡素忠謹,為宗室俊。
累授贊善大夫
郭子儀表為關內鹽池判官
肅宗平涼未知所從
朔方留後杜鴻漸等條士馬倉廥,使涵奉箋馳謁肅宗
涵既見,敷奏明辯肅宗悅,除左司員外郎再遷宗正少卿
寶應初河朔平,涵方母喪奪哀持節宣慰所至州縣非公未嘗言,蔬飯水飲席地以瞑。
使還,固請終制代宗見其臒毀,許之。
服除,擢給事中,遷兵部侍郎
硃希彩李懷仙,復宣慰河北,還為浙西觀察使
五歲入朝,拜御史大夫京畿觀察使
宗嗣位,以涵和易無所繩舉,除太子少傅山陵副使
以父諱徙光祿卿
未幾,遷左散騎常侍,以尚書右僕射致仕,累封襄武縣公,卒,贈太子太保
子鰅,貞元初饒州別駕
妾高以善歌入宮,鰅因禦醫許泳通書坐誅
王繪夏州總管
子贄,追爵河南王,生道玄
淮陽壯王道玄,性謹厚,習技擊,然進止都雅
武德初,例王。
年十五,從秦王宋金剛介州先登,王壯之,賞予良厚。
王世充戰多
竇建德虎牢,王輕騎致賊,遣道玄伏以待,賊至,走之。
戰範汜水,登南坡,貫賊陣出其背,復引還,賊皆靡,所發命中。
王喜,以副騎給之。
赴敵飛矢著身如猖,氣益厲。
東都平,為洛州總管
府廢,更授刺史
俄為山東道行軍總管劉黑闥,以多見褒。
黑闥再亂,道玄史萬寶下博,越濘馳,約萬寶繼進萬寶素少之,不肯前,曰:「吾被詔,以王兒子大將,而軍進退實在我。
今其輕鬥,若大軍竭馳,必陷濘莫如以王啖賊,我結陣待之,雖不利王,而利國也。
道玄戰歿,年十九。
萬寶為賊所乘,舉軍潰,身獨免。
太宗追悼曰:「自兵興,兒常從我,每見我深入輒克,故慕之。
惜其少,遠圖不究哀哉
」因流涕
左驍衛大將軍及謚。
公元640年
無子,以弟道嗣王,遷左驍衛大將軍
貞觀十四年,與武衛將軍慕容寶節送弘化公主吐谷渾,坐漏言主非帝女,奪王,終鄆州刺史
六世孫漢。
漢字南紀,少事韓愈通古學,屬辭雄蔚為人剛,略類
愛重,以子妻之。
進士第遷累左拾遺
敬宗宮室,舶買獻沈香亭材,帝受之,漢諫曰:「以沈香為亭,何異瑤臺瓊室乎?
是時王政謬僻漢言切,多所救補。
婞訐出佐興元幕府
公元826年
文宗立,召為屯田員外郎史館修撰
論次憲宗實錄》,書宰相李吉甫事不假借,子德裕惡之。
李宗閔當國,擢知制誥稍進御史中丞吏部侍郎
初,德裕袁州,漢助為排擠,後德裕輔政,漢坐宗閔黨出為汾州刺史宗閔再逐,改州司馬
有司二十年得用
然不數歲,徙絳州長史,遂不復振
大中時召拜宗正少卿,卒。
始,漢為中丞,表孔溫業御史,及漢晚見召,溫業已為中丞,每燕集,人以為榮。
郇王,為上儀同三司
子叔良、德良、幼良。
長平肅王叔良武德初,例王,鎮涇州,捍薛仁杲
仁杲內史長孫以眾降。
於是大饑,米鬥千錢叔良不恤士,損糧以漁利,下皆怨。
仁杲知之,陽言食盡,去,遣高〓人詭降。
叔良驃騎劉感受之,未至城,三烽發,仁杲兵自南原而還大戰百里細川,為賊執。
叔良懼,悉出金勞軍,委事於長孫,乃克安。
久之突厥入寇,詔叔良率五將軍擊之,中流矢,道薨。
左翊衛大將軍靈州總管
子孝協嗣。
孝協,始王范陽,俄降為郇國公魏州刺史
麟德中坐贓抵死,司宗卿隴西王博義等為言於高宗求貸,帝不許,遂自殺
弟孝斌為原州都督府長史
子思訓,為江都
武後多殺宗室,思訓棄官去。
中宗復位,以耆舊宗正卿封隴西郡公,歷益州都督府長史
開元初,進彭國公,加戶滿四百,進右武衛大將軍
卒,贈秦州都督陪葬橋陵
思訓善畫,世所謂李將軍山水」者。
弟思誨,為揚州參軍事
子林甫,自有傳。
新興郡王德良,少以疾不任職
薨,贈涼州都督
晉,先天中,為雍州長史,治有名,襲王。
豫太平公主謀被誅,改氏「厲」。
就刑僚吏奔解,唯司功參軍李捴從王如它日,晉死,哭其屍盡哀
姚元崇嘆曰:「欒、向儔邪!
」擢為尚書郎
長樂郡王幼良,資暴急高祖數曉勒,不悛
有盜其馬者,輒殺之。
帝怒曰:「盜信有罪,王而專殺可乎?
」詔禮部尚書李綱宗室朝堂杖之百,乃釋。
出為涼州都督,嘯不逞左右市裏苦之。
公元626年
太宗立,或告王陰養士,交境外。
中書令宇文士及往代,並按狀。
士及繩之急,左右恐,欲劫王由間道長安自明不即北奔突厥
士及露劾,帝復遣侍御史孫伏伽鞫視,無異辭,遂賜死
六世孫回,別傳
蔡烈王蔚朔州總管生子安、哲。
西平王安,仕右領軍大將軍封趙公
武德時,例王。
生子琛、孝恭、瑊、〓。
襄武郡王琛字仲寶
木訥少文
隋義寧初封襄武郡公,與太常卿鄭元〓持女伎突厥始畢可汗,約和親
始畢禮之,贈遺蕃渥,遣骨吐祿特勒入獻,授刑部侍郎
武德初始王,歷利、蒲、絳三州總管
宋金剛澮州稽胡多叛,詔隰州,政寬簡,為夷夏愛便。
薨,子儉襲王,例降為公
河間元王孝恭,少沈敏有識量。
高祖已定京師,詔拜山南招尉大使,徇巴蜀,下三十餘州。
進擊硃粲,破之,俘其眾,諸將曰:「徒食人,摯賊也,請坑之。
孝恭曰:「不然,今列城皆吾寇,若獲之則殺,後渠有降者乎?
」悉縱之。
繇是騰檄所至輒下。
明年,拜信州總管承制拜假
當是時,蕭銑江陵孝恭進策,帝嘉納
進王趙郡,以信州夔州
大治舟艦,肄水戰
李靖使江南孝恭倚其謀,遂圖江陵,盡召巴蜀首領子弟收用之,外示引擢內實質也。
俄進荊湘道總管,統水陸十二軍發夷陵,破二鎮,縱戰艦江中
諸將曰:「得舟當濟吾用,棄之反資賊,奈何
孝恭曰:「之境,南際嶺,左薄洞庭地險士眾,若城未拔而援至,我且有內外憂,舟雖多,何所用之?
瀕江鎮戍,見艫舠蔽江下,必謂已敗,不即進兵覘候往返,以引救期,則吾既拔江陵矣。
已而救兵巴陵,見船,疑不進。
內外阻絕遂降
帝悅,遷荊州大總管,詔圖破狀以進。
孝恭治荊,為置屯田,立銅冶百姓利之。
襄州道行臺左僕射
嶺表未平,乃分遣使者綏輯安慰,其款附者四十有九州朝廷號令南海矣。
未幾輔公祏反,寇壽陽,詔孝恭為行元帥討之。
引兵九江李靖李勣〗、黃君漢、張鎮州盧祖尚皆稟節度
將發,大饗士,杯水變為血,坐皆失色孝恭自如,徐曰:「禍福無基,唯所召爾!
顧我不負於物,無重諸君憂。
公祏禍惡貫盈,今仗威靈問罪杯中血,乃賊臣授首之祥乎!
」盡飲罷,眾心為安。
公祏將馮惠亮等拒嶮邀戰,孝恭堅壁不出,遣奇兵餉道,賊饑,夜薄營,孝恭臥不動。
明日,使羸兵扣賊壘挑之祖尚精騎陣以待。
俄而兵卻,賊追北且囂,遇祖尚軍,薄戰,遂大敗
惠亮退保梁山孝恭乘勝破其別鎮,賊赴水死者千計
公祏窮,棄丹楊走,騎窮追生禽之,江南平
璽書褒美,賜甲第一區女樂二部奴婢七百口、寶玩不貲
進授東南道行左僕射
行臺廢,更為揚州大都督
孝恭再破巨賊,北自淮,東包江,度嶺而南,盡統之。
欲以威重遠俗,乃築第石頭城,陳廬僥自衛
或誣其反,召還,頗為憲司鐫詰,既無狀,赦為宗正卿
實封千二百戶。
涼州都督晉州刺史
貞觀初,為禮部尚書,改王河間
公元640年
奢豪後房歌舞伎百餘,然寬恕退讓,無矜伐色,太宗用是親重之,宗室莫比也。
嘗謂人曰:「吾所居壯麗,非吾心也。
當別營一區,令粗足充而已
吾歿後,子也才,易以守;不才不為他人所利。
十四年中飲暴薨,年五十。
帝哭之慟,贈司空揚州都督及謚,陪葬獻陵
始,隋亡,盜賊天下,皆太宗身自討定謀臣驍帥並隸麾下,無特將專勛者,惟孝恭獨有方面功以自見雲。
崇義、晦。
崇義嗣王降封譙國公,歷蒲、同二州刺史益州都督府長史,有威名
宗正卿
晦,乾封中營州都督,以治狀聞,璽書勞賜
右金吾將軍檢校雍州長史,摧擿奸伏無留隱,吏下畏之。
高宗將幸洛,詔晦居守,謂曰:「關中事一以屬公,然法令牽制不可以成政法令外茍可以利人者行之,毋須以聞。
」故晦治有異績。
武後時,遷秋官尚書
卒,贈幽州都督
初,晦第起觀閣,下臨肆區,其人候晦曰:「庶人不及以禮,然室家之私,不願外窺,今將辭公。
」晦驚,遽毀徹之。
子榮,奉吳王恪祀。
濟北郡王瑊武德中,為尚書左丞,例王。
始州刺史
漢陽郡王瑰,始為郡公,進王。
高祖使持幣遺突厥頡利可汗和親事。
頡利始見,倨甚。
開說,示以厚幣,乃大喜改容加禮,因遣使入獻名馬
後復聘,頡利謂其下曰:「前來,悔不少屈之,當使拜我
同知之,既見頡利,即長揖
頡利怒,留不遣
意象自若不為屈。
虜知不可劫,卒以禮遣
遷左武候將軍,代孝恭荊州都督政務清靜
嶺外酋豪數相攻,遣使威德,皆如約不敢亂。
後例為公
長史馮長命者,嘗為御史大夫素貴,事多專決怒,杖之,坐免
起為宜州刺史散騎常侍,薨。
濟南郡王哲,為柱國備身將軍追王
子瑗。
廬江郡王瑗字德圭
武德時,例王,累遷山南東道行臺右僕射
河間王孝恭合討蕭銑無功
更為幽州都督
瑗素懦,朝廷恐不任職,乃以右領軍將軍王君廓輔行
君廓,故盜也,其勇絕人,瑗倚之,許結婚寄心腹。
時隱太子陰謀厚結瑗。
太子死,太宗通事舍人崔敦禮召瑗,瑗懼有變。
君廓內險賊,欲以計陷瑗而取己功,即謂瑗曰:「事變未可知,大王懿親受命守邊擁兵十萬,而從一使者召乎?
趙郡前已屬吏,今太子齊王又復爾,大王勢能自保邪?
」因泣。
瑗信之,曰:「以命累公。
」乃囚敦禮勒兵,召北燕州刺史王詵計事
兵曹參軍利涉說瑗曰:「王今無詔擅發兵,則反矣。
當須權結眾心
若諸刺史召之不至,將何以全?
」瑗曰:「奈何
」對曰:「山東豪傑嘗為竇建德所用,今失職與編戶夷,此其思亂,若旱之望雨
王能發使,使悉復舊職,隨在募兵,有不從,得輒誅之,則河北之地可呼吸而有。
然後王詵外連突厥,繇太原南趨蒲、絳,大王整駕西入關,兩軍合勢,不旬月天下定矣。
」瑗從之,以內外兵悉付君廓
利涉君廓翻覆,請以兵屬,瑗猶豫君廓密知之,馳斬首,徇於軍曰:「李瑗王詵反,錮敕使,擅追兵,今已斬,獨瑗在,無能為也
諸君從之且族滅,助我者富貴可得!
」眾曰:「願討賊
」乃出敦禮於獄。
瑗聞之,率左右數百被甲出。
君廓呼曰:「瑗誖亂諸君詿誤若何從之以取夷戮
」眾反走
瑗駕君廓曰:「小人賣我,行自及
即禽瑗縊之,傳首京師,廢為庶人,絕屬籍
鄭孝王亮,仕海州刺史追王
生子神通神符
淮安靖王神通,少輕俠
隋大業末長安
高祖兵興,吏逮捕亡命南山,與豪英史萬寶、裴勣、崇禮舉兵太原,約司賊帥潘仁連和,進與平陽公主兵合,徇鄠下之。
自署關中道行軍總管,以萬寶為副,勣為長史崇禮司馬令狐德棻記室
從平京師,為宗正卿典兵宿衛
永康郡,俄徙淮安
武德初,拜山東安撫大使黃門侍郎崔幹副之,進擊宇文化及於魏。
化及敗走聊城神通追北,賊糧盡願降,神通不肯受,幹請納之,神通曰:「師久暴露,今賊食盡,克不旦暮,正當破之,以玉帛戰力
若降,吾何所藉手
」幹曰:「竇建德危至,而化及未平,我轉側兩賊間,勢必危,王又貪其玉帛,敗不日
神通怒,囚幹軍中
士及濟北饋軍,化及復振
神通進兵薄其壘,貝州刺史趙君德先登扳堞,神通忌其功,止軍不進。
君德怒,詬而還,城復堅。
神通遣兵魏州攻具,為莘人所乘,引卻
後二日,建德聊城,勢遂張,山東州縣靡然歸之。
神通麾下多亡,乃退保黎陽,依李世勣,俄為建德所虜。
後與同安公主自賊歸。
建德滅,復授河北行臺左僕射
從平劉黑闥,遷左武衛大將軍
薨,贈司空
神通十一子,得王者七人道彥、孝詧、孝同、孝慈孝友孝節孝義,後皆降王。
孝逸爵公。
孝銳不得封,有子齊物顯。
膠東郡道彥,幼孝謹
初,神通避吏於鄠,被疾山谷間,累旬食盡,道彥羸服丐人間,或采野實以進;神通未食,不敢先,即有所分,辭以飽,乃藏棄以待。
高祖初,封義興郡公,例得王。
貞觀初,為相州都督,徙岷州,以父喪解。
土就墳,躬蒔,偃廬柴毀,雖親友不復識。
太宗嗟嘆,敕侍中王珪臨諭。
服除,復拜岷州都督
間遣入党項諭國威靈,區落降。
李靖吐谷渾,詔道彥赤水道總管
帝厚以利啖党項,使為鄉導,其酋拓拔赤辭詣自言:「隋擊吐谷渾,我資其軍,而隋無信,反見仇剽。
將軍若無它,我願資糧,將復如隋乎?
」諸將與歃血遣之。
道彥至闊水,見無備,因掠其牛羊,諸羌怨,即引兵野狐峽,道彥不得進,為赤辭所乘,軍大敗死者數萬,退保松州
減死謫戍邊。
久之,召為媯州都督
卒,贈禮部尚書
公元622年
初,武德五年同封者,孝詧為高密王,孝同淄川王孝慈廣平王孝友河間王孝節清河王,孝義膠西
於是始興,務廣支蕃鎮天下,故從昆弟自勝以上,皆爵郡王
太宗即位,舉屬籍大臣曰:「蓋王宗子天下,可乎?
封德彜曰:「漢所封,惟帝子若親昆弟;其屬遠,非大功不王
如周郇滕、漢賈澤尚不得土,所以親疏也。
先朝一切封之,爵命崇而力役多,以天下為私奉,非所以示至公
」帝曰:「朕君天下以安百姓不容百姓養己之親。
於是疏屬王者皆降為公,唯嘗有功者不降。
道彥等並降封公。
孝逸少好學,頗屬文
封梁郡公
高宗時四遷益州大都督府長史
武後擅國,入為左衛將軍親遇之。
徐敬業稱兵,以孝逸為左玉鈐衛大將軍揚州行軍大總管,帥師南討。
至淮,而敬業已攻潤州,遣弟敬猷淮陰,偽將韋超據都梁山以拒孝逸,超眾憑險完屯。
孝逸會諸將議曰:「賊今負山,攻則士無所用力,騎不得騁,寇救死傷夷必眾。
不如偏旅綴之,全軍揚州,勢不數日可破。
支度使薛克構曰:「超雖據險,然兵少,若置小敵不擊,無以示威;披眾以守,則戰有闕。
舍之則後憂不如擊之。
若克超,淮陰自震,淮陰破,諸縣開門候官軍矣。
由是以趨江都,逆首可取
孝逸從之,登山急擊超,殺數百人薄暝解,超夜走
進擊敬猷淮陰,破之。
敬業回軍下阿溪,孝逸引兵直度,敬業大敗,遂拔揚州
以功進鎮軍大將軍,徙封吳國公威名稜然。
武承嗣等忌之,以讒下遷施州刺史
使人惡語聞上,武後信之,以嘗有功貸死,流儋州,薨。
景雲初,贈金州大都督
孝同曾孫國貞。
國貞父廣業,為劍州長史
貞剛鯁,有吏才
乾元中,由長安河南尹
史思明東都李光弼河陽,國貞率官吏西走陜,數月,召為京兆尹
上元初,拜劍南節度使,召為殿中監,以戶部尚書持節朔方鎮西北庭興平、陳鄭節度行營兵馬河中節度都統處置使,治於絳。
尋加、沁等州觀察處置使
既至糧乏,而所儲陳腐,民貧不忍遽斂,上書以聞。
軍中訁雚謗,突將王振眾怨紿曰:「具畚鍤待役事。
」眾皆怒,夜燒牙門
左右奔告,請避之,國貞曰:「吾被命為將,其可棄城乎?
固請,乃逃獄中。
引眾劫取之,置食其前曰:「食是而役其力,可乎?
」國貞曰:「與爾等討賊何事役為?
正緣儲食腐儉,已請諸朝,吾何所負?
」眾服其言,且引去
曰:「都統不死吾曹殆矣!
」遂害之,並殺二子及三大將
有詔以郭子儀代之。
貞清白善用法世稱辦吏,然峻於操下,故其眾思子儀,而因肆其惡。
子儀至,自謂且見德,子儀怒曰:「汝臨賊境而害主將,賊若乘虛,是無絳矣,又欲為功乎?
」即斬以徇。
詔贈國貞揚州大都督
子锜,自有傳。
孝節孫暠,少孤,事母孝。
始為枝江丞,荊州長史張柬之曰:「帝宗千里駒,吾得其人!
」累擢衛尉少卿
母喪柴瘠,訖除,家人未嘗言笑
與兄昇、弟暈相友
公元733年
開元初,為汝州刺史,政嚴簡,有治稱。
昆弟東都候之,輒羸服往,州人無知者,其清慎如此
四遷黃門侍郎檢校太原以北諸軍節度使
太原俗為浮屠法者,死不葬,以屍棄郊飼鳥獸號其地曰黃坑」。
有狗數百頭,習食胔,頗為人患,吏不敢禁。
至,遣捕群狗殺之,申厲禁條,約不再犯,遂革其風。
二十一年,以工部尚書節使吐蕃,既還,金城公主請明疆場,表石赤嶺上,盟遂堅定
還,以奉使有指,再遷吏部
美風儀,以莊重稱,當時宰相望。
累為太子少傅武都縣
卒,贈益州大都督
暈至太仆少卿
子進亦知名,好從當世賢士遊,赒人之急,累擢給事中
至德初,從廣平王東征,以工部侍郎雍王元帥府行軍司馬,為回紇鞭之幾死。
兵部
卒,贈禮部尚書
孝節四世孫說,字巖甫
父遇及,天寶時御史中丞東畿采訪使
說以廕補府兵曹參軍
馬燧節度太原辟署少尹,遷汾州刺史
李自良,復奏為少尹
大將張瑤得士心,嘗請告未許,而自良卒,說與監軍定遠秘其喪,前給瑤告,以毛朝陽代之,然後告喪
詔以通王為節度大使,授說行軍司馬節度留後
定遠自以有勞於說,頗橫恣,請別賜印監軍有印自定遠始
於是擅補吏,易置諸將。
茵者,以久勞不服定遠怒,殺之,埋馬矢中,其家請屍,不許,舉軍怨。
說上其事,德宗以奉天扈從功,恕死免官
詔未至,定遠謀刺說,說走而免。
定遠召諸將,出笥中詔書紿曰:「詔以李景略留後,召說還。
公等皆有除。
」諸將欲拜,大將馬良輔呼曰:「妄言也,不可受!
定遠懼,走乾陽樓,召麾下不至自投下死
說盡斬同謀者,乃安。
擢說檢校禮部尚書節度使
封隴西縣男
精於職,築天成軍邊備積完。
被疾,不能事,軍幾亂。
卒,贈尚書右僕射
齊物道用
天寶初,擢累陜州刺史
砥柱通漕路,發重石,下得古鐵戟若鏵然,銘曰「平陸」。
上之,詔因以名縣。
河南尹,坐與李適之善,貶竟陵太守,還,還京兆尹太子太傅,兼宗正卿
卒,贈太子太師
苛察少恩,喜發人私,然潔廉自喜,吏無敢欺者。
忿裴冕,械而折愧之,及當國,除齊物太子賓客,世善損怨雲。
子復
公元744年
復字初陽,以廕仕,累為江陵司錄參軍
衛伯玉才之,表江陵令
少尹,厲饒、蘇二刺史
李希烈叛,荊南節度使張伯儀數為賊窘,朝廷以復在江陵得士心,即母喪奪為少尹,充行軍司馬,佐伯儀
伯儀罷,改容州刺史兼本管招討使
先是西原亂,吏獲反者沒為奴婢,長役之。
復至,使訪親戚,一皆原縱。
在容三年,人以賴安。
嶺南節度使,時安南經略使正平張應繼卒,其佐李元度、胡懷義等因阻兵州縣,肆為奸贓
復至,誘懷義杖死,流元度南裔肅然
教民陶瓦鐫諭蠻獠,收瓊州,置都督府,以綏定其人。
召拜宗正卿
華州刺史
貞元十年鄭滑節度使李融卒,軍亂,以復檢校兵部尚書節度
復下令墾營田以稟其軍,而賦不及民,眾悅。
檢校尚書右僕射
卒,年五十九,贈司空謚曰昭
復更方鎮所在稱治,然頗嗜財,為世所譏。
從父若水,為左金吾大將軍,兼通事舍人容貌瑰偉在朝三十年,多識舊儀,每宣勞揖贊,進止閑華,有可觀者。
襄邑恭王神符字神符,少孤,事兄謹。
高祖兵興,神符長安,為衛文昇所囚。
京師平封安吉郡公
受禪,例王。
并州總管
公元651年
頡利可汗盜邊神符與戰汾東斬級五百,獲馬二千。
又戰沙河,獲乙利達官,得可汗乘馬及鎧。
召為太府卿
揚州大都督,自丹楊度江,治江都故郡,揚人利之。
少威嚴,不為所畏
累擢宗正卿,以足不良光祿大夫歸第月給羊酒
太宗就第尉問,又令乘小輿紫微殿,三衛挾輿以升。
開府儀同三司
永徽二年薨,年七十三,贈司空荊州都督陪葬獻陵
七人,並爵郡王,例降公。
德懋、文暕知名
德懋,官少府監臨川郡
五世從晦
文暕,幽州都督魏國公
垂拱中坐累藤州別駕,誅。
子挺、捷,捷襲封
挺曾孫程,捷曾孫石,別傳
從晦祖模,仕至德中猗氏
史思明洛陽賊帥諸縣,模率眾平之
稍遷黔中觀察使
太子賓客贈太子太保謚曰敬
從晦寶歷初進士第,擢累太常博士
甘露之禍,御史中丞李孝本被誅,從晦族昆弟郎州司戶參軍
改澶王府諮議分司東都
忌者重發前坐,下遷亳州司馬
久乃轉吏部朗中,兼侍御史知雜事
出為常州刺史鎮海軍節度使
李琢表其政,賜金紫。
京兆尹工部侍郎山南西道節度使
又以最就進銀青光祿大夫
卒,年六十三,贈吏部尚書
從晦姿質偉岸所至風力聞。
少與崔龜從李景讓裴休善。
獎目後進名知人楊收布衣進謁從晦一見雅識,即待以公輔後果宰相

世祖

世祖四子:長曰澄,次湛,次洪,次高祖神堯皇帝
王澄,蚤薨,無嗣
武德初,與二王同追封
蜀王生子博義、奉慈。
隴西恭王博義,武德初,與奉慈例王。
高宗時,擢累禮部尚書特進
驕侈循法度,伎妾數百,曳羅紈,甘粱肉,放於聲樂自娛
其弟奉慈亦荒縱,皆為帝所鄙。
嘗曰:「吾仇人有善且用之,況親戚乎?
王等昵小人,專為不軌先王墳典不聞學,何以為善哉?
」各賜市書絹二百疋,以愧切之,然不自克也。
薨,贈開府儀同三司荊州都督
渤海敬王奉慈,顯慶時,為原州都督,薨。
七世孫戡。
戡字定臣幼孤
十歲所即好學大寒掇薪自炙。
無然膏,默念所記。
年三十,明《六經》,舉進士,就禮部試,吏唱名乃入,恥之。
明日,徑返江東,隱陽羨裏。
陽羨民有鬥爭不決,不之官而詣以辨。
論著數百篇
常惡元和有元、白詩,多纖艷不逞,而世競重之。
乃集詩人之類夫古者,斷為唐詩,以譏正其失雲。
盧節度使王彥威表為巡官,府遷,還洛陽,卒。

【贊】

贊曰:景、元子孫,當草昧之初,乘運而奮,方高祖攘除四方所以宣力,皆顯顯為世豪英
河間之功,江夏之略,可謂宗室標的者也。
始,唐興,疏屬畢王,至太宗稍稍降封
天下已定,帝與名臣蕭瑀喟然封建事欲與三代比隆,而魏征、李百藥皆謂不然
征意以唐承大亂民人雕喪,始復生業,遽起而瓜分之,故有不可之說。
百藥帝王自有命,歷祚之短長不緣封建
又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禍,亟於哀、平、桓、靈,而詆曹元首陸士衡言以繆悠
顏師古獨議建諸侯,當少其力,與州縣雜治,以相維持。
天子由是罷不復議
名儒劉秩目武氏之禍,則建論以為設爵無土,署官不職,非古之道,故權移外家宗廟絕而更存。
存之之理,在取順而難逆;絕之之原,在單弱無所憚。
至謂郡縣可以小寧,不可以久安
大抵與曹、陸相上下。
杜佑柳宗元深探其本,據古驗今,而反復焉。
佑之言曰:「夫為人置君,欲其蕃息則在郡縣然而主胙常促;為君置人,不病其寡則在建國然而主胙常永。
故曰,建國一宗列郡百姓
立法未有不敝者,聖人在度其患之長短而為之。
建國之制,初若磐石,然敝則鼎峙力爭陵遲而後已,故為患也長。
列郡之制,始天下一軌,敝則世崩俱潰,然而定者易為功,故其為患也短。
」又謂:「三王以來未見郡縣之利,非不為也,後世諸儒因泥古強為之說,非也。」
宗元曰:「封建非聖人意然而歷堯、舜、三王莫能去之,非不欲去之,勢不可也
秦破六國列都會,置守宰,據天下之圖,攝制四海,此其得也
二世而亡,有由矣。
暴威刑,竭人力天下相合,劫令殺守,圜視並起時則有叛民,無叛吏。
漢矯秦枉,剖海內,立宗子功臣數十年間奔命扶傷不給時則叛國,無叛郡。
唐興,制州縣,而桀黠時起,失不在州而在於兵,時則有叛將,無叛州。
以為「矯而革之,垂二百年,不在諸侯明矣」。
又言「湯之興,諸侯歸者三千,資以勝武王之興,會者八百,資以滅商。
徇之為安,故仍以為俗,是湯、武之不得已也。
不得已非公大也,私其力於己也。
秦革之者,其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
然而天下之端自秦始」雲。
觀諸儒之言,誠然
建侯置守,如質文遞救,亦不可一概責也。
土崩之難,莫如諸侯;削尾大之勢,莫如守宰
唐有鎮帥,古諸侯比也。
王者視所救為之,勿及於敝則善矣。
若乃百藥天命、佑言郡縣百姓主胙促,乃臆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