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唐-李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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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四 列傳第六十二

作者 李延壽
劉昉 柳裘 皇甫績 郭衍 張衡 楊汪 裴蘊 袁充 李雄
列傳第六十二
劉昉柳裘皇甫績郭衍張衡楊汪裴蘊袁充李雄
劉昉博陵望都人也。
父孟良,仕,位大司農卿
武帝入關,為梁州刺史
輕狡有奸數。
周武帝時,以功臣入侍皇太子
宣帝嗣位,以技佞見狎,出入宮掖寵冠一時
位小禦正,與禦正中大夫顏之儀見親信。
及帝不悆,召之儀俱入臥內,屬以後事。
帝失喑,不復能言
靜帝幼沖,又素奇隋文帝
時文以後父故,有重名天下遂與鄭譯謀,引帝輔政。
固讓不敢當曰:「公若為,當速為之。
不為自為也。
」帝乃從之,及帝為丞相,以司馬
宣帝漢王贊要衝,每與帝同帳而坐。
飾美妓進甚悅之。
因說曰:「大王先帝之弟,時望所歸
孺子幼沖,豈堪大事
先帝初崩,群情尚擾,王且歸第
待事寧後,入為天子,此萬全計也。
」贊時年弱冠性識庸下以為信然,遂從之。
文帝定策功,拜上大將軍封黃國公,與沛國公鄭譯皆為心膂
前後賞賜钜萬出入甲士自衛朝野傾矚稱為黃、沛。
時人語曰:「劉昉牽前鄭譯推後。」
自恃功,有驕色
然性粗疏,溺於財利富商大賈朝夕盈門
于時尉遲迥起兵,帝令韋孝寬討之。
武陟,諸將不一
帝欲遣一人監軍,因謂之曰:「須得心膂以統大軍公兩人誰行?
未嘗為將,以母老為請,帝不懌
高熲請行,遂遣之。
由是恩禮漸薄。
王謙司馬消難相繼反,文帝憂之,忘寢與食。
逸遊縱酒不以職司為意相府事多所遺落。
深銜之,以高熲司馬
是後益見疏忌
受禪,進柱國改封舒國公,閒居無事不復任使
自以佐命元功,中被疏遠,甚不自安
後遇京師饑,上命禁酒
使妾賃屋當壚酤酒
治書侍御史梁毗劾奏之,有詔不問
鬱鬱不得志
上柱國梁士彥宇文忻失職怨望,時並與之交,數相往來
士彥妻有美色私通士彥不之知也,情好彌協,遂相與謀反,許推士彥為帝。
後事泄,帝窮問之。
自知不免,默無所封。
詔誅之曰:
上柱國郕國公梁士彥杞國公宇文忻柱國舒國公劉昉等,朕受命之初,並展勤力酬勳報效榮高祿重
朝夕宴言備知朕意。
但心如溪壑,志等豺狼,不朝恩,忽謀逆亂。
士彥有相者,雲其應籙年過六十,必據九五。
初平尉遲迥,暫臨相州,已有反心,彰于道路
朕即遣人代之,不聲其罪。
入京之後逆意轉深。
之徒,言相扶助。
士彥許率僮僕克期不遠,欲於蒲州起事
斷河橋,捉黎陽之關,塞河陽之路。
自謂一朝奮發無人當者,其第二子剛每常苦諫第三子叔諧,固深勸獎
朕既聞知猶恐枉濫,及授晉部之任,欲驗蒲州之情。
士彥得以欣然雲是天贊
往定鄴城自矜不已位極人臣,猶恨賞薄
深念其功,不計無禮,任以武候,授以領軍,寄之爪牙,委之心腹
密為異計樹党宮闈,多奏交友,入參宿衛
推心待物,言必依許
為而弗止,心跡漸彰,仍解禁兵,令其改悔
而志規不逞,愈結於懷,乃與士彥情意偏厚,俱營賊逆,逢則交謀。
士彥河東自許關右蒲津事建,即望從征討,兩軍東西之旅,一舉合連橫之勢,然後北破晉陽,還圖宗社
昉入佐相府,便為非法,三度事發,二度其婦自論。
常雲姓是「卯金刀」,名是一萬日」,劉氏應王,為萬日天子
朕訓之導之,望其修改
口請自新,志存如舊,亦與士彥情好深重逆節奸心,盡探肝膈
嘗共士彥太白所犯,問東井之間,思秦地之亂,訪軒轅之裏,願宮掖之災。
唯侍蒲阪事興,欲在關內應接殘賊之策,千端萬緒
惟忻及昉,名位並高,寧肯北面曲躬,臣於士彥
乃是各懷不遜,圖成亂階一得擾攘之基,方逞吞併之事。
士彥、忻、昉身為謀首,叔諧贊成父意,議實難容,並已處盡。
士彥、忻、昉兄弟叔侄,特恕其命。
臨刑,至朝堂宇文忻高熲,向之叩頭求哀
勃然曰:「事形如此,何叩頭之有!
於是伏誅籍沒其家。
後數日,帝素服射殿,盡取三家資物置於前,命百僚射取之,以為鑒戒云。
公元578年
柳裘字茂和河東解人南齊司空世隆曾孫也。
祖惔,梁尚書左僕射
父明,太子舍人義興太守
聰慧弱冠有令名。
在梁歷位尚書郎駙馬都尉
梁元帝為魏軍所逼,遣請和于魏。
俄而江陵平,遂入關中
周明、武間,自麟趾學累遷太子侍讀封昌樂縣侯
宣帝即位進爵為公,轉禦飾大夫
及帝不悆,留侍禁中,與劉昉、韋暮、皇甫績同謀隋文帝,曰:「時不可失,今事已然,宜早定大計
天與不取,反受其殃。
」帝從之。
上開府、內史大夫,委以機密
尉遲迥作亂天下騷動并州總管李穆頗懷猶豫,帝令往喻之。
盛陳利害歸心
奉使功,賜彩三百匹,金九環帶一腰
司馬消難奔陳,帝即令隨便安集淮南,賜馬及雜物
開皇元年進位大將軍,拜許州刺史
在官清簡人懷之,轉曹州刺史
後帝定策功,欲加榮秩,將征之,顧朝臣曰:「曹州刺史何當入朝」?
或曰:「即今也。
」乃止。
尋卒,帝傷惜久之諡曰安
子惠音嗣。
皇甫績字功明安定朝那人也。
,魏隴東太守
父道湖州刺史雍州都督
三歲而孤,為外祖韋孝寬鞠養
孝寬諸子墮業,督以嚴訓,湣孤幼,特舍之。
歎曰:「我無庭訓,養於外氏不能克躬勵已,何以成立
」深自感激,命左右自杖三十。
孝寬聞而對之流涕。
於是專精好學,略涉經史。
周武帝魯公時,引為侍讀
建德初,轉宮尹中士
武帝避暑雲陽宮,時宣帝太子監國
衛剌王作亂城門已閉,百僚多有遁者。
聞難赴之,於玄武門皇太子下樓手,悲喜交集
帝聞而善之,遷小宮尹
宣政初,錄前後功,封義陽縣男,累轉禦正下士
宣帝崩,隋文帝總己有力焉。
上開府,轉內史中大夫進封郡
大將軍
開皇元年,出為豫州刺史
尋拜都官尚書
晉州刺史
之官稽首言陳有三可滅。
帝問其狀,曰:「大吞小,一也。
有道無道,二也。
納叛臣蕭岩,於我有詞,三也。
陛下若命鷹揚之將,臣請預戎行
上嘉勞而遣之。
陳平,拜蘇州刺史
智慧作亂江南州人子元發兵應之,因以攻相持八旬
元素恩,於冬至日遣使牛酒
遺之書。
子元得書,於城下頓首陳謝
楊素援兵至,合擊破之。
信州總管
俄以病乞骸骨,詔徵還京師,賜以禦藥,中使相望顧問不絕
卒于家,諡曰安
子偲嗣。
大業中,位尚書主爵郎。
郭衍字彥文,自雲太原介休人也。
父崇,以舍人魏孝武帝入關,位侍中
驍武善騎射
建德中,以軍功累遷儀同大將軍
又從周武帝并州,以功加開府封武強縣公賜姓叱羅氏
宣政元年,為右中軍熊渠中大夫
尉遲迥之亂,從韋孝寬討之,以功授上柱國封武山郡公
密勸隋文帝周室諸王早行禪代由是大被親昵
開皇元年復舊姓為郭氏。
突厥犯塞,以行軍總管領兵平涼
數歲,虜不入境
徵為開漕渠大監
部率水工鑿渠渭水,經大興城北,東至潼關漕運四百餘里,關中賴之,名曰富人
五年,授瀛州刺史,遇秋霖大水,其屬縣多致漂沒,人皆上高樹,依大塚。
親備船筏,並齊糧食拯救之,民多獲濟
衍先開倉賑恤,後始聞奏
上大善之,遷授朔州總管
所部有恆安鎮北接蕃境,常勞轉運
乃選沃饒地,置屯田,歲嬴萬餘石,人免轉輸之勞。
又築桑乾鎮,皆稱旨
十年,從晉王廣出鎮揚州
江表構逆,命總管,先屯京口
于貴洲南與賊戰,敗之。
仍討東陽永嘉宣城、黟、歙諸洞,盡平之
蔣州刺史
臨下甚倨,事上甚卑
晉王愛昵之,宴賜隆厚
洪州總管
王有奪宗之謀,托心腹,遣宇文述以情告之。
大喜曰:「若所謀事果,自可皇太子
如其不諧,亦須據淮海,復梁、陳之舊。
副君酒客其如我何!
」王因召,陰共計議
又恐人疑無故來往,托以妻患癭,王妃蕭氏有術能療之。
以狀奏帝,聽共妻向江都往來無度
詐稱廣州俚反,王乃奏行兵討之。
由是大修甲仗陰養士卒
及王入為太子徵授左監門率,轉左宗衛率。
文帝仁壽宮大漸太子楊素矯詔宇文述東宮兵,帖上臺宿衛門禁並由之。
及上崩,漢王起逆,而京師空虛,使馳還總兵居守
公元605年
大業元年,拜左武衛大將軍
帝幸江都,令統左軍改授光祿大夫,又從征吐谷渾出金山道納降二萬餘戶。
能揣上意阿諛順旨,帝每謂人曰:「唯郭衍心與朕同。
」又嘗勸帝取樂五日一視事,無得高祖空自劬勞
帝從之,益稱其孝順
初,新令行,封爵從例除。
六年,以恩舊封真定侯
從往江都,卒。
左衛大將軍
諡曰襄
長子臻,武牙郎將
次子嗣本,孝昌
張衡字建平河內人也。
祖嶷,河陽太守
父允,萬州刺史
衡幼懷志尚,有骨梗風。
十五,詣太學受業研精覃思,為同輩所推。
周武帝太后憂,與左右出獵,衡露髻輿櫬扣馬切諫
帝嘉焉,賜衣一襲,馬一匹擢拜漢王侍讀
衡又就沈重受《三禮》,略究大旨
累遷朝大夫
隋文帝受禪,拜司門侍郎
晉王廣河北行台,衡曆刑部度支曹郎
行台廢,拜并州總管掾。
王轉牧揚州,衡復為掾。
王甚親任之,衡亦竭慮盡誠。
奪宗之計,多衡所建。
揚州總管司馬。
熙州李英林反,署置百官,以衡為行軍總管討平之,拜開府
及王為皇太子,拜衡右庶子
公元607年
煬帝嗣位,除給事黃門侍郎銀青光祿大夫
御史大夫,甚見親重。
大業三年,帝幸榆林郡還至太原,謂衡曰:「朕欲過公宅,可為朕作主人也。
」衡馳至河內,與宗族牛酒
帝上太行,開直道九十里,以抵其宅。
帝悅其山泉,留宴三日,因謂衡曰:「往從先皇拜太山之始,途經洛陽瞻望於此,深恨不得相過不謂今日得諧宿願
」衡俯伏辭謝奉觴上壽
帝益歡,賜其宅傍田三十頃、良馬一匹金帶縑彩六百段、衣一襲、禦食器一具
固讓曰:「天子所至稱幸者,蓋為此也,不足為辭。
」衡復獻食於帝,帝令頒賜公卿下至衛士無不沾給
衡以籓邸之舊,恩寵莫與為比,頗自驕貴
明年,帝幸汾陽宮
時帝欲大汾陽宮,令衡與紀弘整具圖奏之。
承間進諫,以比年勞役百姓疲敝為請。
帝意甚不平
後嘗目衡謂侍臣曰:「張衡自謂由甚計畫,令我有天下
」時齊王暕失愛於上,帝密令人求其罪。
有人違制,將伊闕皇甫詡從之汾陽宮
又錄前幸涿郡及祠恆岳時,父老謁見者,衣冠不整
帝譴憲司不能舉正,出為榆林太守
公元609年
明年,帝復幸汾陽宮督役樓煩城因而謁帝。
帝惡損瘦以為念咎,因謂曰:「公甚肥澤,宜且還郡。
復之榆林
俄而督役江都宮。
有人宮監者,為理,還以訟書付監,其人大監所困。
禮部尚書楊玄感使至江都,其人詣玄感稱冤
玄感固以不可
」及與相見未有所言,又先謂玄感曰:「薛道衡真為枉死
玄感具上其事。
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頻減頓具
帝怒,鎖江都市,將斬之。
既而除名放還田里
帝每令親人覘所為
公元612年
八年,帝自遼東還都妄言怨望謗訕朝政,帝賜死於家。
臨死大言曰:「我為人何物事,而望久活!
監刑塞耳促令殺之。
武德初以為死非其罪,贈大將軍南陽郡諡曰忠
子希玄。
楊汪字元度,本弘農華陰人也。
曾祖順,居河東
父琛,儀同三司
及汪貴,追贈平鄉縣
凶疏與人群鬥,拳所毆擊無不顛踣
長更折節勤學專精左氏傳》,通《三禮》。
解褐周冀王侍讀,王甚重之,每曰:「楊侍讀德業優深,孤之穆生也。
」後問《禮》於沈重,受《漢書》于劉臻二人曰:「吾弗如也。
由是知名
累遷夏官都上士。
公元604年
隋文帝居相,引知兵事,遷掌朝下大夫
受禪賜爵平鄉縣,曆秦州總管府長史
聽政暇,必延生講授時人稱之。
入為尚書兵部侍郎
數年,帝謂諫議大夫王達曰:「卿為我一好左丞
達遂私于曰:「我當薦君為左丞,若事果,當以良田相報也。
達言奏之,達竟獲罪,卒拜尚書左丞
明習法令,果於剖斷當時號為稱職
未幾坐事免。
後拜洛州長史,轉荊州長史
煬帝即位,追為尚書左丞,尋守大理卿
視事二日,帝將親省囚徒
系囚二百餘人通宵究審詰朝而奏,曲盡事情一無遺誤,帝甚嘉之
歲餘,拜國子祭酒
帝令百僚就學,與講論
天下通儒碩學多萃焉,論難鋒起,皆不能屈
帝令御史書其問答奏之,省而大悅,賜良馬一匹
後加銀青光祿大夫
楊玄感反,河南贊務裴弘策出師禦之,戰不利,奔還,遇屏人交語
既而留守樊子蓋斬弘策,以狀奏,帝疑之,出為梁郡通守
煬帝崩,王世充越王侗為主徵拜吏部尚書,頗見親委。
世充僭號,汪復用事。
世充平,遂以凶黨伏誅
裴蘊河東聞喜人也。
祖之平,父忌,並《南史》有傳。
在陳,與吳明徹同見俘于,周賜爵江夏公,在隋十餘年而卒。
明辯吏幹,仕,曆直閣將軍興甯
以父在北,陰奉表于隋文帝,請為內應
陳平,上悉閱江南衣冠之士,次至,以夙有向化心,超授儀同
僕射高熲不悟上旨,諫曰:「無功于國,寵逾倫輩,臣未見其可。
」又加上儀同復諫
上曰:「可加開府
」乃不敢復言
即日開府儀同三司禮賜優洽
直隸三州刺史,俱有能名
公元609年
大業初考績連最
煬帝聞其善政,徵為太常少卿
初,文帝不好聲技,遣牛弘定樂,非正聲清商九部四舞之色,皆罷遣百姓
至是,揣知帝意,奏括天下、齊、梁、陳樂家子弟,皆為樂戶。
六品已下,至於凡庶有善音樂倡優百戲者,皆直太常
是後異技淫聲咸萃樂府,皆置博士遞相教傳,增益樂人至三萬餘。
大悅,遷戶部侍郎
時猶承文帝和平後,禁網疏闊戶口多漏。
年及成丁,猶詐為小,未至於老,已免租賦。
曆為刺史素知其情,因是條奏,皆令貌閱
一人不實,則官司解職鄉正里長遠流配。
又許民相告,若糾得一丁者,令被糾之家代輸賦役
是歲大業五年也。
諸郡計帳進丁二十四萬三千,新附口六十四萬一千五百。
臨朝覽狀,謂百官曰:「前代好人,致此罔冒
今進民口從實者,全由裴蘊一人用心
古語雲,得賢而理,驗之信矣。
由是漸見親委,拜京兆贊務,發扌適纖毫吏民懾憚
未幾擢授御史大夫,與裴矩虞世基參掌機密
候伺人主微意,若欲罪者,則曲法順情,鍛成其罪;所欲宥者,則附從輕典因而釋之。
是後大小之獄皆以付憲部大理莫敢與奪,必稟承進止然後決斷
機辯,所論法理,言若懸河,或重或輕,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時人不能致詰
楊玄感之反也,帝遣推其黨與,謂曰:「玄感一呼從者十萬。
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為盜耳。
不盡加誅,則後無以勸。
由是峻法理之,所戮者數萬人,皆籍沒其家。
大稱善,賜奴婢十五口。
司隸大夫薛道衡忤意獲譴,知帝惡之,乃奏曰:「道衡負才恃舊,有無君之心。
詔書每下便腹私議,推惡于國,妄造禍端。
論其罪名似如隱昧,源其情意,深為悖逆
曰:「然。
少時與此人相隨行役,輕我童稚,共高熲賀若弼等外威權
自知罪當誣罔,及我即位,懷不自安賴天無事,未得反耳。
公論其逆。
妙體本心
於是道衡
又帝問蘇威以討遼之策,不願帝復行,且欲令帝知天下多賊,乃詭答:「今者之役,不願發兵,但詔赦群盜,自可得數十萬。
關內奴賊及山東曆山飛、張金稱等頭別為一軍,出遼西道;諸河南王薄、孟讓等十餘頭,並給舟楫,浮滄海道
必喜於免罪,競務立功一歲之間,可滅高麗矣。
」帝不懌曰:「我去尚猶未克,鼠竊安能濟乎!
出後奏曰:「此大不遜天下何處許多賊!
」帝悟曰:「老革多奸,將賊脅我。
欲搭其口,但隱忍之,誠極難耐
上意,遣張行本罪惡,帝付推鞫之,乃處其死。
曰:「未忍便殺。
」遂父子及孫三世並除名。
又欲重己權勢,令虞世基奏罷司隸刺史以下官屬增置御史百餘人
於是引致奸黠,共為朋黨郡縣不附者,陰中之。
于時軍國多務凡是興師動眾京都留守,及與諸蕃互市,皆令御史監之。
賓客附隸,遍于郡國侵擾百姓,帝弗之知也。
度遼之役,進位銀青光祿大夫
司馬德戡將為亂也,江陽張惠紹夜弛告之。
惠紹謀,欲矯詔發郭下兵民,盡取榮公護兒節度,收在外逆党宇文化及等,仍發羽林殿腳,遣范富婁等入自西苑,取梁公蕭钜燕王處分扣門援帝。
謀議已定,遣報虞世基
世基疑反者不實,抑其計。
須臾難作
歎曰:「謀及播郎,竟誤人事!
」遂見害
子愔,為尚輦直長,亦同日死。
袁充字德符,本陳郡陽夏人也。
其後寓居丹陽
祖昂,父君正,俱為梁侍中
警悟,年十餘歲,其父党至門,充尚葛衫
客戲曰:「袁郎子,絺兮綌兮,淒其以風。
應聲答曰:「唯絺與綌,服之無斁
以是大見嗟賞
,年十七,為秘書郎
太子舍人晉安王文學吏部侍郎散騎常侍
及陳滅歸國,曆鄜二州司馬
好道術,頗解占候由是太史令
上將廢皇太子,正窮東宮官屬,見上雅信符應,因希旨進曰:「比觀玄象皇太子當廢。
」上然之。
表奏隋興以後日景漸長,曰:「開皇元年,冬至日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爾漸短。
至十七年,冬至一丈二尺六寸三分
四年冬至,在洛陽測影一丈二尺八寸八分
二年夏至一尺四寸八分自爾漸短。
至十六年,夏至一尺四寸五分
周官》以土圭法正日影日至之影尺有五寸
鄭玄云:' 冬至之影一丈三尺
'今十六年夏至之影,短於舊影五分,十七年冬至之影,短於舊影三寸七分
日去極近,則影短而日長;去極遠,則影長而日短
內道,則去極近;外道,則去極遠
堯典》曰:'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據昴星昏中,則知堯時仲冬日在須女十度
歷數推之,開皇已來冬至日在鬥十一度,與唐堯之代,去極並近。
謹案春秋元命包》云:'日月內道璿璣得常天帝崇靈,聖王相功。
'京房《別對》曰:'太平日行上道升平行次道,霸世行下道。
'伏惟大隋啟運上感乾元,影短日長,振古未之有也。
上大悅,告天下。
作役功,因加程課丁匠苦之。
公元605年
仁壽初上本命與陰陽律呂合者六十餘條而奏之,因上表曰:「皇帝載誕之初,非止神光瑞氣嘉祥應感
至於本命行年生月生日,並與天地日月、陰陽律呂運轉相符表裏合會
誕聖之異,寶曆之元
今與物更新改年仁壽歲月日子,還共誕聖之時並同,明合天地之心,得仁壽之理。
故知洪基長算永永無窮
上大悅,賞賜優崇儕輩莫之比。
公元604年
仁壽四年甲子歲煬帝初即位太史丞高智寶奏言:「去歲冬至日景逾長。
今歲皇帝即位,與堯受命年合。
唐堯受命四十九年,到上元第一甲子,天正十一月庚戍冬至陛下即位,其年即當上元第一甲子,天正十一月庚戍冬至,正與唐堯同。
放勳以來,凡經八上元其間綿代未有仁壽甲子之合。
謹案第一甲子太一一宮天目武德陰陽曆數,並得符同
丙辰生,丙子年受命,止合三五。
未若己丑甲子支干並當六合
一元三統之期,合五紀九章之會,共帝堯同其數,與皇唐比其蹤。
所謂皇哉唐哉,唐哉皇哉者矣。
」仍諷齊王暕百官拜表奉賀
熒惑太微者數旬,時繕修宮室征役繁重上表稱「陛下修德熒惑退舍」。
百僚畢賀。
大喜前後賞賜萬計
軍國多務候帝意欲所為,便奏稱天文見象,須有改作以是取媚於上。
大業六年,遷內史舍人
從征遼東,拜朝請大夫秘書少監
天下大亂,帝初罹雁門之厄,又盜賊益起,心不自安
托天文,上表嘉瑞媚上曰:
公元610年
伏惟陛下錄圖而馭黔首,提萬善而化八紘,以百姓為心,匪一人受慶,先天罔違所欲,後天必奉其時
是以初膺寶曆正當上元之紀;乾之初九,又與本命符會
斯則聖人冥契,故能動合天經。
謹案去年已來玄象星瑞,毫釐無爽。
謹錄尤異上天降祥、破突厥等狀七事
其一,去八月二十八日夜大流如鬥,出王良北,正落突厥營,聲如崩牆。
其二,八月二十九日夜,復有大流如鬥,出羽林,向北流正當北方
依占,頻二夜流星墜賊所,賊必敗散。
其三,九月四日夜,頻有兩星如鬥,出北斗魁,向東北流
依占,北斗殺伐,賊必破敗
其四,歲星福德頻行京都二處分野
依占,國家之福。
其五,去七月內,熒惑羽林九月七日退舍
依占,不出三日,賊必敗散。
其六,去年十一月二十日夜,有流星赤如火,從東北西南,落賊帥明月營,破其橦車
其七,十二月十五日夜,通漢鎮北有赤氣北方突厥將亡之應也。
依勘《城錄》,河南洛陽並當甲子,與乾元初九爻及上元甲子符合
此是福地,永無所慮。
旋觀往政,側聞前古,彼則異時間出,今則一朝總萃
豈非天贊有道,助殲凶孽
方清九夷東濊,沉五狄北溟告成岱岳無為汾水
書奏,帝大悅超拜秘書令。
親待逾昵,每欲征討,充皆預知之,乃假託星象獎成帝意,在位者皆切患之。
宇文化及弑逆之際,並誅充。
李雄勃海蓚人也。
父棠,名列《誠義傳》。
慷慨,有壯志
弱冠,從周武帝平齊,以功授帥都督
隋文帝作相,從韋孝寬尉遲迥,拜上開府賜爵建昌縣
伐陳之後,以功進位大將軍
郴江二州刺史,並有能名
後坐事免。
漢王諒之反,煬帝將發幽州兵討之。
竇抗幽州總管,帝恐其貳,問可任者於楊素
遂進,授上大將軍,拜廉州刺史
馳至幽州,止傳舍召募千餘人
素貴不時相見
遣人諭之,後二日,鐵騎二千來詣所。
伏甲,悉發幽州步騎三萬,自井陘
幽州總管
徵拜戶部尚書
明辯器幹,帝甚任之。
新羅遣使朝貢朝堂與語,因問冠制所由
使者曰:「古弁遺象安有大國君子不識
因曰:「中國無禮,求諸四夷
使者曰:「自至已來,此言外未見無禮
憲司失辭奏劾其事,竟坐免。
俄而復職
從幸江都,帝以仗衛不整,顧部伍之。
指麾六軍肅然
大悅曰:「公真武侯才也。
」尋轉右候衛大將軍
坐事除名
遼東之役,帝令從軍自效,因從來護兒東萊將指滄海
楊玄感反于黎陽,帝疑之,詔鎖行在所
殺使亡歸玄感玄感每與計焉。
玄感敗,伏誅籍沒其家。
論曰:隋文肇基王業劉昉實啟其謀,于時當軸執鈞,物無異論。
不能忘身急病以義斷恩,方乃慮難求全偷安懷祿
其在周也,靡忠貞之節;其奉隋也,愧竭命之誠。
非義掩其前功蓄怨其後釁,而望不陷刑辟,保貴全生,難矣。
柳裘皇甫績因人成事,好亂樂禍大運光啟,並參樞要。
斯固在人欲悅己,在我欲其罵人,理自然也。
晏嬰有言曰:「一心可以百君百心不可以一君
」於等見之矣。
郭衍文皇締構之始,當爪牙之寄;煬帝經綸之際,參心膂之謀。
而如脂如韋,以水濟水君所謂可,亦曰可焉,君所謂不,亦曰不焉,功雖居多,名不見重
然則立身行道可不慎歟!
語曰:「無為權首,將受其咎。
」又曰:「無始禍,無兆亂
」夫忠為令德,施非其人尚或不可,況托足邪徑,又不得其人者歟!
張衡奪宗之計,實兆其謀,夫動不以順,能無於此也?
楊汪學業自許,其終不令,惜乎!
裴蘊懷奸險,巧於附會作威作福唯利是視滅亡之禍,其可免乎!
袁充少在江東,初以警悟見許委質隋氏,更以玄象自矜要求時幸幹進附入,變動星占,謬增晷景厚誣天道亂常侮眾。
刑茲勿舍,其在斯乎!
李雄斯言為玷,取譏夷翟,以亂從亂,何救誅夷