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后晋-刘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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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四十八
列傳第九十八 裴垍 李吉甫 李籓 權德輿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裴垍

裴垍字弘中河東聞喜人
垂拱中宰相居道七代孫。
弱冠進士
貞元中制舉賢良極諫對策第一,授美原縣
秩滿,籓府交辟,皆不就
監察御史,轉殿中侍御史尚書禮部考功二員外郎
吏部侍郎鄭珣瑜考詞判,守正不受請托考核皆務才實
公元808年
元和初,召入翰林學士,轉考功郎中知制誥,尋遷中書舍人
李吉甫翰林承旨平章事,詔將下之夕,感出涕
曰:「吉甫尚書郎流落遠地,十余年方歸,便入禁署,今才滿歲後進人物,罕所接識。
宰相之職,宜選擢賢俊,今則懵然知能否。
卿多精鑒,今之才傑為我言之。
筆疏名氏,得三十餘人
數月之內,選用略盡當時翕然吉甫有得人之稱。
三年詔舉賢良,時有皇甫湜對策,其言激切牛僧孺李宗閔亦苦詆時政。
考官楊於陵韋貫之三子之策皆上第居中覆視無所同異
及為貴幸泣訴請罪於上,憲宗不得已,出於陵貫之官,罷翰林學士,除戶部侍郎
憲宗好直信任彌厚。
其年秋李吉甫出鎮淮南,遂以代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明年,加集賢院大學士監修國史
奏:「集賢御書院請準六典》,登朝五品已上為學士六品已下為直學士自非登朝官,不問品秩,並為校理;其餘名目一切勒停
史館登朝入館者,並為修撰;非登朝官,並為直史館
仍永為常式
」皆從之。
公元810年
元和五年中風病。
憲宗嗟惜中使旁午致問,至於藥膳進退,皆令疏陳
疾益痼,罷為兵部尚書,仍進階銀青
明年,改太子賓客
卒,廢朝賻禮有加,贈太子少傅
初,垍在翰林承旨,屬憲宗初平勵精思理機密之務,一以關垍。
小心敬慎,甚稱中旨
及作相之後懇請旌別淑慝杜絕蹊徑齊整法度考課吏理,皆蒙垂意聽納
吐突承璀春宮憲宗恩顧莫二
承璀承間欲有所關說憲宗憚垍,誡勿復言,在禁中常以官呼垍而不名
楊於陵嶺南節度使,與監軍許遂振不和,遂振誣奏於陵憲宗令追與慢官
垍曰:「以遂振故罪一籓臣,不可
」請授吏部侍郎
嚴綬太原,其政事一出監軍李輔光拱手而已,垍具奏其事,請以李鄘代之。
王士真死,其子承宗以河北故事請代父為帥。
憲宗意速於太平,且頻蕩寇孽,謂其地可取
吐突承璀恃恩,謀撓垍權,遂伺君意,請自征討
盧從史陰苞逆節,內與承宗相結約而外興師,以圖厚利
垍一一陳其不可,且言:「武俊有大功於朝,前授李師道而後奪承宗,是賞罰不一無以沮勸天下
逗留半歲憲宗不決,承璀之策竟行。
及師臨賊境,從史攜貳,承璀數督戰從史驕倨反覆官軍病之。
時王師久暴露無功上意亦怠。
從史遣其衙門王翊入奏,垍延與語,微動其心,且喻以為臣之節,元因吐誠從史惡稔可圖之狀。
垍遣再往,比復還,遂得其大將烏重胤要領
垍因從容啟言:「從史暴戾有無君之心。
今聞其視承璀如嬰孩往來神策壁壘間,益自恃不嚴,是天亡之時也。
若不因其機而致之,後雖興師未可歲月破也。
憲宗愕然熟思其計,方許之。
垍因請密其謀,憲宗曰:「此唯李絳、梁守謙知之。
」時承旨翰林守謙密命
後承璀竟擒從史,平上黨,其年秋班師
垍以「承璀首唱用兵,今還無功陛下念舊勞,不能顯戮,亦請貶黜謝天下」。
遂罷承璀兵柄
先是天下百姓輸賦於州府:一曰上供,二曰送使,三曰留州
建中初兩稅,時貸重錢輕;是後貨輕錢重齊人所出,固已倍其初征。
而其留州送使所在長吏降省估使就實估,以自封殖而重賦於人。
及垍為相,奏請:「天下留州送使物,一切令依省估。
其所觀察使,仍以其所之郡租賦自給若不足,然後征於支郡
其諸送使額,悉變為上供,故江淮稍息肩。
垍雖年少,驟居相位,而器局峻整有法度,雖大僚前輩,其造請不敢幹以私。
諫官時政得失舊事操權者多不悅舉職
垍在中書,有獨孤郁李正辭嚴休復拾遺補闕,及參謝之際,垍廷語之曰:「獨孤李二補闕孜孜獻納,今之遷轉可謂酬勞愧矣。
嚴補闕官業,或異於斯昨者進擬不無疑緩。
休復悚恧而退。
垍在翰林,舉李絳崔群同掌密命;及在相位,用韋貫之裴度知制誥,擢李夷簡御史中丞其後繼踵入相,鹹著名跡。
其余量材賦職,皆葉人望選任之精,前後莫及
議者謂垍作相,才與時會,知無不為於時朝無幸人百度浸理;而再周遘疾以至休謝,公論惜之。

李吉甫

公元811年
李吉甫字弘憲趙郡人
父棲筠,代宗朝為御史大夫名重於時國史有傳。
吉甫少好學,能屬文
年二十七,為太常博士該洽多聞,尤精國朝故實沿革折衷,時多稱之。
屯田員外郎博士如故,改駕部員外
宰臣李泌竇參推重其才,接遇頗厚。
陸贄為相,出為明州員外長史久之遇赦,起為忠州刺史
已謫在忠州,議者謂吉甫逞憾,重構其罪;及吉甫到部,與甚歡,未嘗宿嫌介意
六年徙官,以疾罷免
尋授柳州刺史,遷饒州
先是州城以頻喪四牧,廢而不居物怪變異,郡人信驗吉甫至,發城門管鑰,剪荊榛而居之,後人乃安。
公元807年
憲宗嗣位征拜考功郎中知制誥
既至闕下,旋召入翰林學士,轉中書舍人賜紫
憲宗初即位中書小吏滑渙與知樞密中使劉光琦暱善,頗竊朝權吉甫請去之。
劉闢反,帝命誅討之;計未決吉甫密贊其謀,兼請廣征江淮之師,由三峽路入,以分蜀寇之力。
事皆允從由是見親信。
二年春杜黃裳出鎮,擢吉甫中書侍郎平章事
吉甫聰敏詳練物務,自員外郎出官留滯江淮十五餘年,備詳閭裏疾苦
及是為相,患方鎮貪恣,乃上言使屬刺史自為政。
敘進群材,甚有美稱
公元808年
三年秋裴均僕射判度支交結權幸欲求宰相
先是制策直言極諫科其中譏刺時政忤犯權幸者,因此揚言執政教指,冀以搖動吉甫賴諫官李約獨孤郁李正辭蕭俛密疏陳奏,帝意乃解。
吉甫早歲知獎羊士諤,擢為監察御史;又司封員外郎呂溫詞藝吉甫眷接之。
竇群亦與羊、呂善。
初拜御史中丞奏請士諤侍御史,溫為郎中知雜事
吉甫怒其不先關白,而所請又有超資者,持之數日不行因而有隙
遂伺得日者克明出入吉甫家,密捕以聞;憲宗詰之,無奸狀
吉甫裴垍久在翰林憲宗親信,必當大用,遂密薦代己,因自圖出鎮
其年九月,拜檢校兵部尚書,兼中書侍郎平章事,充淮南節度使上御通化門樓餞之。
揚州,每有朝得失軍國利害,皆密疏論列
又於高郵縣築堤為塘,溉田千頃,人受其惠。
公元810年
五年冬裴垍病免
明年正月,授吉甫金紫光祿大夫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國史上柱國趙國公
再入相,請減省職員並諸色出身胥吏等,及量定中外官俸料,時以為當。
京城諸僧有以莊磑免稅者,吉甫奏曰:「錢米所征,素有定額,寬緇徒有餘之力,配貧下無告之民,必不可許
憲宗乃止。
又請歸普潤軍於涇原
公元812年
七年京兆尹元義方奏:「永昌公主準禮祠堂,請其制度
」初,貞元中義陽、義章二公主咸於墓所祠堂一百二十間,費錢數萬;及永昌之制,上令義方舊制之半。
吉甫奏曰:「伏以永昌公主稚年夭枉,舉代同悲,況於聖情,固所鐘念
陛下猶減制造之半,示折衷之規,昭儉訓人,實越今古
臣以祠堂之設,禮典無文德宗皇帝恩出一時事因習俗當時人間不無竊議
漢章帝時,欲為光武原陵明帝顯節陵,各起邑屋東平王蒼上疏言其不可
——東平王光武愛子明帝愛弟
賢王之心,豈惜費於父兄哉!
誠以非禮之事,人君所當慎也。
今者,依義陽公主祠堂,臣恐不如量置墓戶,以充守奉。
翌日,上謂吉甫曰:「卿昨所奏罷祠堂事,深愜朕心。
朕初疑其冗費,緣未知故實是以量減。
覽卿所陳,方知無據
然朕不欲破二十戶百姓,當揀官戶委之。
吉甫拜賀
上曰:「卿,此豈是難事
有關朕身,不便於時者,茍聞之則改,此豈足多耶!
卿但勤匡正無謂不能行也。」
七年七月上御延英,顧謂吉甫曰:「朕近日畋遊悉廢,唯喜讀書
昨於《代宗實錄》中,見其時綱紀未振,朝廷多事,亦有所鑒誡
向後見卿先人事跡,深可嘉嘆。
吉甫降階跪奏曰:「臣先父伏事代宗盡心盡節迫於流運,不待聖時,臣之血誠常所追恨
陛下耽悅文史聽覽日新,見臣先父忠於前朝,著在實錄今日特賜褒揚先父雖在九泉,如睹白日
」因俯伏流涕,上慰諭之。
公元813年
八年十月上御延英殿,問時政記何事
吉甫監修國史,先對曰:「是宰相天子事以授史官實錄也。
古者右史記言,今起居舍人是;左史記事,今起居郎是。
永徽中宰相姚璹監修國史,慮造膝之言,或不可聞,因請隨奏對而記於仗下,以授於史官,今時政記是也
」上曰:「間或不修,何也?
」曰:「面奉德音未及施行,總謂機密,故不可書以送史官其間謀議出於臣下者,又不可自書以付史官;及已行者制令昭然天下皆得聞知,即史官之記,不待書以授也。
且臣觀時政記者,姚璹修之於長壽,及罷而事寢;賈耽齊抗修之貞元,及罷而事廢。
然則時政化者,不虛美,不隱惡,謂之良史也。」
公元814年
是月回紇部落南過磧,取西城柳谷路討吐蕃
西城防禦使懷義表至,朝廷大恐,以為回紇聲言吐蕃,意是入寇
吉甫奏曰:「回紇入寇且當漸絕和事不應便來犯邊,但須設備不足為慮
」因請自夏州天德,復置廢館一十一所,以通緩急
請發夏州騎士五百人,營於經略故城應援驛使,兼護党項
九年,請於經略故城宥州
六胡州以在靈鹽界,開元中六州
曰:「國家舊置宥州,以寬宥為名,領諸降戶
天寶末宥州寄理經略軍,蓋以地居其中可以總統蕃部,北以應接天德,南援夏州
經略遙隸靈武,又不置軍鎮,非舊制也。
憲宗從其奏,復置宥州,詔曰:「天寶中宥州寄理經略軍,寶應已來因循遂廢。
由是昆夷屢擾,党項靡依,蕃部之人,撫懷莫及
朕方弘遠略,思復舊規,宜於經略軍置宥州,仍為上州,於郭下置延恩縣,為上縣,屬夏綏觀察使。」
淮西節度使吳少陽卒,其子元濟請襲父位。
吉甫以為淮西內地不同河朔,且四境無黨援,國家常宿數十萬兵以為守禦,宜因時而取之。
頗葉上旨,始為經度淮西之謀。
元和九年冬暴病卒,年五十七。
憲宗傷悼久之,遣中使臨吊;常贈之外內出絹五百匹以恤其家,再贈司空
吉甫初為相,頗洽時情,及淮南再徵,中外延望風采
秉政之後視聽時有所蔽,人心疑憚之。
時負公望者慮為吉甫所忌,多避畏。
憲宗潛知其事,未周歲,遂擢用李絳,大與不協;而性剛評,訐於上前,互有爭論,人多直
然性畏慎,雖其不悅者,亦無所傷
服物食味,必極珍美,而不殖財產京師一宅之外無他第墅,公論以此重之。
有司謚曰敬憲;及會議度支郎中張仲方駁之,以為太優。
憲宗怒,貶仲方,賜吉甫謚曰忠懿
吉甫討論《易象》異義,附於一行集註之下;及綴錄東漢、魏、、隋故事,訖其成敗損益大端目為六代略》,凡三十卷
天下諸鎮,紀其山川險易故事,各寫其圖於篇首,為五十四卷,號為《元和郡國圖》。
又與史官等錄當時戶賦兵籍,號為《國計簿》,凡十卷
纂《六典》諸職為《百司舉要一卷
奏上之,行於代。
德修德裕

李籓

李籓,字叔翰趙郡人
曾祖至遠,天後李昭德薦為天官侍郎,不詣昭德謝恩,時昭德怒,奏黜為壁州刺史
祖畬,開元時考功郎中,事母孝謹,母卒,不勝喪死。
至遠、畬皆以誌行名重一時
父承,為湖南觀察使,亦有名。
籓少恬淡修檢雅容儀,好學
父卒,家富於財,親族吊者,有挈去不禁,愈務散施不數年而貧。
年四十余未仕,讀書揚州,困於自給妻子怨尤之,晏如也。
杜亞居守東都以故人子署為從事
洛中盜發,有誣牙將令狐運者,信之,拷掠竟罪。
籓知其冤,爭之不從,遂辭出
後獲真盜宋瞿曇,籓益知名。
張建封徐州,辟為從事,居幕中謙謙未嘗細微
杜兼濠州刺史,帶使職建封病革疾驅到府,陰有冀望
與同列省建封,出而泣語曰:「僕射奄忽如此,公宜在州防遏,今棄州此來,欲何也?
宜疾去!
若此,當奏聞
錯愕不虞遂徑歸。
建封死,悔所誌不就,怨籓甚。
既歸揚州誣奏建封死時搖動軍中
德宗大怒密詔杜佑殺之。
素重籓,懷詔旬日不忍發,因引籓論釋氏,曰:「因報之事,信有之否?
」籓曰:「信然
」曰:「審如此,君宜遇事無恐。
」因出詔。
籓覽之,無動色,曰:「某與兼信為報也。
曰:「慎勿出口,吾已密論,持百口保君矣。
德宗得佑解,怒不釋,亟追籓赴闕
召見,望其儀形,曰:「此豈作惡事人耶!
」乃釋然,除秘書郎
王紹持權,邀籓一相即用,終不就。
王仲舒韋成季、呂洞輩為郎官朋黨輝赫日會聚歌酒,慕籓名,強致同會,籓不得已一至
仲舒輩好為訛語俳戲,後召籓,堅不去,曰:「吾與仲舒終日,不曉所與言何也。
後果敗。
主客員外郎,尋換右司
順宗廣陵王淳皇太子兵部尚書王純改名紹時議非之,皆云:「皇太子人臣也,東宮之臣改之宜也,非其屬而改之,諂也。
輩豈為以禮事上耶!
」籓謂人曰:「歷代故事,皆自不識大體之臣而失之,因不可復正無足怪也。
」及太子即位憲宗是也
宰相郡縣名以避上名,唯監察御史韋淳不改
既而有詔以陸淳給事中改名質不得已改名貫之,議者嘉之
籓尋吏部員外郎
元和初,遷吏部郎中,掌曹事,為使所蔽,濫用官闕,黜為著作郎
國子司業,遷給事中
制敕不可,遂於黃敕後批之。
吏曰:「宜別連白紙。
」籓曰:「別以白紙,是文狀,豈曰批敕耶!
裴垍言於帝,以為有宰相器,屬鄭絪罷免,遂拜籓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籓性忠藎,事無不言,上重之,以為無隱
公元809年
四年冬,顧謂宰臣曰:「前代帝王天下,或家給人足,或國貧下困,其故何也?
」籓對曰:「古人云:『儉以足用
』蓋足用系於儉約
誠使人君貴珠玉,唯務耕桑,則人無淫巧,俗自敦本百姓既足,君孰與不足
自然帑藏充羨稼穡豐登
若人君竭民力貴異物,上行下效風俗日奢,去本務末,衣食益乏,則百不足
孰與足!
自然貧家困,盜賊乘隙而作矣!
陛下永鑒前古,思躋富庶,躬尚勤儉自當理平
伏願以知之為非艱,保之為急務宮室輿馬衣服器玩必務損之又損示人變風則天幸甚
」帝曰:「儉約之事,是我誠心;貧富之由,如卿所說
當上下相勖,以保此道,似有逾濫極言箴規,此固深期於卿等也。
」籓等拜賀而退。
帝又問曰:「禳災祈福之說,其事信否
」籓對曰:「臣竊觀自古聖達,皆不禱祠
楚昭王有疾卜者謂河為祟,昭王以河不在楚,非所獲罪孔子以為天道
仲尼病,子路請禱仲尼以為神道助順,系於所行,己既全德無愧屋漏
故答子路云:『之禱久矣
』《書》云:『惠迪吉從逆兇。
』言順道則吉,從逆則兇。
《詩》云:『自求多福
』則禍福之來,鹹應行事,若茍為非道,則何福可求
是以漢文帝每有祭祀,使有司敬而不祈,其見超然可謂盛德
若使神明無知,則安能降福;必其有知,則私己求媚之事,君子尚不可悅也況於明神乎!
由此言之,則履信思順,自天祐之,茍異於此,實難致福
故堯、舜之德,唯在修己以安百姓
管仲云:『義於人者和於神。
』蓋以人為神主,故但務安人而已
虢公求神以致危亡王莽妄祈,以速漢兵古今明誡書傳所紀。
伏望陛下每以漢文孔子之意為準,則百福具臻
」帝深嘉之
公元811年
河東節度使王鍔用錢數千萬賂遺權幸,求兼宰相
籓與權德輿中書,有密旨曰:「王鍔可兼宰相,宜即擬來。
」籓遂以筆塗「兼相」字,卻奏上云:「不可
德輿失色曰:「縱不可,宜別作奏,豈可以筆塗詔耶!
」曰:「勢迫矣!
今日便不可止。
日又暮,何暇別作奏!
」事果寢。
李吉甫揚州再入相,數日,罷籓為詹事
後數月,上思籓,召對,復有所論列
元和六年,出為華州刺史、兼御史大夫
未行卒,年五十八,贈戶部尚書
籓為相材能不及裴垍孤峻頗後韋貫之,然人物清規,亦其流也。

權德輿

公元755年
權德輿字載之天水略陽人
父臯,字士繇後秦尚書之後
少以進士貝州臨清尉。
安祿山幽州長史河北按察使,假其才名,表為薊縣,署從事
臯陰祿山異志,畏其猜虐不可以潔退,欲潛去,又慮禍老母
天寶十四年祿山使臯獻戎俘,自京師回,過福昌
福昌仲謨,臯從父妹婿也,密以計約之。
比至河陽,詐以疾亟召謨,謨至,臯示已喑,瞪謨而瞑。
謨乃勉哀而哭,手自含襲,既逸臯而葬其棺,人無知者。
從吏詔書還,臯母初不知,聞臯之死慟哭行路
祿山不疑詐死,許其母歸。
臯時微服匿跡,候母於淇門;既得侍其母,乃奉母晝夜南去,及渡江祿山已反矣。
由是名聞天下
淮南采訪使高適表臯試大理評事,充判官
永王璘亂,多劫士大夫自從,臯懼見迫,又變名易服以免
玄宗在蜀,聞而嘉之,除監察御史
會丁母喪,因家洪州
南北隔絕,或逾歲不聞詔命
中使奉宣洪州經時未復,過有求取州縣苦之。
時有王遘南昌,將執按之,因見臯白其事;臯不言久之垂涕曰:「方今何由致一敕使,而遽有此言。
」因掩涕而起,拜謝之。
浙西節度使顏真卿表臯為行軍司馬詔征起居舍人,又以疾辭。
嘗曰:「本自全吾誌,豈受此之名耶!
李季卿江淮黜陟使,奏臯節行,改著作郎,復不起
兩京蹂於胡騎士君子多以家渡江東知名之士如李華柳識兄弟者,皆仰臯之德而友善之。
大歷三年,卒於家,年四十六。
元和中謚曰貞孝
公元817年
初,臯卒,韓洄王定為服朋友之喪,李華為其墓表以為天下善惡一人而已
前贈秘書監,至是因子德輿為相,立家廟。
至元和十二年,復贈太子太保
公元792年
德輿四歲,能屬詩七歲父喪以孝聞;十五為文數百篇,編為《童蒙集》十卷名聲日大。
韓洄陟河南,辟為從事試秘書省校書郎
貞元初,復為江西觀察使李兼判官再遷監察御史
府罷,杜佑裴胄奏請,二表同日
德宗雅聞其名,徵為太常博士,轉左補闕
八年關東大水上疏請降恤隱,遂命奚陟四人使。
公元793年
裴延齡以巧幸判度支九年,自司農少卿戶部侍郎,仍判度支
德輿上疏曰:
臣伏爵人於朝,與眾共之,況經費之司,安危所系。
延齡頃自權判,逮今間歲不稱之聲,日甚於初。
群情眾口,喧於朝市不敢悉煩聖聽,今謹略舉所聞
多雲常賦正額支用未盡者,便為剩利,以為己功。
又重破官錢常平先所收市雜物,遂以再給估價,用充別貯利錢
雲邊諸軍皆至懸闕,自今已來,並不支糧。
伏以疆場之事,所虞非細,誠聖謨前定,終事切有司
陛下必以延齡孤貞獨立為時所抑,醜正有黨,結此流言何不以新收剩利,征其本末為分條奏
又擇朝賢信臣,與中使一人巡覆邊軍,察其資儲有無虛實
延齡受任已來精心勤力每事省約,別收羨余,於正數各有區分邊軍儲蓄,實猶可支,身自斂怨為國惜費;自宜更示優獎,以洗群疑,明書厥勞,昭示天下
如或言者非謬,罔上實多,豈以邦國重務,委之非據
臣職在諫曹,合采群議正拜已來,今已旬日道路云云無不言此。
京師士庶之眾,愚智之多,合而為黨,共有仇嫉。
陛下亦宜稍回聖鑒俯察群心
況臣之事君,如子事父;今當聖明不諱之代,若猶愛身隱情,是不忠不孝莫大之罪。
敢瀝肝血,伏待刑書
公元794年
十年,遷起居舍人
歲中,兼知制誥
駕部員外郎司勛郎中,職如舊
中書舍人
是時德宗親覽庶政重難除授,凡命於朝,多補自禦劄
始,德輿知制誥給事徐岱舍人高郢;居數歲,卒,知禮部貢舉,獨德輿禁垣,數旬始歸。
上疏請除兩省宮,德宗曰:「非不知卿之勞苦禁掖清切須得如卿者,所以久難其人。
德輿西掖八年其間獨掌者數歲。
貞元十七年冬,以本官知禮部貢舉
來年真拜侍郎,凡三歲貢士至今號為得人
戶部侍郎
元和初,歷兵部吏部侍郎,坐郎吏誤用官闕,改太子賓客,復為兵部侍郎,遷太常卿
公元810年
五年冬宰相裴垍寢疾德輿禮部尚書平章事,與李籓同作相。
河中節度王鍔來朝貴幸多譽者,上將平章事,李籓堅執以為不可
德輿繼奏曰:「夫平章事,非序進而得,國朝方鎮宰相者,蓋有大忠大勛
大歷已來,又有跋扈難制者,不得已而與之。
王鍔大忠勛,又非姑息之時,欲假此名,實恐不可
上從之。
運糧使董溪于臯謨盜用官錢,詔流嶺南
行至湖外密令中使皆殺之。
他日德輿上疏曰:
竊以董溪等,當陛下山東用兵時,領糧料供軍重務聖心委付不比尋常;敢負恩私,恣其贓犯,使之萬死不足塞責
寬大之典,流竄太輕,陛下改正罪名,兼責臣等疏略
詔令已下,四方聞知不書明刑,有此處分,竊觀眾情,有所未喻。
伏自陛下臨禦已來每事以誠,實與天合德,與四時同符萬方之人,沐浴皇澤
至如於、董所犯,合正典章,明下詔書,與眾同棄,即人各懼法,人各謹身
臣誠知其罪不容誅又是已過之事,不合論辯上煩聖聰
伏以陛下聖德聖姿度越前古,頃所下一詔,舉一事,皆合理本,皆順人心。
伏慮他時更有此比,但要有司窮鞫審定罪名,或致之極法,或使自盡罰一勸百,孰不甘心
巍巍聖朝事體非細,臣每於延英奏對退思陛下求理之言,生逢盛明感涕自賀。
況以愚滯樸訥聖鑒所知伏惟恕臣迂疏,察臣丹懇
公元816年
李吉甫淮南詔徵,未一年,上又繼用李絳
時上求理方切軍國大小,一付中書
吉甫議政頗有異同,或於上前論事形於言色;其有詣於理者,德輿不能為發明時人以此譏之。
竟以循默而罷,復守本官
尋以檢校吏部尚書東都留守後拜太常卿,改刑部尚書
先是許孟容蔣乂奉詔刪定格敕
孟容等尋改他官,獨成三十卷,表獻之,留中不出
德輿請下刑部,與侍郎劉伯芻考定,復為三十卷奏上
十一年,復以檢校吏部尚書出鎮興元
十三年八月有疾,詔許歸闕,道卒,年六十。
左僕射謚曰文
德輿貞元至元和三十年間,羽儀朝行,性直亮寬恕動作語言一無外飾蘊藉風流為時稱向。
述作特盛,《六經百氏遊泳漸漬,其文雅正而弘博王侯將相當時名人薨歿,以銘紀為請者什八九,時人以為宗匠焉。
尤嗜讀書,無寸景暫倦,有文集五十卷,行於代。
子璩,中書舍人

【論】

公元742年
史臣曰:裴垍精鑒默識舉賢任能啟沃帝心弼諧王道
崔群裴度韋貫之輩,鹹登將相,皆薦達
立言立事知無不為
吉甫該洽典經詳練故實,仗裴垍抽擢,致朝倫式序
吉甫之能別髦彥吉甫之善任賢良,相須而成,不忌不克
叔翰修身慎行力學承家,批制敕夕郎之風,塗御書宰執之器;而乃輕財散施天爵是期,偉哉,自待之意也!
德輿孝悌力學髫齔有聞,疏延齡恣行巧佞,論臯謨不書明刑三十年羽儀朝行,實臯之余慶所鐘。
四子者,所謂經緯之臣,又何慚王佐矣!
贊曰:二李秉鈞,信為名臣
甫柔而黨,籓俊而純。
公鑒裁,朝無屈人
權之藻思文質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